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眨眼的时候，白舟清楚地看到了她画飞的眼线，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孟潇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依旧没有说话。
另一个女生也凑过来，头上戴着紫色的牛角发光发卡，替旁边的女生说话：“加一个吧，我看你眼熟，你是不是七职的啊？哪个班的，说不准咱们还是一个班主任呢……”
白舟躲在孟潇身后，听到这女生说的话，不经意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别人都是搭讪说眼熟可能是一个班的，这个人搭讪居然说是一个老师。
“不好意思，我还在上学，并没有年纪轻轻就出来学艺。”孟潇淡淡地说了句。
七职的学生都是高考中考发挥失败，家长送去或者是自己选择去的学生，在那他们也会上几门文化课，但是平时最多的就是学习他们入学选的技术专业。
所以，孟潇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是上学，但不是年纪轻轻就去学艺了。
女生明显脸上有些尴尬，这是在嘲笑她们学习不好了？
最先说话的那个女生还是不死心，穿着V领毛衣锁骨都冻红了，手里还攥着打开扫一扫的手机：“那同学，我们先加个好友，既然遇见了就说明有缘分，以后有时间继续认识认识不行吗？”
孟潇轻啧一声，微微皱了下眉尾，继而摇了摇头。
戴紫色牛角发卡的女生眼尖地发现了孟潇身后的白舟，指着他背后那个白色的针织衫：“后面那个是不是你女朋友啊？难怪不加微信呢，这是有女朋友没胆子啊……”
她频频的冷嘲热讽，还指着孟潇身后的白舟跟旁边的女生说：“她是不是见我们过来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没面子，藏在人家帅哥身后啊……哈哈……”
两个女生都化着很浓艳的妆容，一开始就让孟潇有些不舒服，她们现在还挡住了他穿过马路对面的唯一路，耐心明显不是很多了。
再加上她们在这里说个没完，后来居然又扯上了白舟，只听他叹了口气。
“怎么？是让我们说对了吗？女朋友太丑不好意思见人啊……”
第320章 ：反正就是个未成年
“来，姐妹，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太丑了但是有暴力倾向，才让你这么个帅气的男朋友对你这么怕啊……”
说着，那个女生就非常大胆地往孟潇面前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扯他身后的白舟。
白舟本来是想冲出去跟她理论的，但一直被孟潇护着，不让她露脸。
孟潇往旁边错了一步，拦住那个女生，冷冷地笑了一声：“动我的人，你也配？”
“哟，帅哥还挺有脾气，不过我们七职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紫牛透发卡阴腔怪调地说了句。
“不好意思，你们七职整个学校，在我眼里，最多就是个屁。”孟潇挑眉，桃花眼稍敛，浑身上下发散着恐惧的气息，嘴角轻蔑地笑了笑。
“呵呵……”紫牛头明显不相信，还是盯着他身后的白舟，咬牙切齿地说：“加个微信屁大点儿的事，女朋友要不是长得丑干嘛不让见人？”
孟潇抬手，修长的指尖摆了摆，摇头道：“不瞒你说，不是因为丑，是怕你见了连钻进去的地缝都找不到。”
“笑话，我们七职的女生里面就数我们班的女生最美，我们还没见过一个比我们好看的女的呢！”
“哦？”孟潇挑眉，语气里带着讽刺，“那也许是因为你们七职巴掌大的地方，男的都没见过什么是美女，都只见过奶牛吧？”
“——你”紫牛头下意识地低头瞟了一眼自己胸前，又羞又恼。
旁边还有不少年轻的男女都在广场上玩，碍于面子，她们不能撒泼动手，只能狠狠地瞪了他身后始终没露脸的白舟好几眼。
…
等人走了以后，白舟才终于费劲了力气才挣脱了孟潇的手臂，吃痛的揉着胳膊：“你干嘛，你是想掐死我吗？”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放下手臂，拨弄了几下有些乱的头发：“刚才那个戴红色牛角发卡的女生翻白眼的时候我看到她眼线画歪了。”
孟潇愣了一秒，盯着眼前一脸天真的小姑娘，扯了下嘴角：“你观察的可真仔细。”
“不然呢！”白舟甩了甩袖子，刚买的针织外套都被扯变形了，“你要是不拦着我，我可能就提醒她了。”
“喂，话说你为什么不让我露脸啊，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难道我长得真这么丑吗？”
从上学开始，她白舟在班里的情书礼物就没断过，甚至上幼儿园的时候班里的男孩子还会主动给她拿糖吃。
怎么说，她都是对自己的长相和身材还是很有自信的。
孟潇回过头来，盯着小姑娘看了好几眼，把里面的帽子给她戴上，用针织外套的领子把她的脖子挡住，像是夸又像是损的语气说：“怕你看到她们，瞬间感觉自己这十八年白活了！”
“孟同学，我还没十八！”这个人，总是说自己是十八岁。
“那行，三岁。”
“孟同学，我已经过了好几个三岁了，现在是十七岁。”
“反正就是个未成年。”
“……”
第321章 ：万事和为贵
……
大年三十，除夕。
渝江市位于偏南方的地区，气候偏潮湿一些，一年四季都会下雨。冬天很少下雪，有时候会下雨夹雪，落在地上分不清。
