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卡账号和密码告诉我一下，反正你都要死了。”她毫不客气地开口。
正往盘星教据点去但还没走远的五条悟抽了抽嘴角。
不是，这不符合你大小姐的人设吧。
不过她竟然缺钱花吗？五条悟若有所思，说起来神前一族不可能给她生活费，那这一年多她怎么花的钱。他暂时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朝着盘星教的集会大厅疾驰而去。
等着我，天内，我来带你回去。
五条悟走后，神前梨由和伏黑甚尔四目相对。
“我从来不给女人花钱。”伏黑发出渣男言论，“向来只花女人的钱。”
万万没想到他不仅是个人渣还是个软饭男的梨由：“……”
“你的胃不好？”她没忍住。
“对，所以我向来只吃软饭。”这话他说的理所当然，一点也不害臊。
“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儿子卖掉。”神前梨由伸手戳了戳他的腹肌，“那家伙也许是个好人，可我不是哦。”
这骄傲的男人之所以在临死前吐露心扉，是想让五条悟接手他那倒霉儿子。
“所以你想对我做什么。”伏黑甚尔扯了扯嘴角，“支开五条悟，你想做什么。”
女人眼里的野心他看得清清楚楚。
“我想啊.........”女孩弯了弯眼眸，她愉悦地勾唇，“做一些很有意义的尝试。”
“你就算想做那种事，我也没有…力气配合。”
神前梨由：“……”五条悟的垃圾话听多了，她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男人什么意思。
现在的男人都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吗？我在很正经地跟你讨论正经事！
梨由恼怒，她索性不再卖关子，“你真的想死吗，欺辱过你的人还风光活在世上，难道你就甘心带着不如咒术师的悔恨下地狱吗。”
“伏黑甚尔，咒术师杀手，禅院家的天与咒缚，因生来就没有咒力，童年过得极为凄惨，之后被赶出禅院一族……”
伏黑甚尔轻咳几声打断她，他断断续续道，“被关了十几年，连逃出来都不敢的……失败者，你这是要……教我做事？”
神前梨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冷眼盯着面前重伤垂死的凶兽，朝他露出了獠牙，“你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啊，现在是你必须向我这个——失败者低头。”
“你曾经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现在你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了。”
女人的声音极冷，但伏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槿姬。”女人的红唇在他模糊的视野里开开合合。
她真的好吵啊……
伏黑甚尔看到了一片红色的花海，就像是爆发的火山岩浆，灼热的火舌朝他席卷而来。
天旋地转之下他被拽倒在地上。
“你真的想死吗。”有人在问。
他真的想死吗……伏黑甚尔一阵迷茫，死亡到底是什么，是红色还是黑色，他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明明那么强，却活的那么可悲，看不顺眼就都杀光就好了，躺在这里装可怜给谁看。”
我才没有装可怜，全是你在这自我解读，女人就是容易想太多，说实话我还是喜欢蠢一点的女人，比较好骗。
“喂，伏黑甚尔，想活下去吗，活下来把这个扭曲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吧。”
你说的真简单，所以请你自己去吧，不要像个蚊子一样吵个不停，真的很烦，我想睡觉。
“我见过你，小时候在禅院家，在西苑喂猫的那个少年就是你吧，你还把迷路的我送回了中庭。”
我不记得了，谁会记得十几年前发生的事。
“十一岁那年，闯进神前一族的祠堂要杀我的人也是你。”
这个我记得，你的哥哥和弟弟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说起来你能从他们手里逃出来挺不可思议的。
“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死在这里不会有人为你掉一滴眼泪。”
神前梨由看着倒在她面前的男人，“但这样死去，你真的甘心吗。”
“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无法决定自己的死亡，连最后一次赛马的结果都无法看到。”
“万一这次赢了呢。”
伏黑甚尔睁开眼睛，“你真的好烦，话那么多真想让人堵住你的嘴。”
“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到。”梨由抿嘴笑了笑，“跟我订下契约吧伏黑甚尔，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当然这个希望指的是赌马大成功的希望。
“你也是这么骗其他男人的吗。”发现自己死不成的伏黑甚尔态度十分恶劣，“花言巧语，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我没骗过任何人，所有的选择都是他们在自己的主观意识下主动做出的。”她只是稍微加以诱导，事情就会按照她设想的那样发生。
