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釉不由得想到一个人,温柔乡里长大的贾宝玉。
老本行没有忘记,许釉把箱子推到一边,然后侧身从箱子里挑选了一些东西,抓周似的摆在宴阳生面前,“来吧,说说看这些是什么。”
宴阳生看起来胸有成竹,低着头仔细研究了一会,然后拿起一根管状物,“我知道,这是口红。”
许釉点点头,算是入了门,可能是对这方面有点研究,许釉想到这里心又点沉,这个懂得这些,是不是之前追求小姑娘的时候学的。
但是在接下来的猜测环节,许釉知道,宴阳生并没有入门,而是在离门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扑腾。
宴阳生见许釉点头,觉得猜出来这些东西也并不是难事。他接着信手拿起一个瓶子,从瓶身就可以看出来里面的液体有点稠度,颜色也不熟透亮的,他首先排除了这个是一瓶清水的可能。
在宴阳生的认知范围里面。这种粘稠不透明的液体只能是洗发露或者沐浴露,他就摇着瓶子说:“你这沐浴露也太稀了点。”
许釉犯了个白眼,“这是爽肤水。”
宴阳生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接着拿起一瓶眼霜,眼霜的瓶子里还有一根小小的棒子,用于帮助按摩眼部促进吸收的,宴阳生研究了一下,大概知道这是一瓶涂脸上的霜,只是这根小棒子的功用没搞明白。
他抓着小棒子的两端扯了半天,嘀咕了一句:“太不科学了。”
许釉不理解觉得这个小□□挺实用的,怎么就不科学了,于是开口问:“哪儿不科学了?”
宴阳生抬起头,“要是我没猜错,这是涂在脸上的霜吧。”许釉点点头。
“这就对了,”宴阳生继续说,“这就不科学了。你看着小勺子,这么短扯不长也就算了,头还是圆的,怎么能把东西从罐子里舀出来?”
嘴上说着话,宴阳生的手也没停,抬起来扯着棒子继续在许釉面前演示。
许釉觉得自己都快昏厥过去了,毕竟是要接触化妆品的棒子,老是跟手接触来接触去也不干净,于是凶神恶煞地抢回眼霜还有小棒子放好。但是这个现在这个场面也是许釉自己一手造成的,没办法,忍着吧。
第24章
不客观心动
/怕橙
然后挑战就升级了。许釉在箱子里面挑挑拣拣,挑出了几只口红和唇釉,又排着队摆在了宴阳生的面前,然后转身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白纸,写下了几个口红色号的名字递给了宴阳生。
宴阳生认真审题,产生的疑问也不少。他看了看这些名称,感觉有点疑惑:“斩男色?”许釉点点头,没说话。
宴阳生又提问:“那我可以把每只都看看吗?”许釉又点点头。
宴阳生得到许可就开始行动,把每只口红都在白纸上涂涂画画,样子和小孩用蜡笔差不多。
许釉试试阻止他,心疼道:“差不多得了。你涂再大一片它也不会告诉你自己叫什么啊。”
不一会宴阳生就上交了答卷,许釉看了一下差点笑撅过去。宴阳生最经典的错误就是在把姨妈色的口红填上了斩男色的名号。
许釉肚子都笑疼了,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拿着这张纸,“您能给我解释一下您的选择思路吗?”
宴阳生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开始解释:“斩男色嘛,我望文生义那就是每个男的看见了都没命的颜色。那就只能是这只了。”
宴阳生拿起那只姨妈色的口红,“这只看上去颜色又深又浓,跟白雪公主的后妈似的。别说男的了,女生都被斩没命了,所以我觉得这只是斩男色。”
许釉乐不可支,低着头拿起一支正红色的口红,“那这只呢?你为什么叫她姨妈色?”
宴阳生一愣,许釉看着他的老脸一红,接着试探性地问她:“真的要说?”
许釉有点不明就里,“当然。你说说看。”
宴阳生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前几天你不是来姨妈嘛,我就正好学习了一下。刚刚这里面只有这一支最像。”声音越说越小。
许釉算是听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把这只认成姨妈色,脸上也有点尴尬,赶忙打断他,“行了行了。你这道题目全军覆没了啊,没一个对的。”
宴阳生觉得很惊讶,“不会吧。我那么缜密的逻辑竟然一个都没填对吗?”
许釉点点头,“斩男色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女杀手,让男人都没命的那种。相反,斩男色是指那种让男生一眼就心动,魂都被带走的颜色。”
宴阳生点点头表示听懂了,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声音,“那我觉得斩男色这个想法很不对,这个名字让我觉得有点性别歧视,你们女生化妆又不是只为了取悦男生而已。”
许釉愣住,自己跟风买这个色号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自己觉得好看罢了,没想到宴阳生竟然想到了这么深的一层,许釉突然觉得面前坐着的这个人越来越有趣了。
宴阳生见面前的小姑娘愣住了,就在她眼前挥挥手帮她唤回思绪。
“啊?”许釉回神。
宴阳生有点疑惑,“你怎么了?干嘛突然发呆?元神出窍了?”手还是不停地在许釉面前晃啊晃。
许釉拍掉那只烦人的手,“没有,就是觉得你说得好像也对。”
宴阳生耸耸肩,“那当然对啦。我父母也是从小就跟我说要尊重女性,性别是平等的。”
许釉笑他,“给你点颜色你还喘上了?”
