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成还当是什么大事情呢,非要停顿一下,弄得他一口气提在胸口。他看倪裳小姑娘娇态,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见她低头害羞,他就起了逗弄她的玩心,半开玩笑地说:“向鼎盛一定是看你长得漂亮,觉得我是个贪色的人,被你迷住了。”这话倒也不是没有素质的调戏,他的本意是不想打击小女孩的自信心,所以,与其直接和她说‘不喜欢’弄的她尴尬和难受,不如哈拉哈拉一语带过。
“诶呀,这个不是重点,我就是在陈述向老板的问题而已。”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像是欲盖弥彰一般地想要把话题掰正。“后来他硬要我来陪你,然后就是你来的时候看到我在包厢。见到刘秘书的时候估计是十一点出头,我是从向老板的休息室出来的时候看见的。”
十一点出头的这个时间,李毅成应该在过云顶的安检。这个时候刘昌黎的出现让他更加坐实了刘昌黎和不夜城是有关联连的,甚至应该和李奎霖的死因也脱不开关系。结合出车库的时候看见了王祈铮的车,他觉得有必要再去一次市人民医院,找自己的母亲好好地‘谈一谈’。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休息。”这些事情和倪裳都无关,李毅成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打算今天就先这么着了。他指了指衣服袋子,又指了指阳台那个方向,“你先去换衣服,我去阳台坐一会儿。你好了后叫我,我等你都弄好了再去洗澡。”说完,他就往阳台方向那边走去,留足空间给她。
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很细心,甚至可以做到贴心。倪裳侧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她知道他一直在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就算偶尔会有玩笑,但那也只是他调节尴尬气氛的方法而已。所以,对于她,他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呢?当这个问题出现在脑海之中时,她把自己惊到了。随即,她便用力晃动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荒唐可笑。他怎么想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尽快离开华金不夜城才对。她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不要被眼前的奢侈和好运迷惑了眼睛,这些从来都不属于她。
拿起衣服袋子,掀开被子,她利落地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换上干净衣服。她想她应该要好好地休息,胡思乱想的原因也许是她睡得太晚,休息的不够所导致的。
换个衣服而已,很快的。李毅成等了不过五六分钟,他就从阳台回了房间。站在浴室的洗手台前,他从摆放洗漱用品的盒子里拿了酒店提供的刮胡刀和刮胡膏。打开洗手池水龙头放热水,他将毛巾用热水打湿后拧干。冒着热气的毛巾被他规整地折叠成方块的形状,他照着镜子,把热毛巾敷在下巴上。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真的憔悴,他感觉自己胡子拉碴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没有精神。热毛巾敷软胡子后,他挤了点刮胡膏在左手手掌心。右手食指和中指沾水后放置在左手掌心,轻轻画圈打出泡沫后均匀地抹在下巴上。酒店的刮胡刀终究没有家里的好用,胡须根部怎么都刮不干净。他又挤了点刮胡膏,身体向前倾,凑近镜子,将脸抬起后用左手指腹把左下颌靠近脖子处的皮肤推平。逆着毛发生长的方向,他用刮胡刀微微用力推了一下,一个口子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下颌线上。
不顺的烦躁就像是一颗燃烧得正旺的火球,这些天所有的不顺都仿佛是集中在了这把刮胡刀上一样,他将它用力掷入洗手池内。‘叮哐’,金属刀片与瓷块撞击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李毅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此刻的他浑身都是狼狈过后的戾气。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他讨厌自己,讨厌他现在面临的一切。相比较他所面临的那些棘手的事情,他想他应该更讨厌自己。因为,他此刻逃不开,也处理不了,‘无助’和‘无能’正在反复地折磨他。
“你还好吗?”浴室门被扣响,门外站着的是被那一声‘叮哐’惊醒的倪裳。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猜想是不是他撞到哪儿摔了?
快速收拾好心情,李毅成把洗手池里摔坏的刮胡刀收拾到垃圾桶里去。他随手拿起刚刚热敷的毛巾抹了一把下巴,把剃须膏和残留的胡须以及伤口上的血都擦了。
“没事,怎么了?”他打开浴室门,看见倪裳赤着脚站在门口,眼睛里有关心还有不安。他想,应该是刚刚的声音吓到她了,他扯开一个笑容,柔声问:“是睡不着吗?”
