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吃草的老猫【完结】
时间:2023-07-21 23:06:53

  “这种训练也太不人道了,听说纯种很小就会开始逐阶段接受这样的训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谷异第一次接受这个训练的时候也进入了半失控状态,在身体不受控勃・起的情况下把二十公分的金属墙砸出数个凹坑,这都还只能算是轻度反应,有的Alpha甚至会被影响出现易感期症状,破坏程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这时候邵骋洗完澡出来,穿着黑色背心走到洗手池前面刷衣服,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他身上,这营地里只有他一个Alpha脖颈上戴着颈圈。
  那就像是一条狗链子,宣告着这是一位有主的Alpha,这里的人除了秦江以外没人知道邵骋的出处,众人只知道他和秦江都是雷修那对抗赛的赢家,算是他们当中的“尖子生”。
  秦江这时候笑着开口,把其他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是有,挺变态的,十二岁开始吧,基本是确定了第二性别之后就会安排了。”
  秦江这么一说大家伙才想起来这位才是他们宿舍唯一一个纯种,毕竟秦江的性格和其他纯种相比显得太好了些,他们这批特训营的Alpha里也有几个纯种,但一直都独来独往,很不合群,只有秦江在营里人缘不错,和谁都能聊几句。
  听了秦江的话,谷异“啧”了一声,好奇地问:“那你能坚持多久?”
  秦江只说了个大概:“一天左右吧。”
  “我去,一天也够牛的啊,我到今天为止也顶多能坚持8小时左右。”
  邵骋晾好衣服走进来,谷异惊讶之余叫住了他,其他没睡的Alpha也探头出来,他们也好奇邵骋能坚持多久。
  邵骋边上・床,边说:“差不多。”
  谷异闻言一脸郁闷:“哪个的差不多?”
  可惜邵骋已经不打算回答了。他躺了下来,身体平躺在硬板床上的时候才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肌肉和关节没有一处不疼,身体硬邦邦的,根本没有办法放松下来。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在丛林的时候是,在这里也是。
  他的生活好像被改变了,又好像没有,不管在地上还是地下,都要咬紧牙关才能活下去。然而比起丛林或陆家,这里更能让他自如地呼吸,疼痛都变得规律且合理,这种感觉邵骋并不讨厌,让他觉得烦躁的是,他那么讨厌输,但他却被陆甘棠扔在了这里,好像她什么都知道。
  她拿捏着他的喜好,让颈圈时松时紧,并且一点都不觉得在冒犯,她是真的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陆甘棠。
  邵骋犬齿间默默咬着这个名字,就像那一晚放纵地咬过她身上除了腺体以外所有地方,毫不留情。
  他睁眼看着天花,黑暗中,仿佛在回到了那片荒芜的旷野。
  邵骋在那一夜的信息素里感受到了陆甘棠的孤注一掷,还有藏于发・情背后的冷静,事后回想起每一个细节,邵骋才明白陆甘棠根本没有沉溺于性・欲,也没有陷在信息素里无法自拔,她甚至没有失控,靠着他的给的疼痛一次次在边缘挣扎清醒过来,就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对抗,眼里都是胜负欲,同样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她在利用他给予自己疼痛和清醒,一个Omega对自己这般狠,邵骋在这次博弈中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被动。
  他不能再这样被牵着鼻子走,他不是谁的工具,比起被圈养用于泄欲的狗,他要靠自己获得自由。
  一定要离开――不管是回到过去还是往上爬,总之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发疯的Omega,要挣脱项圈目前在邵骋看来似乎只剩两条路。
  军・队是一个好地方,陆家的手再长,也不能在这里一手遮天。陆甘棠把他放在这里当做给他的甜枣,那他就得打翻她的算盘,不能浪费她的“良苦用心”。
  ......
