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任性的大人啊，把选择权交给了我们是吗。” 五条悟撇嘴，“真过分。”
他扭头看了眼夏油杰，对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杰他，应该也听懂了夜蛾老师的意思，所以看起来才能那么平静。
“你给我坐好，认真一点。”夜蛾正道看见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来气，“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提醒你们一句，这次任务跟梨由有点关系。”
夏油杰抬头，他皱了皱眉，“跟她有什么关系。”
女孩还在床上躺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怎么又跟那女人有关。”五条悟就纳闷了，“她老老实实躺在床上都能有麻烦找上门，这辈子怕不是衰神转世。”
夜蛾正道你到底收了一个什么祸害进来！你个废物教师！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夜蛾正道，他完全忘记了是他亲自把神前梨由绑到咒术高专，亲手交给了夜蛾正道。
接收到五条悟谴责的目光，夜蛾正道非常想打死这个大逆不道的货，但眼下这臭小子还有用，他决定饶他不死，“梨由的体质想必你们也知道，不久前我刚得知，神子是比星浆体还高一级的同化对象。”
能够承受神降的身体可以容纳这世间的一切能量和术式。
[同化]的话，神前梨由也可以。
夜蛾正道一直担心这件事，所以他根本不敢让上面的人知道梨由吞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咯吱——
五条悟手里的易拉罐被他捏成了一团，他眸色森寒，里面有丝毫不掩饰的凛然杀意，“所以他们要动她？谁提议的，我去杀了他。”
“悟。”夏油杰按住他的肩膀，“冷静下来，听夜蛾老师怎么说。”
虽然他这么说，看起来也比旁边的五条悟要冷静，但夜蛾正道清楚看到了黑发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
他失去了一贯的淡定从容，藏在温和面容下的是被激怒的波涛汹涌的海面。
跟五条的直白杀意不同，他的感情更内敛，因过于克制所以更加危险。
梨由对这两个人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深到夜蛾正道都有些后悔把他们几个人放到一起。
但七海和灰原的话，他们已经用上次的考核任务证明了，两人完全不是梨由的对手。
只有钻石才能打磨钻石，要用刀锋打磨刀锋，天才应该和天才放在一起，只有相互竞争、相互追赶着长大，他们才能一步步成长为自己想象中的大人。
成为跟他们这些白痴大人完全不一样的、能够改变自己和他人命运的强者。
他们一定能成为这样的人。身为老师，夜蛾正道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当他们面临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为他们指明正确的方向。
是拯救同伴还是拯救陌生的少女。
他们只有在努力挣扎之后才能得到答案，找到那个只属于他们的答案。
“梨由虽然不在候选名单上，但如果最后你们没能把星浆体带回来，她很有可能会被选中。”
本来就有死刑在身上的神前梨由，如果被选中同化的话，她自己没有资格拒绝。
现在她的价值还是取决于她身后的神前一族，以及她的老师和同伴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她的未来在上面的咒术师眼里一文不值。
“靠。”五条悟一拳砸向课桌，“你们一定是疯了，凭什么擅自决定别人的命运，那狗屁天……”
夏油杰召唤出咒灵糊住他的嘴，摇头加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整个学校都在天元布下的结界里，他们说的话很可能会被听到。
“所以我和悟任务是保护并带回星浆体。”夏油杰冷静开口，“我申请这个任务三个人一起做。”
“嗯？”
“我、悟和神前梨由一起做这个任务。”黑发少年神色冷淡，“希望夜蛾老师能够允许。”
梨由不是还没醒吗？
夜蛾正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心情变得有些复杂，“我允许了。”
这两个少年想同时保护两个人，但人生有时候不得不面临二选一的局面，他们在将来的某一天势必要做出选择。
“虽然谨慎一点没有错，不过我希望你们能更相信我一些。”
他会一直呆在学校，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的学生。他首先是一名教师，然后才是一位咒术师。跟咒术界的未来相比，他更想守护这群孩子长大。
夏油杰面无表情道， “无法相信。”
五条悟冷笑，语气里的迁怒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我拒绝相信一个喜欢可爱玩偶的老男人。”
你这是爱好歧视，谁还没有点特殊爱好，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鬼！
夜蛾正道咆哮道，“你们都给我滚蛋！！”
