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为李姐的话,宋晴礼才不会这般主动的找到顾泽川示好。
顾泽川伸手捞起少女垂在身侧的手,男人的指腹有少许薄茧,摩擦起来麻麻酥酥的;他轻轻一拉,少女踉跄一下靠近了几分。
这小白眼狼说翻脸就翻脸,弄得人心情起起伏伏的:“你是要为了这件事和我闹脾气?”
“是你不讲道理。”
“那我让你去,就是讲道理?”
“是。”
男人失笑,莞尔挑眉一笑:“成,你可以去参加。”
宋晴礼双眸突然放光,惊奇的看着顾泽川,此刻觉得他长得真帅,还是会发光的帅。
少女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跶出去,肉眼可见的开心,这书房里原本总是弥漫着肃穆的气息,堆积的是一些冷冰冰的文书,如今,她端来一碗热补汤,却横生一股肉香。
肉香,她更香。
顾泽川才明白,喜欢一个人,就算是她总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也是喜欢的。
就譬如眼前这一碗补汤,王妈定然是交代过她书房不可出现汤汤水水,但是她依旧送来了。
男人端着碗,一口饮了补汤,顿然觉得熬夜几天的酸脖子也不算了,腿也利索,腰也利索。
此刻,顾菀的前院停了一辆车,许浩三两步下车,他昨夜酗酒一夜未眠,眼下也是乌漆漆一片,这般焦急赶来是因为顾大少那头有动静。
许浩敲门进了书房,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肉香,他一下醒神,那对眼珠子像是王八见绿豆似的瞅着桌上放着的一个空碗。
谁这般大胆竟然往二少书房送补汤?
猜想这事除了夫人也没谁敢干了。
许浩嘴角抽搐一下,靠近几步微微点头向二少汇报:“大少在金鸣赌场输了两个亿,吵着说有人耍老千,把人打进了医院,招惹了警察。”
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被人发现A市存在赌场,那可是要坐牢的,但开金鸣赌场之前,二少早就把后路铺好了。
这个场子的法人代表和天价茶馆的法人代表是同一个人---红果子!
许浩早上酒醒过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后脊豁然生出冷汗,男人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不过,警察没有发现赌场所在,只是查封了天价茶馆,说违反物价不合理,歇业整顿。”
顾泽川眉眼平静,窗外的暖光扫在他布满寒霜的侧脸上,金光勾勒出男人贵气轮廓。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败家子一个,难怪父亲说给他再多机会也无用,一个不会控制贪欲的男人,能成什么事。”
“二少,这件事怕是老顾总也知道了,大少手头上凭空消失的资金,老顾总一直安排人跟踪。”
“纸包不住火,走,去警局捞人。”
许浩有些意外,大少曾经屡次看二少笑话,如今大少摔了个马大哈,二少竟然第一反应是去救他?
这叫人怎么开心的起来。
许浩推着二少的轮椅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沙发前看国标舞直播的夫人;顾菀的客厅有五百平,电视230寸,简直堪比小型电影院的幕布了。
客厅里蓝色多瑙河的音乐一响起,宋晴礼起身跟着电视里的人一起练习,她虽有民族舞的基础,但是和国标舞还是有所差距的,舞蹈动势都不一样。
故而,外人看来,宋晴礼的动作颇有些奇怪。
‘噗‘的一声,许浩笑出声,他记得夫人有舞蹈功底啊,怎么跳起舞来像母鸡抬脚一般生硬?
顾泽川飞来一个眼风吓得许浩立马闭了嘴,男人也不着急去警察局,稳稳坐在一旁看完少女跳这一曲华尔兹。
宋晴礼一直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第一次跳,自然知道不可能太好,一曲结束之后,便心中失落;身旁却突然有人鼓掌,给她吓得定睛去看。
少女脸红:“你们站在这里多久了?”
顾泽川浅笑不答,许浩嘴快:“从音乐响起的时候就在了。”
“晴礼,晚上我陪你练吧,华尔兹我还是会些的。”男人温情含笑,嘴角弯成一个半月弧度,他穿着白衬和西裤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宋晴礼侧身不去看他们,嘟囔一句:“快走吧。”
夏日的白云更加透白,太阳光过于炽热,所以白云都被烤的透亮;顾泽川将车帘拉上,他不喜太热。
许浩分出视线看后视镜,他憋了很久的话,最终还是问出口:“二少准备如何处理宋智雅?”
