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等等，让我看看这个小姑娘。”跟在壮汉身后的女人发了话，她拦住倪裳，扭腰摆臀地把倪裳拉回屋子里。“脸蛋儿怎么看着有点婴儿肥呢？”她捏着倪裳脸颊上的肉，很不满意她这种脸型的小姑娘。仔细打量五官，她叹气说：“你是不是近视眼啊？眼睛看着挺大的，可怎么两眼无神？还有啊，我看你个子不高，身材也没有曲线，王婆子怎么挑你这种没有特色的货色下手呢？”她是真的犯难，这种模样的她不知道要怎么打扮才能送出去。
壮汉顺着这女人说的话打量倪裳，他挠了挠头，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也许，王婆子看重她是个大学生？”王婆子把人送过来的时候有和他们交代背景。
这话壮汉一说出口就招来他身旁女人的嗤笑，“呵，我这里是选坐台公主的，不是来选拔国家优秀人才的。她这样的，难不成你要她给客人做两张高考试卷？还是现场说一段英文演讲？我要不要再组一个学术评审委员会，给她打分？”话还没说完，就是一个白眼送给壮汉。
倪裳知道什么是‘坐台’，也知道什么是‘公主’，这种行当叫做‘下海’。她看向这个说话刻薄的妖娆女人，回想刚刚送饭的小伙子说的妈咪，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算是妈咪的‘干女儿’。想到这里，她头皮发麻，脚底发凉，心慌意乱，但暂时也没有办法。在人家的地盘上就地反抗是最无畏的挣扎。她得活着，至少她要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要出台吗？”倪裳心里翻江倒海，憋了半天，小声问眼前这两个可能会决定她命运的人。
“得了吧，就你这种模样的，我们还得倒贴钱管你饭。”妈咪摆手，一脸‘你太自信’的表情。“坐台都没人会要，还出台呢。小姑娘，别以为多读几年书就可以瞎自信，你这样的连啤酒妹都比不过。人家啤酒妹至少还能秀个身材，摆弄细腰。你呢？要什么没什么！”
这是真生气了，当倪裳听到自己是这样的一无是处的时候，她突然就安心了，她在心底里跪谢她妈妈将她生的如此平平无奇。老话说的好呀，‘红颜薄命’，‘红颜祸水’，首先，你得长得有点姿色，能做个‘红颜’。像她这样不符合标准的，坐坐冷板凳也挺好，等有机会，讲不定她就能逃出去了。头一次，倪裳想要为自己一般的长相而鼓掌。
“叮铃铃！叮铃铃！”壮汉的手机响了，他出去匆匆接了个电话。一分钟不到，他立马回来催促说：“陈姐，王经理刚刚打电话来催，说姑娘少了，不够。你看，要不把这个收拾收拾送上去？”
这位叫陈姐的妈咪，双手抱胸，很不满地回看壮汉。她指着倪裳，挑眉讥笑，问他：“送这个上去？怎么收拾？她的姿色连蚂蚁都勾引不了，送上去丢人啊？让人说我陈姐现在什么货色都往上头塞，你是要砸我招牌吗？”反正，她看不上倪裳，送不出手。
壮汉心累，他不过是完成任务交差而已。越过陈姐，他走到倪裳身前，一边叹气一边打量，然后回对陈姐说：“要不，弄个清纯佳人的造型？那种什么黑丝啊，露腰的啊，紧身的啊，都别给她整。化妆就化网上韩国女团那种初恋感的，别烈焰红唇的抹。”
“行吧，行吧。”陈姐入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但是讲真，一般喜欢这种类型的夜场顾客，大多数又穷又胆小，舍得花大钱的是少数。男人么，体验过纯真的，就想要妖娆的，最后还是免不了大俗。她瞥了一眼倪裳，冷眼说：“走吧，别杵着了。”
这是倪裳来这里以后，除了上厕所，第一次离开这块地方。从关她的屋子往外走五分钟，绕过几个弯，眼前的装潢开始变得有些纸醉金迷。镶满菱形玻璃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欧式小灯，地上黑色的瓷砖干净的能看清楚她的脸，以及头顶奢华的水晶吊灯。她小心翼翼地跟着这一男一女，耳朵里逐渐传入各种KTV唱歌的声音。她现在十分确定，她被骗到了声色场所。