“现在你自己选吧，是成为咒灵被我收伏还是变成咒灵被我袯除。”
人渣就别想作为一个人死去了，满身罪孽的他不配。
被咒术师杀死的人无法变成咒灵，但神前梨由不一样，她有特级咒灵槿姬。
虽然她可以打开领域强行调伏变成咒灵的伏黑甚尔，但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地跟她订下束缚，她还得时刻担心他背刺。
他是一只恶犬，尖牙会随心所欲地对准任何人。
伏黑甚尔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那里的红衣女人，“她是谁。”
“特级咒灵槿姬。”神前梨由隐去了巫女的来历。
“你这里禁止职场恋爱吗。”
“哈？”神前梨由愣住。
“你是笨蛋吗，我要钱和女人，为了这两样东西我可以出卖灵魂。”他口吻间满是不耐烦，“听明白了的话就抓紧时间，我还要去看赛马的结果。”
“首先声明一点，我不会养着你这个软饭男，还有，不准朝槿姬下手，不然你的哗—就保不住了。”
三好村村民的灵魂得到解放后，他们对槿姬下的诅咒也解开了，槿姬恢复成了以前的样貌。
不然的话就算伏黑甚尔再不挑食也不可能那么重口味。
“烦死了，啰嗦女人。”
被他那么说梨由一点也不生气。
毕竟对待恶犬要有耐心，只要他不把利爪对准自己，她就不用收紧缰绳。
来日方长，不着急慢慢来。
“槿姬，他交给你了。”
再耽搁下去她怕五条悟发现什么，毕竟那个家伙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如果是敌人的话，恐怕会非常棘手。
神前梨由有点想叹气，她这是有多倒霉才会遇到五条悟。
……
穿过长长的地下走廊。
神前梨由看到了抱着女孩一步步向外走的五条悟，和朝他们走过去的夏油杰。
女孩的脸被白布盖住了。
五条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即使旁边有教众在不停地鼓掌。
“我能把这群家伙都宰了吧。”少年冷静地问他的挚友。
可以，把他们全都杀光吧，就是因为这世上有那么多卑劣的人类，悲剧才会没完没了的发生。
凭什么成为那些恶心东西的容器是我和她的既定命运。
如果我死了，那个男人……是不是也会像这群人一样这样鼓掌欢庆。
神前梨由一直压制在心底的杀意和憎恨忍不住爆发。
她最终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光是看到天内理子的结局就会想到自己的过去，就想把这里的人全部都杀光。
但她不能，也做不到。
发现自己还留有做人的底线，神前梨由忍不住苦笑。
不杀无辜之人，可这群人不无辜啊，为什么她还是下不了手。
【你要干干净净的死去。】少女临死前的期待还在耳边回荡。
她放下了伸向布都御魂的手。
黑发少年阻止了好友，他缓缓摇头，语气坚定，像是在劝说别人又像是在劝说自己，“算了吧，没有意义。”
他看向笑着鼓掌的教徒，胃里止不住的犯恶心。
就算杀了这群人也没有什么用，那样只会毁了梨由和悟。
“那玩意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五条悟抬头看向夏油杰。
强者要保护弱者，强者不能朝弱者动手。
“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对我们术师来说。”
他跟过去一样劝说五条悟，用好友最厌恶的正论，好像这样他就能同时说服自己。
抱歉，梨由。
黑发少年深深看向站在他们不远处的神前梨由。
女孩放在身侧的手一直在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梨由当初的感受，那份悲伤到想让所有人为一个人的死亡付出代价的心情。
那种恨不得杀死弱小的自己的心情。
“你没事吧。”他走到神前梨由身边，伸手抱住她，“一直以来都很抱歉。”
神前梨由怔住。
[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
[真丢人啊，以前总是讲着大道理的我。]
在夏油杰看不到的地方，她扯了扯嘴角，有点想笑，又有点悲伤。
天内，你看，我们的命运何其相似，相似到他们都会为我们感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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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人渣老男人很香，香到我差点忘了这章是玉折篇。
嗯……其实写到这里真的挺难过，难过到不想让梨由在这章搞事。
今天的我超级长——
第43章 分道扬镳
可是天内。
虽然命运相似但我跟你不一样,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也不需要任何的同情或是怜悯。
少年的胸膛也许温暖，被拥抱住的神前梨由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教徒的掌声仿佛在提醒她, 如果她有一点软弱，自己的下场比天内理子好不到哪里去。
到时候甚至不会有人给她盖上可以遮住其他人视线的白布。
她只想作为一个人活下去，最后干干净净的死去。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擅自决定她的结局。
去年夏天猝不及防闯进她领域里的那个少年，只是个意外。她不需要他伸出的手，也不需要他来拯救。
她只想让对方经历跟她一样的痛苦。