在古寨发生的事毋庸置疑就是宋智雅的手笔,她敢这般毫无顾忌的对夫人下手,不就是仗着有大少撑腰嘛。
只可惜,她惹错人了。
顾二少远比大少要心狠手辣,绝对不会因为她是个女人就轻易放过。
“她既喜欢玩些下三滥的游戏,那就让她成名即身败,让她没有脸面再活在世上。”顾泽川紧闭双眸,他不是善人,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是。
第91章 :大哥手下企业就有我来代理
车还在几百米以外,就能够看到警局顶楼的八个大字【严格执法,规范管理】;一股子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车辆无法直通警察局内部,谁来了都得先将车停在外头。
许浩推着二少的轮椅往里走,男人脸白如纸,眉眼中总是看上去很和善;两人经过前台询问后,被带到了羁押室外。
一扇小小的铁窗渗透进来一束光亮,软铁包裹的房间,除了三年墙,其中一面是铁质的栏杆;即便是外头此刻热浪飞天,羁押室里头却阴凉的很,根本无需开什么空调。
一个十几平方的房子,墙壁上还有八字标语:【唤醒良知,重塑灵魂。】
想必被关进这里的人,也鲜少会把这几个字放进心里。
顾泽川端坐在轮椅上,目光温善的扫过羁押室里的几人;里头,三三俩俩都是满头包,紫红脸,看来是扭打了好一阵子。
当他看到大哥的时候,心中不禁冷笑,一个顾家大少,被人打的衣服破烂,脸抓花,真是可笑至极。
有人看到顾家二少来了,长短呼声不一,也是没想到,向来和顾家大少不和睦的二少竟然会是第一个前来羁押室里捞人的。
“阿泽!你来了,快将我捞出去,这破地方,我一刻都不像多呆。”顾泽安两只手抓着竖杆,脸在两杆之间,微微冒出头的青茬显得有几分落魄,男人双眸之中的渴望泛着光映照在顾泽川的眼底。
看到他这个惨样顿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可怜?
“大哥,你为什么会因为打架斗殴?”
“是因……是因他们坑我的钱。”顾泽安才不会傻赌博的事供出来,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得,自然也不会轻易供出实情。
一个光头从羁押室角落一瘸一拐的走出来,他左眼肿起一座高山似的,说话还有点不利索,像是被抽了脑干:“大...大少,此话差矣,你这嘴过粪了。”
“就是你们几个一起诓骗我的钱,你们算是惹上顾氏了,往后别想有好果子吃。”顾泽川大手一挥,气势磅礴,他还真是就像被关在羁押室,也丝毫不掩盖自身的虚张声势的臭毛病。
光头自然是不服的,他凭本事赢来的钱凭什么就因为对方身份就此让步,构陷他是出老千,他们几个都是有家室的人,深知赌博这件事不可透漏半个字,不然一家老小都得去喝西北门。
他们也不是缺钱之人,只是闲暇无事去赌场玩乐几番,谁知,一捞就捞了个两亿,这可比做生意来钱快多了,拢共不到十分钟,他玩的激情澎拜,可顾泽安脸却似猪肝。
“顾大少,你休要仗势欺人。”光头声调拔高惹来了警察,警察小哥闻声拿着警棍而来:“干什么!干什么!进羁押室了还不老实,要不给你们整去看守所待上一个月?”
“不不不,警察小哥我们没干什么,就是普通的交流。”光头是个知进退的男人,点头哈呀的跟警察求情还是很有用的;警察小哥低声呵斥:“交流就交流,不要大吼大叫,等会把我们队长引过来了,今天一个都别想出去了。”
“是是是.....“光头看着警察小哥出门,这才支起腰板和顾泽安说话:“我们这些小企之家自然比不上顾氏,只是....顾大少这行为作风真是泼皮无赖之典范,也难怪老顾总说你无能。”
顾泽安两眼冒绿光,光头的这句话无疑是往他心里滴滚烫热油:“你说什么!”
“我猜,大少要是敢在羁押室打人怕是真要被送进.....啊!!!”光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迎面挨了一拳头,实实在在将她的鼻子凑出两柱鲜血。
羁押室里热火朝天,外面却是云淡风轻。
顾泽川面若平湖,从看到大哥和这光头起冲突开始,他眉头都不曾挑起一下,只淡然的一只在观望,说起来他自己出门前说要来捞人的,只不过这里戏码太精彩,他都不愿意喊停。
警察小哥火冒三丈的从门外冲了进来,他懊恼自己的退让,怎么能够相信这几个社会渣子的话呢,他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羁押室里的人自动分成两派,互殴的惨叫声连绵起伏,来了一队警察冲进羁押室将几人制服,这才安静下来。
“看来你们几个是屡教不改了,关一个月,看你们还老不老实。”
顾泽安和一众互殴者都被戴上镣铐从羁押室里放了出来。
“大哥。”顾泽川撩起眼皮,眼底尽是揶揄,他轻叹一声:“大哥糊涂啊,这下我想捞人都无计可施了,方才为何要逞口舌之快呀。”
“哼,阿泽你不用装了,你根本不是来捞我的,你早就盼望着我有这么一天了不是吗?”原来顾泽安的脑子也不全然没用,他此刻的怒火也算是压制住了,事态依然没有再差的了,他也无需挣扎。
“大哥,你且好好待在里头,拢共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出来的,你手上在运行的企业,我会告知父亲,暂时让我来管理。”