  秦江听着头顶的人不说话,说了两句“算了,睡吧,指不定今晚又要半夜起”,替邵骋把话题翻过去了。
  这里没有人比秦江更能猜出邵骋那晚是去见的谁,他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也是秦江第一个和他碰头的,当闻到邵骋身上淡淡甘棠花香的下一秒,秦江的脑海几乎是立刻浮现出一个人名字。
  这对于同为纯种出身的秦江来说实在太好猜了,他们纯种对彼此的信息素有基本认知,这是出于同一种利益下的相互了解,更遑论那一位甚至就是以自己的信息素命名,那样芳冽的味道就和她的人一样好认,萦绕在邵骋身上仿佛是一种占有。
  那两天里邵骋和陆甘棠发生了什么事并不难猜,秦江只是觉得诧异,他们看起来并不相爱,却打破了纯种的规则结合,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闻所未闻。
  半夜,楼下拉了警哨,床上熟睡的Alpha几乎是麻木地同时睁眼。
  五分钟内他们全体在空地集合,韩东林鹰目一扫自己的队伍,扬声命令:“整理着装,一分钟!”
  队伍里有人迅速开始整理。今晚气温负十三度,这群Alpha仅穿着作训服就出来了,动作稍大一点的人都能看见空气中冒着的白气。
  邵骋脸上看不出一丝疲态,韩东林昨晚才给他加餐,时隔三个小时见他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韩东林从左逡巡到右,目光蕴含力度,站定后开始让他们准备热身:“操场,五公里――开始!”
  邵骋呼出一口白气,准备调整呼吸,转身的刹那他的余光扫到眺望塔,最顶端处亮着灯,与往日不一样。
  ...
  陆勉站在眺望台上往下看,他身边的Alpha穿着部队常服,肩膀上顶着鹰章和两颗星,年纪看着和陆勉差不多大,模样倒是比陆勉粗糙沧桑许多。
  陆勉接过了军・官给的望远镜,一只手还插在大衣口袋里,和这里的环境一比陆勉从气质上说倒是更像生意人:“哪个是你小儿子?”
  刘岑抱着胳膊往下看,蚁一点大的人原本该看不清,但刘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儿子,扬扬下巴:“第三排第二个。”
  陆勉生意做久了,视力不如他,端起望远镜扫过去韩东林的队伍,找到了刘岑的儿子。
  这时候他们跑完了热身,到了准备好的靶前。深夜能见度低,还有雾,他们要在这样的条件下击靶,这也是特训营最常作的针对训练之一。
  刘岑专注地看着地上众人的发挥,轮到他儿子,十发过后军官报靶,刘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五分钟后轮到邵骋,韩东林看着他:“卧倒!”
  邵骋利落趴卧,Z10架在手里顶着肩膀,这款作训用步・枪他摸过很多次。邵骋调整呼吸,利落的十发子弹似划破长夜。
  韩东林听着报靶声,没任何表示,示意邵骋往后。这是目前最高环数,后面的Alpha闻言都来了压力。
  陆勉看着这一幕,也听到了报靶员的声音,身旁的刘岑说:“听说今年进来好几只不错的狼崽子,正好。”刘岑见陆勉把望远镜放下,对身边的训练员说:“让他们去越野场,然后下水,我倒要看看这一个多月够他们长多少真本事。”
第22章
  天色将明,基地后头的护城河里却带起一片不小的动静。
  Alpha们淌在河里,冒头的时候水花溅出一片寒气,再下一秒Alpha们又重新沉下水中。这条河是挖的,通的是活水,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也没有结冰,整片宽度约有两百米,Alpha们需要游上五个来回才能上岸。
  从凌晨开始加训,到如今Alpha们明显个个体力都快透支了,上岸的Alpha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的声音沉重无比,站起来都变得艰难,又强撑着站回队伍里。一身作训服离了水几乎瞬间结霜变硬,一个个面无表情的脸下藏着的都是骂娘的心。
  邵骋游完一公里上岸,手脚僵硬地几乎要抬不起来,深吸一口气也只是寒风猛灌进肺腑,身体越痛越清醒,这是在丛林成长的通病――越到扛不住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韩东林在旁边报数:“20分02秒,成绩不错。”
  这是他今夜第一次对邵骋的成绩加以评价,邵骋却没有余力回复,勉强维持着速度回到队伍。
  队伍里的其他Alpha也听见了,然而一开始的压力和好胜心已经在这一晚被消耗殆尽,第一个项目开始邵骋的成绩就基本处于第一或领先,和纯种们的成绩不相上下,那会儿大家还有力气追一追,但越到后来只想着不能掉队,能不被淘汰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
  等最后一片游完,天色已经完全亮了,韩东林把记录用的板子插在口袋,立正高喊:“回营!”
