圆圆记事——竹笋君【完结】
时间:2023-07-20 14:41:07

  然后她就知道满府会算账的都得叫老账房先生,她得打完一圈才能跟他对上。
  段圆圆信心满满地出征,最后只打到大丫鬟跟前就打不进去了,就算在周围的人家里,她也只能打赢书呆子。
  那些人摸算盘的时间,没她多。熟能生巧啊!
  从此她就知道了一个道理,千万别用自己的兴趣跟别人吃饭的家伙比专业。
  宁宣心算异于常人,她只有鼓掌的份!
  她能做的端着豆花给他送过去,免得宁宣英年早逝让自己变成第二个杨氏。
  宁宣本来不觉得,瞧着段圆圆担忧的神色,肚子一下也觉着饿了,于是很给面子地放了账本,把饭菜端过来姿态优雅地享用了。
  晚上吃饭是在老太太院子里,一共摆了三桌。
  宁宣跟兄弟族人们一桌喝酒,中间摆了个大屏风,里头就坐着女眷。
  老太太事情管惯了,也在男人们一桌讨论明年究竟怎么办。
  桑叶长得不好,蚕养活的也不多,云锦的数量又不能减少。
  宁信笑道:“这事不难,我看可以扩大桑田。上回去乡下,我瞧着田垄沟边都中了菜,不如今年全挪来做种桑养蚕,还有好些竹林也可以砍掉用来种桑养蚕。”
  老庄稼人一听,立即拍着桌子跳起来骂:“我草你仙人的宁大爷,猪嘴一张就乱说!就是生孩子还有颗粒无收的时候!照你这么说,明年我们还不得捡糖鸡屎吃!”
  宁诚见苗头不好,赶紧站起来给亲哥找补,道:“三叔伯别生气,我哥酒喝多了,你别听他胡扯。我看我们可以花钱向同行买一些,先把窟窿填上。明年搞不好天气就好了呢?”
  “同行巴不得落井下石,谁卖给你?等海公公来了拿不出东西怎么办?”三叔伯问他。
  宁诚灵机一动,立即赌咒发誓:“要是办不到,我就全家死绝!”
  二老爷坐不住了,伸手就是一巴掌道:“孽障!在座都是一个祖宗,五服都没出。谁跟你不是一家的!你难不成是猪油吃烧心了!”
  说完他就看宁宣,只是宁宣虽然是是小辈,但却是长房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二老爷对这个侄儿已经不好多问。
  还是乡下人先开口,今年夏天只有宣少爷去地里,他们都还认得。
  宁宣想先降低田租,让大家多挖一点水渠,明天不怕旱涝,也不用白养活人。丝不向外边买,向家里买。织娘都会自己偷偷藏丝,只要他们既往不咎,悄悄的在寻几个汉子在乡下挨家挨户收购,不怕收不上来。
  想要获得家里全部的基业,自然要让族老们都向着自己。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能够争取好感的机会,这些办法他来之前已经想过好几遍了。
  诚然宁宣是个务实的青年,但今年乡下狗都被他们偷了卖了,实在没力气干活。
  走之前他们想再要点粮食回去分,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看着人眼睁睁饿死。
  老太太让孝子贤孙先捐,捐完了不够她再补充。
  一时又凄风苦雨地看着天时道:“今天灾多,明年也难说会风调雨顺,水渠肯定要挖,今冬还要种一季小麦,委实没得丝卖,我就给侄儿写封信,让他在上边给宁家美言几句。”
  老太太侄儿最近荣升五品京官,她得意得尾巴都翘上天了。
  段圆圆最近颇受恩宠,人就在老太太隔壁,虽然背对着男桌,倒也听得清清楚楚,闻言忍不住诧异地看她:“老太太说得头头是道,跟种过地似的!”
  老太太喝水差点呛着,摆手道:“浑说什么!老婆子祖上三代状元,一门四进士,土生土长的金陵王氏,十八岁前脚后跟都没碰到过地!”