但是，到底是哪一家，她还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请相信，每个女生都会有她的盖世英雄来救她~免她苦，免她忧，将她安放好，妥妥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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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899房间很大，光线很暗，就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夜场一样，迷离又昏暗，让人头昏发胀。李毅成带着对父亲的死的疑惑走进去，里面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不少穿着暴露的性感女人。他就站在她们面前，一个一个看过去，一个一个打量，他不知道他家老头子究竟是死在她们之中的哪一个身上。他心里鄙夷又憎恨，可却还要扮作喜欢的模样，因为她们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李少，您看这些还满意吗？”王长明见李毅成站在她们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好像一个也不能放过的样子。他可太熟悉这种眼神了，这是男人选猎物的眼神。
李毅成轻舔嘴唇，然后侧头看向王长明，指着沙发上的女人们，一副不够的样儿直接问：“还有别的款式吗？我身体好的很呢。”他想知道更多的人，他想看看这里还有什么样儿的人。这里的每一个人对于他来说他恨不得都知道，因为，都是嫌疑人。
王长明不知道李毅成的真是想法，他哈哈一笑，连连点头，回答：“有的，有的。这不刚来了两个新货色嘛，还没有用过的那种。陈姐还在给她们打扮呢，稍稍等一会儿她就把人给您送来。”他带着李毅成坐到沙发上，亲自倒了一杯洋酒递给他，“您先在这儿享受一会儿，看看这些小姐妹里有没有喜欢的。您稍作等待，剩下那两个我给您亲自送来。”
李毅成没有接过酒杯，他看了一眼王长明，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王长明是个看得懂山水的人，他赶紧放下酒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来，来，来，我给李少点烟！”他蹲坐在李毅成的脚边，姿态做的很是卑微。点好烟，他还不忘对着一沙发的女人说：“学着点儿，李少是大客户！你们都得有点儿眼力劲儿！”说完他对李毅成指了指门外，意思是他去接新货过来。
这群女人见过的男人不比王长明少，看王长明这样卑微伺候，马上就懂了。她们发嗲的发嗲，送水果的送水果，开电视唱歌的唱歌，倒酒，发牌的也不含糊。谁都想要这样的大客户给自己攒业绩，况且，听着刚刚的话儿，还有两个新来的会和她们抢。她们是苦海里的小姐妹，也是‘工作’上的竞争对手。大鱼只能有少数人能吃，所以一分都不好让。
李毅成闻着廉价香水的味道头疼，那些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让他看得不舒服。他把试图趴在他身上的女人给拉下来，控制在手臂臂弯内。“我抽烟呢，当心烟头把你烫疼了。”他低声说。
“烫疼了不怕，李少喜欢，怎么做都可以。”做小姐的要敢拼，拿恶趣味当噱头也是挣钱的一种方法，虽然她本人不一定真的喜欢。靠在李毅成的臂弯，她娇滴滴地凑近他的面颊，慢慢将他夹着香烟的手挪到她的红唇边。媚眼瞥向他，仿佛是给了一个她要开始的信号，然后，欲要凑上去品尝他的烟。
“别，女孩子吸烟对身体不好。”李毅成轻巧地换了一只手拿烟。他不会让这种女人碰他的烟的，他打心底里看不起，也嫌脏。不过，他的心思藏匿的很好，全部被掩藏在他绅士的外表之下。
被人轻贱惯了的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关心，这种感觉很心酸，很难受。不管是不是真心话，她都有一瞬间的愣神。她靠过很多男人的臂弯，闻过很多牌子的烟味，这一次，她觉得很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久违的羞耻感又回来了。不过是一阵的沉默，她惯常待客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她抬头看着他好看的侧脸，眼里多了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高看。
