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事儿就别老盯着别人叨叨,万一风水轮流转就轮上自己了呢?小六子咬着牙,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顿简单的午饭吃起来很快,半个小时不到就吃完了。姚青筠和小六子打算回包厢去休息,郭亚思则是打算去一趟洗手间。
“记得回包厢的路吗?”姚青筠在回包厢前特意问郭亚思。他在想,要不就在餐厅这里等她,然后带她一起回包厢。
郭亚思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说:“应该记得的。你们先回去,不用等我。”她可不是那种上厕所都要人陪的女生。
“好,那你注……”姚青筠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后脑勺就被一个管状的金属物给顶住了。按照他的生活经验,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管状的金属物应该是一把枪。
“姚青筠,你怎么还有脸带着女人出来潇洒呢?你不觉得你应该恕罪吗?”拿着枪的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很明显,他恨姚青筠,恨到想要他的命才能痛快,甚至是同归于尽都在所不惜。
这番情景让一向咋咋呼呼的小六子一下就安静了。他死死盯着那人试图低声好言劝说:“大少爷已经交出了所有的实权,他也受到了惩罚。你饶他一命,我们姚家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我们都尽量满足你。”他极尽所能地表现出诚恳的态度,不想刺激对方。
什么情况?坐在姚青筠身旁的郭亚思微微转头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姚青筠身后的人。她瞧见对方穿着灰黑色的中山装,年纪不过是二十出头,整个人的气质在激进这一块是拿捏得死死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她猜测应该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吧。比如,夺妻之恨?或是杀父之仇?
思索之间,她的眼神悄悄地挪到了那把枪上,瞥见枪口正死死地顶在姚青筠的后脑。她本能地与姚青筠拉开距离,想要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气氛凝重,她不敢说话,甚至连上厕所的行为她都打算取消。她不敢轻举妄动,满脑子想着如果姚青筠脑袋开花了,她要怎么跑?是站在椅子上赶紧向后翻出去,还是抱头躲在桌子下面?她转溜眼珠,发现餐厅里现在只有他们一桌人,其他旅客都跑光了。
“姚家的钱太脏,我不要钱。”激进青年愤慨拒绝小六子的提议。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看向姚青筠,口气里都是想要同归于尽的意思,“南城你守不住,中城你又要贪,偌大个中华让你一个鼠辈搅和得一团糟!你哪里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恬不知耻!你应该以死谢罪!应该下地狱!应该……”
激进青年的慷慨激昂还没有抒发完,后车厢里猛地冲出一个穿着制服的人,他一个伸手拉拽加反手推到就将人制伏在地。与此同时,他迅速抬脚又将青年手里的枪一把踢走。“我说,你才应该好好地想一想,你今后的人生应该怎么过才对。”他单脚踩在青年的背脊上,蹲下身,手法利落地将对方的双臂反剪。只听‘咔哒’一声,冰凉的手铐被戴上。
戴上手铐的青年已经不具备危险性了,姚青筠站起身,他向后走到帮助他解除危机的人的面前,感谢说:“我姚青筠的命今天是你救下的,这份救命之恩我记着。说‘谢谢’我知道太单薄,所以,日后你有困难可以随时到姚公馆来找我,我会帮你。”他不喜欢欠人人情,礼貌上该还的他都会还。
“姚先生客气了。”穿制服的人抓着青年的衣领一把将人提起。他轻笑一声,站起来,对上姚青筠打量的眼神,仰着头大方地回应说:“如果我没有上错车,我想这列火车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南城的租界。我作为南城中央巡捕房的人,保证南城租界地段上的安稳是我的职责所在。”他自报家门,口气里的意思是他不需要姚青筠给好处。
