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婆婆说夫君肯定已经猜到了，但现在要正式地，再揭一次窗户纸，她还是有些紧张。
“好。”石蒜答应一声，将她是妖的事说了出来。
虽早有猜测，成方玉还是愣了下，才握住了妻子的手，“是人是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皆心悦于对方，且咱们现在是夫妻，还有了小娃娃，这么美满。”
谢山山粲然一笑。
高兴得，当即表演了个大现原型。
千年的蟹，个头足有半间屋子那么大。
纵是作好了心理准备，石蒜和成方玉还是被震撼得好一会才回神。
“怎么样？”谢山山变回人类的模样，“我的真身是不是很威风、很霸气？”
“是，是。”石蒜和成方玉连连点头。
说完这事，石蒜没多停顿，把道士一事也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成方玉。
成方玉听完，表情瞬时复杂。
万没想到，在他一门心思扑在读书、科考上面的期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就连当初他们搬家，都是因为此事。
他的神色黯淡下去，良久才开口说话，“娘，山山，你们该早些告诉我这些的，特别是娘，”他看着老娘，眼中带上了责备，“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你只是个普通人，国师和那道士可都是修道之人。”
石蒜：“告诉你有啥用，你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影响你考试。”
谢山山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成方玉不禁有些失落，娘说的对，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石蒜拍拍他肩，“不用内疚，在这件事上帮不上忙，不代表你没用，人都是各有所长，不可能什么都会。”
成方玉将她的话反复在脑海中过了几遍，觉得是这么个理，“多谢娘，儿子明白了。”
不日，会试结果出来，在石蒜预料之中。
“中了，中了，”谢山山在人山人海中发出欢呼，一把抱住了成方玉，“夫君！你真是太厉害了。”
成方玉脸皮有点红，连忙将她自怀里剥离，小声说，“在外面不要这样，回家再说。”
石蒜大手一挥，“走，咱们去第一楼吃一顿，好好庆祝庆祝。”
第一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汇聚了这个世界最名贵的一些美食。
“好耶，”谢山山欢呼雀跃，却忽然顿住，看向不远处一个带着帷帽的风度翩翩的男人。
漂亮灵动的眸中透出丝丝警惕，把丈夫和婆婆往身后拉。
“山山，”石蒜轻轻挣脱她的手，又喊了声便宜儿子，给他们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国师大人了，快行礼。”
成方玉和谢山山脸上浮现出讶异，乖巧地见了礼。
国师看着只叫儿子儿媳行礼，自己仍旧腰板挺直的老太婆，很是郁闷。
这阵子，他已经把这家子的祖宗十八代给查了个底朝天，没什么特别的。
这算计了他的，拥有奇异能力的老太婆，确实只是个普通人。
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却又不能不接受。
第75章 儿媳不是人27
待夫妻俩行完礼，国师才开口，“成老夫人，如你所愿，你的恩我会报在谢山山身上。谢山山，你有一次求我出手的机会，但不得是伤天害理、违背道义良心之事。另外，如若有一日你作恶，我会不念恩情，第一个出手对付你。”
“放心吧，”谢山山扬起下巴，“我不会做坏事，也不需要求你什么，只要你不来对付我，打搅我过日子，就感激不尽了。”
石蒜和成方玉在一旁配合地露出赞同的表情。
国师暗哼一声，道了声告辞，转身走了。
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成方玉这次拒绝了上门贺喜的人，闭门谢客。
一月之后殿试。
结果出来，成方玉得了三甲第十五名，被皇帝亲自任命，成为最南边蛮荒之地的一个知县。
那边是自古有名的穷苦之地，据说人们为吃饱饭都有两重身份，白天拿起锄头是农民，夜里拿起大刀是土匪。
传说那里的蚊子都有指头大，不吸血，但一口能把人给蛰死。
那里，一直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流放之地。
