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没告诉马文杰你确定要跟谁一起过，对吗？”孟潇心里忽然一片晴朗，多少还带了点儿小小的期待。
“嗯……算是吧，不过，也没什么人能跟我一起过年吧，毕竟是团圆的日子。”白舟说。
“怎么会没人呢？”孟潇补了一句。
“新年啊！又不是跨年，大年三十一家人肯定要整整齐齐在一起，谁会有那个闲工夫陪我。”白舟扯了扯唇角，抬手蹭了下有些痒的鼻头。
孟潇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小姑娘先缓一会儿慢点儿说，“谁说没人愿意陪你过了？谁规定大年三十一家人要整整齐齐了。”
“那些坚守在医院的医生，路口的交警，他们有办法和家人团聚吗？”
白舟被他忽然倏地一下提高的声音震得有些紧张，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忽然一下子变得有点儿凶巴巴的孟潇，不争气的吸了吸鼻涕。
太冷了，鼻子都哭了。
孟潇察觉自己有点儿激动，舔了舔后槽牙，又恢复方才平静地语气：“我也是一个人，我可以陪你过年，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能陪你。”
只要她需要，他随叫随到。
白舟又吸了吸鼻涕，神情有些呆滞。
孟潇差点儿气得背过去，硬着头皮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丢给她。
第293章 ：牵手
白舟都没反应，直接本能地伸出手去接，把那包还未拆封的纸巾捧在手里，愣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不是说过年的问题吗？怎么一气之下还带摔东西的？
孟潇盯着她看了两秒，垂下眸子，压低嗓音，瞥着她手里抱着的那包纸，嫌弃道：“鼻涕，擦一下。”
白舟：“……”
看他这明显的表情，是嫌弃她了？
白舟没说话，低下头认真地撕开纸巾的包装，抽出来一张，在孟潇嫌弃又不得不监督的眼神注视下，硬着头皮擦干净了被冻得不受控制的鼻涕。
“说好了。”孟潇安静地在一旁站着，看着小姑娘把她本来就红的鼻子蹭了又蹭，不等她同意，直接做了决定，“今年帆哥不回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勉强凑活陪你过个年吧。”
“啊？”白舟没听明白，手里的那包纸巾“啪嗒”一下掉在了雪地里。
她什么时候跟他说好了？
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没答应要跟他一起过年的事情好吧。
“——舟舟！”
就在这时，那边儿打完雪仗回来的夏岩岩顶着一张红成苹果的脸，由于跑了太久的缘故大口喘着气，冲白舟招了招手。
“舟舟，快过来，这边儿有好几个雪人！”
“好，来了。”
没有哪一个女孩子会对雪人有抵抗力，一听到有雪人，还是好几个，白舟直接眼睛都亮了，直接胡乱抓了一下什么东西，有些被吃力的绊着往夏岩岩那边儿跑。
等她跟孟潇一起跑过去，兴致冲冲地问夏岩岩：“雪人在哪？”
按照正常反应来讲，夏岩岩应该同样会兴高采烈地跟刚才那个语气一样，拉着白舟往雪人那边儿跑过去。
可眼下这会儿，夏岩岩非但没笑，反倒是一脸惊讶地盯着白舟看。
同样包括后面结束了跟夏岩岩的追逐战，回来勾着方煜脖子索取暖手的程启，也是一样呆住了。
“孟潇，他们在看什么？”
白舟向后转头，瞥了一眼旁边跟上来的孟潇，纳闷地问了句。
一动不动的，是在玩什么游戏？
孟潇清了清嗓子，没有说话，同样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白舟。
白舟下意识地想蜷缩下指尖，下意识地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手上戴着的手套在刚才擦鼻涕的时候就已经跑进了孟潇的卫衣口袋里。
可她手上——
白舟凭感觉，眉心微蹙，感觉到自己手里，好像抓了什么东西。
她就说刚才夏岩岩叫她的时候，她转身抓了什么就往这边儿跑，一低头，看到的画面简直想让她一头扎进这皑皑白雪里。
她竟然抓着孟潇的手，从冬青丛那边儿这么远的距离，一路跑到了他们几个跟前。
难怪这几个人都跟被点了穴一样的石化在原地，她可是抓着孟潇的手跑了一段距离啊！
见小姑娘盯着紧握在一起的手发愣，孟潇悄悄动了动食指，挠了挠小姑娘的手心。
“——啊。”
白舟就像是突然从温热的口袋里伸出去，碰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头一般，猛地撒开了手。
第294章 ：顺手拉了一把
小姑娘这波操作确实有点儿让人难以琢磨，孟潇还以为自己手上是带了刺，让人家这么猛的动作甩开。
他皱了皱眉头，诧异地问道：“手抽筋了？”
“……”白舟此刻只想钻进雪里去，不想说一个字。
她这成功地大嗓门一声“啊”，也让旁边吃瓜的三个人纷纷清醒了过来。
夏岩岩一脸姨母笑地抿了下嘴巴，视线在孟潇跟白舟身上跳来跳去，“舟舟，可以啊你，神速啊……”
白舟：“？”
方煜从程启手里挣脱出来，站在一旁，收拾着打完雪仗有些乱糟糟的发型，一脸“我都明白”的表情，嘴角笑得更弯了。
