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不想见到把他当空气的神前梨由。
再说了，他每天忙连思考人生的时间都没有，为了变强一直在突破自身极限，他知道自己一旦放慢脚步，就会被五条悟和神前梨由彻底抛在身后。
他们都是天才不假，但这是个连天才都需要努力的、实力主义至上的世界。
如果要拯救更多人的话，他必须成为最强，不然他早晚有一天，还是会面临二选一甚至多选一的局面。
到那个时候，他真的能像说服悟一样说服自己吗。
……
没日没夜的出了一个多月的任务，吃咒灵吃到想吐，夏油杰终于忍不住了。
他偷偷去了趟横滨，远远看了她一眼，没接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孩好像长高了一点，变得更好看了，好看到有些晃眼。
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她，但能入她眼的人，寥寥无几。
夏油杰有些心疼。
……
硝子给他发邮件说梨由在学校，他看到了，但他现在回不去，任务还没完成。
等到了学校梨由已经离开了。
硝子满脸恨铁不成钢，让他争口气，他没告诉她，自己从车站一路跑回来差点跑岔气。
没赶上就是没赶上，他不会跟不要脸的五条少爷一样说什么来日方长，没必要。
但他决定如果恋爱脑五条悟继续不知死活的挑衅他，他就把对方所有的黑历史都匿名发给神前梨由。
他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五条悟采取的是好感度触底反弹的策略，他也可以给底部戳个洞。
别以为他不知道对方经常说他双商低下，白长一张狐狸脸，其实是个缺心眼。
但这能怪他吗，他又没谈过恋爱，哄小姑娘虽然简单，但梨由是一般的女生吗？
再说了，他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加油，也不想跟五条悟争这口气。
他只想当一个保护弱者的强者，保护自己的同伴和师长，谈恋爱会影响他学习。
“她还会再回来吗？”
夏油杰听到硝子问五条悟。
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他们心里都清楚梨由不会喜欢有天元的咒术高专，没有什么事的话她肯定不会再回来了，这次是夜蛾老师要求她她才回来的。
五条悟说了一句完全无关的话，“她在横滨遇到了森见远川。”
听到他说的话，硝子情绪有点激动，看样子她对这个人有ptsd。
“完了，她肯定会闹出不得了的乱子。”
这话听起来像世界末日到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条少爷也有点蔫。
一直盯着那本被扔到垃圾桶里的写真集的夏油杰放弃了把它捡回来带回自己宿舍的想法。
这种时候，由惠纪没梨由重要，恐怕她以后也不会比梨由重要了。
为了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他们都开始拼命地训练。
……
神前梨由果然在横滨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作为一个高中生，她竟然跑去混□□，如果不是身份瞒得好，咒术师协会早就把她抓回来执行死刑了。
从五条悟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夏油杰忍不住心惊肉跳。
她疯得更厉害了。
他们在横滨见到的岁月静好都是假象，女孩从骨子里就不安分，她就喜欢在悬崖上起舞。
她是觉得生活太平静太没意思了所以非要找点刺激吗。
“杰你错怪她了。”五条悟看似在笑，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她不是为了找刺激，她是为了森见远川。”
为了保护一个人，杀死了那么多人。
这就是她的选择吗。
为了泽田里依，她杀死了三十多个咒灵。现在为了森见远川，她手里沾了几百条人命。
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不止一次越过了咒术师的底线，再这样下去，她会变成什么样。
夏油杰茫然。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该不该阻止她，阻止她的话他应该说什么。
浑浑噩噩好几天，他终于下定决心。
这一次他什么都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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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娘也没写完……还有大概一章吧杰的视角
我们的杰长大了！
第69章 最终的最终
从悟那里知道女孩换了个马甲去混黑/道后, 夏油杰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去横滨看了她一眼。
跟以前一样，他远远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如何对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
只有经历过一样的痛苦人和人才能相互理解。
这是女孩写在写真集上的一句话。
他看到之后当时就忍不住皱眉，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得经历过什么样的绝望，才会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期待，才会为了保护那个少年不顾一切。