“那抽烟对男人好吗？”她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问他。
李毅成耳朵里听着，却没有打算回答。刚刚只是他不想共享香烟的说辞罢了，他不想和这种小姐牵扯不清，搞暧昧。他没有这种恶趣味，也不屑搞这种破事。
“来了！来了！”王长明打开3899房间的门，一手牵一个，把他口中的新货给送到李毅成的面前。“李少，您看看这两个还行吗？”他先把这两个里面比较漂亮的那个推出来，介绍说：“20岁，年轻靓丽，身材火辣，皮肤白皙。这小腰，您一搂呀，感觉就来了。”介绍完这个后，他再转去另一个边上，继续介绍说：“这个，22岁，娇小可爱。眼睛大大的，脸蛋软软的，亲一口，保管您能回想起初恋的感觉！”
李毅成听着王长明的介绍，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的女孩，讲实话，他心里毫无波澜。他注意到这两个女孩子，一个眼里都是不服和倔强，还一个却是木讷和恐惧。不服和倔强的女孩子性格太烈，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指着另一个说：“留她吧，我还挺想回忆一下初恋的感觉的。”
那个被称作‘初恋的感觉’的女孩子就是倪裳，她很惊讶自己竟然会出师不利。她侧头看向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觉得正常男人都应该选那种明艳的女生才对。她满脸的不理解和不可思议，皱眉看向选中自己的男人，眼神里都是‘你审美没问题吧’。
李毅成注意到这个女孩子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被她逗笑了。
王长明也很意外，原以为这个初恋的感觉会坐冷板凳，谁知道是匹黑马。他可不管顾客的审美好坏，马上翘起大拇指夸赞李毅成有眼光。“李少就是不一般！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个姑娘哪一个好。这透过表象看本质的能力呀，真是厉害！”他看倪裳傻愣愣的一点儿都不会来事，就抓起她的手臂，把她往沙发上塞。他把坐在李毅成身旁的女人赶走，弄出个空挡给倪裳坐。“这是个读过书的，大学生呢！李少真会挑，知道读过书的就是比普通的庸脂俗粉高级。”他一边说，一边把倪裳往李毅成身上推。
这是夸赞还是损人？倪裳坐在沙发上，听着这个管事模样的人这样说，由内而外的不舒服。她从来没有讨好过男人，就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要非说两性经验，恐怕也就是隔着屏幕嗑过不少CP。她有悄悄看这个选中了她的男人，很好看，好看到一眼就能看出来应该是个不好惹的人。她是不敢招惹这种人的，所以她现在很窒息，很尴尬，很不知所措。
李毅成并没有松开刚刚和他探讨香烟对人体有益还是有害的小姐，他作势左右手各来一个的样子，搂住身旁羞涩胆小的女孩。“你自己选的衣服？”他很是好奇她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为什么不好好读她的书。
肩膀上多出一只大手，倪裳很紧张。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她讨论穿着的问题，弄的她手心都冒汗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这是一条蓝粉格子的吊带连衣裙，很短，不拉扯下摆的话，动作幅度稍大就会走光。这种又纯又欲的衣服她自己是不想穿的，因为不是她的风格。“我……不……”她刚想要说实话，可这个管事儿的传来一声咳嗽，叫她浑身一抖，连忙改口回答：“是我自己选的，我喜欢这种风格，我觉得特别好看。”
一听就是口是心非的话，李毅成注意到了王长明刚刚的提醒声儿，他略有不满意地与他说：“王经理，你让这里的人都走吧，我想和我选的小可爱单独待一会儿。”说完，他一把将倪裳抱到腿上，让她坐在他的膝头。