倪裳抬头看他,瞧见他下颌处有伤口正在渗血。“你怎么了?要紧吗?”说话间,她的眼睛瞄向浴室,看见洗手台上有一块沾血的毛巾以及一管打开的剃须膏。
李毅成抹了一把下巴,手指上沾了一点血迹。“小伤口,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不是什么大事儿。”他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说,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掩盖住,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似乎是在有意转换话题,他低头看着她的小脚丫,轻声问:“踩在大理石瓷砖上不冷吗?”这里不同于卧室,地上并没有铺地毯,他看得出她是着急忙慌地跑来的。
被惊醒的人根本来不及考虑冷暖,她是下意思地掀开被子跑过来的,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赤着脚。当听到对方询问的话语,她的耳朵和脸颊一下就烧了起来,实在是太尴尬了。脚趾抓地,她轻咬下唇,憨笑回应说:“我没注意,以为你磕了碰了,就来看看。”也许是她多管闲事了,他很好,怎么会需要她的关心呢?她和他之间,需要关心的往往都只是她,因为她是喝凉水都塞牙缝的那种倒霉蛋。
“穿我的拖鞋吧,地上冷,会冻脚。”李毅成把自己的拖鞋脱下来给她,他蹲下来把它们整齐地放在她的脚边。他抬头看她,觉得她很善良,虽然笨笨傻傻,可却天真可爱。
互穿同一双拖鞋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暧昧了,倪裳后退了两步,摆手说:“不用,不用。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去睡了。”不敢再多看他的眼睛,她怕他眼里的星星太多,她真的会看花眼。像是在逃跑一样,她小跑回卧室。
卧室的地毯很软也很暖和,脚掌心的绵软让她的心狂跳。她觉得她一定是累了,所以才会心脏乱跳。她赶紧跳上床,盖上被子闭好眼睛。当双眼闭上的那一刻,他在浴室门口蹲下身子给她摆放拖鞋的样子立马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他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有无数的星星在闪烁,会令人无法抗拒地欢喜。
“啊呀!”小声低语后,握拳轻捶脑袋,倪裳讨厌这样的自己。她睁开眼,无力地看着天花板,希望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在李毅成和倪裳之间,他一直是保护她的坚强存在。很多时候,他都默认自己是不需要被安慰和关心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必须要挺过这一关的,无论过程有多难。可他终究是个人,是人就需要被关心,被在意。当她第一时间就赶来敲门关心他的那一刻,当他看到她赤脚慌张地跑来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好像被触动了,同时,焦躁和消极也被她的关心给化解了。原来,他对她的好,她也会同样反馈给他。
第37章
2017年5月8日早上10:00,倪裳回到了华金不夜城。李毅成前脚刚走,王长明就把她叫到了KTV楼层的一间隔音很不错的小包厢里。包厢里只有他和她,很显然,他有重要的话要和她说。
倪裳坐在沙发上,隔了三个人的距离,她看向坐在她左斜方的王长明,小声问:“王经理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王长明靠坐在松软舒服的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抱胸看向倪裳,静静地打量她。“你说说吧,李毅成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云顶的通知,说向鼎盛要见一见这个小姑娘。当时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觉得和李毅成有关系。他反复回忆这俩人的见面以及每次出台的情况,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这个问题还挺来势汹汹的,倪裳心里咯噔了一下,面部表情同样也有那么一点停滞。她不知道自己是露出了什么马脚,让王长明起了怀疑。装作镇定,她讪讪一笑,回答:“还能是什么关系,王经理您不是多问的嘛。”大概是说谎所以心虚,她不敢抬头看王长明的眼睛,所以低下头,佯装整理鬓边碎发。
毕竟还是个没有出过校门的学生,无论是表情也好还是她说的话以及她的动作,无一不是在说:她在说谎。王长明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模样,又问:“确定?”他再给她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心里在打鼓,一句反问让倪裳本就不镇定的阵脚更加慌乱。她是真的没有经验,对于对方强大的压力,她几乎要缴械投降。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硬着头皮,用一脸坚定的表情点了个头,再次回应说:“就是嫖客和小姐的关系。”
“行吧。”看来是个脾气犟的,王长明没有什么好和她多说的,就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走到包厢门口,看着倪裳说:“走吧,向老板要见见你。”
又要去云顶?倪裳昨天已经见识过了这位向老板的阴狠,实在是不愿意再见他。略带抗拒,她壮着胆子试探问:“王经理,昨天我已经见过向老板了,今天怎么还见啊?”她手掌抓在沙发边缘,十分抗拒。
王长明注意到她神色紧张,凭着经验,他能猜到她这样是为什么。不想生出岔子,他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用较为轻松的语气‘劝说’:“昨晚你是从云顶出去的,李少也才刚刚把你送回来,向老板来问你点儿话也是情理之中。怎么?你是不愿意去?”
“不,没有。”倪裳不敢不愿意,她知道这些人手段都很毒辣,所以只能顺着说:“向老板问点儿李少的事情也是应该的,我没有不愿意。”心里慌乱,可却还是选择站起来。她想如果只是问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犹豫之下,她挪步走到包厢门口。走到门口,她侧头看了一眼王长明,希望他别坑她。
云顶的休息室里,向鼎盛站在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他的视线垂落在华金不夜城的地下车库出口的方向。他看着那辆熟悉的法拉利从车库里驶出,在想着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寻找他父亲的死因?还是说他在帮助警方?
