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老头俩人回娘家过了几天。”邻居插着手在口袋,小脚瞪瞪。
木恬看梁竟走上来了,准备回家:“今晚来我家吃火锅啊?”
“我一老人家去凑什么热闹,家里都做好饭了,你们好好吃。”邻居笑说。
木恬点头:“那我们回去了啊。”
邻居摆手,催促他们回家:“行行,赶紧回去吧,这天多冷啊。”
“嗯,你多穿点。”木恬说完就提着菜回家了。
阿罗凑过去:“她儿子怎么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人啊,好像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住。”
“忙呗,别管人家的事。”木恬敲了敲阿罗的头,让她赶紧走。
阿罗不满:“哎呀,我头发都给你弄乱了。”
木恬又敲了一下:“乱什么乱,好看的很。”
梁竟进到木恬家,站那都不敢动,房子小,塞的东西还不少,满满当当的东西,显得更小了,虽然每个角落都利用的刚刚好。
他好像开始理解为什么她那么爱钱了。
“坐啊,别客气。”木恬提菜进厨房发现他还站在客厅里,赶紧过去把沙发上的被子搬走。
梁竟坐下,嗯?沙发怎么凹下去了,他悄悄挪了个地方。
“看什么台自己调,你看这两个键是选台的。”木恬把遥控器拿给他,指给他看。
梁竟握着这轻飘飘的遥控器,按键上的字都消失了,难怪她要告诉他。
“喝点什么?”木恬问。
梁竟难得几分茫然:“都可以。”
木恬按照惯例,把好酒没有喝的茶找了出来,给他泡上一杯,不是什么好茶,但至少合他胃口。
“我们刚买的水果啊,怎么不榨果汁给他呢?”阿罗拿着两个橙子问。
木恬摇头:“我就没见过他喝果汁,还是给他泡茶吧。”
“那我把橙子切了,两个够吗?”阿罗点头,转头去拿砧板和刀。
木恬估量:“够了够了。”
“现在几点钟啊?”阿罗又问。
没人回?
阿罗扭头才发现木恬走出去了,她把橙子切出来摆在盘子,端到茶几上。
他们两个人坐得可端正了,腰板挺直直的,都没有靠着沙发坐。
这气氛有点怪。
“吃个橙子,可甜了。”阿罗推到他们面前,插上牙签。
梁竟微点头,拿了一个吃,嗯,好酸。
“哈哈,是不是很酸?”木恬看他那神情就忍不住想笑,阿罗选得橙子,她可不敢恭维。
梁竟点头:“酸。”
“阿罗,你看这橙子挑的多好。”木恬幸好没给他榨橙汁,不然就浪费了。
阿罗也坐在沙发上,四处看了看,小东西不在,又躲起来了。
刚刚还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现在是三个人都呆着,怎么怎么都不太对劲。
木恬从心里把他当成老板,多多少少都有点敬畏,所以没敢把自己在家那一面展现出来,怕会影响他对自己的印象。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BOSS,我现在还在休假,能放松一点吗?”木恬偷偷打量问。
梁竟在心里偷笑,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有多拘束:“可以,这是你家啊。”
木恬松了一口气,直接靠在沙发上,在茶几下面拿出一袋零食,打开递给梁竟。
“吃吗?”木恬问。
梁竟拿了一片,脆脆的,还不错。
木恬又递给阿罗,阿罗整包都拿走了,抱在怀里吃。
现在时间还早,哪能那么早吃晚饭,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才不那么尴尬。
“你不是给我们买礼物了吗?”木恬想起那个纸袋,伸手到梁竟面前。
梁竟没想到她那么直白,平时,不是都拐弯抹角的吗?
他从纸袋里拿出两个盒子,一个白色,一个黑色,分别递给她们。
阿罗不懂什么礼节,看到礼物眼睛都亮了,赶紧放下零食袋,抽出纸巾随便擦擦,就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安安静静躺着,折叠处有一串英文,简洁,还挺好看的。
阿罗戴上问:“好看吗?好看吗?”
“嗯,挺好看。”梁竟点头。
“BOSS,你这...大过年,就送那么大份厚礼,不太好吧”木恬看着里面的帽子深感无力。
木恬的话勾起阿罗的好奇心,她帮木恬拆开包装,看到一顶绿色的帽子。
阿罗脱口而口:“还是我这顶好看。”
“你大过年给我戴绿帽?”木恬一把抢过来,想想,好像这么说有点怪:“不对,你送我顶绿帽是什么意思啊?”