许多人都说成方玉倒了血霉，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才被皇帝这样嫌恶，被派去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边陲。
就他这样一个文弱书生，估计都到不了那边，半道上就被土匪给杀了。
即使是到了，估计也撑不到几天，也要被蚊子给蛰死。
可怜。
与成家人有过恩怨的那些读书人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大为畅快。
他成方玉中了进士，当了官又如何？
他没几天活了！
成方玉对这个结果没有不满。
他觉得皇帝不是嫌恶他，而是看重他。
那样一处难以治理的地方，按理应该派经验老道的官员过去，皇帝偏偏派了他。
说明皇帝觉得，以他的能力，足以担当此任。
成方玉为此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走马上任，去为穷苦百姓解决苦难，早日帮助他们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谢山山表示，她可以施展土遁，带着婆婆和夫君赶路，不用几日就能到。
此次上任，成方玉原本不打算带上妻子老娘，毕竟那边是不太平。
想着他先过去，将局势稳定了，再派人回来接她们。
但两个女人都要跟着他，拗不过她们，他只得同意了。
土遁的提议被拒绝，成方玉表示，这么快去到那边，会令人生疑。
而且他觉得就应该踏踏实实地赶路，也好在路上见识下各地风土人情，增长一些见识。
在夫妻俩讨论的时候，石蒜已经买回最贵最好的马车，以及十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和一个性情温厚的仆妇，并收拾好一应行囊，来通知他们上路。
“为啥要买护卫，”谢山山不解，“不是有我吗？”
“此行凶险，你的身份不宜暴露，且你有孕在身，得多多注意。”
抚着还没显怀的肚子，谢山山觉得，还是婆婆考虑的周到。
成方玉则为老娘的办事效率惊叹，“娘你怎么这么快，莫不是背着我们修习了什么法术？”
“哪有什么法术，”石蒜笑，“不过是银钱的力量。”
“这银钱确实是好东西，”成方玉打量着表面朴素，内里舒适度极高的马车，感叹。
第76章 儿媳不是人28
上路之后，每每走到平坦的官道，一家人以及那个仆妇都会自马车中出来，在护卫的教导下学习骑马。
南边多山，很多地方只有曲折的羊肠小道，马车过不去。
到时候大家都得骑马。
五个人之中，谢山山是最快学会骑马的，不需要任何技巧，她只要释放出那么一丝丝妖气，马匹就乖乖地听话，她说跑就跑，说停就停，快慢随心。
其余三人吃了好些苦头，也先后学会。
成方玉为此感到后悔，“娘，是儿子不好，应该派人送你回家的……”
石蒜：“少废话，一家人，就应该共进退。”
—
赶路期间经过老家所在的县城，一家三口没有停留，只掀起马车帘子张望几眼，回忆了一下过往。
继续往南。
两个月后，谢山山怀相初显，石蒜根据上个世界的经验，开始给她讲胎教小故事。
故事是改良版，针对谢山山的个性，加入一些她感兴趣的元素，听得她回味无穷。
就连一边旁听的成方玉和仆妇都是如此。
“娘你讲的太好了，能再来一个吗？”谢山山一眨一眨的星星眼看着婆婆。
“娃娃要睡觉了，明天再讲。”
谢山山轻抚微微隆起的腹部，笑脸温柔，“好。”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进入蛮荒之地，这里地势起伏不平，山岭连绵，道路狭窄崎岖。
石蒜早卖掉了马车，一家三口和一个仆妇就此和护卫们一样，骑马赶路。
一路来一路细细感应，谢山山有些惊喜，“这边灵气越来越浓郁了！”
成方玉笑，“如此说来，咱们这次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石蒜敏锐地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别高兴得太早，此行恐怕会有一些先前预料不到的阻碍，都警惕些。”
“是。”
明显能感觉到这边不太平，护卫们格外紧张、警惕，时刻围绕在主人家的身边，手一直握着剑柄，出汗了也不松开。
风餐露宿，有惊无险地过了几日，这天，道路的前方出现一间客店。
队伍中的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有客店，就表示他们能好好洗个热水澡，躺在正常的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
谢山山看着那客店，美眸眯起，低声道，“有妖气。”
石蒜和成方玉扭头看她，她露出轻松的笑，“不是我对手。”
成方玉又看着她隆起的小腹，谢山山比出一根小手指，“我一指头能戳死他。”
“好，咱们去看看。”
