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电梯的时候,宴阳生问许釉,“下午你什么安排?”
许釉扭过头看他,“啊?”
宴阳生也看着她,“你下午没安排?”
许釉摇摇头,“目前还没有。怎么,你不会下午也要跟着我一起活动吧?”宴阳生点点头。
许釉惊得都要跳起来,“不是吧你。你说你来这儿就跟我保镖似的,你都不要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吗?”电梯正好到了,宴阳生先行一步走进电梯间,帮许釉按好楼层,许釉跟着进来。
“不需要,”他开口,“跟你一起,不需要动脑子,就很开心。”声音清清淡淡,浮在许釉的头顶。
许釉觉得自己的脸都听红了,愣了一会才小声嘟囔,“也不怕别人误会。”
宴阳生低下头,“误会什么?”
正好到了,许釉躲着身子一闪,闪到了电梯外,“没什么。我先休息休息,一会出门了提前通知你。”
许釉刷开房卡,发现房门被另外一个已经到了的老师用防盗链拴住了。那位老师正在房间里休息,准备出门,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才来?”然后赶忙解开防盗链让她进来。
许釉把房卡收好,“赵老师,您这防盗意识可真强啊。”赵老师也是教院里的老教师,一年到头经常出差,拍拍手说:“嗨,老是出差,习惯了。”
许釉放下行李说:“您这习惯好。我得向您学习。刚刚出发晚了,我可成了最晚到的。看您这架势,是准备出门了?”
赵老师点点头,“是啊。来好久了。在房间待老久了,正准备出门溜达溜达呢。你要不要一起?”
许釉摆摆手走到床边坐下,“您先去吧。我要再躺躺,早上起太早了这下累猛了。”
赵老师被许釉逗得直乐,“行行行,那你先休息着。我可走了。不过在我走之后你可得把门锁好。”
许釉又起身,和赵老师走到门口,“知道啦。您一走我就把防盗链扣上,保证苍蝇都进不来。”
赵老师走后,许釉把防盗链扣好,整个人摊煎饼一样瘫在了床上,临睡前还迷迷糊糊地给自己订了个闹钟,还发消息告诉宴阳生自己会在半个小时后醒来。
半小时后,宴阳生发来的信息和许釉的闹钟同时响起,许釉揉了揉睡迷糊的脑袋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十分钟之后,宴阳生出现在了许釉的房门口,门都还没敲响,许釉就来开门了。
“走吧。”许釉关好门往外走。
小镇上的天气比较热,许釉出门的时候手上多配备了顶帽子。走到楼下酒店大堂的时候,许釉突然转过来问宴阳生,“刚刚我把房门关上了吗?”
宴阳生不明就里 ,“啊?”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关了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许釉有点不放心,就说要回去看看,两个人又重新折回楼上,等许釉仔仔细细检查完门确实关上之后才继续出发。
宴阳生听许釉边走边念叨,“关了关了关了关了关了。”一直到了楼下,许釉的嘴才停下来。
宴阳生刚才一路一直不敢打断她,现在才壮着胆子问她:“你这一路念叨什么呢?”
许釉知道他听清楚了这会是在故意问他,白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这是心理暗示法。”
大下午的小镇还算惬意,阳光透过房子之间的间隙打在石板路上,温度比起A市不知道舒服多少。许釉在街上逛了一会,转头说:“我觉得这地方还是晚上来比较有意思,因为我已经闻到了夜市的味道。”
宴阳生笑着看她,“你狗鼻子?”
许釉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什么叫狗鼻子?这叫灵敏的商业嗅觉好不好?你信我,晚上我们再过来肯定更热闹。”
宴阳生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干什么?总不能又回去在酒店待一下午吧。”
小镇依水而建,中间一条蜿蜒的河道,两岸的房子都是沿着河流的走向生长,河里也有不少渔家乘船而过。
此时正好有个船家靠着岸,许釉指了指那艘船,“我还没体验过这样的船呢。要不咱俩坐船去?”两人走向岸边,问好价格便上了船。
下午坐船的人不多,许釉和宴阳生花了两个人头的价格就享受到了宽敞的四人座的船。船夫也没有和两人讨价还价,自己撑着船杆开开心心地顺着水流向下,期间还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船舱虽然不大,还是提供了泡茶的用具,泡茶的器具是陶瓷的,为了卫生方便,给客人的茶杯是一次性的纸杯。许釉给自己和宴阳生摆好杯子就开始泡茶。
让宴阳生没想到的是,许釉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泡茶的技术相当娴熟,看她的一招一式,都像是有专业学过的。
“哟,不错嘛。”宴阳生表扬到,“我还以为你只会给我倒酒呢。”
许釉骄傲得把头一抬,“那可不。泡茶方面我也是个练家子。我爷爷喜欢喝茶,从小我就跟着他学泡茶,自然也是个熟练工。”许釉把泡好的茶推到宴阳生面前,“不过船上的水不够烫,跑出来的茶水应该少点味道。”
许釉把茶水送到嘴边,扑鼻而来的是一股与众不同的茶香。许釉眼神有点发亮,转头看向在船头卖力撑船的船夫,“味道很好,是什么茶?”