“但是说真的,”宴阳生继续补充,“我就觉得你特别不一样。像我妈妈,偶尔还会跟我爸爸装装柔弱,你好像从来没有,在某方面你比男孩子还要强。”
许釉突然被夸,显得有些迟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夸我,很像金刚芭比?”
宴阳生翻了一个白眼,“你就不能欣然接受我的夸奖吗?”
许釉尬笑,“可以可以,谢谢你夸我。”然后缓了一会,悠悠地叹口气小小声说:“我也要有能撒娇的对象才行啊。”
宴阳生还在摆弄那些瓶瓶罐罐,没听太清楚,问了句:“什么?”
许釉脑内回放,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矫情,马上否定:“我可好话不说第二遍的。”
宴阳生轻轻笑了一声,“我可是听到了。”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许老师,你谈过恋爱吗?”
许釉彻底呆住,要是放在一个月之前,许釉肯定大大方方地坦诚自己地感情生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眼前坐着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人,而她又像只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壳里不肯再向前迈一步。
她也说不清自己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好像也没有体验到言情小说里面那种甜蜜的折磨,每一天都过得挺开心的。
“没有,”许釉艰难开口,耳廓已经红得不成样子,还好被头发挡住,没有被宴阳生发现,“我母母胎单身到现在。”
宴阳生觉得很惊奇,“不会吧,你性格这么好,应该很多人喜欢你才是。”
许釉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八卦的男人。”
“诶,”宴阳生反驳,“我发现你有性别歧视的倾向噢,谁说男生不能八卦的?”
许釉举手投降,“行行行。我主要是因为,”她顿了顿,“脸盲加上慢热。”
宴阳生歪着头,像是在回想,“我没觉得你慢热啊。我们刚认识那天你就带我去吃牛肉面了,热情得像个社区大姐头。”
许釉双手捧着脸,“是啊,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就很顺利地跟你成为了朋友,还吃了我这么多顿饭。”
然后她起身,去冰箱里取了一瓶酒还有两个杯子,重新坐下来,边倒酒边问:“那你呢?凭你这幅好皮囊,肯定不少小姑娘围着转吧?”
宴阳生看出了许釉这要谈心的架势,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确实挺多的。但我这人情商低,看起来冷冰冰的,人小姑娘跟我示好我都没怎么理。”
许釉喝了一口酒,冰冰凉的液体滑进口腔,绵密的泡泡不分先后在口腔里炸裂开,一开口感觉声音里都清清爽爽地带些气泡,“嗯,我看出来了,好你个铁石心肠的宴老师。”
可是转念一想,“你在我面前也一点都不高冷啊,有时候还挺傻乎乎的。”
宴阳生挠挠头,“是啊。可能因为你做饭好吃吧。”
许釉笑他,“看看这话说的,情商也不低啊。”。
考虑到明天还要早起,两个人没敢聊太久的天,才解决完一瓶酒宴阳生就准备回去洗洗睡。两人约定好明天时间。
“对了,”宴阳生问她,“明天的早餐还吃那家的粢饭团行吗?”
许釉想了想,“别别别。我正好买了一台三明治机,明天的早餐我负责好啦。”
宴阳生有点担心,“那这样你会不会太赶了?”
许釉摇摇头,“不会的,是机器做又不是我做。”
宴阳生才答应下来,“那我就期待明天的早餐了。”
许釉语气俏皮,“您就请好吧。”
宴阳生彻底被逗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晚安。”然后转身开门回了自己房间。
此时的画面因为许釉而静止。
刚才宴阳生好像是摸了她的头。
刚才宴阳生应该是摸了她的头。
刚才宴阳生确实是摸了她的头。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许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现在觉得头顶上他摸过的地方,从骨头到皮肤最后到头发丝都沾染上了热度,小火星似的,一点点燃烧。许釉的脸也慢慢变红,后来是怎么关上门的她都没有印象了。
洗过澡之后许釉的思绪回笼,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重要任务在身,于是赶忙到了厨房开始准备。要早起做早餐,时间紧任务重,有些准备工作可以提前做好。
许釉拿出牛奶和蛋打在一起,加了点盐调味,热锅加油之后做了一盘牛奶滑蛋,盖上盖子准备放进冰箱。
打开冰箱门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刚才没问宴阳生想吃果酱的三明治还是鸡蛋的,匆匆忙忙按自己的口味做了,万一他不喜欢怎么办?