梁竟理所当然:“就觉得挺合适你的,你人比较白,戴这个颜色会好看的。”
他根本就没往木恬想法那方面去想。
“绿色,戴绿帽,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木恬不信,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
梁竟被她那么一点醒,才悟得其中的深意。
“绿色多环保啊?”梁竟有意逗她,又皱眉:“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的起来才怪,这帽子带出门得多扎眼啊。
阿罗不懂,绿色就绿色啊,健康。
阿罗把木恬手里的帽子拿过来,往她脑袋上扣上,愣住了。
梁竟笑了。
“……”木恬莫名其妙。
“天呐,你这帽子看起来这么普通,怎么戴在你脑袋上就这么好看了呢?”阿罗一口气说完,拉着木恬就往房间里跑,让木恬照镜子。
第180章 你不喜欢
木恬不得不说梁竟的眼光真毒,他怎么不转行去搞造型搭配?
撇开对绿帽子的偏见,这顶帽子扣在木恬的脑袋上,显得皮肤更白了,有一种清新的感觉。
木恬忽然后悔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了。
阿罗围在她身边观赏,感叹:“真合适啊,我们俩换来试试。”
木恬还没说话,阿罗就拿下来了,两个人交换帽子,站在面子前,就显得很普通。
阿罗还是要回自己的帽子,开开心心跑出去跟梁竟感谢,表示自己很喜欢。
木恬把帽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标签还没拆呢,吊牌上面的价格把她下了一跳。
六千块呢。
这是什么帽子,戴了能飞吗?
那是什么商场,居然卖这么贵的帽子。
木恬满脑子都是贵,拿着这点帽子真是重千斤。
木恬磨磨蹭蹭回到客厅,把帽子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然后装进纸袋,放到干净的桌子上,就差没把帽子供起来了。
“喜欢吗?”梁竟喝着茶问。
木恬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头,又摇头。
梁竟皱眉,推了推眼镜:“你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又不喜欢。”木恬说出的话极为矛盾。
木恬怕梁竟再追问,看了一眼客厅挂的时钟,灵机一动。
木恬唤阿罗:“三点半了,我们准备准备四点半开始打火锅吧。”
“啊?那么早吗?”阿罗迷糊,平时不都七八点才吃吗?
木恬把阿罗推进厨房:“今晚上早点吃,我怕饿到梁总了。”
她自己也躲进厨房,留下梁竟一个人在客厅坐着。
“木恬,这样留客人一个人在外面是不礼貌的,这是你教我的。”阿罗义正言辞。
木恬怎么会不知道,可更怕被梁竟追问呀,她随口:“不一样,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嘛。”
“嗯?有什么特殊?”阿罗不明白,客人在不是都不能离开吗?
木恬随口搪塞,打开购物袋,把东西都拿出来:“嗯,他不是客人,是熟人,所以没关系。”
阿罗似懂非懂,接过菜就开始洗干净,切好,摆好。
准备火锅非常简单,只要把东西都处理好,煮上锅底就可以了。
木恬在厨房磨磨唧唧摘菜,还伸手故意打扰阿罗,拖延时间。
梁竟何其聪明,他怎么会看不出木恬的小计谋?
他也不在意,收下便好,他打量整间房子,面积不大,倒很干净。
小东西窝在电视柜旁边,默默观察这位陌生人,看他一动不动盯自己,它往后挪了挪,缩了回去。
梁竟倒是没想木恬还养了只猫,四周看了看,果然放很多猫用品。
一人一猫,看了将近四十分钟,这是多无聊的事呀。
木恬把东西端到餐桌,伸出头问:“梁总,你想在哪吃?”
“还能在哪吃?”梁竟看着这小小的房子,莫非还有什么暗格不成?
木恬抬了抬头:“可以在茶几上吃,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可香了。”
家里有餐桌,但人少时也经常在茶几上吃。
梁竟看着这个不大不小的茶几:“也行吧,你做主。”
木恬把茶几清理开,把电磁炉放到茶几上,拉了一根线通电,把锅底放上煮,自己又去把菜端上来。
就这样拿东西一进一出,木恬愣是把时间拖到将近五点。
阿罗出来问梁竟:“你要吃辣的,还是不辣的?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呢?”
“我没什么忌口,要一点点辣。”梁竟为了良好的状态,一般不吃辛辣,今天难得吃一次火锅,就吃点吧。
阿罗很快把火锅调料弄好,辣椒最多的给木恬,自己和梁竟放得最少。
梁竟跟木恬吃饭,很少见她吃辣,这满碗的辣椒把他惊了。
阿罗和木恬搬来小凳子,就着茶几的高度坐着,只有梁竟一人坐在沙发上。
木恬问梁竟:“要不要看新闻?”
