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墨低头看着那些故意将她和乔燃拍的举止亲密的照片,不由火冒三丈,向齐少焱解释道。
“是程琴琴发给少宇的。”齐少焱听到林羽墨亲口告诉他,不喜欢乔燃了以后,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又是程琴琴,她好像很见不得我好,以后你什么都不要听她的,那天她在摄影展上私自偷拍我,本来就是侵犯了我的肖像权,要不是念及是一家人的情分上,我有权去法院里告她!”
林羽墨放下手机,愤怒的说道,她发现程琴琴这个人并不善良,如今竟还使出了这些小手段来。
“嗯,我知道了。”
齐少焱点了点头,幽深的黑眸里却迸射出锐利的寒光。
如今事情真相大白,是程琴琴想要离间他和林羽墨,之间的感情。
事不过三,程琴琴如果再弄出这样的事情来,即使他是自己的弟媳他也绝不会亲饶,让她付出沉重代价来。
“睡觉吧,床留给你,你早点睡,我睡沙发。”
夜色渐沉,落地窗外,稀疏的星星挂在夜空,时间已经不早了。
齐少焱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对林羽墨说道。
“不行,你感冒了怎么办?钱伯伯可是专门叮嘱过我,要照顾好你的身体。”林羽墨却反对了齐少焱的安排,对他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齐少焱狭长而炙热的眸子上挑,俯视着林羽墨问道。
如果拒绝了这个方案,他很好奇,林羽墨还会有什么样的方案。
“一起睡吧,只要你不抢我被子就行。”林羽墨红着脸说道。
所有的灯都被关了,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里。柔软的床榻上,两人各睡一方,无声的夜里,仿佛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静的出奇,可林羽墨心里的灼热却没有削减半分。
夜晚太短了,短短的一夜过去,齐少焱必然又会投入到忙碌的管理集团的工作中去。下一次,
丽嘉
他又会去哪里出差呢?林羽墨突然不想让两人独处的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子一般,就这么流过去。
“齐少焱,心脏不好是什么样的感觉?”林羽墨突然转过身来,望着齐少焱的忻长宽阔的背脊问出了口。
她身为一个健康的人,从小身体倍儿棒,甚至连感冒发烧都很少,她突然想知道,一个从小生病的人会是什么感受呢?
听了她的提问,齐少焱没有沉默。他转过了身来,侧着身子,和她面对面躺着。
“你骑过自行车吗?你想象一下,当你骑自行车,骑了很长很长,很高很高一段上坡时,你再也没有力气往上骑了,这时候,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整个身体,连人带车往下坠落,你会看到很多一闪而过的风景……”
良久,齐少焱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在了她的耳畔。
“你想伸出双手,拼命抓住自己的车,拼命抓住它们,可你什么也抓不住,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自行车和你一起失速,失速,再失速……”
齐少焱的语气很轻,很淡。可林羽墨闭上眼睛,光跟着他描述的文字一起想象画面,就会让她心跳加速,让她害怕,让她窒息,让她想立刻逃脱这样的场景。
她无法想象,这就是齐少焱要经历的,或许对他来说从小到大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你会害怕吗?……”
林羽墨睁开眼睛,摒除了脑海里的想象,颤抖着纤长的睫毛,对齐少焱问出了口。
“不会,因为,这里曾经死过一次。”
齐少焱突然伸出手臂,握住了林羽墨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左胸膛上,对她回答了这句话。
心脏死过一次?林羽墨睁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掌不敢相信。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篇科普文章,人的心脏一生跳动接近二十六亿次。
如果心脏死了,停止跳动,那么人也会死。齐少焱是在告诉她,他曾经死过一次吗?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酸软了,心里刺疼的厉害。
隔着齐少焱身上的的浴袍,林羽墨用手掌轻轻感受着齐少焱左胸膛里的心脏跳动。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那里的心跳现在是平缓而有力的。
“死是什么感觉?”
