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叹息，成方玉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只是真听说的时候，还是有些难受。
“那些家伙不仅贪，还和妖怪勾结，以拜神的名义举行活祭，亲自把人送给妖怪吃，以此从妖怪手里换取值钱的宝贝，用来贿赂上级，待任期一到，就拍拍屁股走人，换下一个继续如此。”说话的，是第三个土匪头子。
“竟有这样的事。”成方玉大为震惊。
谢山山看向被她收服的几个妖，这几位都穿着人的衣裳，带着帽子、手套，蒙着脸，还戴了帷帽，一根毛都没有露在外面。
最早跟着谢山山的猴妖连连点头，“那些能和官老爷勾结的都是大妖怪，法力了得，当然，”他露出讨好的笑，“他们都远不如主人你。”
“有个疑问压在我心底几日了，”成方玉道，“这边妖怪肆虐，为何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
“因为有我们呀，”猴妖声音中出现几分得意，“想进来的外人都被我们吃了，想出去的人都被那些大妖怪吃了，唯一能离开这里的，只有那些贪官污吏，他们做了坏事，遮都来不及，又怎会透露半分。”
石蒜接道，“那些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道士们，怎不来收了你们？”
现在经历的事不在剧情范围内，她现在也是两眼抹黑，啥也不知道。
“主人的婆婆，那些臭道士有来的，都被我们合力打死，分吃掉了。”
“我们打不死的，请那些大妖怪出手，也整死了。”
“如果不是主人是妖，实力强大，我们愿意臣服，她也也被我们整死吃肉……”
“闭嘴！你这家伙瞎说啥大实话？主人是最厉害的，谁都打不过她！”
“就是，主人法力无边，那几个大妖怪加起来都不够她一根小手指！”
“……”
第79章 儿媳不是人31
妖怪们说着说着，吹起了各种彩虹屁。
幸好谢山山一早施展法术，将他们的声音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没被那些普通人听见，不然场面一定会很混乱。
石蒜将几张银票递给便宜儿子。
成方玉接过，直接递给土匪们领头的，“这个是银票，可以直接兑换银两，你们拿回去给县令，用这个抵押赋税，能过一阵轻松日子，如果被问起是哪里来的，实话实说即可。”
几个人半信半疑地接过，“你就这么放我们走了？”
“嗯，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一群大老爷们瞬间眼眶湿润，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呢，都是被逼的。
收起这不知是否管用的银票，土匪们呼啦啦跪下，磕头道，“谢恩人饶我们一命，没得报答，只能给你们磕几个头，祝你们一切顺利。”
互相搀扶着起身，慢慢消失于山林之中。
继续赶路。
又收服了好些妖怪，散走好些银票，总算到了成方玉所管辖的县——绿云县。
这期间，一行人的到来已经引起当地人和妖怪的注意。
这么大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实力强大的护卫，有从头包到脚、高矮胖瘦各种体形俱全的侍从。
出手大方，还心善。
不知是何来历。
有人主动上前去拦路、询问。
成方玉实话实说，他就是绿云县新任知县——成方玉。
“主人的夫君居然是绿云县新知县！”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但以往过来这边上任的，哪一个不是穷困潦倒、独身上路，骑老马，穿破衣，哪有像主人夫君这么排场的？”
“傻瓜，主人的夫君能是普通人？有这样的排场不是很正常？”
“听说他惹皇帝厌恶了才被派到这边来的，可惜了。”
“有啥可惜的，有主人陪着他，又有这样丰厚的家底，他去到哪里不是如鱼得水？”
一众妖怪都觉得此话有理，“你说的对！”
当地人和妖怪听闻他是绿云县新知县。
反应各异。
有的觉得他会是一股清流，有的觉得也是一丘之貉，有的没有任何反应。
不管他们什么想法，这一行人进入绿云县的地界后，听闻到一件大事。
前任知县在离开前的最后一次祭神，被山神给吃了。
这个山神，就是当地修为最强的那个大妖怪。
传言说是他们最后一笔交易出了差错，前知县收了大妖怪的宝贝，承诺送给对方的人却逃跑一个，大妖怪便拿他充了数。
说起这个事情的百姓们眉飞色舞，高兴得就像是提前过了个肥年。
前知县这个地方官做得有多失败，可见一斑。
走了两日，一行人到达县衙。
距离还远，就看到大门紧闭，上面腻着各种脏污之物，布满了石头砸后留下的痕迹。
门前地上，已经堆了足有半门高的石头。
还有一群小孩儿往门上扔泥巴。