姚青筠看出来他是巡捕房的人,因为他身上的制服是租界的款式。瞧出对方的一身傲气,姚青筠并不在意,他抿唇浅笑,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原来是租界的探长,难怪身手不凡。今日一事多谢探长出手,日后我若是有机会与南城公董局的总董见面,会提一句你的。”似乎是怕对方又要说拒绝的话,他立马解释说:“不用多想,仅仅只是表示感谢。”
租界探长耸肩挑眉,他无所谓姚青筠做什么,他只管抓他的人。“不用劳烦姚先生,我今天就是去公董局述职开会的。你的情况我会和公董局的总董说的,日后巡捕房也会加强对租界的治安管理,这种扰乱社会治安的杂碎不会再出现。”说的时候,他有意冷眼瞥向被他拷住的激进青年。
“呸!都是汉奸!狗汉奸!”青年不服气,他心里恨得牙痒,就向租界探长和姚青筠吐口水。
探长的脾气不好惹,他见青年还有反抗的心,直接就从腰际掏出枪顶上对方的太阳穴,且厉声呵斥说:“我看你是不想活,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去!”说时迟那时快,子弹上膛手指即刻扣上扳机。
扳机扣响的声音不是闹着玩的,激进青年饶是再有胆量,真当小命被人拿捏住了他也是会腿抖的。这就是人性,没有人能逃过对于死亡的惧怕,哪怕他英勇无敌。
世界安静了,气氛却比刚才枪膛顶上姚青筠后脑勺的时候更为凝重。郭亚思吃瓜吃到现在,剧情反转迅速,让她想来一盘瓜子。
“听话点,别惹我生气。”租界探长见激进青年老实了,他便把子弹退了,轻声威胁说。他瞄了一眼窗外,确定了地理位置后,又和姚青筠说:“姚先生,我还有一站就下车,不打扰您了。”
是个有胆识的人,姚青筠很欣赏他。虽然心中暗暗可惜此人为租界做事,但也能理解对方不过是谋求一份高薪来养家糊口的现实。“可否问一句,探长贵姓?日后说不定会需要您的帮忙。”
“帮我把地上的那把枪捡一下,谢谢。”探长没有回答姚青筠,而是示意在场剩下的一男一女去帮他捡枪。
小六子狗腿,他立马去捡,顺带还用袖口把枪身上沾到的灰给擦干净。“探长,给。”他笑眯眯地,一脸的恭敬。
“谢谢。”租界探长接过小六子给的枪,他带着笑,似乎是在给姚青筠解释一般地说:“这枪是扰乱治安,差点闹出人命的证据,我得带回去。更何况,姚先生您是南城的大人物,这把枪顶了您的脑袋,那可是更加不能弄丢了。”他一边说,一边把枪收好。“对了,还没回答您的问题呢。我姓李,单名‘强’,您叫我李探长就行。”
姚青筠听懂了,对方对他恐怕也是有不满的吧。他不多说什么,只当是前尘往事叫人无法原谅罢了。“多谢李探长。”他浅笑对人再次道谢,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不再逗留。
有故事!郭亚思凭着多年看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确定这里面绝对有故事!离开餐厅之前,她有意看了一眼那个李探长,不禁回想那本沙雕小说里的人物。她不记得有李强这一号人,而且作者似乎也没有提及姚青筠过去的事情,只是说了他在南城做生意以及和秦汉嶙不对付这些。看来,她这个穿越是有隐藏剧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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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喜欢的话可以评论加收藏~谢谢呀~
第11章
火车开了一整天,郭亚思坐在火车包厢里靠窗的位置上,支着脑袋盯着窗外的夜幕看。在21世纪的现代社会,无论去到中国的哪一片土地,旅途中总会有路灯照亮。而这里,她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繁星满空和月亮高挂,窗外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诶,她心中暗叹一口,真是怀念高科技时代。