夏油杰见过森见远川，他从一开始就很喜欢那个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还是初心不变的少年。
这被可笑的猴子支配的世间竟然还有那么干净的人。
跟对方一比, 自己在阴暗处渐生的心思就显得更加丑陋了。
救人真的需要理由吗, 他真的有必要救那些不知感恩的猴子吗。
这些念头就像恶魔的低语一样, 总是出现在他脑海里，一旦他有所松懈，伸出去的手就会迟疑。
如果从他救的人身上产生的咒灵害死了其他人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的答案他都不知道, 所以他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哪怕他已经找不到方向，但只要朝着最开始的那个目标, 拼命努力就行了。
一定要成为最强的咒术师,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拯救别人, 这是在普通家庭长大的他成为咒术师的初衷。
……
夏油杰记得梨由的生日是平安夜, 所以他那几天一直没离开学校, 就等着硝子和去欧洲出差的悟回来去横滨给她过生日，然后他好把生日礼物给他们让他们帮忙转交。
等来的却是硝子神色慌张地告诉他梨由回了神前家。
他和硝子匆匆赶去京都，看着门口挂上了白幡和花圈的神前族地，硝子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梨由一定出事了。
那位病殃殃的少主告诉他们, 梨由昨晚闯入神前家，杀了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三十多位族人, 因为她在最后关头动用了禁术, 所以死亡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咒术师不会变成咒灵, 也不会留下残秽。
夏油杰在神前家没感应到梨由残留下来的咒力，也就是说她恐怕真的出事了。
梨由被这群人害死了。
夏油杰看着坐在上首，以代家主身份处理后事的神前和光，心底的厌恶快要满到溢出。
这个私生子踩着她的尸骨走上了高位。
梨由离家后，他得到了少主之位，梨由出事后，他又得到了家主之位。
他得到了一切的同时，梨由却失去了一切。
他和五条悟都不能接受。
连夜从欧洲赶回来的悟，像疯了一样在神前族地闹事，让他们交出神前梨由。他找遍了每个角落，恨不得掘地三尺，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梨由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夜蛾老师及时赶到，他差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了身为普通人的神前和光。
这是咒术师的大忌。
可笑的是，这也是非咒术师的仰仗。
夏油杰只觉得讽刺，这群人可以对他们动手，他们却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不仅无法帮梨由报仇，甚至只能跟他们来所谓的各退一步，把这件事揭过不表。
因为梨由杀害族人这件事证据确凿，不管出于任何理由，都是罪大恶极。
神前家如果要追究，在正常社会，梨由就是杀人犯，在咒术师世界，她就是诅咒师。
夏油杰不想让她死后还背负骂名，五条悟也不想。
所以他和五条悟妥协了。
少年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能讨回所有的公道，但所谓的是非曲直不过是别人饭前饭后的谈资。
如果他们不想让自己最珍视的宝藏沾染上污言秽语的话，那就只能把她藏起来，不让外人知晓。
他们不是小孩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归明白，低头归低头，但心里的火憋得难受。
为什么你没能保护好她？
为什么我没能保护好她？
他忍不住埋怨别人，但更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被夜蛾老师绑回咒术高专后，两人赤手空拳地打了一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用力，五条悟差点把他打死，他把五条悟打成了废狗。
叫嚷着要喝酒要当小狗的悟，最后一滴酒都没碰，他拉着自己和硝子去山顶上吹了一夜冷风，看了一夜星星，说了一夜废话。
十二点的时候，夏油杰听见他和硝子轻轻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大小姐。”
“生日快乐，梨由。”
原来他们不喝酒是因为害怕错过了零点啊。
那一瞬间夏油杰的眼眶又酸又涩。
他心里某个地方已然崩塌，巨大的悔恨快要将他淹没。如果他当初能奋不顾身地跳进那片深海，结局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他对神前梨由的喜欢到了什么程度，但这不是他像个胆小鬼一样逃跑的理由。
因为不管程度有多深，她都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啊……喜欢到认为就凭自己的那点喜欢不配去跟五条悟争。
梨由值得最好的喜欢，而不是他这种自大狂高高在上的喜欢。
等到再也见不到对方，夏油杰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