唯独程启这个破坏氛围的人，大大咧咧地说了句：“大庭广众的，拉着手多不好，要拉手也得去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拉。”
夏岩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经过刚才的一波雪仗，程启已经成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实则实力超强，乖乖闭上了嘴巴，却又忽然改口：“撒开干嘛呀，这么多人都盼着呢……”
“程启！”夏岩岩又一个转头，一个危险的眯眼，让程启乖乖用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孟潇倒没什么反应，反倒是眼尾的笑更深了，见小姑娘还在那跟杆子似的杵着，向前走了一步，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傻了？”
他的手指冰凉，像是在闷热的天气里有人给递了一块冰镇的西瓜一般，让白舟清醒过来，摸了摸有些冰凉的额头，“我没。”
“哦，没傻啊，那就好。”
孟潇勾了勾唇角，似乎小姑娘的表现让他颇为满意。
白舟听他说完，抬起头来，见面前的少年一双桃花眼笑得妖孽，活·脱·脱·一只夹着尾巴的大灰狼，还是披着羊皮的。
“……”白舟脸上那抹匪夷所思的神色还没散下去，只是硬着眉头轻啧一声。
都到这步了，也不能真扎进雪地里。
她想了下，在孟潇的注视下，转身挽上夏岩岩的胳膊，补了一句：“没事，你们别误会，刚才孟潇同学走在雪地里鞋底打滑，我顺手拉了他一把。这不是怕他摔了，万一再摔个半身不遂什么的，我肯定是第一个被追责的，所以一路搀扶过来的。”
“哦，这样啊……”夏岩岩将信将疑，但转念一想，白舟毕竟是有几年跆拳道功底的人，不像是那么轻易能摔倒的人，反倒是高瘦的孟潇，还真有那个可能。
原地所谓鞋底打滑容易滑到的孟潇：“……”
他抬手压了下太阳穴，低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价值几千块的防滑鞋子，多少有点儿胸闷的感觉。
过会儿，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一下子就被自己给气笑了。
站在小亭子上面居高临下往下看的程启瞧见孟潇脸一会儿冷一会儿笑的，摸了摸头发，小声凑近方煜：“潇哥这样，该不会真是刚才滑倒，把脑子给摔傻了吧？”
看来，摔得还不轻啊。
第295章 ：许然上门
程启看了一眼他认为隔着三层台阶距离加上刚摔了一跤根本不会听到的孟潇，犯愁地又叹了好几口气。
他这个兄弟本来就情商挺低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孩子，还没等人家喜欢他，结果自己先摔傻了。
这未来的情路，更是颇为艰难险阻啊……
……
公寓。
孟潇背着简单到仅有一本寒假记录册跟安全告知书的书包，连多余的一本课本都没有带，回到了住所。
不出所料，他在公寓门口遇到了从前几天就给他发微信联系的人。
——许然。
他先是站在融化了一半结冰的雪地里远远地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许然，心里没有一丝想要过去跟他见面的想法。
也许是估算到了孟潇平时到家的时间，站在公寓门口的许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手放进大衣里，往旁边站了站，望着路灯，叹了口气。
他脚边还放着给孟潇送来的日用品，有一床新买的真丝棉被，还有一些新鲜的时令果蔬。
大概是出于心里的不忍，孟潇还是选择将书包斜挎在肩膀上，硬着头皮，踩在破碎的冰面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
听到有脚步声，许然下意识地转身寻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他惦念了许久的孟潇，笑吟吟地迎过去：“少爷。”
听到这个称呼，孟潇颇为烦躁，皱了皱眉头。
许然见孟潇面色严肃，再加上刚才自己喊“少爷”那一句他唇线紧绷，立马料到，连忙改口：“孟潇，放假了？”
孟潇同许然一起并肩走着，留意了一下他停放在公寓门口的那辆黑色车子，室内没有开灯，也没有双闪，确认了只有许然一个人来的。
呵……
看来他还真是忙到抽不出空了呢。
走到门口，许然连忙张罗着过去收拾东西，跟上孟潇的步伐：“孟潇，我知道你放假了，所以过来看看你，给你送些东西。”
孟潇没作声，刷了门禁，进了大厅。
在许然提着那些东西进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即将要关上的大门，防止夹到许然。
走到电梯口，许然放下东西，按下了电梯按键，孟潇扯了扯黑色口罩，靠在墙角。
许然也是颇为意外这次孟潇居然没有赶自己走，还让自己跟着他进了门。
进到电梯里，他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站着比他都要高的少年，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格外吸睛的桃花眼。
“孟潇，冷吗？穿这么少，别感冒了。”
孟潇抬头看了下缓缓上升的电梯数字，淡淡地嗯了一声。