“向老板,人来了。”王长明带着倪裳到休息室,进门后,他扣响门板,说。
向鼎盛转过身,他看到倪裳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便指着她笑说:“这条连衣裙挺好看的,你买的?”说话间,他又指向沙发,示意她坐过去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倪裳很害怕向鼎盛笑。她总觉得他的笑容背后藏着东西,很可怕。“不是,是李少送我的。”她看了眼王长明,得到王长明的点头后,便小步走向沙发坐下。
向鼎盛让王长明也坐,他去酒柜那边倒了一杯威士忌,一边喝一边悠哉地也坐到沙发那边去。“他眼光还挺不错的,很衬你。”他喝了一口酒,继续夸奖说。“对了,他对你那么上心,有没有说要包了你?”好像是在话家常,他的这句话就仿佛是顺口说的一般。
不等倪裳回答,王长明轻笑叹气,摇头说:“没呢。李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宁愿每晚花大价钱带出去,也不愿意直接包了。我看他也不像是没包养过女人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是不懂呢,还是另有隐情。”
“是嘛,他很特殊啊。”向鼎盛舔唇,他挑眉问:“小姑娘,你知道李毅成的父亲李奎霖吗?”他不打算绕圈子了,就开门见山地直冲主题。
倪裳不知道向鼎盛为什么要提李奎霖,莫名的心慌让她的脑袋都有点混沌了。“我……我知道李奎霖,不知道李奎霖是李少的父亲……”她低着头,结结巴巴地扯谎,隐约感觉今天她恐怕得栽。
向鼎盛没有说话,他在看倪裳,他看她说话的时候连抬头看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眼神转到王长明身上,他注意到王长明对他摇头,示意她在说谎。心里有数,他冷笑一声后,点穿说:“看来还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小姑娘没听懂啊。”他放下酒杯,坐到倪裳身旁,低声再问:“李毅成来华金不夜城到底是什么目的?他和警察有什么关系?而你……你和他还有警察又有什么交易?”话说的够直白了,他想就算是条狗也应该听明白了。
倪裳觉得,此刻她的脑袋上正悬着一把钢刀,刀刃仿佛是已经在她的后脖颈上划开了口子。她耸着脑袋,不敢乱动,也不敢乱开口,她怕牵一发就会要她命。
“说话呀!谎话都能张口就来,怎么说真话就不会了呢?”王长明看她沉默,以为她是故意不开口。火气上来了,他就冲着她开口呵斥逼迫。
倪裳双唇紧闭,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和额头疯狂冒汗。她知道,她要是不说点什么,肯定是不行的。内心胡乱纠结一番过后,她开口说:“我……我不知道。”
向鼎盛听了这个回答后,笑了。他重新拿起桌上的酒杯,靠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你知不知道他父亲死在不夜城这件事儿?”咽下酒水,他侧头看着倪裳问。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希望她能把握住。
“我……我不清楚。”倪裳很紧张,紧张的快要疯了。她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确定他们肯定不做好事。右手拇指扣在左手拇指上,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现在说什么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向鼎盛给了她两次机会,她都不要,那就不要怪他手腕强硬。他看向王长明,一脸可惜的表情,抬手说道:“王经理去搜一搜她的身,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藏东西。”
第38章
倪裳没想到向鼎盛会硬来,她不想被搜身,尤其还是王长明,便大声说:“向老板,我的确不清楚。我……我……我就是个小姐!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呢!”她虽然答应要帮李毅成,可却没有要到替他送命的地步。她得自保,就只能把自己摘清楚。
向鼎盛不想听,他拿着酒杯从沙发上站起来,背过倪裳他们直接去酒柜那边倒酒。“小姑娘,你真是连说谎都不会啊。全华金有谁不知道李奎霖是在不夜城风流死的?”威士忌在酒杯里荡漾,他弯起嘴角,笑看倪裳此刻的狼狈。
王长明有经验,看倪裳一直在不听话地躲避,他就一个耳光送到她的脸颊上。红色的五指印在她不大的脸上显得很突兀,他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拽到身前。“身上有没有藏手机?有没有不该带的东西?我奉劝你最好现在拿出来!配合我们的话,能少吃很多苦头。我想,你应该是懂的。”他也不想动手,所以就先厉声恐吓她,让她自己招。
只能说庆幸李毅成昨晚把给她的手机没收了,不然倪裳今天恐怕是得死的很惨。脸颊痛的她脑袋一蛰一蛰的,头发让人向上拉扯,她不得不仰起头看着对方。身体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忽视,眼泪存在眼眶里是越来越多。她很害怕,所以这次她很老实地摇头,并且带着哭腔求饶说:“没有,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李毅成只给了我衣服,其他什么都没给我。”
很显然,这种话听在王长明的耳朵里就等于在说‘我不告诉你’。他松开手,左腿单膝跨在沙发上,伸出右手将倪裳一把推按在沙发里。“我给你机会你不说,那就只能我亲自动手了。”他把手伸向倪裳的胸口,打算撕扯开她的衣服。
倪裳被他按压在沙发上,上半身几乎不能动弹。眼看着他的咸猪手就要触碰到她的衣服,她下意识地一抬脚,用力踹上他的裆部。
“啊,贱货!”她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王长明感觉自己几乎是被她踹废了。他当即就瘫倒在地,捂着裆部蜷缩在地上,冷汗从额头瞬间冒出。
向鼎盛被倪裳这番贞洁烈女的行径触发了神经,他觉得她很不对劲。他将酒杯放到一旁,招来一直站在一旁的手下去把倪裳按住。他走到她的面前,皱眉问:“李毅成碰过你吗?你们每晚在酒店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