不知道五条悟跟神前和光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件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过去了。
谁都不肯再提，他们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神前梨由只是失踪了的假象。每个人都很忙，忙到很少会有时间坐下来一起回忆过去。
他们在去年夏天，一瞬间长大，在去年冬天彻底告别了过去的自己，重新上路。
有些人永远留在了那个冬天，有些人却还要继续向前走，如鸭川的河水一样奔流不息。
河川不言，人心难明，初心不在。
在无休无止的祓除，吸收的过程中，夏油杰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脚步越来越迟疑。
有时候他会忘了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在前进，为了什么在努力。
做噩梦惊醒后，他才会想起来自己最想保护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还没等他成为最强，她就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很少用酒精麻痹自己，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抽得又凶又急。
悟说他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死于肺癌。
他想说自己求之不得。
真的太累了，当咒术师真的太累了。
看到人世间的种种丑恶后，他开始思考是不是只有经历过一样的痛苦人和人才能相互理解，不然他们就会只是愚昧、丑恶、未开化的猴子。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人性的恶，之所以选择成为咒术师是为了坚持心中的正义。
但正义到底是什么？
弑父杀亲天理不容，所以梨由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是她咎由自取，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坚持的正义吗。
法不容情，对生命有敬畏心。
呵。
咒术为什么会存在？
为了保护那些没有价值的弱者吗。
他到底为什么成为咒术师？
为了保护那群害死了理子和梨由的非术师吗。
凭什么。
没人知道他心里的凶兽正在一点点用爪子和牙齿磨着、撕咬着锁链，一次又一次试图冲出来。
……
悟通过了特级咒术师的考核。
夏油杰看了看掌心攥着的咒灵，抬手放到嘴边，吞了下去。
悟已经成为最强了，自己呢。
就算他这次也能通过特级咒术师的考核，他还是比不过对方。
怎么办啊……到底走哪条路去救谁。
走在破旧大楼里的他看着面前只能二选一的岔道口，神色悲悯而扭曲。
因为无法成为最强，所以只能选择一方。
……
灰原问他要带什么伴手礼的时候，他下意识说想要甜的，因为悟喜欢吃甜的。
九十九由基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的时候，他想起了神前梨由。
“表里不一的。”他给出的答案让九十九由基抽了抽嘴角，最后只能违心夸他口味独特。
……
九十九由基有个远大的梦想，那就是要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夏油杰刚开始听得时候嗤之以鼻，后来被她的一句话击中了内心。
“如果全人类都变成了术师，那就不会再有诅咒出现。”
这样的世界听起来很不错。
把人类分为术师和非术师，然后把那些无用的非术师排除掉，创造一个没有诅咒产生的世界。
这样真的挺不错……
凶兽咔嚓咔嚓啃咬起了锁链。
……
“星浆体的事你不用太过于介怀，不知当时还有另外一个星浆体，还是又有其他的星浆体出生，总之天元现在很安定。”
“还有那个神子小姑娘，她其实不是天元的适用容器，这应该是京都那边故意传出来的。”
到后面夏油杰已经听不清九十九由基在说什么。
他想起了决定反抗命运朝他释怀微笑的天内理子，想起了生得领域里抓住他手的神前梨由。
夏油杰放在身侧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
灰原被咒灵啃掉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如果不是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及时赶到，恐怕这次任务结束二年级就剩七海建人一个独苗了。
但就算这样，灰原的咒术师生涯也差不多可以宣告结束。
灰原离开的那天，夏油杰去送他，他问少年，“后悔吗。”
后悔来咒术高专吗，后悔成为咒术师吗。
后悔救那群愚昧无知的村民吗。
“我不后悔，夏油前辈。”经历了这种事，灰原虽然难过但他还是努力笑了笑，“接下来我会好好学习的，争取考上大学，换一种方式去帮助别人。”
夏油杰很想说大可不必，但他不好打击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后辈的积极性，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声加油。
五条悟在一旁拍灰原的肩膀，露出了老父亲一样的神态，“很好，后辈，你成长了，有出息了，学长现在很欣慰。”
“嗨，多亏了五条前辈教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