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是小时候解数学题，解题步骤已经出来了，可就是还差两步，让人抓耳挠腮的难受。韩舒明撸了一把头发，有点郁闷也有点迷茫。“这一定不是大BOSS。终极大BOSS不可能亲自出场安排场子，向老板应该只是众多环节中的一个人物而已。如果华金不夜城或者是云顶东窗事发了，他只可能是替罪羊。”
“既然你都说了大BOSS不可能亲自出场，那就意味着你不可能一举就把他拿下。”李毅成还是坚持他最初的想法：一点一点地把不夜城的勾当挖掘出来打扫干净。他自始至终都不觉得一锅端是可行的方法。
韩舒明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只能先让缉毒队去探一探再说。“行吧，等那个向老板把时间地点发给你后，你截个图给我。我一会儿再把报亭那人的照片给你，你记得看了就删除。还有，今晚有2个缉毒队的会跟着报亭的那个人一起进场，假装是报亭那人的跟班小弟，你见到人后不要表现出异样。等看货的时候你想个办法离开现场，不要暴露。”他能说给他听的也就只有这些，毕竟是大行动，计划不能外露太多。总而言之，就是还未走到最后一步计划，他希望对方可以保护好自己。
不用多说，李毅成能明白。“行，我知道了。”今晚的事情差不多敲定后，他心里还有另一件压着他的事儿。“对了，能麻烦大猛男您一件事儿吗？”
韩舒明头一次听到李毅成说话能带着求人的态度。他放下手里的马克笔，好奇地问：“惩恶扬善是我的职责，维护城市的安全与正义也是我的分内之事。说吧，看看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查一个人的银行流水，行吗？”当问题说出来的时候，李毅成就知道自己不占理。他不知道这是否可行，可却还是要去问。因为他想查的是王丽敏的账户，他想知道王丽敏和刘昌黎有没有金钱交易。当然，他也想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去探查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抱歉，你这个要求超出我的职业能力范围，恕我做不到，也不可以做。”韩舒明不带犹豫的，一口回绝。“我记得你在国外是做投行的吧，你应该知道银行流水是不可以随便去查的。这事儿，你别犯糊涂。”他算是友情提醒，希望对方别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
李毅成当然知道，甚至是专业级别的那种明白。“我知道这只能对公去查，作为个人来讲，我很清楚我无法私自去要求银行给我提供他人的流水明细。所以，我才想到你，想说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韩舒明的语气非常的坚决，并且带着警告的态度再次提醒他别做错事。“你薅资本主义羊毛我不管，但是你现在是在国内，我希望你遵纪守法，做个良好公民。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就算是正面的，我也不希望看到你用负面的手段去获得你想要的结果。明白？”
是啊，他走进了死胡同。李毅成长叹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海浪，他很乱，很无措。“问你一个问题，重婚罪是怎么判定的？”
这个话题转变的有点快，韩舒明愣了一下，然后回答说：“简单来说，就是在已经结婚又没有离婚的情况下，又与他人结婚或是明知对方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行为。”这个问题解答的他心痒痒，便八卦地询问道：“怎么了？我记得你未婚呀。还是你突然发现你深爱多年，并且要结婚的对象是有夫之妇？”
要是李毅成自己的话，他就快刀斩乱麻，从此一刀两断再也不相见。可这事儿不是他，是他妈。说不出口的丢脸，他只能憋着。“不是我，别瞎猜。今晚行动结束后，我和你联系。”不想和对方扯有的没的，他随即就挂断电话。
他也不是想送王丽敏和刘昌黎去坐牢，就是心里乱，想问问他们这种关系除了触碰道德底线，是不是还涉及法律底线？他不想看着王丽敏一步一步走错路，可又气她做出这种事。矛盾就像一把刀，剌在心口叫他难受。
13:30，华金不夜城的小黑屋里，倪裳捧着一盒盒饭坐在地上吃，身上的衣服是李毅成今天让她穿回来的那一件。王长明很配合，特意提醒陈姐不要再动她，说她是大鱼看中的。这个结果倪裳很高兴，因为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已经有了和外界联系的通讯工具。
因为小黑屋里有四个监控，就算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不敢贸然掏出手机翻弄。嘴里塞着难吃的饭，她脑子里在想是不是可以借由上厕所出去用手机？她天真地觉得厕所里应该不会有摄像头。
不夜城就是不夜城，黑色勾当多的地方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不装监控呢？当倪裳去到洗手间时，她谨慎地抬头查看天花板。很不幸，四个角落全部‘沦陷’。和小黑屋同款的监控就像是是理所当然一般，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了厕所里。
她的手掌贴在裙子口袋处，掏手机的动作立马停下。随便找了一个马桶坑位走进去，她锁好门，然后小心翼翼地再次抬头看向天花板。此时，可以360度旋转的摄像头‘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把‘黑眼镜’转向了她。