这已经是渝江市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了，比放假那次要小一些，落在行人身上，风尘仆仆的就白了头。
三十这天，小区里户户张灯结彩，家家户户迎接着新年的到来，就连小区门口保安亭，门卫大爷都换了新的值班工作服，门口也挂了两个超大的红灯笼。
白舟也特意起了个大早，把家里的卫生彻底收拾了一遍。
她打开大门的时候，对面邻居家已经在门口贴好了福字春联，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贴，转身又匆匆忙忙去翻找前天回来时孟潇留下的玩具。
把里面的七八个玩偶都拿了出来，依旧是没找到程启送的那几对天价春联。
“难道是丢了？”白舟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力，视线从沙发上横七竖八的玩偶里找了一圈之后，放弃了。
小姑娘灰溜溜地踩着拖鞋，跑进了卧室里，拿出手机给孟潇打电话。
二十九晚上他交代过，今天三十他会在超市值班半天，有事打电话。
电话刚通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传进来一声懒洋洋地：“怎么了？”
白舟往床上一趴，拖鞋随意地向后一甩，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孟潇懒懒地声音，她也突然没了力气：“在干嘛？”
孟潇坐在老高的超柔软座椅上，后背靠在收银柜后面的架子旁，把手机贴在耳边，满脸笑意的接小姑娘的电话。
“嗯……”他伸了个懒腰，扭脸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搬砖呗！”
白舟：“搬砖啊……孟同学真是辛苦了，大年三十还要搬砖，这明年不得从年头搬到年尾啊……”
孟潇失声笑了笑：“那不完美，多搬一天砖就多一天的工资，我这叫从年头赚到年尾。”
白舟撇撇嘴巴：“就你会说，我还说我写作业从年头写到年尾是涨知识呢！”
小姑娘还记上次的仇呢，孟潇摇了摇头，调整了下坐姿：“有事？”
白舟：“啊，对，今天三十了，我看邻居家还有小区好多楼下都已经挂灯笼贴春联了，我也想贴来着，但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程启买的那几对天价春联，想问问你。”
孟潇抬手蹭了下鼻子，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单手从收银柜上的烟盒里抽了支烟，起身走向门口，点燃：“恩，我带走了，在我家。”
听到打火机的声音，白舟眉头一紧：“孟潇，你又抽烟了？”
孟潇淡淡地嗯了一声，左手指缝夹着烟蒂，吸了一口，皱着眉头吐出来一圈烟雾：“今天没生意，有点儿无聊。”
还想说点什么，但想到今天是过年，万事和为贵，白舟还是把这件事情默默记在心里日后再提：“你把春联带回家干嘛？”
这时有人进了超市，孟潇把半支烟丢在地上，踩灭了：“晚上我去接你，先挂了。”
第322章 ：反正是一直活着
白舟：“哎——”
“嘟——”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白舟把手机离开耳边，已经是起床时游戏的界面，由于长时间没动，正重新登陆。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她跟孟潇打了将近一小时的语音，虽然她极力拒绝，但孟潇就跟没听见似的，一直强调今天俩人要一起过年。
回头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到了中午时间了。
……
孟潇给人结了账，刚坐下，还有余温的手机又震动个没完。
——姜栩
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电话备注，孟潇皱了皱眉头，不慌不忙的把已经长的垂到地面上的收银小票扯起来，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正巧，等他忙完的时候，姜栩的第三遍电话刚打进来。
孟潇按下接听键，提前经历过的他早有准备的把手机拿远了些。
电话里姜栩心情看上去不错，身旁还有音乐的声音：“孟潇，我的好外甥，是舅舅，怎么不接电话？”
揉了揉连跳好几下的太阳穴，孟潇头皮承受着一阵阵冲进耳蜗里的音乐：“在忙。”
“哟。”姜栩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有碰杯的声音，“都大年三十了还这么忙啊？看来你这生活也不怎么幸福啊……”
不像他，中午就有人请吃西餐，还有如此高档的红酒。
孟潇就知道姜栩给自己打电话总是磨磨唧唧的，“没事挂了。”
“有事有事。”姜栩一听要挂电话，立马从沙发上直起腰来，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我的好外甥啊，舅舅三十给你打电话还能干嘛？肯定是跟过年有关啊！”
孟潇：“……”
听电话里孟潇那边出奇的安静，姜栩以为他放自己鸽子让自己跟空气讲电话，“孟潇，你在听吗？喂？喂！”
“说。”孟潇躺在休息椅子上，仰头冲桌上开了免提的手机懒懒地说了句。
姜栩拍了拍虚惊一场的胸脯：“孟潇啊，舅舅想问问你，今年过年怎么过啊？”
孟潇：“躺着过，实在不行睡着过，反正是一直活着。”
姜栩：“……”