  段圆圆觉得老太太睁眼说瞎话本事堪称一绝,谁不知道她老人家家道中落,打小就在田里转悠,种了五六年地才把兄弟姐妹们拉扯大!
  在场众人都暗自发笑。
  老太太被掀了老底,往外撵她:“桌上哪有小丫头说话的份儿!”手上抓了几个便宜果子往她怀里塞,道:“跟你三婶娘一桌吃吃酒,她那桌糖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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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八卦之夜
  杨氏是寡妇,寡妇是没福气的人只能单独一桌。
  段圆圆被撵到这儿,意味着她在老太太处正式失宠,也是老太太心大,让她往寡妇桌作不是摆明了给自家大孙子点蜡吗?
  宁宣习惯了老太太的喜怒无常,让人告诉她别担心,自己不会介意,他的命硬着呢,绝对不会被歪魔邪道打垮。
  也就是她现在要听老太太的,段圆圆点点头坐过去了。
  二太太喜得又添了一碗饭。
  寡妇桌一共坐了三四个妇人,一大桌子菜摆着,谁都没先动筷子。
  段圆圆坐哪儿都无所谓,只是光都打在客厅中间照两桌男客,剩下的几桌小孩女人都被屏风挡在外边,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倩影,瞧着有些阴森森的吓人。
  天越晚这种感觉就越明显,大夏天她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姨妈她们面上淡然,也是熬慢慢熬出来的,还没嫁过来就学会了怎么让婆婆没刺挑,估计就是真鬼出来都被能她们生吃了。
  乡下的小孩儿心思单纯,坐了会儿有害怕的孩子就哭着要去推屏风。
  老太太听见动静才道:“都是自家人,撤了罢。”
  最后哪里都亮堂堂的了,段圆圆换过来的寡妇桌还是被围着。
  妇道人家,又才守了寡,连下人也默认她们不能沾光,不然会坏了厅子里的福气。
  还好叫加了蜡烛,屋子里已经灯火通明,寡妇桌不撤也不昏暗了。
  段圆圆瞧着桌上的菜想。
  老太太这个人真的很别扭,说她存心折磨杨氏吧,杨氏面前的菜全都贴心地冒着热气,旁边还摆了个大冰盆,连点心都是特制的。
  但说宠爱,这么黑灯瞎火地把她撂在一边,谁会领这个情呢?
  杨氏当然不会领这个情,在她眼里这些东西跟祭品没什么区别,只等着她当最后的人牲就齐活儿。
  段圆圆让丫鬟给自己夹了几块馋了自己一天的烤乳猪,蜀地不怎么吃这个,但乡下遭灾肚子里缺油水得厉害,大鱼大肉才是他们想吃的,这几桌菜都是浓油赤酱的肉菜。
  肉是好东西,她们嫌段圆圆不嫌,她爱吃!
  乳猪皮烤得红彤彤的又香又脆,沾一点白糖放进嘴里,酥得掉渣!段圆圆一吃就尝出来,这不是倪婆子的手艺,倪婆子的手艺她也算从小吃到大了,好吃,可跟天香楼大师傅还是有差距。
  杨氏这盘是天香楼的高级席面,段圆圆以前跟爹娘吃过一次就记在心上了,这一只猪她估计就得一二两银子。
  搞了半天其他桌都是添头!