“8点了,你先去盥洗室洗漱,我叫服务生进来准备铺床。”姚青筠放下手里的报纸,对着正看着窗外发呆的郭亚思说。“当然,如果你不洗漱,我也不会说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雪茄和雪茄剪,打算出去抽一根烟。
听见姚青筠的声音,郭亚思把窗帘一把拉上。她是肯定要洗漱的,不洗澡就睡觉那得多难受啊。大概是久坐的关系,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浑身筋骨。她注意到他要出去抽烟,就拉住他问:“还要坐多久的火车?是明天就会到北城吗?”这个年头的火车真的很无聊,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外加姚青筠是个没有什么话的人,整个旅途就像是在出家一样。
姚青筠喜欢安静,他倒不觉得时间难捱。见郭亚思问这个,他边剪雪茄头边回答说:“明天早上就能到北城,睡一觉的功夫。”
一天一夜的路程,这就像是从上海坐动车到北京一样的距离吧,郭亚思暗暗猜想。她点了点头,想着睡一觉就能到北城倒也觉得不算远,就轻松地说:“那还行,我以为得坐个几天几夜呢。”她说完,就转身去拿行李箱,打算拿点洗漱的东西用。
“我来拿吧,你到边上去。”郭亚思个子不高,至少在拿行李箱的这个高度上,她伸长手臂加上踮脚尖都不能完全够着。姚青筠看她吃力,上前主动替她把箱子拿下来。他把她的行李箱放在桌上,叮嘱说:“用好后你就放在这里,等我回来再给你搬上去。”
如果郭亚思没有猜错的话,姚青筠的个子应该有一米八五至少。他拿行李箱不但不用踮脚,而且是轻松伸手就能把箱子拿下来的那种高度。作为身高才将将一米六的她,实在是羡慕嫉妒。“谢谢。”心里想想的东西是不会放在脸上的,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该有的礼貌她从来不会吝啬表达。
到现在为止,她还算听话,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和动作,姚青筠对她还算比较放心。不过,由于她在举手投足之间总是展现出傻乎乎的状态,他有必要提醒她:“一会儿你去盥洗室后记得把门锁上,我不保证进来铺床的服务生是完全没有歹念的。”火车上人杂,三教九流不说,下三滥的事情在晚上绝对不少。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段,火车正在原中城的地皮上开,这块地不算太平。
郭亚思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好少年,平安社会里成长,她经历过最倒霉的事情就是穿越到姚青筠身边。能让姚青筠说出口的危险,她想危险指数应该非常高。可能是害怕了吧,她看着他,轻声问:“你在哪儿抽烟啊?距离包厢远吗?”她怕他走太远,她没有安全感。
“不远,就在门外靠窗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包厢里有女人,他是不会出去抽烟的。姚青筠看出来她的胆小,就带着安抚的口气柔声说:“有事叫我,我能听见。”说完,他就推开门出去了。
其实,他不算是坏人吧。郭亚思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心想道。除了在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他对她用了不好的手段审问,在这之后他在对她的态度和行为上都展现得比较得体。虽然看不懂他,也猜不到他的心思,包括那本沙雕小说里的作者也没写清楚他的性格和过往,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他是个体面人。
不去想太多,因为想了也改变不了现状。郭亚思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找出化妆包。由于这个年代没有卸妆水这种东西,为了皮肤健康她打算用雪花膏卸掉脸上的妆容。至于换睡衣洗澡什么的,火车上也就过一夜,她打算拿一条毛巾简单擦拭一下,衣服什么的就先不换了。等到了北城,看第二天的安排再说。
拿好东西,她就把行李箱关好并且摆正,等着一会儿姚青筠回来帮她重新摆上行李架。因为是一等包厢,盥洗室就设置在包厢内部。她推开盥洗室的门,落好锁就准备开始卸妆洗漱。