许然张了张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孟潇走出去，他只能先不提，收拾东西跟出去。
等到了门口，孟潇没着急开门，而是选择在电梯正对的过道窗户那边站着，靠在窗台上，转过来，眯着眼睛打量着许然。
“东西留下，你可以回去交差了。”孟潇将许然拦在了门口，没有请他进门的打算。
第296章 ：我用不着
“孟潇，我这次来……”
许然鼓起勇气想说出接下来明知道孟潇会生气的内容，刚好手里的被子手提袋不小心松了一根，他往孟潇面前一递，“看，这是新买的被子，怕你冷，还有你最爱吃的水果。”
孟潇看都没看一眼，知道是他让许然买的，没做声。
许然尴尬地把东西放在地上，无措地搓了搓手，深吸了一口气。
又安静了一分钟，这样等下去也不是时候，许然咬了咬牙关：“孟潇，先生让我来问问你，今年过年回家吗？”
每年他都来问，每年孟潇的父亲都会提前让他准备好东西，明知道孟潇是不会回那个家里一步，可每年他父亲从来不会落下一次。
孟潇没说话，只是把肩膀上挎着的书包放下来，扔在自己身后的窗台上，窗户开着，十五楼的高度，外面吹进来的冷风让许然一直打哆嗦。
“孟潇，你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先生最近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你——”
他还没说完，面前的少年就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跟我没关系。”
许然知道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和答案，但出于对一个父亲的心疼，还是想硬着头皮多说几句：“孟潇，他是你爸爸，而且他真的很关心你。”
“关心？”孟潇冷笑了下，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吹冷风的窗户，“你要是说这十五楼吹进来的风关心我，我倒是还能相信。”
至少这风，会在他烦躁的时候，把他吹个清醒。
“可你要说他关心我，恐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孟潇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来时在超市顺手买的烟，熟练地撕掉包装之后，又从口袋里找打火机。
找了半天，买烟时那收银送自己的打火机明明丢在口袋里现在却不见了，他有些烦，眯着眼睛看向许然：“有火机吗？”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许然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想给他点燃却被他直接夺了过去。
等孟潇将烟点燃，放在嘴边吸了一口，熟练地吐出一圈圈淡淡的烟圈，许然叹了两口气，神色颇为无奈：“孟潇，我知道你现在长大了是成年人了，有些话我也说了几百遍了。”
“但是正因为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你更应该会明白你爸爸的难处，更应该会理解现在成年人的世界，你知道的，他有难处。”
孟潇猛吸了几口烟，他也是最近才学会了吸烟，之前都是只点燃不抽，呛得他咳嗽了好几下。
许然见状，心疼地想拍拍他的肩膀却记得孟潇不喜欢别人碰他，只好又把手缩了回去，“不会吸烟何必这么逞强折磨自己。”
孟潇把半支烟在窗台上摁灭，吐出一圈烟雾：“许然，你不用劝我，你见哪次我听过？”
“以后他交代的事情，你直接告诉他办了，他根本不关心我生死，怎么会在乎你到底做没做。”
少年自嘲地看向地上那些所谓关心的礼品，笑了笑：“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用不着。”
第297章 ：揩油
少年自嘲地看向地上那些所谓关心的礼品，笑了笑：“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用不着。”
许然弯腰去拉真丝棉被包装盒绳子的手僵在了半空，停顿了数秒之后，他抬头，斜睨着面前冷漠的少年：“孟潇，你不会又要让我原路拿回去吧？”
早知道这样，他干嘛刚才要让他跟着一起进来呢。
许然放下绳子，直起腰来，对上孟潇那双冷漠的眼神：“这都是先生亲自给你买来的，我只是听安排给你送过来。”
孟潇垂眸往地上那一堆东西瞄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我不要。”
许然左右转头看了一下孟潇的房间门口，犹豫着伸手往门那边指了下：“不是，这都已经到门口了，就都留下吧。”
“那你帮我丢了吧。”孟潇低头整理了一下卫衣帽子上带着的绳子，缩了缩脖子，戴上卫衣帽子，把黑色口罩拉上，“随便你怎么处理。”
说完，孟潇顺手捏起窗台上刚才摁灭的半根烟，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望着弯腰沉默着收拾东西的许然，沉声道：“以后这样的情况你就不用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