  这代表今晚的加训彻底结束,几乎所有Alpha都松了一口气。
  回程的时候两支队伍并肩小跑到一起,野道窄,两支队伍挨得很近,邵骋目视前方,这时身旁队伍的Alpha忽然开口,问:“你是哪家的Alpha?”
  邵骋看过去,身旁的Alpha体型高大,有点面熟,是特训营这批人里少数几个纯种之一。对方从进来第一天就对所有人保持距离,加上不在一起训练,邵骋只能隐约记得对方叫什么――能记住名字还是因为他们的成绩常常能挨在一起。邵骋收回视线,淡淡报了自己的名字。
  邵骋知道对方是认出了他的颈圈,这是纯种家族才会用的东西。
  闻言,纯种Alpha瞥了他一眼,不再应声,一直到回楼道里解散,没有再和邵骋说一句话。
  韩东林到会议室的时候,立正喊了“报告”,声音铿锵有力,完全不见忙活了一晚的疲态。
  屋里有一位将军一位中校级别,哪怕整体氛围还算松弛,负责队伍的军官进来的时候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韩东林是最后一个过来递报告的,和隔壁一队的队长擦肩而过。刘岑坐在椅子上,接过后翻了翻,无甚意外的表情。
  几分钟后刘岑把报告递给陆勉。陆勉是客,坐在长桌的一侧,他对面是裴中校,主管这个特训营。陆勉从刘岑手里接过资料的姿势很放松,大衣仅仅只是披着,伸手的时候隐约可见毛衣下的健壮体魄。
  韩东林知道他,或者说部队里谁都知道他――陆勉当年打破的记录如今仍然还有几个高高挂在榜上,年轻时候的传奇就在眼前,如今哪怕年纪大了,穿着和军人不符的高级大衣,也没有Alpha会不感到激动与敬畏。
  刘岑是真正上过战场并且立过多次军功的统帅,但陆勉更像是无冕之王,他在状态最巅峰时期退役,接手逐魄,直至今时今日逐魄也还是第八星系最强的武力后盾。他和刘岑曾在战场上如同手足,一起训练一起上过战场,后来分开后又在不同领域进行密切合作,平时不常见面,如今只是偶尔站在一起就能让年轻的军官们心潮澎湃。
  陆勉一目十行看完了所有信息,刘岑看向韩东林:“你队伍里的人不错。”
  韩东林回答:“是,有几个Alpha很有潜力。”
  韩东林不敢多说,眼前的几个人都是比他厉害的前辈,心中自有沟壑,他不认为今晚的加训是他们随意一个的心血来潮,因此进门的时候已然决定慎重对答。
  中校裴鹤城似乎看出了他的拘束,他的长相比刘岑陆勉看着要慈眉善目些,笑了笑说:“不用那么紧张,就当闲聊。”
  “是。”
  韩东林虽是这么说,回答却依旧有板有眼。
  裴鹤城问:“来说说你对手底下人的评价。”
  韩东林大概是准备过这个问题,只是思索片刻就回答道:“秦江纯种出身,有训练基础,各项测试都很平均,机警,思维逻辑严谨,没有什么弱势;李超然耐力强,体术稍弱,但排除故障和运用设备测试多次优异,侦察谍报技能多次第一;邵骋器械使用掌握度高,射击强,体能、障碍、格斗方面表现优秀。”
  这个结论基本和今晚他们观察到的情况差不多。见陆勉一直没开口,裴鹤城瞥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像是开玩笑一样问:“邵骋和一队的刘擎比呢?”