包厢外,火车走廊里,姚青筠站在窗边点燃雪茄。火车外一片漆黑,火车内则是灯光明亮。明暗映衬之下,玻璃窗上映出了他的面庞。他看着窗户上的自己,抬起手抽了一口烟,浓烟从口腔往肺里走,然后转个圈儿再被送出身体。他看着吞云吐雾的自己,回想起今天中午那位激进青年说的话,他的思绪有点恍惚,好像是被拉回了2年前。那是他最困难的时候,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一天天的就像是在捡日子过一般。如果不是他心里还有一份希望,他想他恐怕早就死了吧。
“大少爷,您怎么又抽上了?”小六子的包厢在姚青筠的隔壁,他本意是出来想问问姚青筠洗漱要不要帮忙,没曾想看见自家少爷站在走廊上猛抽烟。他赶紧上前提醒说:“您少抽点儿,医生说过您要养身,烟酒最好是少沾。”
小六子的话把姚青筠从思绪中拉回,他抬手看烟,发现已经去了大半根。口腔里的涩味以及肺里的干热在提醒他,他刚才抽猛了。呼出一口气,他浅笑安抚小六子说:“没事儿的,我今天才抽了一根呢。”
小六子无奈叹气,说:“您自己的身体您自己要当心,我是外人,说多了招您烦心。”就算是在姚青筠身边做事,他也不过就是个下人,拿姚青筠根本就没有办法。“您要洗漱休息吗?火车上的条件不好,您洗漱什么的不方便,我看您要不去用我那间的盥洗室?我可以给您搭把手。而且,我瞧那女奸细也不是个手巧的姑娘,恐怕是不能帮到您的。”当然,他也不觉得自家大少爷会愿意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帮忙。
“行,我去你那间洗漱。”姚青筠不想让郭亚思知道太多他的事情。更何况,他这一次把她带去北城就没有考虑过把她带回南城。“你去叫服务生把我那间包厢的床铺了,我去你那边洗漱。”他抽了一口烟,吩咐小六子去办事。
“诶,您不要我搭把手吗?您的左腿……”小六子看姚青筠没有要人帮忙的意思,他赶忙上前去问。
姚青筠吐出烟圈,抬手打断小六子说:“不用,我没有问题。”他不觉得自己是连在火车上洗漱都要帮忙的人,他自认为他还没到废了的那种地步。不管是不是自尊心在作祟,他挺直腰板,不容旁人看出他有任何的异样。
有人说过,女生在化妆和洗澡的时候说的1分钟,有时候就意味着半个小时,甚至是1个小时。正巧,郭亚思就是这类女生。因为她的动作慢,她还获得了一个非常‘好听’的绰号:拖拉机。
当姚青筠洗漱好从小六子那边出来回到自己那间包厢时,他发现郭亚思还在盥洗室里。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整。走到盥洗室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问:“还没好吗?”
郭亚思正在穿衣服,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有被小小吓一跳。当姚青筠的声音传来时,她又莫名放心了点。“快好了,我穿个衣服就出来。”她大大咧咧的,完全没有意识到门外站着的是个保守的民国男人。
真是‘不知廉耻’。这是姚青筠在听到郭亚思的回答后,脑子里下意识蹦出的一句话。不去想这句话里可能会带来的旖旎和暧昧,他直接走到他的床边。注意到桌上的行李箱,他顺手就把箱子放回行李架上。
放好行李箱后,他脱下西装外套,将它折叠放在床头。他坐到床边,从床底下拿出火车上给旅客专门准备的拖鞋。他松开鞋带,将皮鞋脱下并整齐地摆放在床尾,然后换上拖鞋。因为担心服务生不靠谱,他站起身,将被褥翻转检查,直到完全没有问题后他才躺进去。
不打算等郭亚思,他侧身直接把包厢内的大灯给关了,只留了一盏床头小灯给她。他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打算休息。
“诶,你不去洗漱吗?”郭亚思从盥洗室里出来,她发现包厢里已经熄灯了,只有一盏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她看向姚青筠那边,小声问。
姚青筠听见了她的问题,他没有打算回答她。
摸着黑,郭亚思穿着不合脚的拖鞋往床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她发现原先的沙发座被拉开,成了一张单人小床。床上铺的是白色的床单被子,枕头的大小像个长方形的小抱枕。总而言之,就挺像现代社会的简易招待所的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