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川浅笑回应宋祈方，顺手给吃完的宋晴礼递了张纸巾，还倒了一杯水。
这一切都看在宋祈方眼里，他心中暗道：满分。
就在此刻，一家子温馨时刻。
门铃突然响起。
‘叮咚’
宋祈方立马去开门。
门一开，乌泱泱一片人站在门外。
为首的人宋祈方认识，经常在财经报道上见到他，顾家的掌舵人——顾延霆！
男人眉飞入鬓，黑眸如耀，脸色阴沉，一身得体的西装，低奢有型。
宋晴礼侧头看到门口站的人时，嘴角抽搐的放不下来。
还真是祸不单行，‘好事’成双啊。
昨天才解决了宋祈方，今天就来个顾延霆。
少女吓的抓紧顾泽川的手，小脸吓的煞白，哆哆嗦嗦的看这情事也不敢说话。
顾泽川摸了摸她的头，勾了勾嘴角适示意：不用担心。
站在门口的宋祈方愣了三四秒，才尴尬的笑着打招呼。
“哟，稀客稀客，来，里面请。”
顾延霆冷哼一声：“宋先生真是教育出一个好女儿，出轨了还要当众说明，真是不把我顾氏的名声当一回事儿。”
呃……
顾延霆一出场，场面尬到了顶峰。
看着他的脸色，是气的不轻。
“爸，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顾泽川出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现在这个场面最尴尬的人就是宋晴礼，再就是宋祈方。
顾延霆横眉冷对过来，看着顾泽川：“你处理？怎么处理？你又想就此包庇她，当没发生过吗？”
“是，我就是喜欢她，她出轨，我也喜欢。”
“你……”顾延霆被儿子这话气的头脑发晕，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程特助，见状立马扶住。
“你的骨气呢？作为男人你还要不要脸呐？她一个出了轨的女人，不忠不洁，有什么值得你可留恋的？”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顾泽川态度强硬，他对顾延霆似乎总是这般冷漠。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这样一个女人，休想嫁进我顾家大门，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有我在，她进不了我们家的大门。”
“父亲当初把我赶出家门，难道不是已经将我从顾家剔除在外？”
“你个不孝子，我那是为了你。”
“我？”顾泽川冷眼看过去：“父亲好好回忆一下，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顾家的名声？”
程特助见情况不妙，立马上前劝解：“二少，老顾总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要跟他对着干呢？”
“身体不好，就在家好好养病。”
“好……好啊，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顾延霆手指着他的鼻尖：“我倒是要看看，你要被这个女人害成什么样？”
“你！”顾延霆指着躲在顾泽川身后的少女：“我警告你，要是再敢做出有辱我们顾家的事情，我就让你们宋家彻底在A市消失。”
说完话他便走了。
带着那一对乌泱泱的人一起走了。
屋子里短暂的温馨像是被洪水猛受冲垮了一般。
宋祈方轻叹一声，也不想发火了：“晴礼，跟我到你祠堂来。”
宋晴礼知道自己有错，起身跟着父亲去了祠堂。
一进门便跪在众多牌位下。
“给祖宗道歉。”
“给你的母亲道歉。”
第137章 ：我就是要见死不救。
佛香萦绕在鼻尖，祠堂里烧着香，光着蜡烛，很是肃静。
唯有到了这里，宋晴礼不会撒谎，认真面对自己的过错。
她知道有些事情亦正亦邪。
更明白自己作为顾泽川夫人的责任和义务。
宋祈方深沉道：“你的母亲是人民教师，一身清廉，但是她身体不好，从小就缺乏对你的教育。”
“但我自认为，你是个好女孩。”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但我觉得这一定是你纠结了很久才做出来的事情。”
“爸不怪你，爸只是内疚，让你陷入这些事情，如果没有和顾家的婚姻，你或许就能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少女低着头看着地上散落的香灰，她已经很久没来见过母亲了。
少女磕了三个头，良久道：“爸，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的女儿并不是人渣。”
“现在我还不能说，爸，你相信我对吗？”
宋晴礼抬起眼眸，细碎的泪光打湿了宋祈方的心，他怎么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顾泽川和宋晴礼吃了早饭，待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