“真是好深的算计。”顾泽安紧咬着牙,脸上狰狞:“你以为就凭你一个残废可以取代我的地位吗?我告诉你,父亲不可能让一个残废当顾氏接班人的,你,这辈子在轮椅上,不可能爬上高台。”
羁押室里豁然一空,警察小哥将人带走,屋子里顿时就更加清冷了,许浩一直站在二少身后,他从前就觉得二少忍气吞声过活很憋屈,但二少却总氏一副淡然模样,想不通这是为何;如今他得知二少的腿好了,这才明白,为什么二少面对那些讥讽嘲弄总是淡然笑之。
许浩是从小在二少身边的人,是看着他从万众期待走到万人唾弃的位置;他永远记得顾老夫人因救他出车祸的那个晚上,二少就像灵魂脱壳了一般,跪在雨里颤抖哭泣。
“妈!”少年一声长啸,天雷滚滚的在云层里漾着,周遭的树木’刷刷‘贴在地面扫,汽车前杠撞的变形,地面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淡很多;女人躺在湿漉漉的地面,任凭雨水拍打也没有睁眼,在马路的边缘,有个篮球,那是顾泽川年幼最喜欢的运动,也是往后日子里最厌恶的运动。
第92章 :当年隐事。
细数幼时顾泽安对二少的小人行径,许浩都不免攥紧了拳头。
在那个阴雨的晚冬,湿冷的空气穿透肌肤,冬天下雨比下雪还要冷,一个六岁的少年误食了芒果汁,倒在冰冷的地上,从脸到脖子都起了大大小小的红疹。
那时候二少母亲去世一年了,老顾总从伤心欲绝中走出来,但又没完全走出来,他故意让自己忙起来,好似这样就可以忘记伤痛。
可,就是因为他太忙了,无瑕估计家宅,这才导致那一次顾泽川差点因为过敏窒息而亡,要不是金叔那时总喜欢时不时敲敲二少的门,怕是二少早就死在了那个下雨的晚冬。
后来,老顾总得知了这件事,气的大发雷霆,怎么着也要找出谁是始作俑者:“谁允许家里出现芒果的!是不是存心找我不痛快!”
“老金!你自己说说这怎么回事!”
金叔也是头一回见老顾总生这么大气,愣是吓得神魂飞天,不知所措。
老宅的人几乎都知道二少对芒果过敏,故而,方圆几里的绿化芒果树都拔了,更别说能够运送进老宅的芒果了;这件事就让人奇怪,到底是谁弄进来的芒果呢?
所有人都不承认,直到,二少从病床上醒来,这件事才尘埃落定;小小少年怏怏的靠在枕头上,手指还虚浮无力,却强撑着劲指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顾泽安。
“哥,你为什么要骗我芒果汁是橙汁?”
顿时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竟然是大少爷心存歹心。
老顾总觉得头顶一麻,胸腔气愤不已,抓起顾泽安一巴掌打的倒地不起:“当初就不该留下你,才多大年纪就学会了一身臭毛病,你母亲下三滥,你也下三滥。”
老顾总将顾泽安的身世说漏了嘴,这下顾泽安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总像个局外人了,因为他和顾泽川同父不同母。
他们是一家三口,而自己是寄人篱下的野种。
瞬然,顾泽安从起初对顾泽川还心怀愧疚不安,到现在丝毫不会觉得难受,甚至还盼着他能够英年早逝,这样顾氏的所有都属于自己的。
顾泽安得知了自己身世之后对他这个弟弟更是‘疼爱’有加。
趁着老顾总不在家的时段,顾泽川的被子里总会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动物;有时候是一些花蛇,有时候是一些癞蛤蟆,甚至有一次夜里从被窝里爬出一只大蜥蜴。
当时的顾泽川只是年幼,但并不是好欺负的人;只要身边有怪事发生,他就直接找到顾泽安打一架。
那段时间,老宅里的两兄弟就已经斗的要掀房顶;每个月老顾总总有几天回家,每回回去两兄弟的脸上总是左青右紫的。
顾延霆起初觉得男孩子嘛,成长的过程总会有些磕碰,不碍事的,直到后来,顾泽川从马上摔下来,成了只能坐轮椅的残废,他才意识到,这两兄弟之间早就不是嬉笑打闹的小事情了。
老顾总悔恨当初留下顾泽安这个畜生,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变成眼前这幅模样,他一个大男人躲在厕所低声哭泣。
许浩是老顾总老友的儿子,机缘巧合遇上了,又和顾泽川性格合得来,于是两人走的比较近;他们也会生气也会打架,但他俩最后总是会和好,不像和顾泽安那般往死了整。
许浩年幼就好似进化成功的猴子,总喜欢和二少比谁跳的好谁跳的远,更是幼稚的比谁跑的快;直到后来二少15岁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就再也没跑在二少前面过。
那一刻,事情还未查明的时候,许浩瘦瘦小小的就敢站在高大的顾泽安面前,赤红着眼,紧咬着牙,轻声道:“我会找出证据来,你别得意。”
许浩永远忘不掉,当顾泽安得知二少以后只能坐轮椅的时候,他那压制不住的哂笑;就这般,他竟还信口雌黄的说这件事和他无关。
许浩一个人冒雨回到马场,他觅迹寻踪没日没夜,渴望找到证据,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
能够直指凶手的证据,可当许浩把证据收集好给老顾总的时候,却被他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