可怕和心惊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她不仅仅是担心自己之前上洗手间被监控拍去了多少，还在担心这手机恐怕就没有使用的机会。显然，在没有使用机会的情况下，她保存着这部手机就意味着她在保存一个会自爆的雷，而且还是随时会把她推入绝境的那种。
她要怎么保存这部手机？又要怎么保护自己？生活太难了，希望的来临果然总是伴随着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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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2017年5月7日，晚上10:30，华金不夜城的地下停车库。李毅成坐在车里，依照着向老板的要求，他在地下车库等人来带他进云顶。隔着挡风玻璃，他观察着来往的人，心里很忐忑。这种忐忑来自于未知，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向老板究竟是什么人，以及他将要入局的走向到底是顺利还是失败？
“李毅成，李总？”说话的人敲了敲李毅成的车门，抬手示意对方出来。
对方一身黑色西装，看面相就不是好惹的人。李毅成并没有下车，而是谨慎地打开车窗，皱眉问：“向老板的人？”说话间，他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尤其是衣领下的第二颗纽扣。
那人点了点头，并且示意李毅成尽快下车。“李总请抓紧时间。”他有意看了一圈周围，观察是否有异样。
注意到对方的小心翼翼，李毅成不拖拉，利落地下车锁门。“走吧，你带路。”很明显，对方是个有经验的，他不敢有其他动作。
在李毅成第一次来华金不夜城的那天他就注意到，地下车库有三个出口。一个在明，两个在暗。他一直都只走明的那个，至于暗的那两个，他虽然好奇，可却还未曾有机会去探查。他跟着向老板的人绕过直达电梯，很意外地走向了一个在暗处的出口。
原来，所谓的出口并不是真的出口，而是通往云顶的入口。
从所谓的‘出口’进去是一条很隐蔽的长廊，它是靠着墙壁用彩钢板搭建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通电的关系，里面没有灯，黑漆漆的只能靠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去照亮脚下的路。不过好在这段路不是很长，走上个两分钟就到底了。长廊的尽头是一座货梯，向老板的人按下上行的按钮，等待着电梯下来。
趁着关手电功能的时候，李毅成借着光不露声色地看了一圈周围。狭小的空间里只够站下两个人，如果这个地方被堵住，就好比是瓮中捉鳖。他有意装作看时间的样子，将手电功能关闭后并未及时锁屏。他拿着它，佯装是调整衬衫领子的模样，让第二颗纽扣上的摄像头可以借着微弱的屏幕光拍到这里的情况。
“李总，手机最好还是关机吧。”向老板的人很警觉，逼仄的空间里来了一束光，哪怕是极其微弱的都会引起他的警惕。
“行，没问题。”李毅成很配合，他没有一丝犹豫，果断地把手机关机。
货梯来了，电梯内部空间不小，两人并排走入完全没有问题。向老板的人按下了一个并未写楼层数字的按钮，“李总，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后，得麻烦您把通讯设备放到保险盒里。”他看向李毅成，做着事先提醒。
“明白，我会配合的。”李毅成回看对方，不管他现在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提点还是打量，他都应下。对方见他没有异样的痕迹也就不再和他说话了，倒是他，进电梯的时候有意看了眼手表。他估算着电梯上升的时间，然后抬头扫了一眼电梯右上角的显示屏。显示屏上什么都没有写，不过可以推测这个爬升的时间应该是到了顶楼。果然，华金不夜城的最顶上就是云顶。
货梯门一打开，站在门口的安保对着向老板的人很恭敬地点头问好，然后无声地看向李毅成，用眼神要求他把通讯设备留在他们此刻给他准备的保险盒里。
李毅成离开电梯，从容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入保险盒内，然后动了动手腕子，笑着问安保说：“手表要解下吗？”
向老板的人瞥了一眼他的手表，低沉回应说：“机械表不用拿下来，只需要把通讯设备放进去就行。这是云顶的规矩，希望李总能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李毅成嘴上笑着说理解，眼睛则是向视线前方张望。从电梯向外延伸，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他不知道沿着走廊往里走是不是可以直接到云顶。“往里走对吗？”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除了手机就没别的通讯设备了。
安保把保险盒盖上，然后对李毅成提出最后一个要求说：“不好意思，麻烦您先设置一下密码。”
这套程序李毅成不陌生，他在第一次进不夜城的时候就经历过。不多问，他还是老规矩，设置了4个8作为密码。完成这番操作，带着他进来的人伸出手向着走廊里面的方向邀请他继续向里。
云顶是华金不夜城最秘密的地方，然而最秘密的地方一定有它最严格的检查流程。沿着走廊往里走，一道扫描门出现在走廊尽头，而扫描门后面则是一间房间。房间里有什么，李毅成现在还不知道，他不确定是不是只要进了那扇门，他就可以进云顶了。
不过，门里面有什么对于李毅成现在来说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就是他得把衬衫第二颗纽扣给赶紧扯掉，因为它一定通不过扫描门。
