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尤受宠若惊，不敢靠太近，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林道远探出半边身子，耐心哄着，“小姑娘，你好像很拍我。”
尤尤退后一步，紧张的整理着耳边的头发，“没有，因为每次见你，我都做错事，我想你肯定觉得我很笨。”
林道远看着那红透的脸蛋，心痒难耐，难得开怀大笑，“你是我见过最实诚的姑娘，相反，我觉得你这样挺可爱。”
尤尤抬眸，终于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张大眼睛，像个被大人夸奖的孩子，“真的吗，你觉得我很可爱吗？”
林道远被这天真烂漫的眼神撩拨的不能自己，声音都有些沙哑，“恩，所以，你现在可以上来了吧。”
第62章
许氏高层会议室内，落针可闻，坐在主位的许季风背靠皮椅，手肘落在扶手上，骨结分明的实指摩挲着下巴。姿态放松却让人无端紧张。
会议桌两边坐的都是许氏的股东，此刻正脸色难堪的翻着手中的文件，再不经意的面面相觑。
“我不同意，”首先发声的是杨总，他也是许氏的元老，“南非的工厂一直都有盈利，许总凭什么要关闭。”
许季风抬头看他一眼，并未开口，左手沉默的滑着打火机，却没有要抽烟的意思。
“杨总怕是不知道，”蒋总说，他是许季风的人，“南非的市场已经饱和，行业红利被吃尽，许氏的成长空间相对有限，这些年一直不断的在扩大，介入许氏的资本和管控力量所带来的阻力也越来越大，对我们来说，是种威胁，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办法。”
“蒋总说的轻巧，”杨总冷冷道，“我们当时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在说撤就撤，你让那些人怎么想。”
“现在经济已经开始不景气，我们应该要及时止损，我知道前期的工作人员功不可没，他们回国肯定会有更好的安排。”
杨总还要再争论，许季风毫不耐烦抬手阻止，“好了，这事呆会讨论。这是第一个方案，大家继续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杨总神色不悦，今天林道远没在场，许季风偏偏挑今天来开这会议，多少有点不言而喻，他在极力忍耐，向一旁的王总使了使眼色。
“我们许氏主打医疗高端科技，许总却要在这时招募互联网公司合伙人，这不明摆着拉低许氏的档次。”王总说。
许季风点点头，“恩，其它人呢，还有没有问题。”
大家都静坐不动。
许季风突然将打火机用力甩在桌上，起身，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如果没问题，那么由我来向大家解答。”
许季风故意在杨总后面徘徊，娓娓道来，“在座的诸位都知道，当年我们选择在南非开设分公司，看中的就是它经济发展快，和廉价的劳动力，但如果这些优势都变成劣势的话，我们开设公司的意义又在哪，据我所知南非上一年度的GDP规模也只有3418亿美元左右，换算人民币大约23539亿人民，我们云阳市上一年度的GDP约为21740亿元人民。也就是说南非的经济体量与我们云阳市差不多，我们都知道云阳市在临近几个市还不算太好的，这就证明南非的经济体量并不大，消费和投资的潜在空间也很有限，经济前期并不明朗，所以想要继续发展制造业就非常困难。当然了，这些问题表现的还不是很突出，那么我们来说说劳动力，南非前几年人民都还守纪律，勤快又节约，但随着这几年的总统之争，他们内乱不断，工资一发那些工人就很少来上班，那什么时候上班呢，他把工资发完之后再回来。”
许季风低头看向杨总，突然发难，“杨总，南非公司一直都是你在负责，不知道我说的这些你有没有听说过。”
杨总不自然的滚动喉咙，故作镇定，“当，当然知道。”
“OK，”许季风继续说，“不仅如此，他们受教育程度相对很低，缺乏必要的知识和技能，在就业前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培训，生产效率就更不用提了，这无形中就给我们增加了劳动成本，劳动力成本增加，土地成本和原材料成本也在不断上升，再加上南非的交通建设落后，限制了物流的发展，同时我们的企业也受到了限制，像韩国最大的GR医疗公司在南非生产企业的和物流都出现延误，前几日他们下调了下一年度的销售预期，内幕消息他们也正在打算撤出。”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去了解，南非自己的原材料只能满足南非百分之三十的大型工厂，而且只能做些简单的原材料，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它需要从我国进口，我大概预算了下，像我们的原材料如果从欧洲买大概需要10美金，但我们自己做却需要50美金，我想问下大家这是什么概念。”
“杨总，你是负责人，你最有发言权，你既然知道这几年的成本不断的在增加，我想问下你所说的在盈利是从哪来。”
杨总收起了刚刚的嚣张，已经开始冒泠汗，支支吾吾，“账，账本我每个月都有交给公司，”
“你是说这个账本吧，”许季风露出冷笑，杨总第一次对许季风产生了恐惧，看着许季风手中的帐本，连忙点头。