  杨氏没吃出来区别,她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只是想着段圆圆喜欢吃吃喝喝,就把凤尾酥推给她笑:“这个好吃。”
  凤尾酥跟鸡蛋黄差不多大,是用猪油和面油炸的,只有一寸多高,上边长了二寸高的酥丝,跟鸡尾巴似的,段圆圆挑了一块玫瑰馅儿和一块鲜虾馅儿就茶水。
  边吃边看杨氏。
  她跟前些日子又不一样了,沉默寡言了不少,脸在烛光下有一种令人惊心的红润。
  杨氏注意到她的目光,小声地跟她说谢谢。
  段圆圆只是说了句,能帮上你就太好了。
  至于杨家有什么计划会有什么过程,她一个字都不想知道,也不会去多问。
  哪天东窗事发,自己也能心安理得说不知道。
  杨氏也没有这么不知趣,两个人就捡着衣裳漂亮,脸好看,饭也很好吃之类的话面带微笑地聊面子天。
  段圆圆真心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贵妇圈的交际了。
  表哥肯定也会越来越喜欢自己。
  过了几刻钟,两个人已经从头发丝夸到八辈祖宗,什么话都快说尽了,恰好周围转出几个嘻嘻嘻哈哈地小孩儿来要吃的。
  大人不跟寡妇一起坐,小孩儿没那么多讲究,没吃饱就想继续吃,段圆圆这桌除了她都是小鸟胃。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停了话头,一声不吭地瞧着小孩子在桌上要这个要那个,有的还为抢一块糕打起来了。
  实在闹得不像样子,老太太那头也注意到了。人群里很快走过来一个年轻妇人,可能是某小孩儿的妈。
  妇人问了一圈大家还吃不吃,自然没人会说要吃,那不是跟孩子抢吗!妇人就满意地就把桌上的东西分下去,有人分大家就不闹了。
  妇人给自己的孩子独占两个鸡腿,别的小孩儿也可以理解,娘疼儿嘛!
  大家扫荡完女桌,手上捧着五花八门的酥油果子,又往男桌抓住人笑:“娘让我过来问爹什么时候回去,她说你穿了姐姐的裤子,姐姐没出门还在家饿着呢。”
  被抓住的男人脸色变了,作势要打他道:“胡说什么,你老子什么时候缺这两个钱了!”
  有这么多大人在,小孩儿当然没被打着。他只是哭着说家里怎么不容易,乡里多难过云云。
  宁宣心里立刻就不太高兴,席面饭菜都是他让人打理的,废了多少精力来弄,结果闹这一出!
  明摆着是在弄鬼,嫌家里给的东西不够!但这些小孩儿生长在乡野,今年又遭了大罪,也没那么不值得原谅。
  但大人的心他不能容忍。
  如果直接说他还会酌情给一些,这么糊弄人,宁宣是一分钱不想出了,眼睛瞧着老太太,示意这个才是当家做主的。
  老太太被孙子捧得牙都笑掉了,慈祥地转头看着子子孙孙:“家里别的没有,衣服管够,平时穿不上的多了去了,既然这样,叫他们再找些出来带着回去分分,钱就算了,铜板还行,银子乡下也找不开!”
  段圆圆差点笑破肚皮,世上还能有花不出去的银子?
  宁宣一脸“我是孝孙只听老太太的话”跟亲戚们叹气,转身出门指挥花兴儿抱棉花,一个铜板也不许里装。
  一下子许多丫鬟仆妇都得了法宝似的,有样学样起身往各自房里捧东西。
  杨氏也走过来问老太太:“娘,我还有些碎银子供在佛钱没用,想拿过来给老爷积点功德。”
  老太太听见这话,立刻扯着嗓子哀嚎了一句老三,扯着帕子通情达理地挥手:“老三——!老三——没白疼你,好孩子,去吧,让丫鬟小子们陪着你!”
  亲戚们已经知道事情办砸了,瞧着唯一一个啃出钱的就直夸大方。之前他们听府里的下人们说杨三太太是抄家的铁公鸡,连老太太的毛都拔干净了。
  现在一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纯属邪魔歪道造谣嘛!
  杨氏犹如蝴蝶,轻盈地飞往大门。
  段圆圆在烛火下看见她略带喜意的脸色,眼皮子猛地一跳,也站起来往外走,问青罗:“表哥在哪?走,我们去找表哥!”
  她想听八卦,可不想变成八卦里的人被人听!