船夫嘿嘿一笑,“识货啊小姑娘。这些是今年清明节我老婆去山上采的茶叶。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种,样子也不好看,但是这味道我却喜欢。老实说,她采的茶我觉得比什么世面上卖的可好喝太多了。”
许釉又喝了一口,打趣渔夫道:“我看是因为是她采,所以你才喜欢吧。”
船夫继续嘿嘿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许釉把头转回来,看着小茶几上铁罐里装的那罐粗茶叶,茶叶的样貌真的算不上好,茶梗茶叶混在一起,但是胜在它周身散发出来的人情味,这个味道是市面上无论多名贵的茶叶都换不来的。
许釉双手捧着杯子,静静地看着茶叶罐出神。宴阳生看着许釉发呆,心事一览无遗写在脸上,陪着她消磨时光都变成了眼下最好的娱乐活动。
船家看到船舱内的两个人,男的盯着女的看,女的盯着茶叶罐看,时间随着河水缓缓地流,他嘴里的小调都变得缱绻起来。
忘记往前走的时光被许釉的一通电话打破。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机,是赵老师,于是接起来,就听到赵老师火急火燎的声音,“小许,你在哪里?”声音听起来很着急,许釉当下心里就慌了。
从接到电话到靠岸下船再到回到酒店,许釉一路上不敢耽搁太久的时间。宴阳生一路陪在许釉身边,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知道她大概思心里着急,就也没开口问,跟着她往回赶。
才到酒店走廊,两人就看到赵老师双手抱胸站在门口。赵老师先是打量了一眼许釉身后的宴阳生,然后才开了口,语气算不上好,“小许老师,我说你要着急和男朋友出门玩,好歹也要记得把门关上吧?”
许釉皱着眉,没顾得上解释自己和宴阳生的关系,只是还耐着性子问:“什么?”
赵老师接着冷嘲热讽,“你可别装了。一定是你出门忘了把门关上。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我们俩的行李可能都被别人拎干净了。看你平时挺稳重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也这么毛手毛脚的?”
许釉觉得和这么个小老太太针锋相对既没意思又失面子,只好压着火气对赵老师说:“赵老师,我刚刚出门的时候确实把门给锁好了。知道您防盗意识强,我还特地确认了一遍。我只能说,这门,绝对不是我忘了关的。”
夏天的闷热让人容易着急上火,赵老师见一拳打在了许釉这坨棉花上,心里更加窝火,眉毛一挑正想说话,许釉身边那个一下午没张过几次嘴的宴阳生开了口。
“赵老师,”他的声音里有散不开的倦意,“凡事讲求证据。许釉出门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检查门锁的时候我也在。后来我们俩就去坐船游河了,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我们还正在船上。完全没有再回过酒店。”
赵老师冷哼一声,“你们俩关系这么好,谁知道你会不会是为了帮她而说谎呢?”宴阳生此时的声音蒙上一层冷意,“我从来不为了帮谁而说谎。既然您不相信,可以看看监控。”
赵老师的气焰此时也弱了好几分,说话语气也因为宴阳生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强硬而软了不少,“那既然是这样,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检查过了,什么东西都没丢,小许你快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财物损失吧。”说完她就想溜之大吉逃离这个快要结冰的狭小空间,却被宴阳生拦住。
他居高临下,嘴里只吐出四个字,“去看监控。”
第28章
不客观心动
/怕橙
和酒店说明状况之后,他们随同负责人出现在了监控室里。三个人的脸上都呈现了不同的表情,许釉的目光紧跟着屏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宴阳生皱着眉头陪着她看,而赵老师的心虚写满了脸上。
最后的结果也很戏剧化,忘了关门的既不是许釉,也不是赵老师,而是另外一位老师。许釉觉得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哪位。
那位老师走到许釉和赵老师的房间门口,正好保洁阿姨路过,监控显示她和保洁阿姨说了几句话之后,阿姨就帮她开了门。但是没过多久她就走了出来,但是并没有把门关上。这才造成了这场误会。
赵老师看完赶紧过来赔笑脸,“小许啊,你看,这都是误会。”
许釉自证清白之后脸上的表情才松弛下来,她的声音夹杂着些冷淡,“没关系的赵老师,误会解开了就好。”
赵老师正想遁地而逃,又被宴阳生拦住,男人的语气冷淡,但是别人很容易听出他声音里的不愉快,“等等,你得给许釉道个歉。”
赵老师一直在许釉面前以长辈自居,此时要向许许釉这个晚辈道歉,实在难以开口,她的脸色变得五彩斑斓,踌躇了好一阵,最后才勉勉强强开口说了句“对不起”。
许釉摇摇头。并没说话。
赵老师道完歉之后,马上溜得无影无踪,宴阳生跟着许釉,慢腾腾地走出监控室,许釉一路上一言不发,紧紧抿着嘴,他知道,这回小姑娘的委屈受大了。
许釉慢腾腾地走到酒店楼下,然后问前台的小姑娘,“你这里还有空房吗?”
