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娶我,为了报复?!——岁既晏兮【完结】
时间:2023-07-21 14:42:15

  在辅助系统的控制结束之后,杨嫣本人也在发抖。
  倒不是怕,而是情绪激动之下的生理反应。杨嫣很少跟人吵架,倒不完全是因为脾气好,而是情绪稍微一激动,泪腺就控制不住,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淌、说话都打嗝,当然也吵不起来。
  杨嫣没想到,她都穿越了这毛病还会跟着转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憋住、不能哭!谁知道哭出来人设会崩成什么样?!!要是系统再强制一遍,场面只会更失控。
  织烟也随大流一起跪着,她虽然是跟着小娘子一同从京里过来,在主子面前有几分脸面,但也只是有几分而已,这位发作起来可不会顾念这点情分,早些年夫人在的时候,小娘子虽也娇纵,但也没有像如今这般乖张,只是这些年啊……织烟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却越发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等着小娘子找个出气的把这次的脾气发了。
  想是这么想,一抬眼却瞥见了小娘子通红的眼眶。
  少女嘴唇抿得发白,玉白的一张脸上只有眼眶红彤彤的,眼底里水光闪烁,却硬撑着抬头、不让眼泪淌下来。
  织烟心像是被什么触了一下,禁不住就软了。
  早些年小娘子虽然娇纵些,但也有闯了祸后、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哀求的时候,‘好织烟、好姐姐,你莫要同阿娘说……’
  家主这次做得这么绝情,小娘子必定是被伤到了。
  这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织烟在原地跪了一会儿,终究是不忍心了。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膝行往前了几步,拉住小娘子的手,跪坐在旁边用帕子一点点擦干净了上面沾的汤汁,小声地哄着:“广饶郡产盐、口味偏重,小娘子初到才几日,厨房还摸不准您的口味,并非故意怠慢……小娘子莫要气了,气坏了身子家主要心疼的,罚他们月钱好不好?”
  原地僵了半天的杨嫣终于找到台阶下,她恨不得拉着这位贴身婢女的手痛哭流涕:好人啊!!
  不过她要真这么做了,那什么[强制辅助模式]大概真的又要开一遍。
  杨嫣定了定神,总算把那股鼻酸劲儿憋回去,冷着声开口:“罚就不必了,叫他们重新做一遍,要是还不好……”
  编不下去台词的杨嫣只能冷哼一声,留一段意味深长的沉默:做不好会怎么样,叫他们自行领悟吧。
  织烟垂首称是,转头对着那边还在呆跪着的一群人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小娘子的吩咐吗?”
  一行人这才如梦初醒,收拾残局的收拾残局、去厨房传递指示的去传递指示。
  织烟则是领着小主子回房去换衣服。小娘子刚才扫落杯盘的时候,袖子上都沾了污渍,裙摆上也溅了汤汁,这衣服显然不能再穿了。
  杨嫣也不知道到底是杨家老宅的仆从训练有素,还是这群人都被原主的大小姐脾气折腾怕了,等她人出来的时候,膳堂已经彻彻底底恢复了原样,半点看不出来刚才的狼藉。
  织烟端了一碗粥过来,仍是轻声细语地哄:“厨房重新备菜还要些个时辰,小娘子先喝点粥垫一垫吧……您多少用一口,身子要紧。”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生怕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不敢吱声的杨嫣:!!!
  她心底热泪盈眶“这姐姐也太体贴了!”,但是面上只是冷冷淡淡地答应了一声,表情十分勉强地快速把碗接过来。
  粥入口的温度刚刚好,应该不单纯的是米粥,里面还加了别的什么东西、味道鲜香。
  杨嫣试图矜持,但是她还是飞快地把这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仅有的自制力用在没有试图舔碗底上。
  吃完饭当然不用她洗碗,杨嫣按照原主的习惯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但没多一会儿就冻得缩回了屋里。主子屋里不缺炭火,也没人敢委屈这位脾气糟糕的大小姐,温度适宜,又刚吃了饱饭,杨嫣没多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等织烟回头再看的时候,小娘子正一只手臂支在桌边、单手撑着脑袋,眼睛已经闭上了。
  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没了醒着时的骄纵神情,小姑娘漂亮得像是一尊雪娃娃、难得平和的眉宇间竟露出几分乖巧来。
  乖巧?
  织烟为自己这个想法打了个激灵,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轻手轻脚地回了里间抱了件白狐裘衣出来,正准备给人披上,却见小娘子的眉头不知何时皱了起来。
  织烟微怔,旋即轻叹。
  这可是嫡亲的女儿,家主缘何能这般狠心?
  *
  杨嫣其实是在接收剧情。
  她穿得是个女主逆天改命、从陪嫁婢女到姨娘再到世家继室正妻的故事,其中,需要她扮演炮灰角色是那个留下儿子早亡的原配。作为一个炮灰,她在剧情中是彻彻底底的背景板,一开场人就凉了。女主是她的陪嫁婢女,在主子故去之后、兢兢业业地照顾着小主子,这又忠心又无欲无求的态度在一众后院女人里实在是清新不做作,成功引起了男主的注意……
  杨嫣看剧情开始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怪,但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或许因为她的角色是早逝亡妻?