守护个屁让他们自己摔跟头去吧，摔狠了自然知道大人的爱好不是他们这群小鬼能够置喙的。
两人从善如流地滚了。
像强盗一样闯进神前梨由的宿舍，当着家入硝子和两个一年级生的面，卷起被子扛着床上的女孩就跑。
追出去的家入硝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跑远的背影，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的她：“靠。”
求你们做个人好吗？坑我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上次一声招呼不打就偷家，差点给家入硝子吓死，现在又来，还有完没完了。
这次他们“抢”走梨由是想干什么，要是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小心梨由醒来跟他们拼命。
还有，五条少爷，大小姐穿的是睡衣里面没穿内/衣隔着一张那么薄的毯子你感觉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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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怀玉篇开始。
夜蛾：我有一个梦想，我要当个好老师。
下一秒。
夜蛾：你们都给我滚蛋！！！
第35章 大人的世界
“他们两人干的事夜蛾老师应该知道吧。”
家入硝子直接找上夜蛾正道, “全部——都知道吧。”
夜蛾正道看着浑身低气压的家入硝子，不用想都知道那两个小混蛋又没干什么好事。
他们不会真的把梨由带走了吧。
他沉默了一会才沉声道，“嗯, 我全部都知道。”
前几天闯入咒术高专的诅咒师是五条悟故意放进来的，对方偷走了几件保存在咒术高专的特级咒物。但是那可怜的诅咒师没走出多远就被五条悟半路上黑吃黑，抓回了咒术高专，前几天刚被处以死刑。
夜蛾正道甚至都不知道是该夸五条悟终于学会了耍心计还是该骂他胆大妄为，所以他只能什么都不问,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进行接下来的教育事业。
家入硝子深吐出一口气, 她抓起一只熊猫玩偶死劲揉搓, 不是揪耳朵就是拽胳膊拽腿。
可怜的咒骸在她手里一动都不敢动。
夜蛾正道看了眼自己的小可爱，有些心疼，但他不敢让家入硝子停下来。
女人的怒火如果没有发泄对象的话就会引发无法想象的灾难。
就算他是校长也承受不住。
“老师, 如果你不想彻底失去我的话。”家入硝子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碴子一样，“请把我和他们两个分开。”
不然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把两个家伙干掉。
就算他们很强, 但只要她的手段足够脏, 赢得人就会是她。
不知不觉家入硝子已经完全被神前梨由带偏了。
不仅是她, 就连对自己的实力极其有自信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现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多想一层。虽然无脑解决问题很爽, 但用脑子解决问题之后获得的成就感非同一般，只有实力和智商的双重碾压才是真正的碾压。
这是王者神前梨由带给他们的体验。
“我尽力……”夜蛾正道努力安慰她，“会反转术式的你掌握着他们两个的命脉。”所以你为什么还会被他们两个欺负？
“呵。”家入硝子冷笑，“在他们眼里有用的时候我是爸爸, 没用的时候我就是工具人，那两个人渣……”
好了硝子同学, 我感受到你的怒火了。
夜蛾正道心想, 说他们是人渣都是在夸那两个小混蛋。
他们干过什么人事吗？没有。
“七海和灰原的事情你也知道对吧, 夜蛾老师。”家入硝子打算一次问个清楚，“他们两个跟咒灵订下了束缚，灰原那个乐天派过头的后辈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七海的情况不太对。”
“怎么。”
“明明之前跟灰原呆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满脸不情愿，现在竟然每隔两分钟就要看他一眼，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家入硝子神色复杂，“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嗯？什么情况。”夜蛾正道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他抽了抽嘴角，“你想太多了。”
“悟之前告诉我，三好村的巫女能够看到未来，七海应该是知道了未来的一些事情，所以他的反应才会那么…咳咳黏人。”说这个词的时候夜蛾正道都有些不好意思。
咔哒—
家入硝子捏碎了手里的熊猫的鼻子。
不给她发剧本也就算了，事后还不跟她解释一句，真是暴躁到想杀人。
“所以灰原会出事对吗。”她强行压下怒火，“还有夏油杰。”
“嗯？”确认过硝子不是因为记恨杰才说出的这句话后，夜蛾正道眸色沉了沉，“为什么说杰会出事。”