“李少不再选选？再留一两个玩玩也行，毕竟您的小可爱初来乍到，我怕她招待不周。”王长明当然希望李毅成选的越多越好，因为这样他在不夜城花的钱就更多。
王长明的话在李毅成的耳朵里听着就是想要留两个人看着他和他怀里的女孩子。他现在的人设是花花公子，多一两个女人陪倒也符合他的人设。他不想让王长明有怀疑的机会，所以挂上一副‘你想得真周到’的笑容，说：“还是老王会服务，的确多几个更好玩。”他指向刚刚被他勾在臂弯的女人，还有一旁发牌倒酒的那几个说：“就留这些，其他人就都出去。”
“行！都听李少的！李少您一会儿有吩咐就说，我这里给您做后勤，随时待命。”王长明数了数，李毅成留了四个女人，他很满意今天的业绩。
李毅成看着王长明把剩下的小姐们带走后，整个房间除了奢靡的灯光以及迷乱的气氛，一切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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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倪裳头一次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干了什么不道德的事儿一样叫她尴尬的抬不起头。她不敢看他，只能缩着身子和手臂‘乖巧’地坐好。
“你这么安静，是没有上岗培训吗？”李毅成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略带婴儿肥的面容，对她很是宽容。他拨开她披散下来的一头长发，发现她不同于这里的其他小姐，脸上没有过浓的底妆，也没有所谓的魅惑眼影以及红唇。她的脸很素，但很清纯。就像王长明说的，的确有初恋的味道。“你叫什么名字？”他不讨厌她，至少对比这里剩下的三个女人是这样的。
倪裳的妆容是严格按照带她出房间的那个壮汉说的来画的。化妆师给她的脸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恋恋初夏，说是现在的季节正好是夏天要来临的时候。当然，她也因此被陈姐取了一个艺名，叫‘初夏’。俗是真的俗，但她也无所谓，毕竟她现在从的这门‘艺术’不大好公开放在台面上说。
看着对方探究的眼神，倪裳小声回答：“初夏。”
李毅成皱了皱眉，松开手，嘲笑说：“呵，还以为你不一样呢。”不知道他是在失望什么，他把快要烧到底的香烟丢到了烟灰缸里。
“李少，她年纪小，肯定不懂事。您可以问我，我叫什么名字呀。”一直靠在李毅成臂弯里的小姐看这新来的小姐妹不懂行，便觉得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她娇滴滴地将手放在男人的胸膛上，将脸贴在他的颈窝处，双眼含水地看着他。
李毅成对上这个女人的目光，他能感觉到她把他当做嫖客。虽然心里不服气，可他现在就是这个身份。演戏就要逼真，不入木三分怎么叫人相信呢？他拍了一把怀里姑娘的屁股，向身旁空位努了努下巴，说：“去，到一旁坐着自己玩儿去。”
倪裳被他这一巴掌拍的抖了抖，她一下就弹起来，麻溜地坐回沙发上。不敢坐的太远，怕挨骂，她就老老实实地坐回原先的位置上。
“你平常都陪客人玩儿什么呢？扑克？筛子？唱歌？跳舞？还是……”李毅成侧了侧身体，将靠在他臂弯的女人搂得更紧。他们面对面，好像不是坐靠在沙发上，而是同塌在一张床上一样。他的指尖缠绕上她的卷发，勾起唇角，问她。他对于她叫什么名字，其实并不感兴趣。
“什么都玩，只要李少吩咐。”小姐感受到对方似乎是表现出对她有兴趣，她媚眼使劲抛，肩膀上的肩带也主动让它滑落。
李毅成对她没有兴趣，他当做没看见。“我说的是，你和别人玩什么？不是你要和我玩什么。”他再次提醒她，希望她说点他想听的。
空气中夹杂着一阵尴尬，小姐轻声咳嗽，掩饰自己刚刚的自作多情。她将肩带扶正，然后回答说：“喝酒、骰子、扑克……就是常规的那些东西。有时候去KTV陪客人，也会陪着唱两句。”
“KTV里的客人，你有没有遇到过大方的？”李毅成对于她的回答有了兴趣，他想试图套出她有没有陪过他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