“不错，上面每笔开支都记的很清楚，但我有些疑问，在座的各位可能对这些在途物资在途资金专业术语可能不熟悉，我就说简单点，毛利率越来越高，存货周转天数也越来越长，这样子的数据大家觉得有没有问题？”
见大家还是沉默不语，许季风抬高下巴对陈默吩咐，“陈默，这个你比较专业，你来和大伙说说。”
陈默清了清喉咙，“大家应该都知道库存周转天数越来越长，这对任何企业都不好，如果存货周转天数下降的话，我们就应该降低毛利，如果毛利越来越高，而库存周转天数越来越高，这个很违背经济规律，这个时候我们应该下降毛利，然后让存货周转天数越来越快才行，因为存货周转天数代表产品滞销了，产品滞销了怎么会盈利呢。”
陈默一说完，下面开始交头接耳。
“大家都听懂了。”许季风双手撑在杨总的靠椅上，面色变冷，不再和颜悦色。“杨总，我想听你的解释，南非公司既然有滞销，怎么会盈利，如果有盈利，帐上怎么会没钱，那么钱去哪了。”
“我…”杨总脸色发白，似是在努力想着说辞，但许季风却没有给他机会。
“你说不上来我来替你说，因为你中饱私囊，”许季风加重语气，“你把库存放在发出商品里面，这么细微的动作根本没人会去注意，就算总公司要查账，盘点也是个大工程，但我不怕麻烦，我花了三个月时间去整理这些数据，终于发现上面每个月几乎都有一笔巨额的订单有发票有收据，却没有物流记录，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什么供应商，什么采购其实这都是你关联的公司，你玩了一招闭环游戏，这钱转来转去最后都落了你的腰包，我说的对吗，杨总！”
杨总只觉头痛欲裂，窒息感强烈，还想再狡辩，敲门声响起，
陈默打开门。
几名制服人员走了进来，声音朗朗，“谁是杨检，”
杨总战战兢兢的站起，“我，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接到报案，有人举报你挪用公款，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杨检终于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双肩不受控制的颤抖，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他抓着许季风的手臂一顿求饶，
“季风，季风，叔叔错了，叔叔再也不敢了，看在我跟随许董多年的份上，你饶过我吧。”
许季风甩开他的手，无动于衷，语气平和，“杨叔，许董老人家恋旧情，他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们不应该背后捅他刀子，当年你母亲病重，你妹妹上大学，哪样不是许董雪中送炭，你呢你是怎么回报他的恩情，你恩将仇报，利欲熏心，你还好意思让我放过你，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你现在让我饶了你，你想要把许氏推向万劫不复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你自己不会有好结果。”
见许季风铁石心肠，杨检自知自己无法安然脱身，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上前去，“许季风，你他妈这么绝情，我不会让你好过！”
他很快被制服人员抓住，四肢却还在不断的挣扎。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杨检在一声声发狂中被带走。
会议室一片安静，有人已经开始擦着冷汗，许季风回到主位坐下，王总小心的去看许季风的脸色，许季风依然是淡淡的表情，他们都被这人畜无害的表情欺骗了，王总想起许季风刚回公司那会，整天和颜悦色的对他们讨好，说什么自己年轻，经验不足，所有的事还要倚仗他们这些许氏的元老，之后也是很诚心的做什么决定都要经过他们的同意，他们以为许季风初来乍到，没人脉，没势力，是可以让他们随意拿捏的傀儡，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这小子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许季风笑了，他一笑底下的人都紧张的身体绷直，许季风依旧不紧不慢的开口，“现在我来说说王总的疑惑，未来最大的市场就在互联网，而且现在很多人不再喜欢看文字看图片看书，喜欢通过视频了解自己的需要的产品，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我们的经销商控制着整个零售终端，他们可以随意砍价降价，他们管这叫价值引流，因为他们掌握了用户实际需求，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件好事，我们不能受制于人，渠道网络终端我们还是要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经销商做价格引流，那我们就做价值变现，两者相融合这才是我们未来发展的方向，至于王总说的拉低档次我觉得并不至于，现在很多大公司都入驻互联网，而且也混的风生水起。”
王总连忙点头回应，“是，许总说的是。”
许季风冷笑一声，“最后一点，减员问题，减员是优化组合成员，而不是减产减量，互联网里，是市场部跟销售部两个部门的结合，就等于我们之前二个人要做事，在互联网里只需要一个人，甚至不到一个，这样不仅效率更高，成本也会降低，一句话，许氏不养闲人，能者多劳，智者上位。”