  宁宣在侧门瞧着一排骡车,跟二老爷一家送亲戚们上车。
  不是他们连夜把人撵走,拿到钱亲戚们惦记庄稼非要立刻走,他们人多势众走官道也不怕。
  看见她就这么直直地走过来,门口这么多人面纱也不戴一个,宁宣就没伸手去拉她,只是小声训斥:“胡闹,这么热的天你不在里边陪着娘,出来干什么?
  段圆圆唬了一跳,看他一脑门子汗,就走到旁边给他打扇子解释:“里边太闷,我跟老太太坐不住,想出来散散心!”
  这也是鬼话,她是觉得要出事,在家她的第六感就很准,她妈说这是动物的直觉,笨蛋就靠直觉活着。
  段圆圆觉得自己在这智商真的不够用,还是信一下比较妥当!要出事当然得把宁宣找回来撇干净了!反正分了房的兄弟,再怎么样也棒子也打不到宁宣头上!
  后门越来越多人,到底没忍住,宁宣伸着袖子往她跟前一站,把人挡得严严实实的。
  盯着段圆圆的样子道:“说实话。”
  段圆圆不敢骗他,只能用尽毕生演技晗情脉脉地盯着他,幸好宁宣长得很英俊,真动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宁宣隔着晚灯都能瞧见段圆圆眼睛里的水色,脸腾一下也红了。
  他清了清喉咙,用披风把圆圆挡只剩一双眼睛,扭头跟二老爷道:“我娘病了,我去瞧瞧她,这儿就拜托二叔照顾着这,若有什么不足,就让人去找刘管事要。”
  “有我和你婶子在,少操没名堂的心。”二老爷高兴地大包大揽,难得给了宁宣好脸色,拍着他肩膀笑:“一日不见就长大了。”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跟昨天宁宣就是愣头青似的!宁宣和气地笑笑没说话,捉着段圆圆回房去了。
  路上情难自制,他捏着表妹暖融融的手,像柿子似的捏来捏去。
  真软,跟她脸上的肉似的。
  段圆圆忍不住瞧他,宁宣力气大,她有点痛。
  宁宣对这个眼神有自己的理解。
  唉,就这么想表哥吗?这才多长时间不见。看来最近得跟圆圆分开点儿,他又不是柳下惠,哪能瞧着圆圆不动心?只是婚前闹出丑事那是绝对不能的。
  这么想着,他侧头尽量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道:“过两日送你回家见见爹娘。”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宁宣开口这事儿就算定了!段圆圆克制住激动的心情,语气低沉地嗯了一声。
  宁宣还在宽慰她,怕她乱想:“你想来看……我和姨妈,就是一两日的路,叫丫头们往铺子上说一声,我就让人来接你。”
  段圆圆巴不得快点回去。
  鬼才会写信!她在心里说。
  二老爷在一边瞧着两个表兄妹一路说着话进门,打心眼里觉得段圆圆果然是个福星。瞧瞧,她一来宁宣都学会尊重叔伯了!
  三房院子里,杨氏听着外边的动静,醉着躺在床上,浑身脱得只剩头上的珠钗。
  花辞也对杨氏很动心,这种级别的美人平日里哪是他们兄弟能接触的?
  只是大哥也喜欢杨氏,花辞静静地看了会儿帐子,提着衣服道:“我在门外头看门,你叫嫂嫂别怕,那小蹄子被我下了包巴豆,估计得拉到后半夜才能过来。”
  蔡允叹了口气,瞧着门关严实了,才撩开帐子进去。
  杨氏已经素得久了,两个年轻人正如干l柴烈火,不一会儿就缠在一起,只是事到临头,蔡允反而停了下来,他瞧着怀里艳丽的小脸,轻轻摩挲她的背。
  杨氏靠在他娇气地哼:“有蚊子叮我。”
  蔡允走到这个地步,本已无路可退,但佳人在怀,真到了这一天竟然软下心肠,下床把烛火端进来把蚊子挨个烧了。
  蚊虫扑火,不一会儿烧得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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