  那些细微的不和谐终于在故事快结尾的时候串成了一线。
  病重的男主涕泗横流地求个痛快,端着药的女主温柔轻笑:“五郎走得这么痛快,怎么抵得上我家娘子当年受的苦呢?”
  画面场景可以简单描述为“大郎喝药了”的事发现场。
  杨嫣:瞳孔地震。
  这居然是本复仇文!!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女主口中的“我家娘子”——也就是她这个炮灰亡妻——到底受了什么苦?!
  杨嫣折回去一个字一个字地重读剧情,但是除了反复确认她真的死得很惨之外,对具体“怎么死的”“在哪死的”“死前受了什么折磨”一无所获。
  这变得更可怕了好不好?!!
  得知剧情的杨嫣只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恐怕别想睡了,但事实却是她睡得特别快。这一天下来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她早就身心俱疲,剧情带来的冲击也挡不过从心底深处泛出来的疲惫,根本没等到她回到床.上,她就这么侧撑着脸闭着眼睛,意识没多一会儿就沉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临睡前的担忧太深,杨嫣睡也睡不安稳。夜半惊醒,她猛的翻身坐起,冷汗浸透了衣衫,她紧攥住前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动静吵醒了外间守夜的织烟,后者点着灯进来,问:“小娘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杨嫣缓了口气,勉强挤出个笑来,安慰:“我没事,你回去吧。”
  下一秒,她就被系统人设警告了。
  杨嫣:“……”痛苦面具.jpg
  油灯能照亮的范围有限,织烟此刻并不能看清杨嫣脸上痛苦到皱成一团的表情,只听见了一声冷淡又不耐的吩咐,“出去。”
  织烟很是习惯地应了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总算把人打发走了,杨嫣舒口气、瘫倒下来。
  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头顶上的绣花床帐,回忆着自己刚才做的噩梦。
  经过织烟的那一打断,梦境已经变得很模糊了,但梦中的痛苦还萦绕在心口,她仿佛在梦里把满清十大酷刑受了个遍。杨嫣一时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剧情给她的预告,还是她真的只是做梦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会死得很惨是事实。
  那位裴家的五郎最后都承认了啊!!
  “她当年那般待至尊,我怎么敢留她?!我如何敢留她?!!我若留了她,我父兄该如何?裴氏又该如何?!她是自食苦果罢了。”
  当然,裴五郎也就一开始这么硬气,后来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之后,便改口道歉了,“碧楼,我错了、我错了,数年夫妻恩情、我不该那么狠心的……求你、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很显然,她这个炮灰当年是“不痛快”的。
  杨嫣越想越是睡不着(也可能是睡得太早,睡饱了),她裹着被子、盘腿坐了起来——
  不行,她得想办法自救!
  杨嫣整个后半夜都在做自己的“炮灰自救计划”:早亡可以,但惨死不行啊!!
  “她”会惨死的根本缘由在于得罪那位登上帝位的新帝,原主大概是不明白“莫欺少年穷”这个道理……这也很正常,毕竟一般人谁也不会想到,自己随意欺辱的奴仆中将来会出现一个九五至尊。
  杨嫣想要自救也很简单,在当主子的时候对这位未来大佬好一点,等对方未来发达了,就算想洗掉黑历史,也最多是三尺白绫、一杯鸩酒,不至于像剧情里一样被生生折磨死。
  现在的问题在于,她要怎么从家仆里找到这位未来的大佬。
  书里的剧情主要集中在裴家后院,对这位大佬的着墨不多,提起来都多有避讳、讨论对方早年黑历史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也就男主被折磨得精神失常的时候透露了一两句。
  杨嫣从头到尾又重新翻了一遍剧情,终于从女主的回忆片段里找出来一句“赵将军”,这位“赵将军”应该就是当时还没称帝的大佬了。
  杨嫣在心底点头。
  大佬姓“赵”。
  比起通篇只出现过一次的姓氏,反倒是对方的名字比较好找。这倒不是因为有人敢直呼皇帝大名,而是因为避讳。裴家当时就小辈名字里带“韬”字,新帝登基后、这名字立刻就给改了。
  赵韬。
  或者是赵韬__、赵__韬。
  作者有话说:
  嫣嫣(满意点头):名字get
  冉二:“……”
  ps. 冉二狗子一时半会儿还掉不了马,还早着呢
第3章 操心
  ◎他超可怜◎
  杨嫣根据剧情找到大佬名字之后,就心满意足地躺下睡了个回笼觉。这次睡得一片安宁,没做什么奇怪的梦。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让人把老宅里所有家仆的名册拿来。
  当一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的好处在于,她想干什么、完全不必跟人解释原因,直接吩咐就对了。
  到此为止还一切顺利,等杨嫣翻开册子之后,就在一连串的数字和鸡鸭鹅子猪狗马牛驴等等家禽家畜与其排泄物中迷失了目标。
  杨嫣:???