这一场会议敲了山，震没震虎暂未得知，反正一众人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后背渗出一身冷汗。
许季风双手环胸问陈默：“林道远在干嘛。”
“他在陪太太拜佛，然后准备林小姐的生日宴会。”陈默说。
“他倒是清闲。”许季风说完，拿起手机给姜奈打了电话。
第63章
许季风在电话里说有要事想约见面的时候，姜奈一口回绝，但许季风说了一个名字，让姜奈打算挂掉电话的手缩了回来。
许季风约的地是他的别墅，姜奈来过二次，已轻车熟路，大刺刺的将车停在别墅门口。
姜奈迟到了三十分钟，开门的是管家，很客气的将姜奈引进客厅。
许季风虽等待多时，但他并不恼，对着下人吩咐可以上菜，很绅士的给姜奈拉开椅子。
“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姜奈看起来很疲惫，这些天不仅要忙直播的事，还要提防着林道远的小算计，对着许季风的殷勤满脸的不耐烦。
“先吃饭吧，”许季风说，“我让他们做了你喜欢吃的排骨。”
姜奈看许季风这架势，知道她如果不吃这餐饭，许季风肯定不会说下去，只得咬牙切齿，配合中带着些隐忍。
管家端菜上来，带着讨好，“姜小姐，这南瓜羹是少爷特意为你做的，为做这他还把手给烫伤了，你快尝尝。”
姜奈不经意的瞄了眼许季风还贴着创口贴的右手，却并未接下管家的话，“大叔，能不能帮我打包，我有个朋友也特别爱吃，她今天在公司忙的都没时间吃上晚饭，我想待会带给她。”
“啊，这……”管家一时语塞，看向许季风。
“你听姜小姐的吧，”许季风一直含笑的看着姜奈，无奈的说。
管家应声下去。
姜奈狼吞虎咽，目不斜视的看着一桌的美食，假装没看到许季风炙热的眼神。
许久，姜奈将筷子放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毛巾，快速擦拭着嘴角，与许季风对视，
“现在可以说了吧。”
许季风优雅的放下酒杯，起身给姜奈拉开椅子，微微一笑，“我们去书房说。”
书桌前，许季风转身将一袋文件递给姜奈，小声的说道：
“旷云自从那次犯案后，一直住在精神病院，我想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许季风说。
姜奈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照片，心思澎湃，旷云当年是提前进入爷爷家，在他们晚餐下了药，而自己是因为当晚肚子不舒服，只草草吃了几口，待全家人都熟睡后，旷云便开始行凶，自己虽然有点意识，但抵不住药效太猛，最终没有护住爷爷和二叔，好在姜小宇没有惨遭毒手，她们一家请了当地有名的律师，找了临近几个村的村民签了请愿书，不要赔偿，只要杀人偿命，结果因为医院诊断书没能断旷云死刑，她恨不得喝了这女人的血，抽了她的筋。
“林道远和她是什么关系？”姜奈长叹一口气问。
资料里面是林道远几次去精神院门口的照片，还有探访记录。
“我查过，旷云当年还有一个女儿，因为家境贫寒便寄养在她大哥家，她大嫂生下儿子后，对这女孩便是不闻不问，女孩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在村里有好些好心人经常帮撑，就这样一直到她大家毕业，一年前女孩突然跳河自尽…”
姜奈突然想起那日陈婷说的话，瞪大着双眼。
“这么说的，这个女孩的自杀和林道远真的有关系？”
许季风点头，“女孩当时怀孕了，想要利用这个孩子让林道远娶她，但你也知道林道远从来都把她们当玩物，怎么会受别人威胁，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到现在一直是以自杀结的案。”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姜奈反应其快。
许季风靠在书桌前，双手环胸，“我有个朋友刚好是办这个案子，当时虽有疑点，但因为当时她家里除了一个疯了的妈，养父养母也不管，这事就不了了之。”
姜奈忧心忡忡，“既然这样，林道远应该害怕东窗事发，却在这时候接触旷云是什么意思？”
“林道远花了很大的手笔，把她的女儿跳河的事说是你们搞的鬼，让旷云相信了他，我猜想他也做足了准备，应该是在他女儿的生日宴会上当众说出这事。”
姜奈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这事没凭没据的，说是我做的难道就真的是我做的了。”
“这只是一个爆发点，当然足不以成为栽赃你的事实，但我后来分析了下，他的真实目的其实也并不在这件事上，你想想，你们久阳如今在平台混的风生水起，这事一爆出来，肯定对你们公司是有很大影响，到时候他再制造点舆论，吃瓜群众可都是不闲事大的，之前就有很多的这样的例子，最后的结果不是股票缩水就是破产。”
姜奈嗤笑一声，“他这是为了那宝贝疙瘩女儿不胜余力了，何必要做的这么复杂，想要久阳倒闭以他的手段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他现在想在许氏上位，表面上还是要做到以德服人，不能留手太多黑料。对不起，奈奈，”许季风双手下垂，走到姜奈面前，一脸的歉意，“这事是我连累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