  韩东林抿唇,他们都知道刘擎是谁:“各有优异。”
  “行了。”刘岑扫了裴鹤城一眼,解救了韩东林,“少尉,你回去吧。”
  “是。”
  韩东林关门,裴鹤城才笑着说:“看来这个叫邵骋的的确有天分,韩东林都说他们各有优异。”
  刘岑喝了一口茶,沉吟道:“刘擎和他哥不一样,从小不爱摸枪,这方面弱也是必然。”刚才的对话里除了递资料的时候,刘岑一眼也没看陆勉,这会儿才看向他,“但是这个邵骋,哪怕特训了两个月体术也可以看得出不是系统出身,这样的人更没什么机会接触枪,可今晚他射靶比刘擎和秦江都稳。”
  陆勉:“是有这么点天分。”
  陆勉看样子不打算说,刘岑也没追问,食指敲了敲桌面,说:“人你兴师动众看了,后面的事可就轮不得你管了。”
  陆勉听出了刘岑的弦外之音,这才和他对视:“‘野火’计划有消息了?”
  刘岑面无表情:“这是军事机密,你打听也没用。”虽是这么说,刘岑在沉默中还是补了一句,“第一区和第七区的矛盾是积压而成,他们想要控制纯种势力的壮大,我们要在自己人彻底意见分歧之前做出行动。”
  谁都知道刘岑是中立派,他的第一优先级永远是第八星系和第一区,在必要时候会做出弃兵保帅的协调举措。
  陆勉今晚过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听了刘岑的话也没有应声,站起来准备离开。
  裴鹤城看气氛有些沉,主动站起来说:“我送你。”
  他们两人跨出大楼,走进寒风中,陆勉的保镖远远跟在后面。此时旭日已然升起,陆勉走在晨光中的面容和年轻时似乎有很大区别,裴鹤城年龄比刘岑和陆勉要小,他们都是裴鹤城赫赫有名的前辈,然而看着沉默的陆勉,裴鹤城却说:“这几年他很难,上面那位要退了,他刚好在这个档口顶上,压力不是一般大。您当年急流勇退,是因为看出了纯种被针对的局面,但您退了他不能退,纯种奠定的不止是我们第八星系的根,也是各方稳固的本钱。”
  陆勉继续走着,裴鹤城知道他有听,继续说:“他把刘浩送到了前线,为了表示忠心,大儿子都忍心放逐到荒地,但议会仍然不信任他。他现在需要一支队伍来成为助力,刘擎要进去,但还需要一个各方面都能和纯种匹敌的Alpha,他要成为这支队伍的领袖,要能和......能和现在他手底下的军・队达到抗衡。”
  刘岑如今手下的队伍全都是纯种说了算,等他再升一级,这些队伍就是刺向刘岑乃至纯种的刀,因此刘岑需要一把新的刀,他要掌控它,同时也要被它制衡,只有这样纯种才能继续维持养分,为第八星系输送更多养料。
  话语间他们已然走到车前,司机为陆勉打开车门,陆勉停了下来。
  “回去吧。”
  车已经开远,裴鹤城站在原地,陆勉的这句话不像回应,却让裴鹤城听到了叹息的意味。他们纯种的立场裴鹤城一辈子都不能感同身受,他们是第八星系最古老的延续,但似乎也在慢慢流逝在时间长河中,随着时代的进程,进入了一个不可逆的衰退。
  但他们仍然是巨人,哪怕被质疑,被谋算,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资本。有时候裴鹤城也会觉得他们纯种十分可怕,年轻时他会思考难道就没有一个办法能让普通人与这股力量达到相对的平衡,当一股力量太过于强大的时候似乎就面临着被孤立,但久而久之,他在和这些人的相处里明白了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