宋祈方送到门外，说上来已经几个月没见了，但他明白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能够时不时回来看看他这个老父亲已经足够了。
就算道理想的再清楚，当他看到女儿上车的时候还是噙着泪水。
“晴礼，下次来想吃点什么跟我说，我提前买点菜回来。”成熟男人的思念都是无声的，一律思念都浸在细节里。
宋晴礼隔着窗户看到父亲的脸，哽咽半天不出来话。
最后只有挥手道别。
宋祈方看着女儿乘坐的车变成一个黑点，这才收回视线，往屋子里走。
一个人枯寂的生活，只要热闹一下，再等到安静下来，就是死寂的。
本来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宋祈方突然接到宋理仁的电话。
“姐夫，你可要帮我想想办法，雅雅被送进医院了，要换肾，现在我公司刚在运营，抽不出来钱，你能不能借我100万？”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宋祈方愣了很久，此刻电话里的男人声音焦急万分，让他猛然间想起在当年抢救室外下着暴雨崩溃的夜晚。
他的书真，躺在抢救室里等着输血，那是他的书真，是要跟他相伴一声生的人。
这些年，他怎么可能不冤。
他恨透了。
却还要装着明事理的模样。
“姐夫，姐夫？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听得见。”
“那我把账号发给你，那你一会儿把钱打过来。”
在宋理仁的眼里，姐夫就是慷慨大方的救世主，不管什么事儿，只要他能办得到的，一定会办到，要是办不到的，他就会想办法办到。
所以他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借了100万。
殊不知，宋祈方捏着手机，冷声道：“我公司暂时拨不出一百万……”
宋理仁打断他的话，自顾自道：“姐夫，知道你有办法的，你能不能帮我想想……”
“办法是有，我认识一个不错的贷款公司老总，现在就把他的微信推给你，100万对他来说两分钟的事儿。”
“不是，姐夫……”这句话确实让宋理仁懵了，向来好说话的姐夫怎么突然变了？
“姐夫，你公司发展前景这么好，怎么可能连100万都拿不出来？”他气急败坏，说话也没个把门的。
既然他都要挑明了说，那宋祈方也不想隐瞒：“妹夫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呢？”
“你……”宋理仁突然音调拔高：“姐夫，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就不怕午夜梦回做噩梦了。”
噩梦？
他这些年噩梦倒是做了不少，每次梦里都在找人，他在给书真找血源，每次都没找到，然后就被医生告知：病人失血过多，死亡！
起初，宋祈方还替他的不幸感到悲伤，但当他说：见死不救的时候。
他怒了。
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日头照在他的额头上，细密的汗流了一脸，他不再顾及亲戚间的客套：“说到做噩梦，你姐姐这几年没给你们托梦吗？她甚至在死之前就要告知我要好好照顾你这个弟弟。”
“要是她知道，自己就是死在你们手里，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说？”
“姐夫，你在说什么？我姐的事跟我没有关系，雅雅从小就有路痴症，迷路找不到方向这才耽误了救治，这我们也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哼。”宋祈方低笑。
“这个托词你也说了很久了，你信吗？”
“我……我自己的女儿我当然信了。”
“路痴不长嘴吗？她不会问路吗？你们要给她编造一个路痴的形象，我认了，但是我们家晴礼亲眼看到她就在医院。”
“就在医院！”
“还要解释什么？这件事我不会帮你，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不会借不到钱，自己去借呗，何必来求人？”
宋祈方果断的挂了电话。
他默默的走到了祠堂，突然跪在地下痛哭流涕起来。
“书真，你要原谅我的坏心思……我就是……”男人抹了把眼泪：“我就是觉得，凭什么我们家日子过成这样，他们就好好的。”
“你要怪我也没办法，我这人做了一辈子善事，到头来一件坏事也没落下我。”
风吹落秋叶，在空中飞舞，像棕色的小蝶扑腾着翅膀，宋宅里的树一入秋就开始泛黄。
落叶随风吹进祠堂，都在男人耸动的肩膀上。
像是安慰。
又似无心。
他觉得自己孤寂了好久，却仔细算下来只有一年多。
从前书真身体不好的时候，他的事业也不是很好，就算每天公司医院两头跑，那日子也过的很充实。
可后来，书真走了，他的公司突然做起来了，他落了闲，就再也没有那种充实快乐的感觉。
“书真，你死后，院子里的树都不开花了。”