这不是废话么，他这么一活蹦乱跳的外甥，肯定是活着过，大过年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孟潇啊，你今年要不回家吧？”姜栩带着试探性的语气，挑眉看了一眼坐在字对面的男人，放低了声音。
“不回家过我在马路上过？”孟潇拿起手机，把通话挂在了后台，从文件夹最里面找到了好久没有打开过的游戏。
“回家过啊？”姜栩一听立马带了笑意，对面的男人听到后也是眼前一亮，生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手势提醒姜栩再问一遍。
“回哪个家过啊……”姜栩这一刻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逗那种刚会牙牙学语的小孩儿，说一句要等好久才能等来小屁孩几个字的回复。
“公寓。”孟潇熟练地调整着游戏界面，顺带冲了一笔钱。
“……”得，白问了。
既然忙没帮上，姜栩也不能再继续拖下去生怕孟潇猜出问题来，连忙借口有事挂了电话。
第323章 ：他比猴儿还精
既然忙没帮上，姜栩也不能再继续拖下去生怕孟潇猜出问题来，连忙借口有事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坐在姜栩对面的男人原本有微光的双眸瞬间黯淡，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疲倦。
“看吧！”姜栩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向座椅后面靠了过去，二郎腿瘫在上面，“我就说会是这个结果，你还非要不信。”
姜栩摊了摊手，漂亮的指尖指着桌上黑屏的手机：“我就说我这个外甥肯定会不来，他比猴儿还精，我这个舅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骗过了他？”
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桌上不同对面姜栩面前牛肉红酒一般，只有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你笑什么？”姜栩皱了皱鼻子，挑眉看向对面的男人，“你觉得他现在还听谁的话？听话的孟潇早在我姐姐去世那天就已经死了！”
男人半晌才动了动喉咙，声音有些喑哑，眼眶里布满了血丝：“他是你外甥，你说的话他都不听，你这个舅舅未免有些太失败了吧！”
姜栩闻言，摩挲下巴的手指放了下来，撑在桌面上，交叠在一起，戏谑地冲对面的男人眯了眯眼睛：“孟垣，你也别忘了，你可是他亲爸！”
亲爸面前，他这个舅舅最多算个外人。
现在亲爸的话都不听，又怎么能要求一个已经成年了的孩子听舅舅的话。
亲爸，这两个字犹如隐形中带了直线伤害的打击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孟垣的心口，他皱着眉头，本想说话，转头就是猛烈地一阵咳嗽。
姜栩见状，勾勾唇角轻嗤一声：“孟垣，别以为你当时为了给我姐看病拼命地工作我就会感激你，现在我能坐在这里接受你的邀请就是给孟潇面子，但这声‘姐夫’，恐怕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听到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姜栩也没了停留的意义。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还算满意地瞥着桌上那份七分熟的牛排，轻啧一声：“可惜了，事情没办好，这饭我也不能吃的心安理得，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
姜栩走后，孟垣不知道盯着大理石地面看了有多久，若不是旁边因为有人喊了嚎几嗓子服务员，他估计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
他已经让许然去请了孟潇好几次，可那孩子倔脾气就是不肯回家过年，眼看着今天就是三十除夕夜，不得已他才出此下策来求姜栩。
可如今看来，孟潇这孩子连他小时候最黏的舅舅都生分了。
面前的那杯热茶早已凉透，孟垣愣了一会儿，抬手搓了一把疲惫的脸，靠在座椅上，盯着天花板，对前尘往事追悔莫及。
姜栩说的没错，他当时知道妻子得了癌症，那是公司还没气色，只能拼了命的加班工作赚钱来给她治病。
可惜，等他认为自己攒够了钱可以去救妻子的病时，妻子却把他一个人留在了世间，一向和睦的家庭瞬间天崩地裂，儿子也一夜之间长大变得陌生。
第324章 ：你成年了吗孩子？
出了餐厅，姜栩又没忍住，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好外甥回了一个电话。
他个头很高，在人来人往的马路口驻足，就像是落入了鸡群里的凤凰一般，高傲又帅气，只是穿着比较单薄，路上经过的人全都是大厚棉袄羽绒服，冲他投过来的目光并非羡慕，而是看傻子。
“孟潇，刚才听你说在上班呢？”姜栩以为那些人是看出了自己的帅气，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衬衫纽扣，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