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再拿一个烛台过来。”淳勉应和起身，并还拿来一把剪刀。他用剪刀剪了烛芯，原本泛着微黄的烛火突然烧出了明亮。
她感觉到眼前的光线一下就亮堂了起来，她满意地对他竖了大拇指，然后调整相机拍摄角度以及参数。
待调整好，她就拉着淳勉开始自拍。咔咔拍了几张，兴许是不满意烛光，她把手机交给他，主动上手去挪动烛台。在挪动的时候，她说：“左下角有刚才拍的照片，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或是你还想拍什么样的？你和我说。”
淳勉不是很会用智能手机，他学着她指尖触碰的样子，将手机屏幕左下角的小方框给点开。随着他的操作，小方框里的照片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屏幕。他看着她和他拥抱在一起的照片，心里惊叹神奇。
“还有别的呢？我们拍了好几张呢。”他想看其他的照片，便举着手机问她。
王佳佳还在调整烛台，她听见他的声音，就回头瞥了一眼，伸出手指比划说：“你指腹往右滑动就是上一张，往左就是看下一张。划不动了，就证明是最后一张或者第一张。”
淳勉一边听一边学着操作，他试着划了两下，翻到了上一张照片。他瞧着她大胆搂抱他，还有亲吻他的姿势，他感觉看着这些照片就能立刻回忆起当时拍下的情景和感觉。
他好喜欢这种感觉啊，就好像回忆是可以被记录下来似的。他下意识地想，他想和她有更多的回忆，他要把所有的回忆都记录下来。带着这份念头，他边看边说：“一个手机要多少银钱？佳佳帮我也买一个吧。”
“买了也没用啊。”王佳佳摆弄好烛台，她坐回他身旁，看他看照片看得起劲儿，便忍不住泼凉水说：“手机要用电来支撑的。一部手机的电量最多也就能用一天，没电了就黑屏，得充电才能重新使用。”
“如何才能充电？佳佳可有办法？”淳勉提出了一个挑战科学的问题。
王佳佳摇头，无奈道：“你这里没有插座，没法儿充电呀。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来解决你的用电需求。”
她暗想，她但凡要是有解决古代电力的能力，她还用得着苦哈哈地在写字楼里给人当牛做马地打工吗？高低不得发表学术论文，组建科研团队，拿大量的科研基金，搞个震惊国际的科研奖？
淳勉稍稍有些失落，但也可以理解。他继续向右滑动，发现这一张‘照片’竟然会动！
他瞧着‘照片’里的场景是昨日行宫内的温泉，并且还听到‘照片’里有他们说话的声音。他惊讶地把手机给王佳佳看，且问：“你的手机还能拍会动的照片？”
哪里是会动的‘照片’，其实是王佳佳不小心录下来的视频。她瞧着手机里录下来的影像，不记得自己有特地拍这一段呀。而且，影像画面一直保持在一个位置，除了录下来的声音，就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可能是手机掉在温泉池边上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摄像键吧。”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从淳勉手里把手机拿来，并调高音量，想听听她到底录了什么。
不调还好，这一调便就是一阵面红耳赤。原来，她是不小心把昨天在温泉池里的‘春色’给录下来了。
“你……把昨夜……拍下来了？”淳勉听着手机里发出的声响，感觉昨夜的种种又回到了脑海。他愣愣地看着她，红着脸问：“你想保留……”
“没有！我没有！”王佳佳立马否认。
她慌张地想要按下暂停键，可颤抖的手非但没有把视频按停，还把进度条给不小心往后拉了一段。
这一段的画面不再静止，但是王佳佳觉得应该禁止才对！
“我不是有意录下来的，我发誓我没有这种癖好！”她手指越发慌乱，可手机在这个时候又是完全不配合。别说是手足无措，此刻的她几乎就是六神无主！
手机的画面正好拍到了他们，淳勉看着视频里晃动的身影，他记得这段记录的是他们在温泉池里的第二次。
仿佛是脑海里的回忆与手机视频里的画面进行了重合，他不仅仅是耳边充斥着她勾人的娇媚，好像还能闻到她昨日的芳香。
“没有关系。”他低声安抚，并替她拿过手机，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可以有这种癖好，我愿意随时配合。”
话音一落，王佳佳下意识地想要侧过脸去看他的表情，可刚等她转头，她便就被他采撷了红唇。唇舌与呼吸混乱交杂，她目光瞥见镜子，只见他‘凶恶’强势，而她就犹如他口中逃脱不了的食物。
“视频还没关！”得了喘息的功夫，她立马出声。同时，她留意到手机落下的地方，便赶忙前倾身子打算爬过去关视频。天晓得，她不想再发生一次这种乌龙！
昨日的场景伴随着视频正在一点一点地重现，淳勉的眼睛也随着她的前倾而落在了手机上。只消这一眼，他便一把拉住她的手，调转方向，让她面对着镜子。
伴随着视频里的声音，王佳佳的双臂撑在镜子前，她仰头便能看见自己，还有身后的他。