男人破碎的眸子看着冷冰冰的牌位，他只一年时间，头发染上银丝，脸上布满皱纹。
老了很多啊。
老了，老了。
男人起身，从祠堂走了出来，他的手被在身后，僵硬的抬着头看着院子里几颗只落叶不开花的树，风一吹过，树叶凋零，枯枝一览无遗。
第138章 ：宋智雅的劫后‘重生’
A大医院。
重病病房，因为肾脏的病变，此刻的宋智雅就如同发酵的面包一样，肿胀不堪。
她浅显的意识里犹然记得，从废弃的工厂艰难的爬到路边，一路的碎石摩擦的腰间血口。
一身冷汗，筋骨脱力。
她脸上血淋淋的指甲印可怖至极，在夜晚的路边如同女鬼。
狂风呼啸的夜，路上没有一辆车，她的意思逐渐模糊，就在她意志消沉的时候，远处有两处明亮的车灯，慢慢靠近。
宋智雅担心车不停，于是便鼓起的最后一股劲儿，往路中间爬。
她在赌。
拿自己的命赌。
赌赢了就能救回一条命。
赌输了就直接归西。
她明白以她现在的状况，坚持不到下一辆车来，所以她才挺而走险。
车灯越来越近，宋智雅只觉眼前一白，那一刻离死亡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司机以为她是碰瓷的。
但看她一身的伤，还是将她送去了医院，并且报了警来处理。
现在这个社会好人更加要用强硬的态度维护自己的权益。
所以司机将车上的车载视频交给了警方和交警。
经过警察鉴定：宋智雅是自己从路边爬到路中间的，司机并没有撞到她，此不需要承担任何的医药费用。
这件事倒是让宋理仁不乐意了，他听到警察和交警给的结论之后，瞬间大吼起来：“你们是不是受贿了？我女儿都这样了，他竟然没事？”
“宋先生，我们已经看过视频了，是司机救了你的女儿。”警察和交警经常和这种难缠的人打交道，明白这位姓宋的先生到底想要什么？
无非是想要得到赔偿。
司机是个年轻的上班族，是请了假回去探亲的，谁知道半路碰到这种事儿。
看着那姑娘半死不活的，想着别出了人命才好心送到医院。
此刻，听了那当事人家属的话瞬间翻了个白眼。
好在，证据摆在眼前，他一毛钱都拿不到。
“呸！就凭一段视频。”宋理仁额头青筋抱起，咬牙切齿的指着两个警察的鼻子：“这段视频，你们怎么知道不是他捏造的呢？”
警察眉目周正，气质显著，往人前一站都能镇压四方，他的话掷地有声：“我们已经通过技术科检验过这段视频，视频没有任何造假的嫌疑。”
“你们就是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你们等着，我要去举报你们。”
宋夫人在一旁面露难堪，自己的丈夫拽也拽不住，此刻还在医院的走廊，医生和护士已经上前了好几次提醒小点声。
都被宋理仁撒泼的气势给吓退了。
“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你不要大吼大叫。”
“滚开，你们这群白眼狼，你们难道不是靠我们交的社保养活的吗？”宋理仁凭一己之力给医院的走廊造成的拥堵。
最后警察以医闹的由头把他抓进了警察局。
一待就是三天，出来之后才肯消停。
宋夫人在医院守了女儿三天，当医生说可能要换肾的时候，她差点当场晕倒。
“怎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还好好的，才几天啊，我的女儿就被人折磨成这样？”宋夫人坐在病床上啜泣，哭了一垃圾桶的纸，还没有止住眼泪。
宋智雅也迷迷糊糊的昏了三天，醒来看雪白的天花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就知道：活过来了。
“妈……”少女声音沙哑的像老太太，她明显的感觉到身体机能的衰弱，在她后腰受伤的位置，疼痛伴随着空虚。
这是怎么了？
她的肾……
宋夫人用手背抹掉朦胧的眼泪，随即大声呼叫：“我的心肝啊，你……你可算醒了……医生？医生在哪里？”
“妈……我的身体……”少女的声音很干燥，就像有人用指甲盖儿在划着玻璃一样难听，她话虽然没说完，但宋夫人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眼神在逃避，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医生为了保护你的命，摘除了你的肾脏。”
“但是雅雅你放心。”宋夫人握着女儿的手，给她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我们一定会给你找到合适的肾源的，就算倾尽所有，都会给你找到的。”
少女满眼泪水，她心里很明白，她的父母绝对不会倾尽所有去找肾源。
从小到大，她的父母是眼里只有利益。
尽管从小在她的教育上花了很多心思，但那也是为了能够让她接受高等教育，养成优雅姿态，这样才能够攀附上流人士。
付出必须得有回报，这是他的父母。
可此刻的她，已经穷山尽水了，她的脸被毁了，身子也残缺了，没有了顾泽安的庇佑，她的父母都瞧不上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