林羽墨接着朝齐少焱问出了口,夜色太黑,她看不清齐少焱的脸,齐少焱也看不到她眼中闪烁的星光点点,这样反而令她可以无所顾忌的提问。
在她的世界里,死亡离她如此遥远,她想知道,齐少焱到底是如何经历过死亡的。
“那是一种平静而痛苦的感觉。平静的是,你终于挣脱了一切躯体的束缚。痛苦的是,你只能看着所有人讶异的眼神。”
“仿佛你是动物园里的某种任人摆弄的奇形怪状的动物,你会化成一阵空气,看着和你无关的世界,热闹的风景来来往往……”
齐少焱语气平静而无波的,向她描述起了这样的感受。
可他的话音刚落,林羽墨的泪水却已经顺着她的眼尾滑落了下来。她不能想象,齐少焱是经历了,怎么样冰冷而绝望的体验,才能语气淡然,平静无波的说出这些话来。
越这样想着,她的眼泪掉的更凶,最后直接啜泣出了声来,甚至打起了哭嗝,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丢脸,可她也忍不住。
猝不及防听到林羽墨的啜泣声,齐少焱慌了神,是他不应该将这种感觉说的如此具体,吓坏了她。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过他这样异类的体验,更遑论林羽墨从小家庭幸福,身体健康。
“乖,别哭……”
齐少焱有些自责,他迅速坐起身来,从床头柜上的抽纸盒里抽出了好几张纸巾,递到了林羽墨手里。
他一边伸出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背,一边有些笨拙的出声安慰她道。头一次见到女生在他面前哭泣,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死……”
林羽墨却突然伸出手去,一边啜泣着,一边用手指紧紧扯住了齐少焱浴袍的的袖子,朝他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好,我答应你,我不死,不死,哪怕活到99岁,变成糟老头子,牙都掉光了,人也变老了变丑了,也不死……”
齐少焱赶忙将她拥在怀里,低下头去,像安慰小动物一般,在她面前严肃而认真的,轻声保证道。
良久,得到了齐少焱的承诺,哭红了眼睛的林羽墨,逐渐止住了哭声,昨夜本就没有休息好,早就已经耗尽了精力的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之中。
齐少焱轻轻的放下了怀里的林羽墨,给她细致的盖好了被子,又悄悄松开了她紧握住自己袖子仍不愿放开的手指。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怜爱的抚过林羽墨哭的红红的眼眶,注视着睡颜像兔子一般天真无邪,可爱的她。
高中时候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耀眼似太阳,所有人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形象的林羽墨是个爱哭包,而且一言不合就开哭。
齐少焱缓缓低下头,像亲吻这世上最珍贵的,落入凡间的天使一般,在林羽墨的额上落下了一个极轻极轻的如羽毛一般的吻。
他轻启薄唇,低沉的嗓音,在已经酣然入梦,睡的香甜的林羽墨耳边,悄声无奈的落下了这样一句话。
“小月亮,你怎么忘了呢?当初可是你,不由分说,把我霸道的从死神手里要回来的啊……”
第44章
◎他的经历是答案◎
落地窗外, 阳光穿过落地窗,在床上人纤长的羽睫上投下一片阴影。林羽墨舒服的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随即摸向了另一侧, 齐少焱睡的方向。
果然, 摸到一片冰凉, 齐少焱早已起床,离开了偌大的卧室。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昨夜, 哭过以后也是彻底将内心所有的情绪发泄了出去,这倒令她一夜好眠, 而且心情也好了不少。
林羽墨下了床,拉开窗帘, 明媚的阳光已经在枝头伸起。随即,她走到洗手间里照了照自己的脸,黑眼圈已经消失了,肿也消了, 一双眸子在镜中反倒更加清透明亮。
她简单的洗漱完, 更换好衣服以后, 打开房门,走下了楼梯。下楼梯时,她仍然想不明白,齐少焱到底是怎么做到,毫无动静的起床, 丝毫不惊动她,离开房间的呢?
“羽墨, 你醒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却自她耳边响起, 林羽墨愣了一下, 止住了脚步。往下看去,正好对上齐云海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爷爷,您还在这呢,是我一时忘记,起床晚了!”林羽墨忙加快自己下楼的步子,下到了客厅里。
林羽墨的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醒,丝毫没有顾及到还有长辈在家里,这实在是有些失礼。
“不晚不晚,年轻人嘛!再说你们年轻夫妇,如胶似漆也是正常的!我可等着抱重孙子啊!”齐云海却朝她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反而笑着对她说出了这番话来。
听了齐云海的话,林羽墨的脸已经红了。如果非要说她现在和齐少焱是属于如胶似漆的话,也能说的过去,毕竟昨天可是自己拉着他的袖子不放手。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们没有任何越界行为,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也实在是算不上如胶似漆。
“羽墨,你先去餐桌那坐一会儿,爷爷亲自下完面条给你吃!”齐云海突然想到了林羽墨还没吃早饭这件事情,矍铄的身影一转身便往那开放式厨房里走去了。
“爷爷,怎么能劳烦您给我做早餐呢!应该是我孝敬您才对!”听了齐云海的话,林羽墨吓了一跳,赶忙追了上去扶着齐云海说道。
“哎呀,羽墨,都是一家人了!你还跟爷爷客气什么!这龙须面也是少焱早上最爱吃的东西,我就是顺手一做罢了。”齐云海却将她的手扒拉下来,并不听劝,不以为然的说道,继续往厨房里走去了。
