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程晨和印象中的程晨不太一样。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从前对她的印象只有：冷静克制，温和友善。
而现在……
许浩看着她眼底的揶揄，只生出两个字：跋扈。
“既然如此，我让金叔立马去买，请程小姐等一个小时。”
程晨眼尾压弯：“我并不介意穿晴礼的衣服。”
许浩哽住：其实是二少介意。
不过，许浩还是抱着侥幸让王妈从夫人的衣柜里拿了一件没剪吊牌的出来，
穿一晚上而已，二少应该不会发现吧。
夜幕深沉，顾菀只亮起暖热的灯光，寒风在挠树的痒痒，昏黄的灯照着花枝招展的树。
六楼走廊，一个身着浅粉色吊带睡裙的女人缓步走过窗口。
停在书房的门口。
她如绸缎般的长发散在肩上，推开书房虚掩着的门，进去以后锁上了门。
夜深，顾菀的六楼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惊醒了后院沉睡的小狼，狗吠声频频不熄，惹的金叔穿着秋衣秋裤就出门查看情况。
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六楼的二少书房的窗户破了，且二少正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半悬在窗外。
金叔大叫一声：“二少冷静啊！”
于是乎，金叔穿着秋衣秋裤迈着老胳膊老腿从一楼爬到六楼，谁知门还反锁了。
“二少！使不得啊！你是顾家的顶梁柱，不能杀人啊！！！”
“二少，夫人还等着你呢，你要是做了牢，等夫人回来了，会伤心的。”
金叔‘哐哐’使劲砸门。
第183章 ：一起回家看春晚。
书房里正焦灼着。
男人的酒醒了大半，但此刻依旧无法冷静下来。
这个女人竟然穿着宋晴礼的衣服，主动扑在他身上。
想要取代谁？
找死。
男人脖子上青筋顿显，黑眸布满红血色，衬衫的扣子大敞，在脖子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吻痕，他精瘦的手臂因为用力肌肉纹理明显。
“谁让你穿晴礼的衣服？”
“使用你动她的东西？”
“喜欢我？”顾泽川手指用力：“是不是就算死也要喜欢我？”
程晨好看的眼睛充血，脸色从白到紫，已经喘不上气来的。
她想要开口说话，但眼前发黑。
心跳紊乱，浑身冷汗，她能够感受到顾泽川是认真的。
他竟然想要掐死她。
‘砰！’的一声巨响。
书房的门从外面被人踹开，几个穿戴整理的保镖冲了进来，金叔穿着秋裤跑进来，却不料踩到一个瓶子，直接摔了个马大哈。
他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也不忘命令保镖：“快……快把二少拉开。”
一场闹剧结束。
程晨浑身瑟缩的站在窗边，她此刻眼神中裹挟着惊恐害怕，醒来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书房？
但是当她低眸看到自己穿着暴露，还有满眼戾气的顾泽川正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时。
她大概猜到了。
“念及程叔的面子，我饶你一命，现在立刻从顾菀出去。”
程晨轻声啜泣，窗外的冷风吹的她浑身发抖，攥紧的拳头指甲嵌入手掌心。
“泽川……”
“滚！”顾泽川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女人从书房冲了出去，回到房间拿上她的行李箱就立马离开了。
顾泽川书房里一片狼藉，回想起刚才他闻到那股熟悉的柑橘暖香，心尖都在颤抖，等到他睁开双眼却惊恐看到了程晨的脸。
保镖和金叔站在书房门口久久不散。
顾泽川烦躁的很：“都滚！不要烦我！”
于是乎，保镖掺着走路艰难的金叔下楼。
金叔捂住自己的尾巴骨，走两步‘哎呦’一声，它灰色的秋衣秋裤上都沾染上了洋酒，刚才摔在书房的地板上，疼的半天没起来。
最后还是保镖扶了他一把。
在保镖和金叔走后没多久，书房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东西细碎。
顾泽川酒醒后从书房出来走进浴室，把衬衫和裤子全部扔进垃圾桶，被程晨碰过的地方他差点搓秃噜皮了。
一个多小时后从浴室出来，男人丝毫没有睡意，躺在沙发上看着月沉日升。
等到早晨6点的时候，他准时打开手机给蒲星和鹿昀打了电话。
连一个‘喂’字都没有。
开口就问：“有消息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就听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蒲星缓了半天‘啊’了一声后，迷糊道：“还没，国内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
顾泽川垂下眸子，半天没说话。
鹿昀倒是给了个意见：“我在想，会不会在国外呢？”
如果说是在国外的话，那范围就大了。