许釉把东西放进冰箱,呈大字状躺在床上。表情看起来有些郁闷。
“怎么会这样啊,”许釉烦得差点喊出声,“为什我做个早饭还要这么考虑他的感受啊?我以前可是很潇洒的。一定是因为这人刚刚摸了我的头。”
许釉一直把睡觉堪称灵丹妙药,“不行不行,他爱吃不吃。我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睡一觉肯定就好了。”迷迷糊糊在床上翻滚到半夜,许釉才睡过去。
宴阳生几乎是在关门的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从来是习惯跟人保持距离的自己刚才怎么回主动地去摸了许釉的头。
他举起刚才为非作歹的那只手,其实手掌白皙,横纵分明,指尖甚至带点凉意,现在被自己一直盯着,盯到手心开始微微发烫。目光还没有从手心上转移过来,他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
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他又想到梁察的话,觉得自己对许釉确实是不太一般。
酒精开始挥发,宴阳生的脑海里又开始闪回关于许釉的一举一动,但是这次不一样的是,他一想起许釉就心动不已,和之前还带着怀疑态度的想完全不一样。
他捂着脸笑了声,然后跟自己说:“是啊。”
“你该不会是喜欢你那邻居吧?”
“是啊。”
第25章
不客观心动
/怕橙
许釉难得在闹钟狂响之前自己醒来,因为学校要求所有出行老师要先去正门口拍个照再一起出发,她起得比平时还早,但是好在内驱力唤醒自己,她感觉都没有平常醒来那么困顿,精气神都在线。
麻溜起床洗漱好自己,许老师开始准备梳妆打扮。今天的行程不算艰难,考虑到每位老师的车技可能不同,学校特地给出了一早上的开车时间,先到老师可以自由活动。
许釉思来想去,决定给自己配备上一条连衣裙,反正没有什么需要蹦蹦跳跳的活,而且早晨还要拍集体照,她不想入职的第一张合照就穿得像个职业游客,抓到什么方便就穿什么。
画皮完成,然后就开始做早饭。其实真的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只要把食材按照顺序放进三明治机里就好。
许釉看着正在工作的三明治机,从缝里蒸腾出来的水汽让她有点出神。明明是这么稀疏平常的举动,宴阳生在自己这里吃饭的次数让他已经成为了这个房子的半个主人,
她,许釉,现在穿戴整齐,全身贯注地为他做早饭是为什么?一大早就被内心的责任感唤醒又是为了什么?
还没想到答案,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许釉回过神,听到宴阳生在门外喊:“许老师,你起床没?”声音闷闷的,像是没睡醒。
许釉的眼睛暂时离开三明治机,去给宴阳生开了门。
宴阳生站在门外,白色短袖配上黑色牛仔裤,今天的裤子不是宽松的版型,却把宴阳生双腿的轮廓勾勒得很好,又长又直,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件牛仔拼接的衬衫外套,穿着简单却很有味道。
许釉欣赏完腿之后再抬头,今天的宴阳生真是精致到了头发丝,连发型都不是许釉常见的顺毛,也是经过用心打理的发型。
难怪李思思会“对门的小帅哥”长,“对门的小帅哥”短的。可是小帅哥今天只有一副好皮囊,声音听起来像是昨晚连唱了几十首重金属摇滚乐一样。“早啊许老师。”
许釉被吓了一跳,“哎哟”一声,问道:“你怎么了?”
宴阳生进门来,“我也不知道,睡了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许釉听到他平时清清爽爽的嗓音变成这样,非但没有关心和心疼,反而开始无情嘲笑他:“昨晚是不是和小龙虾瞎混去了?”
“什么?”宴阳生皱着眉,明显没懂她的梗。
“人都说小龙虾的脑袋不能吃,因为里面都是重金属,”许釉耐心解释,“您这嗓子昨晚跟唱了一晚上重金属摇滚乐似的。我实在想不到除了小龙虾,还能有谁有这么高的重金属含量。”
宴阳生被许釉的冷笑话激到,打了个寒颤。
笑完之后许釉转身在角落给宴阳生拿了一个小药箱,然后去厨房给他烧开水,边忙活边说:“我看你就是有点小感冒。待会啊,你就先把早餐吃了,然后我给你吃点药。”
她顺道看了看三明治的情况。“啊,”许釉想起正事,“昨晚忘了问你,你想吃果酱夹心三明治还是鸡蛋三明治?”
宴阳生陷入沉默,许釉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是不是又选不出来?那我给你挑一个,两种味道都挺好的。”她熟稔得像是一个推销员。
“不是,”宴阳生打断她,“其实我两个味道都想吃。”
许釉笑他,“没见过生病了胃口还那么好的。”嘴上不饶人,她还是做了多做了一份果酱夹心的三明治。两个人规规矩矩地在餐桌前坐下吃饭,宴阳生像个吸尘器一样快速解决完食物,然后看了一眼许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