齐少焱爱吃的东西?听到这句话,林羽墨没有再拒绝齐云海的好意了。如果是齐少焱爱吃的东西,那她倒是要好好尝一尝,或者学一学,以后再做给他吃。
她拉开椅子,坐在了吧台边,看着皱纹满面的齐云海熟练的下起了龙须面来。老辈的人仿佛都有着使不完的能量,以及各项强大的基本生存能力。
她突然想到,齐氏集团也是在齐云海几十年的打拼下,吃了不少苦头,才打磨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规模宏大的现代化集团。
不管是齐云海也好,还是她的父母也好。很多时候,无论是她,还是现在的年轻人们,总会不由自主的觉得,吃苦耐劳和无私付出是老一辈人们从出生就具备的品质,却忘了,没有人出生就是老人,而今吃苦耐劳的长辈们也是从年轻人们一路成长过来的啊。
只见齐云海动作十分熟练,先将蒜末,芝麻以及酱油,耗油这些佐料放入碗中。随即起锅烧开水,下入新鲜的猪肉,煮熟成肉汤后将汤盛出放入佐料所在的碗里。随后再起一锅等水煮沸后,抓了一把干干的龙须面放入水中,待煮熟捞起后,放入了汤碗之中。
最后,他在面上加入一把碧绿的新鲜葱花,又加入了几滴香油。一碗鲜香扑鼻,面汤色泽金黄,又点缀着绿的龙须面便做好了。
“尝一尝”
齐云海把那碗面,挪到了林羽墨面前,又递给了她一双筷子以及一把汤勺,也坐在吧台前,迫不及待的朝她问道。
林羽墨握起筷子,夹了一柱龙须面,放到了嘴里,又舀了一勺汤放入口中仔细品尝。这碗面的味道确实很不错,面有韧劲口感很好,汤则鲜味浓郁,肉香十足。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是家常的味道,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
“好吃!”林羽墨朝齐云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直接夸赞出了口。
“你能吃的惯就好,少焱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吃我给他煮的面了……”齐少焱笑了笑,紧接着却又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目光望着窗外说道。
齐云海的话却提醒了她。为什么是爷爷给自己的孙子下面条呢?齐少焱的父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曾经直接问过齐少焱父母的事情,可齐少焱只告诉过她一句简短的话,他们都死了。
“爷爷,为什么听起来好像是您照顾自己的孙子更多呢?”林羽墨放下手里的汤勺,抬起头来朝齐云海问出了口。或许,今天她能从齐云海那里解决心里所有的疑惑呢?
“因为,唉,都怪我。羽墨,你一定要多担待一下少焱,我知道他的性格平常表现的可能会有点奇怪,不符合你的思维,但他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远超出了他应该承受的范围……”
齐云海却懊恼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朝林羽墨说出了这样一大段话来。
“爷爷,您放心。少焱对我很好,我也一点都不觉得他有什么奇怪的。”林羽墨抬起头来,一双清丽澄澈的眸子望着齐云海说道。
林羽墨想起昨夜,齐少焱平静无波的向她描述死亡的感受。
她发现,随着自己一点点走近齐少焱,一点点了解他,她却越来越心疼齐少焱,也越来越能明白为什么齐少焱会在对她表现出亲昵以后,又会立即冷着脸离开。
或许,正是因为他在逃避着什么呢?逃避的是什么?林羽墨相信,也许能从齐云海告诉她的,齐少焱的成长轨迹里发现答案。
“你能理解他,那就好!那就好!”
林羽墨的这句话,打消了齐云海心里的顾虑,他低下头去,不住地重复了一句,随即望着窗外缓缓的向林羽墨诉说了起来。
“我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强迫我儿子,亿山去和各个家族,各个集团的千金们相亲,亿山是从伦敦留学回来的,性格又烈,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主见。”
林羽墨静静的听着,齐亿山是齐云海的儿子,那也就是齐少焱和齐少宇的父亲。
“现在想想,一切都是天意啊!亿山从来没去过我给他组的相亲酒局,就只同意去过一次。可偏偏就那么一次,他就彻底爱上了云澜。”
云澜?这两个字落入林羽墨耳中无比熟悉,她立刻在脑海中搜寻到了这个名字——许云澜。齐少焱的母亲,不愿意为他做小熊饼干,不爱自己儿子的母亲。
“云澜那时候有自己喜欢的人啊,据说是青梅竹马,和她一起长大的同学。可她摊上了这样一个眼里只有利益,想要疯狂扩张生意的爹。所以不顾她任何的反对,直接就把她嫁给了亿山。”
“亿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个人,至情至纯,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疯狂的爱上一个女人。纵使,是他单方面的爱上了,纵使那个女人从未爱过他。可他傻啊,他觉得只要有时间就可以慢慢培养感情。”齐云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林羽墨听了这段话,惊了一下,原来,齐少焱的母亲,竟是这样才嫁给了他的父亲。强扭的瓜不甜,一开始就畸形的婚姻,怎么可能会有好的结果呢?
“他们就这样别扭的结婚,住在一起,生下了少焱。可云澜一开始就不想生孩子,更不想和自己不爱的人生孩子。所以生下少焱以后,她便直接带着少焱离开了齐家,自己去外面住了。”
“可亿山怎么会同意呢?他也不管公司了,每天跑去找云澜,让她必须回到齐家去,那时候他们两个人天天吵架。没人管理齐氏集团这个烂摊子,我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所以我也很少去管少焱,大部分心思花在了齐氏集团上,少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己慢慢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