她不敢发出声响，她怕这里隔音不好会让门口守着的吉子还有守卫听见。也许是在维持最后一刻的理智以及脸面，她死死咬着唇，不愿张口。
可是小奶狗一旦野起来，那就不是小狼狗了。淳勉在镜子里瞥见了她这般，他不允许她害羞，便伸出手指轻抚她的唇瓣，一点一点地打开她的牙关，耐心地勾她叫出来。
金钗与珠花已然散落一地，她半趴着撑在地上，羞耻和刺激在双重攻击她。这下，她连抬头的脸面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断更的一章~
第105章
2017年10月23日，周一，下午一点。
王佳佳撑着身体上的酸痛，在车站和父母挥别。说好这一次年假回家好好休息的，没想到因为和淳勉上了三垒反而是累瘫了。她说不出口，只能在父母面前强装硬撑。
独自坐在候车大厅里，她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的行李箱。发觉不大的行李箱里来的时候空空的，只有几套衣服，等走的时候却被塞满了父母给的特产。也许是离别时的忧愁，她突然觉得很落寞。
算了，又不是以后都不回家了，王佳佳与自己说。她想着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就常回家看看呗。小时候看春晚听到的那首《常回家看看》老觉得俗气腻味，现在回想又觉得带了几分惆怅。
北冥，东宫大殿外。
淳勉刚下朝，还没踏进东宫，便就让等待在大殿外的姜文雅给拦住了。他看着她，几日不见，突地觉得陌生。
“殿下，皇后娘娘让您去一趟，说是给您煮了汤，叫您去喝。”姜文雅见到淳勉，她缓缓行礼，然后浅笑着说明来意。
真是去喝汤？淳勉不信。
兴许是还带了气，他反讽笑问：“不是说没事儿叫我别去嘛，怎么今天母后又要来找我去喝汤了？”
姜文雅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气，她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改口亲昵地说：“表哥去吧，你好久都没去了。这些日子，皇后娘娘总念叨说您如今长大了就不和她亲了。”
如若不将他当作姜氏的棋子，淳勉一定会念及母亲的恩情。可一次又一次，母亲对他的期待永远都是建立在姜氏的利益之上，这叫他如何亲？他是太子，可他也是她的儿子，她待他如此势利，他就算是个愚孝之人也做不到闭着眼睛任由姜氏利用他。
说到底，他是储君，是北冥未来的君主。他必须眼着于苍生社稷，而非宫闱斗争。
“走吧，难得你特地来一趟。”淳勉没有与姜文雅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往皇后寝宫走去。
姜皇后在寝宫里准备的不止是汤，是一顿午膳。见淳勉来了，她笑意盈盈，主动拉着儿子落座。而姜文雅看见他们母子坐下后，便默默出去，将门关上。
“太子好久不来，都瘦了。你那两个伺候人的我瞧着不行，改日给你换两个吧。”姜皇后心疼地拉着儿子的手，且摸着他的脸。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淳勉看着她眼里的不舍，知晓这骗不了人。可亲情与权势她要如何抉择？他自问，他没有勇气胜过她心里想要的位置，也胜不过姜氏在她心里的地位。
“不用，吉子和梨花都挺好的。”淳勉拒绝姜皇后的提议，因着他知道她给他换的人无非就是用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的。宫里本就没有什么真心，能信的也就是他身旁的这两个仆人，若是连他们都被换走，他只怕是真孤立无援了吧。
姜皇后也料到淳勉不愿意，她没有在这桩小事上多作文章。夹了一筷子菜到儿子的碗里，她扯开话题，说：“刚下朝吧，我见你朝服都没来得及换。饿不饿？尝尝你小时候爱吃的菜。”
别说是这一筷子夹了淳勉爱吃的，这一桌子都是他爱吃的。他看着碗里的菜，又看向桌上的，有时候觉得很讽刺，明明母亲对他的喜好什么都记得，可却还是不愿意将真心对待于他。
他带着复杂的心情把碗里的菜吃了，直问：“母后定是有话要说，直说吧。”
姜皇后一直都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儿子，但有时候他太聪明了，她也不免觉得心累。听着儿子开门见山的话语，她便也不藏着，直说：“赵贵妃失宠了，听说你父皇终于要给靖王立藩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淳勉，见他面色如常，便继续道：“我听你外公讲，靖王立藩这事儿，你父皇派给你做了。”
足够坦诚，都不用淳勉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不用问都能猜到，肯定是外公姜丞相说给母后听的。
淳勉也清楚，太子不方便与丞相见面，故而一切事宜都只能在皇后这里办妥。他放下筷子，点头回应道：“是，父皇的确是把立藩的事儿交给我来做了。”
“赵氏失势了。”皇后得到了肯定答案，她浅笑着给出这句话。