国内他们都找了这么久，国外的话，那不就是大海捞针吗？
顾泽川掀开眸子，疲劳的眼眶里微微湿润，他的喉咙像梗住了一样，半天才说了一个字：“找。”
这几个月来，蒲星和鹿昀就像是泡在电脑前，从国内找到国外一直在找有关宋晴礼的信息。
虽然很累，但是每次一想到顾泽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每天早晨六点准时的一个电话，听着他日渐低沉的声音。
说实在话，作为兄弟，于心不忍。
他们找的累了也会想：要不就算了。
但是每每想到顾泽川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脏就像被针尖扎过一样。
找！必须找！
时间转瞬即逝，竟然要过年了。
顾菀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一个灯笼也没挂，皑皑白雪包裹着古堡，顾泽川有意想要将顾菀尘封在过去一样。
他开始想要留住过去的影子。
顾延霆自从知道宋晴礼莫名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去过顾菀，不是他不想自己的儿子。
而是根本没有勇气去看儿子现在颓败的模样，所以总是叫程叔送来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茶叶，有时候是咖啡，有时候还会送牛奶。
就是不送酒。
他只是在隐晦的提醒顾泽川不要酗酒。
但是顾泽川并没有领情。
直到，有一天，宋祈方顶着一头白发在除夕夜出现在顾菀的门口。
他没有摁门铃，只是呆呆的站在铁门前看着顾菀里头亮着灯。
他的女儿消失了好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里他总是不相信女儿会无辜消失。
哪怕他已经找遍了所有宋晴礼可能出现的地方。
哪怕顾泽川已经花费大量金钱和时间，都没有找到。
但是他总是觉得女儿一直在顾菀里。
所以他时不时会来到顾菀门口，他总会选择在九点的时候来，因为这个时候顾菀的灯全都会亮起来。
给他一种，晴礼就住在里面的感觉。
“晴礼，你过得好不好要和爸爸说一下的嘛，爸好担心。”
“本来就老了，现在头发都白了，更老了。”
“爸。”顾泽川哽咽出声。
宋祈方没注意，顾泽川竟然已经走到了面前，隔着铁门，他久违的听到一句‘爸。’
“进屋坐会儿吧。”顾泽川眼角总是带着一抹红。
宋祈方穿着银色的羽绒服，黑夜里大雪突然降临，他挥着手：“不坐了，我还得回家看春晚呢。”
顾泽川看向他身后，并没有停车，就知道他是走来的。
“大冷天的，我让金叔送你吧。”
宋祈方扯着没灵魂的笑容，扫了扫头顶的雪：“不用，我散散步，走回去也很快。”
快吗？顾菀在郊区，走到A市都要花两三个小时，更何况要走到宋祈方住的地方，起码要五个小时。
顾泽川心中酸涩，坚持道：“我开车送你吧。”
“我们一起回家看春晚。”
宋祈方苍老的眼眸中闪着泪光。
久久没有平复心情：“好，好，回家。”
从顾菀到市中心的别墅区花了一个多小时，临近过年，路上已经没有车辆，所以一路绿灯前行。
等他们到了住所，春晚已经播了一半了，宋祈方闲不住的煮了一锅饺子。
“没准备，吃点饺子凑合凑合。”
“好。”
“以后别老喝酒了，我女儿可不喜欢酒鬼。”
顾泽川沉默了一会儿：“好。”
第184章 ：宋晴礼醒了。
过年好像听着挺漫长的，其实只要大年三十晚上十二点一过，这个年就已经过完了。
宋祈方年纪大了，吃了几个饺子就睡觉，顾泽川一个人将春晚看完又看了一遍重播。
电视里他们喜气洋洋的样子一点也感染不了他。
就好像顾泽川站在一块冰块漂泊在大海上，而他们在大洋彼岸举着手狂欢。
夜深，他关了电视，上了二楼，推开宋晴礼的房门。
少女的闺房一打开还能够闻到一股暖香，是柑橘，她的味道。
屋子里的陈设依旧和上次一样，看上去每天都有人打扫，物件都没有落灰。
当他坐在宋晴礼从小到大的床上时，孤独感瞬间被放大。
男人用手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流了出来，他没出声，心碎了，七零八落的扎的五脏六腑都疼。
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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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
这里的古典建筑大多是教堂，风格给人一种梦幻、轻快的感觉。
这里的冬季漫长且严寒，路上的行人裹得都像笨重的企鹅，步伐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个马大哈。
萧逸穿着黑色羽绒服，灰色的围巾裹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星眸，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朝着医院走去。