“咳咳，咳咳。”假装喉咙不舒服，李毅成捶了捶胸膛，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并且有意让带他进来的人走在他前面。他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有风险，所以他的手掌借由捏嗓子的动作快速略过衬衫领口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顺带再向下解开第三颗纽扣。
“怎么了？李总是身体不舒服？”向老板的人非常警觉，在咳嗽发出的那一刻他立马停下，并且转身走到李毅成身边询问。
纽扣在李毅成的左手手掌心里攥着，他右手张开，笑着摆手说：“老烟枪，咽炎犯了。”他注意到地上铺的是地毯，脚踩上去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左手握拳放在唇边，假装又咳嗽了两下清清嗓子，右手指着走廊上方移动，借此让对方的注意力跟着他的右手指尖走。“主要呀，是你这里空气不流通，我的嗓子闻不惯你们这里的味儿。”他仰着头，皱眉说话，视线仿佛全在走廊的空气上。同时，他的左手自然垂放，手心贴着裤腿，然后微微松开，让纽扣贴着裤子的褶皱无声落下。
这番操作很幸运，没有被向老板的人发现。他一张扑克脸，浑身都在散发对李毅成的嫌弃，嫌弃他事儿多。
走过扫描门，李毅成安全通过。门后面到底有什么，他站在门口，期待答案被揭晓。
门被推开，很遗憾，并非如李毅成所愿，里面是最后一道安检。一个壮硕的安保站在里面，他的工作任务是搜身。
“还请李总多担待，这是最后一道程序。”向老板的人率先‘示范’，他张开双臂，让安保搜身检查。
要进云顶还真不容易，掉头回去也是不可能的，李毅成不多说，直接配合。
搜身结束，屋子里面还有一扇门。这扇门被打开后，有关于云顶的谜底才算是终于被掀开了一角。
第31章
晚上11:00，华金不夜城的小黑屋里，倪裳的脑袋靠在墙上，抱膝坐在墙角闭目，她打算今晚就这么睡。这个睡觉姿势虽然很不舒适，可这是她能找到最有安全感的睡觉姿势了。况且，她现在身上藏着手机，她实在是做不到毫无戒心地躺在地上睡。
“砰！”小黑屋的门被人粗暴地一把推开。门把手撞击在墙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顺带连着门板也因为惯性而摇晃了几下。来人是个糙汉，和这里吃这口饭的其他人一样，凶神恶煞，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走正道儿。
毫无意外，倪裳被惊醒。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养成了浅眠的习惯，甚至连神经衰弱都有了。看到对方向她走来，她主动站起来。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惹怒对方，她很安静地等着那人给她下达‘命令’。
“走，上楼。”糙汉说话简洁有力，他看倪裳听话也就不动手拉扯她，大手一挥，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可以不去吗？倪裳心想。但是也就是想想，她没有胆子问，怕对方转身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挨打会疼，鼻青脸肿的不好玩。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一部手机。她摔了不要紧，手机掉出来了那恐怕是要命的事情。想到这些，她就更加听话，甚至连跟着出门的脚步都加快了不少。
她并不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是哪儿，好奇是好奇的，但她不敢问。跟着下楼到地下车库后又兜兜转转从一个出口走向另一个隐蔽的货梯，她站在那人身后，很安静，也很紧张。这里有太多的未知，多的她每一步都觉得像是在刀山火海。
“王经理教过你吧。”在等待电梯下来的时候，糙汉开口和倪裳说话。
没头没尾，倪裳不懂他的意思。“啊？王经理教我什么？”大概是紧张吧，她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糙汉不解倪裳的意思，他转头看向她，眉头紧皱问：“王经理没教你怎么接待客人？而且，你不是和那个李总出过两次台了吗？”他满脸都写着‘你是什么意思？’。
原来今天是接客啊，倪裳的心更紧张了。讲实话，她真的很抗拒干这种事情。她一被安排接活就觉得自己像是跳进化粪池，脏臭的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忍住内心的厌恶，她态度很好地回应说：“哦，这个王经理教过我的，我懂的。”她不能说不懂，因为说不懂的话，对方肯定会发毛，甚至会动手教她做小姐。
电梯来了，货梯门打开，糙汉带着倪裳走进去。他按下银色按钮，然后关上电梯门。“行，你心里有数就行。一会儿跟着我叫人，别惹麻烦。我叫你低头你就低头，我让你张口你就张口。”说到这儿，他斜眼瞥向她，看她一副傻样儿，冷嘲提醒说：“别犯傻，但也别太聪明。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只要今晚结束，你就全部忘记。不然，丢你去海里去陪鲨鱼。”
这不是高能预警，也不是友情提醒，这是恶狠狠地威胁，而且还是态度十分恶劣的那种。倪裳最近见的恶人多了，她的神经习惯性地绷紧上岗，连连点头说：“我知道的，我懂。”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更不想去海里陪鲨鱼。
电梯到了，糙汉带着倪裳推开走廊上的一处暗门，领着她直接走向一片金碧辉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