小姑娘查了查说:“还有空房的。就是楼层比较高。”
许釉点点头,“没关系。给我开一间吧。”
正好刚刚带她们去看监控的负责人也在,她客气地对许釉说:“许小姐,这也算是我们酒店的失误,让保洁阿姨没有核实清楚身份就让人进了房间。这样吧,作为补偿,给您开一间免费的单人房,您好好休息。”
折腾了一下午,许釉再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和他们纠缠,只得由着酒店安排。宴阳生陪着许釉登记完房间之后,又跟她一起回房间取行李。
许釉最后停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笑得很勉强,“今天谢谢你啊宴阳生。本来是高高兴兴出来玩的,还让你陪我处理了这么多破事。”
宴阳生皱着眉,手掌心推了许釉的脑门一下,“说什么呢你!开车开傻了吧?”掌心温度很烫,许釉觉得自己的额头都要起了一个水泡。
意识到不对劲,许釉马上抓住了宴阳生即将离开的手掌,然后垫着脚借力向前,另一只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手掌才刚刚触上额头就被吓了一跳,掌心传来的温度吓人。许釉直觉敏锐,“你发烧了。”
不是疑问句,宴阳生却是含糊回答,“是啊,可能是吧。”
许釉赶紧开门回房放下行李,翻翻找找半天,手心抓着药还有酒店提供的瓶装水重新回到门口。“拿着,现在就把这些吃下去,然后回去睡一觉。”
宴阳生也是筋疲力尽,乖乖拧开瓶装水就把药丸吞了下去。拧开那一小瓶药水的时候简直要被气味冲昏头脑。
许釉就怕他吃药作弊,盯着他,“这是藿香正气水。闭着眼睛捏起鼻子喝下去。”
宴阳生顾左右而言他,“那我们今晚怎么安排?”
许釉双手抱胸,“你要是不喝,今晚就没安排。”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没有退缩的道理。宴阳生心一横,把藿香正气水倒进嘴里。
许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乖嘛。回去裹紧你的小被子睡一觉,发发汗应该就能退烧。”
宴阳生听了许釉的话,点了点头就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许釉关上门之后立马换了衣服表情,光是一下午的经历,就已经足够精彩。
从小许釉的爷爷奶奶就教导自己做人要正直,许釉的成长环境除了不靠谱的爹妈,还算比较单纯,鲜少出现被人误会的时候,像今天这样被人冤枉的时刻更是几乎没有。
但毕竟是长大之后的世界,在许多时刻凭借自己的一身正气很难活得堂堂正正,许釉性子柔,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她想不明白,就是那位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老师,其实许釉在刚刚就已经想到了是哪位,但是总觉得太巧。那位建工的林枚林老师。
早晨才打过照面,下午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而且还很巧地忘了关上房门,光是简单的巧合解释不清发生的一切。
可是许釉摸不清林枚的意图,她的东西一件没丢,林枚也不可能只是简单地想让房间透透气。事情太多了,许釉躺在床上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林枚早就和教院的老师打听过了学校老师们的住宿安排。知道许釉和平常吹毛求疵又喜欢倚老卖老的赵老师同房间的时候内心就有了想法。她就是要让赵老师和许釉产生矛盾,最好发生争执。
赵老师算是A大的老教师,脾气秉性谁都清楚,按林枚的设计,接下来许釉就会赵老师起冲突,依赵老师的性格,肯定会嚷嚷得整个酒店都听得见,就算最后查清了是一场误会,大家也都都肯定对许釉会有一些不好的看法。
但是林枚没想到许釉这么沉得住气,竟然一句难听话都没跟赵老师说过,全程冷冷静静。哪里像个刚刚刚出象牙塔的小姑娘。
林枚在此时暗暗叹了口气,还好她们查了监控之后没有找到自己身上,要不然依照赵老师那个难缠的性格,指不定要翻出什么花来。
晚上起七点,许釉是被自己的电话吵醒。电话铃坚持不懈地响,没把人吵醒像是誓不罢休。许釉晃了晃睡麻了的胳膊,接了电话。
“许老师,你睡醒了吗?”许
釉觉得很无语,“没醒的话是谁接的电话?”
宴阳生轻轻笑了一声,“那你收拾收拾,我们出去逛逛?”
许釉抬手看了看时间,“都七点了诶?”
其实意思很明白,就是说都七点了怎么还出去逛有什么好逛的我只想睡觉要不是你吵醒我我可以给你原地表演一个一觉睡到明天早晨十二点半。
但是宴阳生有点像是烧坏了脑子,现在退烧了之后还没彻底恢复,声音清爽但是说出来的话要让人吐血,“对啊,你也知道你睡了多久。我还以为你被人打晕拖走了。”
许釉翻白眼加叹气的一条龙一气呵成,想电话那头的那位今天似乎跟着自己除了一粒药丸和一瓶藿香正气水之外,吃过早餐到现在就什么都没吃,最后无可奈何地妥协,“好吧好吧,我起来了。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