  不是!你们起名都这么随便的吗?!
  杨嫣一时居然不知道该不该接着看下去。
  总觉得再继续往下,就可能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灭口,毕竟没哪个皇帝想要自己被叫“赵粪堆”“赵猪子”这种黑历史公之于众。
  宰相肚子里都能撑船,那么皇帝应该更宽容大度……吧?
  看都看了,杨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在意识到名字不怎么靠谱之后,她将关注点放在姓上:名字可以变,但是姓氏总不可能随便改。
  赵氏是个大姓,册子里姓赵的人不少。
  杨嫣一一记下这些人的相貌特征和在宅子里领职务,准备过去见一见。毕竟是未来能当皇帝的人,就算不是王霸之气外露,也必定不同凡人,应该很容易辨认。
  做好了前期准备,杨嫣就出了屋。
  她对着原主的一群跟班婢女吩咐:“都别跟着我!”
  她就是悄悄地去看一眼,要是有了不对,自己一个人也好跑路。要是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婢女,出什么意外躲都躲不开。
  一不小心闹出昨天那种场面,谁知道强制执行的人设会造成什么灾难性后果?!
  大小姐想起一出是一出,院子里的婢女都毫无异议地领了命。
  织烟倒是想说什么,但是在杨嫣那“渐渐不耐烦”的表情中也闭了嘴。
  杨嫣顺利获得了个人行动权。
  却不想这一趟赵姓大佬没找着,倒是撞见了另一桩事情。
  宅子里通往马厩的有一条小道,这地方荒僻,除了清理马厩的奴仆之外平常很少有人走,旁边更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树林。这会儿正是冬日,枯草和光秃秃的树干堆在一起,显得又苍凉又破败。
  呼啸的风中传来一道粗噶的男声,“冉二,你小子最近很风光啊。又是请医又是吃药的,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小子手里有不少闲钱吧?”
  被堵着的冉韬垂着眼没答话。
  他认识堵自己这人,对方是东边库房的看管,仗着宅子管事有些远亲,平常总爱从手底下的人抠一些孝敬,在宅子里也算是恶名远扬了。冉韬是清理马厩的杂役,并不归他管,但是前一日医者过来的动静太大,这人因此盯上他了。
  他垂眼在地面上四处搜寻的目光终于找到了目标,当即佯作跌倒、捡起了那根看上去十分合适的树枝,再背着手折断、断面处霎时出现了尖锐的木刺,正准备动手、动作却不自然地顿了一瞬。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着风被送到耳中,来人的体重很轻、年纪不大,脚步并不规律、也不像是经过训练的婢女。
  冉韬认出了这个昨日听过的脚步声,是这个宅子的小主人。
  冉韬忆起了自己刚被买来时听到的规矩,里面有一条就是不许仆役私下里起争斗。虽然就他的见闻,这些规矩几乎没有被遵守过,但是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更深刻的规则一样,这些东西也不能被翻到明面上。
  冉韬没再动了。
  胡孝义看着这个吓呆了的小崽子,心底哼笑了一声,只觉得今日的酒钱有着落了,转念又担心这个小崽子把钱都花去请医……不过也无妨,这小子既然能攒下请医的钱,必定有来钱的“门路”,要是能把这“门路”问出来,那就更妙了。
  想着这些,胡孝义的心情何止是一个满意了得。
  他正准备把这小崽子拎起来好好拷问拷问,但手才刚伸出去,却听见身后一道清亮的问声,“你们在干什么?”
  胡孝义听见声音,立刻眉头一皱: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小丫头片子?
  他拧着眉回看,等瞧见人之后,原本预备的喝骂声立刻噎了回去,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磕巴道:“小、小娘子。”
  这位小祖宗回梨县才没有几天,威名已经传遍大宅上下,这宅子里就没人敢招惹她,就连那些个一贯偷奸耍滑的、撞到这位祖宗面前,都得夹紧尾巴——这京里来的小娘子是带着一大批护卫过来的,一个个都是腰间挂刀、刀刃锃光瓦亮的。
  胡孝义回忆的这会儿功夫,上面的声音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我问你们在干什么?”
  大冬天的,胡孝义汗都下来了。
  但他好歹常年在管事的远房叔父那里拍马屁练出来的,还有些急智在身上,立刻就回神道:“禀小娘子,是这小子这几天病得不好干活,托我来帮个忙。瞧他虚得走路都摔,怕是照顾不好马,若是因此碍了小娘子出行,那就是罪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给一旁的冉韬使眼色。
  因为这会儿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角度,他也不怕被杨嫣看见表情,脸上的警告毫不掩饰。
  杨嫣:“……”
  真当她是傻子吗?那场面明显的霸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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