几个行人神色麻木地走来，在靠近县衙大门的时候，都会蹲下捡一块石头，面露鄙夷、愤怒地，朝门上砸过去。
一行人拉住缰绳，停在数丈开外，被收服的妖怪没有骑马，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第80章 儿媳不是人32
“山山，你和娘绕到后门去等候，我领着人从前门进去，一会儿给你们开门。”成方玉安排道。
看这情形，从前门进去可绝对讨不了好。
“娘去后门等，我和你一道从前门进。”谢山山语气坚决。
石蒜：“一家人还分什么前门后门？一起从前门进就是了。”
成方玉劝了几句，没能劝动妻子老娘，反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看！是新来的知县！”
“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人当先捡起石头，朝他脸上扔去，“砸死这些黑心烂肺的狗官！”
其余人也都捡起石头，一股脑的扔过去。
护卫们纷纷拨剑，挡在几个主人的前面，但不等石头来到他们这里，就被更外围的妖怪们拦下。
见扔不中可恨的狗官，百姓们气得大骂，声势将更远处的人吸引过来……
拖下去没有益处，成方玉忙命令妖怪们开路，在围观百姓中挤出一条路，走向县衙的大门。
妖怪们合力将门推开，一行人走进去，合上门板，拴好。
石头砸门的声音雨点般密集，门板颤动，过了好一阵才恢复平静。
有几个人听到动静自后衙走出。
一个县丞，几个衙役，都长得不像啥好人，个个神色懒怠，衣衫歪斜，满身酒气，显是宿醉未醒。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县衙！”见到这一行人，县丞瞬间清醒，喝道。
“我是新上任的知县，”成方玉将文书递过去。
一个衙役上前接过，递给了县丞。
县丞摊开看了一眼，立马流露出谄媚的笑，小心地合上文书，双手捧着见了个礼，“原来是知县大人驾到。”
回头催促没反应过来的衙役赶紧行礼，他脸上讨好的笑容更盛，“不知知县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成方玉板着脸，用那种不怒自威的眼神扫视那几个歪瓜裂枣的衙役，“咱们县衙就这么点人了？”
“回大人话，”县丞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表情，语气恭敬，“这边的刁民性情凶悍，无法教化，他们仇视朝廷，不服管教，更不愿意为县衙做事。”
呸！
谢山山暗暗啐了一口，白了这县丞一眼。
明明是做了衙役也保不住自己的亲人，甚至得亲自把他们抓走，送给妖怪吃掉，才没什么人愿意做。
成方玉表情不变，“衙里没个像样人不妥当，就让我带来的这些护卫充作衙役。”
他看向那几个歪瓜裂枣，“俗话说，宁缺毋滥，你几位如此尊容，实在有碍观瞻，看得我眼疼。还是别在这里干了，到义庄去吧。”
县丞的脸黑沉下来。
几个衙役则是惊惧不已，忙跪下磕头，求他收回成命。
他们不知曾把多少人抓走，送到妖怪的巢穴，百姓们都恨死了他们，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他们衙役的衣服都被大妖施过法，能护他们周全，如若不做衙役，脱下那身衣服从这里出去，绝对有死无生。
所以……
这就是他让他们去义庄的原因？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县丞跪下大喊。
第81章 儿媳不是人33
“怎么，我作为知县，连换个把衙役都没有资格吗？”
“不是，”县丞连忙摇头。
“那么，”成方玉语气冷下来，“此事就这么定了。”
护卫们上前来，按住那几个衙役，扒去他们的外衣，摘去他们的佩剑，将嚎叫个不停的他们扔了出去。
几个歪瓜裂枣拍了一阵门，引来路人的注意，对上他们仇视的目光，吓得转身就跑。
但没跑出多远，就被愤怒的百姓给围住，给揍成了一摊肉酱。
又去掉几个祸害，百姓们争相奔走将好消息传扬出去后，又给县衙的大门砸了几块石头，才回家去各忙各的。
县丞听着门外的惨叫，衣袖一甩，回后衙去了。
成方玉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神透出冷意，收回目光，指使着护卫们将衙门打扫出来，他即日就要开始办公。
前任知县一门心思想要早日调离这里，只知道捞钱、贿赂上级，根本没有开衙办过一天公。
灰尘积了老厚。
谢山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小尾巴一样。
看着布满灰尘的屋子，她本想一个法术丢过去，被成方玉拦住，这样的小事，没必要劳烦她出手。
石蒜让仆妇照顾小夫妻俩，带上猴妖从自后门出来，花重金买下了距离县衙最近的小院落。