在客店外面勒住马，一行人翻身下来，将缰绳绑在门边的桩上，走进店去。
一个身材瘦小、尖嘴猴腮，乍一看还以为是猴子的男人迎上来，声音尖细，“各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吃饭还是住店？”
“先弄点吃的，再给开几间房。”石蒜随口回道。
她打量着男人，发觉这根本不是像猴的人，这就是个猴！
像人的猴。
这地界，妖都这么嚣张？
套上人类的衣服、头巾、鞋子，剃掉露出来的部位的毛，就能光明正大地装人了？
成方玉表情一言难尽，明显也是看穿了这猴妖的身份。
第77章 儿媳不是人29
护卫们加一个仆妇只觉得这人怪，但没有多想，毕竟他们都从来没有接触过妖怪。
“好嘞，”扮人的猴妖答应一声，站在门边，等所有人都进去了，快速将门关上，栓住。
“大白天的你关门作甚？”护卫队长瞬间发觉不妥，质问道。
“嘿嘿，当然是吃饭了，嘿嘿，”猴妖笑得嘴巴大大地裂开，本性尽露。
“什么意思？”护卫队长脸色一变，拔出剑来。
其余护卫也都拔剑，并移动步伐，将几个主人团团围住。
“嘿嘿，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猴妖跳上桌子，双目乱转着打量众人，像是在挑选着肥瘦。
当他目光终于停下，落在成方玉身上时，谢山山再忍不下去，发出一声冷哼，铺天盖地的妖气释放出去。
猴妖脸色大变，他一个还没化形的小妖可承受不住这个。
他的身躯很快承受不住压力，先是双膝跪下，再是整个趴了下来。
他抬起苍白如纸的脸，举起两只猴爪不停作揖，“不知这是前辈的饭，晚辈无意冒犯，还请前辈看在晚辈初犯的份上，饶晚辈一命。”
护卫们加一个仆妇，你看我我看你，同时愣住。
成方玉高高吊起的心稍稍放下，看着谢山山的眼中满是自豪。
我家娘子果然厉害，指头都不用，就把对方给吓趴下了。
“谁是你前辈，少在这里攀关系。”谢山山板着一张俏脸，语气冰冷。
护卫们和仆妇一下把视线移到她身上，脸上透着讶异。
想想一路上大家各有各的狼狈，而她一个孕妇却是悠哉悠哉，衣裳都不曾弄脏，人甚至还长胖了，气色好的不像话。
忽然又觉得并不是那么难理解。
“不是前辈，不是前辈，这位姑奶奶，求你看在小的不是有意冒犯的份上，就饶过小的这一回吧。”
谢山山征询的目光看向丈夫和婆婆，“咱们找个地方盘问他？”
成方玉：“理应如此。”
石蒜附和点头。
“带我们去你这里最好的客房，”谢山山越过护卫，走到了那猴精的跟前。
成方玉连忙跟上，寸步不离。
他知道她很厉害，但还是不放心。
石蒜边走过去，边吩咐护卫们和仆妇，让他们自己到厨房去看有什么，煮些来吃。
“是，老夫人。”一众人同时应声，涌进了后厨。
谢山山朝猴妖比个眼色，示意他带路。
这猴子眼珠子乱转了一会，还是乖乖的照做。
他很精明，前面还是人模人样的行走，一到脱离护卫们的视线，便彻底恢复猴样，还扯掉了头巾和衣裳，踢掉鞋子，露出一身黄色的毛发。
进入到客房，他不等三人开始问，直接跪下，各种喊饶命。
谢山山在桌前坐下，自行囊中拿出糕点来吃，把盘问的活计交给了成方玉。
在她强大气势的压制下，猴妖老实交代，将他在这里开店多久，吃了几个人，修炼多久，有什么能力，交代得一清二楚。
他修炼三百多年，刚开了灵智，共吃了三个人，没什么能力，只会简单的搬运之术。
成方玉略微思索，问谢山山，“能让他先跟着咱们吗？”
他已经想到了怎么处置这猴妖。
第78章 儿媳不是人30
“没问题。”谢山山把一丝妖力注入猴妖脑海，将他收服。
让猴妖穿回衣服，三人一猴回到店堂，看见护卫们正将打回来的猎物开膛破肚，处理采摘回来的野菜，仆妇则在厨房里烧火。
看见他们，护卫队长当即埋怨猴妖开的是黑店，后厨一点吃的都没有。
对此猴妖只是嘿嘿笑着，什么也没有说。
在客店中停留两日，一行人养足精神，继续上路。
接下来意外频发，不是遇到拦路土匪，就是各种妖怪。
土匪们都像是饿了很久，没啥力气，轻易被护卫们打趴下，绑成一串。
妖怪们都被谢山山收服，成为了她的小弟。
土匪的人数都不多，少则十几，多则三十几。
经过盘问，他们都是附近村落的，实在养不起一家老小，总不能眼看着他们饿死，只能出此下策。
成方玉问过他们的收成以及家中人口，疑惑道，“这个收成确实是不够吃，但也不至于饿死，你们是每人每顿必须吃二斤米么？”
“呸！”其中一个土匪头子啐了一口，“什么每人每顿二斤米，我们一家连一天二两米都没有，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上山好不容易打来的猎物，全交税了。”
成方玉一脸肃穆，“朝廷知道这边穷苦，百姓吃不饱饭，早免除了一切赋税。”
“那就是县令贪了呗，”另一个土匪头子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