梁竟摇头:“随便。”
木恬调了个喜剧电影,打开排骨清汤的盖子放到一旁,中间还隔着一层不锈钢,可以一半烫蔬菜,一半烫肉。
木恬把第一口汤勺给梁竟,再给自己和阿罗分别盛两碗,里面还有排骨。
“试试看。”木恬放下勺子,把菜和肉分别下倒下去,压了压。
梁竟还没试过这样吃火锅,汤挺鲜,跟外面吃得不太一样。
电影也放到正精彩,很无厘头,笑点很强,饶是他不怎么看电影,也被逗笑了。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笑,倒了几杯啤酒举起小杯,共同庆祝这个新年。
这一顿火锅加了几次汤,到最后,都有点咸了,好在,吃得还尽兴。
梁竟吃完没多久就要回去,他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做,明天开年工作,要准备红包。
木恬穿上外套送梁竟出去坐车,手一直背着,走在他旁边。
木恬送梁竟走到路边,看到车来了,拦下车,把手上的纸袋还给他。
梁竟不接,断定:“你不喜欢。”
“喜欢,我只是不喜欢它的价格。”木恬坦诚,这顶帽子,太贵了。
“你们走不走啊?不堵车不要耽误接下一个。”司机按下车窗,大吼。
木恬还没说话就被梁竟先行一步:“不走了。”
“不走早说啊,这次浪费时间。”司机把车窗关上,一踩油门就走了。
梁竟接过袋子,从里面把帽子拿出来,戴到她的头上:“你真是白跟我那么久了,一个帽子就把你弄成这样。”
“六千多,都是我半个月工资了,这得多贵啊,我也会织,纯手工,样式还能一模一样,成本还不用一百块呢。”木恬戴得煎熬,脑袋都发热了。
梁竟真是被她的逻辑气笑了。
“帽子的价值不是取决于成本,而是帽子背后的品牌,一个品牌形成的价值,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梁竟在想他是不是有必要给她好好上一课,作为他的助手,怎么能对价值有这么偏差的观念。
木恬当然知道,只是她一向节省,在她的眼里,十块的表和十万的表,时间都是一样的,这就够了。
“木恬,人站在什么高度,什么位置,要取决于你自己的态度,我没有说你自己做的不好,也不否认几十块的帽子照样能拥有时尚,温暖。”梁竟的语速很慢,声音很醇厚。
第181章 你的选择
“有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有人穿着几万的衣服,戴几百,几十的饰品,也有人只能选择最便宜的东西。”
“在我眼里,只分两种人,一种是有能力选择,另一种没有能力选择。”
“有能力选择的人,偶尔吃个泡面,那叫惬意,叫图新鲜,没有能力选择的人,只能吃泡面,偶尔吃一顿肉,就深感幸福。”
“木恬,你想成为哪一种人?”
木恬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她生来就是没有选择的人,哪能是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现实,你穿着几百的西装,在几十万西装的面前,就是一股廉价感,他们甚至都不会看你一眼,又怎么会跟你谈几百万,几千万的项目?”梁竟每个月给她的酬劳并不低,怎么还能过成这样?
木恬沉默,他句句在理,她无法反驳。
梁竟看着那颗绿色的头顶,感觉还是不想太过分:“木恬,在新的一年里,要过得更好,好吗?”
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远远已经超过一个上司对下属的态度。
不知是受何影响,或许是希望自己带得人过得过得好些吧。
公司哪个工资高点的人不是把钱花在自己身上,她的工资远远超出他们,活得却跟他们差那么多。
木恬拉拢着绿色的头:“我会努力。”
“嗯,收下吧,我走了。”梁竟知道这颗绿头,有自己的考量。
木恬再次拦车送他离开,等车远去,她戴着这顶沉甸甸的帽子走回去。
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只是要做到又谈何容易呢?
当一个人被穷,被普通,被平凡困住,现在被人放出来,四周都是优秀的人,她就像是一只脱了群体的蚂蚁,不知该往哪躲。
阿罗抱着手臂坐在客厅,了然:“还不回去吧?”
木恬摘下帽子,坐到沙发点头。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还回去?人家送给你,就是人家的心意呀。”阿罗的想法很简单,不都说礼尚往来吗?下次找个机会送个礼物就好了。
木恬羡慕阿罗的单纯,更羡慕她不会想的过于深入,钱在她眼底,好像一直都没那么重要。
木恬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一种无力感,叹息。
阿罗把东西收拾进厨房清洗,木恬去洗澡回房间收拾衣服,明天便要到公司报道,中午出发南城。
阿罗忙完就帮她叠衣服,装生活用品,护肤品,木恬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一个箱子。
她工作是为了离它越来越近,现在看来好像离它越来越远了。
“你在想什么呢?”阿罗把行李都收拾妥当,还偷偷塞了一点钱进她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