这里与县衙，中间就隔了一条小巷，来往十分便利。
这家的原主人，经常把一些厨余垃圾扔过县衙那边，以此恶心吸食百姓血肉的上任知县。
原主人猜到石蒜是新知县的家人，一开始怎么都不肯卖，后因为石蒜给得太多，还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一家老小立即把屋子搬空，租了马车，直接搬隔壁县去了。
找好住处，石蒜一家正式安顿下来。
次日，成方玉用过早饭，来到衙门，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办公。
谢山山不放心他，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
一部分体型比较正常的妖怪也跟着他们，另一部分较为怪异的，则跟着石蒜。
护卫们已经成为衙役，全住在了县衙里面。
石蒜留在小院当中，取出一路带着的染料，继续研究。
道士死后，她第一时间给李老板去信，告知他已经安全，可以继续出来打理生意。
后来成方玉的任命下来，李老板来信，隐晦地问起要不要他帮着去打点下关系，好让成方玉任期一满，就能立马调离那个鬼地方。
他可是指望着成方玉官运亨通，一路青云直上，早日长成抱得住的大腿，庇护他的生意。
可不能长久地待在那样一个没有前途的破地方。
石蒜问过成方玉的意见，帮他拒绝了。
李老板有些郁闷，但也没有多说，他已经做好打算，如果成方玉的大腿粗不起来，就再找一个足够粗的来抱。
“大人，山神爷让我传话给你。”才自后门进入县衙，就碰见县丞下巴高抬地候在那里。
成方玉心底警惕着，面无表情，“说。”
县丞眼中飞闪过一丝不满，声音拔高，“山神爷说了，让你三日内准备好见面礼，亲自去见他。”
第82章 儿媳不是人34
“哦，”成方玉表情不变，继续问道，“不知山神他老人家喜欢什么？”
县丞皱眉，“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成方玉：“还请明说。”
县丞撇着嘴，一双眼上下左右来回地打量他，嘴边露出怪笑，“他老人家呀，最喜欢像你这样年轻、俊秀的男子了，看着舒服，且肉多、不肥，不会过老太柴，也不太嫩没有嚼劲。”
谢山山抬手掐了个诀。
县丞话音落下，忽然莫名其妙抬头，并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
一大坨新鲜鸟粪飞速落下，热乎乎地滑进了食道，那股浓郁的臭直冲脑门。
“啊——”
双眼爆突，县丞伸手扣着喉咙，弯腰用力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
那一幕发生得太快，成方玉根本没来得及看清。
县丞摆手，继续用另一只手扣着喉咙，血都出来了，但没有丝毫作用。
成方玉示意妖怪们押住他，端正脸色问道，“那位山神，本体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先前就问过被谢山山收服的妖怪，没一个知道。
对方应该是那种弱点特别明显的妖，一旦被知道真身，就有丧命的危机。
县丞双手被扭在背后，仍用力的想要呕吐，撕扯得一张脸通红。
成方玉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谢山山。
谢山山施展迷魂术，县丞立即双眼迷离，形如痴傻，“我不知道他的真身，他看起来就是一团黑雾，住在一个潮湿的山洞里，夜间才出来活动，对了，那个山洞里面到处都黏糊糊的。”
成方玉皱眉沉思一阵，心底有了大致的猜测。
眉头展开，他打量着县丞上下左右严重不对称的脸，“山神只吃年轻俊秀的男子吗，你这样的他吃不吃？”
“年纪性别不怎么论，只要好看，我这样的也吃，但吃的不开心，他会将送祭品的人打飞出去。”
“前任知县，每一批祭品都是他亲自送去的吗？”
“是的，他要亲手将山神赐予的宝贝带回来，不放心经过别人的手。”
“山神都赐予他一些什么宝贝？”
“都是些很值钱的，金子，还有各种宝石。”
“你亲眼见过山神出手吗？”
“见过，就前知县死的那次，祭品跑掉一个，他想要蒙混过关，结果被山神吃掉。我们只看见黑雾飞速掠过，将前知县叼起，一口吞了。”
“那团黑雾有多大？”
“大概等于两个人。”
又问了些细节上的问题，成方玉让谢山山禁锢住县丞，在她依言照做之后，问她，能不能将妖都派出去，买盐，他需要的分量特别多。
绿云县位于极南处，比邻的县靠着海，出产海盐，这边的盐要多少有多少，且价格便宜。
“能，他们别的法术不精通，但土遁、搬运之法还是很熟练的，不需片刻，上千斤不是问题。”谢山山拍着胸脯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