因为只有这样, 人类才能相互理解。如果不能相互理解的话, 悲剧还是会发生。
就跟母亲一样……
梨由攥紧了拳头。
[抱歉梨由, 一直以来不肯接受现实的人是我。]
夏油杰在动摇。
[在你眼里，我一定非常可笑对吧，总是大言不惭地说着漂亮话。]
[你明明很痛苦, 咬着牙向前走。]
不，不对。
梨由试图张嘴。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绝对不会再让你经历这样的事情。]
“抱歉。”少年声音柔和, 抱着她的手掌温热有力, 神前梨由却感觉到有冷意从她心底蔓延开。
不对, 这样不对夏油杰, 这样下去我们还是无法相互理解，你为什么要道歉。
是觉得我很可怜对吗，作为失败者的你竟然觉得我可怜。
你可真是个像佛祖一样的圣人啊夏油杰。
神前梨由忍不住冷笑。
她强行压下在心里滋生、泛滥的情感，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会。
明明拥抱的时候是两个人距离最近的时候, 她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缩小过。
一直都隔着跨不过去的天堑。
她把脸埋进少年的怀里，闻着对方身上刺鼻的血腥味, 重新换上了一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笑容。
既然无法相互理解, 那就各自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继续前进吧夏油杰。
一直走下去你就会知道, 这个世界没有错，错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最一开始做出的那个选择。
……
拥抱可以让两个同样难过的人相互依靠着活下去。
这是谷歌上搜到的情感话题。
所以夏油杰走过去抱住了因为愤怒不停颤抖的神前梨由。
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也不是一时冲动，只是想到了就这么做了。
抱住她的那一刻，他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真是太好了，她没出什么意外。
夏油杰知道女孩也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放下了手，但他还是庆幸她放弃了。
因为如果她没忍住动手，悟那个家伙肯定会先她一步杀光这里的人。
以此来阻止她走上那条不归路。
他们比谁都希望她能活在阳光下，而不是背负更多的东西在黑暗里踽踽独行。
夏油杰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最终他却只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当初没能阻止你。
抱歉，一直没试着理解你。
抱歉，我们是不是又让你想起了过去不好的事情。
在你眼里我一定很可笑对吧，总是大言不惭地说着漂亮话。
我们和理子妹妹一起去了海边，你应该也喜欢海对吧，我们可以一起去海洋馆。
他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但话一到嘴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坦然表达出自己的内心实在是太难，并且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现在头很疼，胃里泛恶心，脑子里一直有根弦紧绷着，就好像下一秒就能断掉。
可他不能倒下，他要带悟和梨由他们回去，他什么都做不到，但最起码这个他能做到，也必须做到。
想到最后他只好无奈放弃，又对着女孩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我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我想不起来，暂时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后夏油杰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但还没等他思考出缘由，女孩就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隔着一层薄薄的夏季制服，女孩温热的呼吸撞上他的右胸膛，不轻不重地打在了他心上。
夏油杰身体僵硬了一下，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差点断掉。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原因，他有些喘不上气来，心跳得也有点快。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
她好像过分安静了。
虽然神前大小姐没有不喜欢被别人触碰的怪癖，但被自己抱住竟然不甩手挣脱开吗。
果然还是因为太难过吗。
如果真的非常痛苦的话，那就别再继续往前走。
已经够了，你已经很努力了，不需要再逼迫自己了。
夏油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有些庆幸，好在来之前硝子用消毒酒精给他擦了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