“以前的七海相比于五条悟明显更喜欢夏油杰，但他今天却选择了坐在五条悟身边。我本来以为是他和灰原之间有什么问题，他为了拯救灰原同学才主动献身，现在看来是另外一个原因。”
夜蛾正道：麻烦你注意一下自己糟糕的用词。七海同学听到你这么说会哭的。
家入硝子勾唇，“恐怕是未来的夏油杰做了什么事情，让七海很不喜欢，或者是未来的五条悟做了什么好事，更新了他在七海心目中不靠谱的形响。”
“但是。”揪着玩偶耳朵的她歪了歪头，语气笃定，“未来的五条悟不可能变得比现在可靠，所以只可能是第一个原因，夏油杰出了问题。”
她的这两个后辈都很不擅长说谎呢，别管是口头语言还是肢体语言，都轻易就能被人看透。
听完她分析的夜蛾正道只想说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但是偏见会让你的分析变得没有任何价值啊硝子同学。
夜蛾正道同样笃定道，“杰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会出问题的只会是悟。”
家入硝子发现夜蛾正道对夏油杰总是有迷之信任，她不由得“啧”了一声。
“但愿吧。”她扼住怀里试图要逃跑的熊猫的后脖颈，语气凉凉，“真希望您能一直那么自信。”
中年男人过于膨胀的自信心真是没救了。
“七海和灰原对梨由的态度怎么样。”夜蛾正道比较想知道这件事，“他们能继续相处吗。”
不是谁都跟悟和杰一样，被梨由坑过那么多次还能越挫越勇。
“灰原还是那样，七海的话。”家入硝子回忆当时七海建人看向梨由的目光。
那个目光复杂到让人心惊，里面有担心，有庆幸，还有…感激。
“他也没事。”家入硝子轻笑，“七海同学他完全被梨由搞定了呢。”
如果这是Galgame，最难攻略的七海建人都被她攻略了，梨由几乎要集齐所有成就。
夜蛾正道松气，但心刚放下去没多大会，家入硝子的一句话又让他把气提了起来。
“那两个混蛋到底把梨由带去哪里了？！”她把熊猫的两只胳膊拧成了麻花，“您别告诉我，他们做任务需要人形沙包。”
“咳咳……”
夜蛾正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硝子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啊呸，你想什么呢，他们两个不是这样的人。
大概？
夜蛾正道无奈，他只好把五条悟他们的任务内容跟家入硝子说了一遍。
“真过分啊，你们这群大人。”神色寡淡的女孩讽刺地笑了笑，她毫不客气地开口，“把选择权交给我们，不觉得太无耻了吗。”
说什么拯救和抹消，这么明显的暗示就件那两个智障儿童都能听懂。
什么狗屁二选一，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连同伴都拯救不了，那他们当什么咒术师。
“大人的世界就是有罪的，硝子。”夜蛾正道认真看向自己的学生，女孩稚嫩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冷嘲，“就算是我们，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不是天内理子，就会是别人。
他会对发生在眼前事情心怀不忍，同样可以硬下心肠对发生自己看不到地方的悲剧视而不见。
这就是无耻的大人。
阻止天元大人进化这件事迫在眉睫，夜蛾正道却自私地希望自己的学生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
他之所以没告诉五条他们除了天内以外还有其他星浆体，就是不想让他们跟他一起承担不管怎么选择都算不上是正确的罪恶感。
如果救下天内理子，那就是把其他人推向死亡。
“到底什么才是正确，我已经不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会，半响后她哑着嗓子开口，“但我绝对不会成为你们这样的大人。”
这算什么啊，连咒术高专都出不去的自己，到底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要参加职业医师考试。”家入硝子说，“这狗屁咒术师早晚有一天我不当了。”
听完小姑娘任性的话，夜蛾正道扯了扯嘴角，他露出一个笑容，为自己的弟子鼓劲，“加油。”
当咒术师也好，不当也罢，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硝子终于知道努力了，夜蛾正道对此非常欣慰。
“您还是别笑了！”硝子被他扭曲的笑容笑得头皮发麻，“再这么笑，您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女朋友。”
夜蛾正道重伤。
……
扛着人就跑的两位DK同学大摇大摆地从山里走了出去，路上差点被人当变态报警抓起来。
五条悟干脆脱了外套，在神前梨由露在外面的脑袋上粗暴地缠了一圈，如果不是夏油杰记得给她留了条缝呼吸，她很可能会死在五条悟手里。
被路人的哦呼声烦得不行的两人去附近宾馆开了一间房。
夏油杰：真是失策了，应该先让硝子给她穿上衣服再带她出来的。
五条悟：真是失策了，应该先支开杰的，这样就能亲自给她换衣服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想风是风，想雨是雨，想抢人就抢人，丝毫不考虑后果，也不在意他们到底在跟什么东西对抗。
对大人失望的他们只相信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