赵氏失势，姜氏当然高兴，可淳勉却又觉得高兴得太早。瞧着赵氏如今的结局，靖王就如同是皇帝手中的一枚弃子，他已然忘记了自己曾经喜欢过这个儿子，眼里只有除之而后快的决心。
淳勉越发怵心，只觉帝王之家是真的没有亲情可言，皇帝已然被权势彻底裹挟，早已没了七情六欲。今日可以是赵氏，明日何尝又不可是姜氏呢？显然谁都不可能是赢家，只有皇帝能赢。
“靖王要立藩，你父皇又给了你机会去给他选择藩地。我想，你是不是可以把他安排到我们姜氏兵马镇守的地方去？这是老天送给姜氏的机会，我们得让赵氏彻底结束，永远都翻不了身。”皇后把心里的盘算说出来，并给淳勉舀了一碗汤摆到面前。
也许是知道儿子脾气固执，她一改口吻，放软说：“喏，你的太子之位现在是少了一个劲敌。你可不能让靖王卷土重来，不然有得你受的。我的这些想法不是仅仅为了姜氏，而是为了你呀。你好了，姜氏才能好。”
淳勉低头看向这碗汤，方才心中所有对母亲的眷恋全部都消散了。果然，他不过就是姜氏的棋子，什么母子亲情，什么都是为了他好，全都是掩盖他们野心的借口。
何况，若是再任由姜氏这么做下去，只怕日后得出谋朝篡位的叛乱之事。就算这一朝的皇帝不杀姜氏，等到了他这一朝也不得不下杀令。
这哪里是‘为了姜氏好’，分明是把与姜氏有关之人的九族全都送上断头台。
“母后请三思。”淳勉还是打算劝一劝，“父皇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想看见姜氏如此跳跃嚣张。还是谨言慎行吧，赵氏没了，姜氏千万不要步后尘。”
“嚣张？”皇后冷笑，并嘲讽说：“如今储君之位舍你其谁呀，难不成是那个连封王都没有的淳谨？他是宫女生的，你父皇最讨厌他了。”
她冷漠且轻蔑，又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你已经是皇位的不二人选了，你父皇也给了你立藩的权利，你不过是安排靖王所去的藩地，又如何能谈得上是为了姜氏谋划呢？”
“父皇也不是没有可能突然喜欢淳谨，故而也有可能让姜氏彻底覆灭。”淳勉不愿帮姜氏做事，他不想给自己埋下隐患。“母后，父皇并没有很喜欢姜氏，所以，他也并没有很喜欢我。我不可以违圣愿，也不能为私欲。”
“太子，你真是秉公做事，油盐不进。”皇后撤下笑容，讥讽说：“你父皇是不喜欢你，但是没有姜氏，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你以为你的太子之位是你公正不阿，向着你父皇才得到的吗？没有姜氏，谁给你太子的位置呀。”
说白了，有姜氏才有淳勉，不然他什么都不是。
淳勉难道不知道这点吗？他很清楚，没有姜氏的确不可能有他太子的位置。他讥笑一声，反讽回应：“可正因为有姜氏，所以父皇才会防我至今。为何不喜欢我，难道不就是因为姜氏吗？”他就差明说，皇帝防的其实就是姜氏！
“没有姜氏，也就没有他今天的皇位！”皇后咬牙发狠，低喝说：“你与你父皇真像，我有时候真恨你和他那么像！”
他和皇帝相像？淳勉从不这么觉得，也不这么想。他认为，他至少还有七情六欲，他会顾及无辜之人的性命，也会在意身旁的亲人。
“母后，谨言慎行。”他再次提醒，希望她能听进去。
皇后还是一抹冷笑，她不以为意，反倒是提醒淳勉注意生活作风。“昨夜东宫声响太大，闹得宫里私下传得都是淫言秽语。别学你父皇，风流过了头让下贱之人生出子嗣来。”
谁下贱了？淳勉顿时就在心里生出火气，回怼：“母后是皇后，宫里下人传的言语您竟然也当真要听。如此降低身份的事情，您以后还是少打听为好。”
母子俩人剑拔弩张，他们看着彼此，谁都不让步。
终究，这碗汤淳勉是一口都没有喝。
第106章
亥时过半，东宫内殿。
淳勉一如昨晚，他依旧是坐在书案前看折子，安安静静的，连翻阅的声响都压到最低。
“殿下……”吉子端着茶水进来。他刚踏进来，话还没说出就见主子比了个‘嘘’的手势。他下意识地看向床那边，只见床帐散开放下，里头睡着人呢。
他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把新烧的茶水放到书案旁的茶几上。瞥见茶碗里的水已经空了，便主动添上。“当真不叫王姑娘起来？”他将倒满的茶碗推向淳勉，用气声小声地问道。
淳勉向床帐那边看去，他见里头睡得正香，便不忍心叫她。“算了，让她睡吧。”
一连两日，王佳佳都是以睡着的姿态出现在北冥。他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疲惫。想问，但却担心扰她清梦，便就不得不作罢。
“这好不容易夜里来一回，天一亮就要走。您白天忙不说，夜深了还等她来陪她，日子长了您身子怎么吃得消？”吉子担忧自家主子的身体，叹息道：“她睡了也好，您一会儿也睡吧。终日熬着也不是个事儿。”
淳勉听得耳朵烦，他睨了一眼吉子，不悦道：“和你说了别说话，你怎么那么多话呢？”他不满吉子管得宽，便就使了个眼色，叫他出去。
吉子得了眼色知道是惹了主子不快，他连忙闭嘴，立刻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