当时他从B市将宋晴礼带走，只是心理觉得在那个地方对她不安全，就想带她离开。
当他看到有人要对宋晴礼不利的时候，已经无法任由她在国内待着了。
自他知道上次宋智雅对宋晴礼做的事情之后，心中一直郁郁的。
对于喜欢的女孩子，他却不能好好保护，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他做了个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事情。
驱使他做出这件事情的还有一个隐晦的原因就是出自于他的内心。
他不想看到宋晴礼和顾泽川结婚。
似乎老天也在帮他。
因为自宋晴礼可能失忆，她忘却了很多事情。
医生说她的头部受到了重创，可能会长期失忆，但也不排除短期内会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萧逸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并不是难过，而且松了一口气，以至于医生奇怪的看着他，还问了句：“你是这位女士的丈夫吗？”
萧逸楞了一下，心中丝丝颤动。
丈夫，他是想成为她的丈夫。
可以吗？
是不是如果她长期失忆的话，他就可以成为她的丈夫。
“先生？”
“昂？”萧逸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最后在医生的注视下，他点了点头，含糊的嗯了一声。
医生这才继续往下说：“那恭喜你，你要当父亲了。”
萧逸前一秒悬浮在云雾之中，后一秒就被凌空一道闪电劈中了大脑。
父亲？
“你是说她——”
“是的，你的夫人怀孕了，虽然病人头部受到重创，昏迷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情况还算稳定，现在我们查看了她的数据，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医生看到他惊愕的表情，以为他是开心到语无伦次，于是乎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你很幸运。”
在这么一场事故中，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够幸存，这可不就是幸运吗？
医生走后，萧逸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他透着玻璃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虚白的少女。
男人低头看着手里的保温饭盒，莞尔，推门而入。
他走到病房前打开保温饭盒，他煮了三到四种的粥，因为晴礼吃不了硬菜，所以他就准备的都是流食，为了能够让她保持足够的营养，所以他总会准备3~4样的营养粥。
“晴礼，今天我带了排骨粥，蟹肉粥，还有小米粥。”
“我不知道你的喜好，所以说带来了，你多吃一点吧。”
“医生说你有小宝宝了，你要赶紧好起来呀。”
在她的面前，萧逸无法谎称是她的丈夫。
她一向以真诚待他。
他又怎么能对她撒谎呢？
“这边的天很冷，我才发现原来当普通人是这么快意，每天给你变着花样准备早餐，中餐，晚餐都觉得非常有意思。”
“我找了一个教中学的工作，工资足够养你，医生说你快要醒了，我一直在等你。”
萧逸在病房里待了2-3小时，就收拾好餐盒回了住所，然后换了衣裳去学校。
他很是喜欢这份工作，中文对他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能用中文去挣钱，对他来说很轻松。
他一直想要过这种简单的生活，现在只要晴礼能够醒过来，他的生活就好像完美了。
活的自私一点，也相对来说快乐一点。
只要没人发现，他就能藏她一辈子。
对她好，不让她吃苦。
这样的日子他期待很久了。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白日里，宋晴礼醒了。
双眼被窗外的白雪刺的有点疼，她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随即而来的是头部的酸胀感，身子躺久了有些麻木。
她莫名的心慌，可又找不到心慌的理由。
空白的大脑让她目光迷茫。
“你醒了？”是一个纯正的俄语，女护士惊喜的走了进来，她说的话，宋晴礼一句也没听懂，只懵懵看着她。
“这是哪？”
护士木了几秒，立马找来了医生，一时间，十几名医生涌进病房，有男有女，他们都围着宋晴礼做检查。
有的人摸了摸她的头，有的人看了看她的眼睛，她无所适从的躺在床上，语言不通的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晴礼！”萧逸嘴里哈着白气从病房外冲进去，他喘的像头牛一样，看着病房里这么多医生围着她，顿时开口提醒：“不要围着她，会吓到她。”
医生们也立马会意，他们对这对漂亮的夫妻一直颇有关注，长的和明星似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