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果然有人在等候,来人掏出一封信件,递了上去,离洛看后点点头,让他留 下喝杯茶,歇息片刻,那人的话极少,直接拒绝,带着手下们走了。
“这是皇帝身边的人?”云初觉的,这种办事风格有点像东厂的意思。
“是皇帝身边的血无卫,当初皇帝见识过东厂的厉害,便私下也建立了一些心腹,不在明面上,而是在背地里替皇帝办事,这次派他们出来,应该是动了大气。”
云初知道他们出来这些日子,也该回去了,毕竟回去之后还有一场硬战,首辅是不会放过离洛的,便着手开始收拾东西。
离洛看着信件一直在发呆,云初问道:“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只是里面的言语让我想起了当年他还是皇子,我还是宫里的小太监的时光。”
云初愣住,接过信件,用词用语确实不像是君臣之间,反而像是朋友,道:“也许,是那那根长簪唤起了皇帝的回忆,想起了你们小时候的情谊。”
“但愿如此,如若不是,那就是苦肉计想利用我了。”离洛将信件拿过来,看动作是想要收起来,但是又放在了蜡烛之上,顷刻间化为灰烬。
不知是烧了信件,还是烧了他一瞬间的心软。
云战回林海城的事情很快传开,沿路的其他官员,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设宴宴请,但是都被他拒绝,一刻不停的往林海城赶,而云初和离洛这边也是如此,这些日子在束州玩的很开心,去的路上也是边玩边走,此刻回家的心,更切。
林海城关卡处,有专人看守,看到云战的队伍,直接抄小路提前告知了皇帝。
“夫人,我先进宫一趟,你回家好好休息。”
“我在家也是闲不住,不如去看看太后,将这些新鲜玩意带去,哄她开心,你一切小心。”
就这样,离洛第一时间进宫复命,而云初也递了拜帖,在宫门口等着,太后那边很快便收下了拜帖,她带着一堆东西直接去了太后宫里。
“拜见太后,云初出游多日,没有前来看望太后。”她先是解释了一番,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太后。
“无妨,你们年轻人,还能带出多走动走动,是好事。”太后根本不在意这些,她最近也是心情极好,因为宫里出了两件喜事。
一件是自从上次慧嫔出了意外而后小产,皇帝便多次去她的宫里表示安慰,果然是有福气的人,竟然是又怀上了。
第二件事就是云仙婉也有喜了。
皇宫里一下有了两个嫔妃同时有孕,自然是大喜事,太后高兴的隔三差五的就赏赐点东西,高兴的不行。
云初得知这个消息,很是震惊,上次便是云仙婉摔了茶杯,导致慧嫔受到惊吓,失去了孩子,这下俩人同时有孕,表面上看起来是好事,但是背地里恐怕是议论纷纷。
她拿出在束州买下来的各种小玩意,摆放了一桌子,道:“太后您看,这是要用羊肩骨做的摆件,质地凉润,第一次见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的玉石呢。”
白嬷嬷接过这摆件,拿到太后面前给其观赏,“果然是个好东西,哀家活了这大半辈子,从未见过。”
“还有这个,使用牛皮做的披风,处理的极好,没有异味,若是在冬日里披上,可以阻挡寒风。”她把离洛赢来的那件彩头,也带了过来,觉得很适合太后,她年纪还小,那冬天的寒风,普通的斗篷即可。
“真是好孩子。”太后知道云初一片孝心,这么多东西从束州带回来,也是费尽的,她听着云初一件一件的介绍着,仿佛也去了束州一般。
另一边,云战正在与离洛当面对质,关于陇西的事情。
由于兹事体大,皇帝还唤了其他有头有脸的大臣们,一起商议这件事。
“皇上,这离洛满嘴谎言,嗜虐成性,不光打了臣,还将臣的妹妹打倒在地。”云战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肉眼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有随行大夫作证,当日他真是伤的严重。
“回禀陛下,臣确是动手打了云战,但是是为了咱们燕赤王朝的脸面,云战他私自带着铁骑兵在陇西的王殿了闹事,臣若不这般做,那陇西王岂会罢休!”
两人争执不下,各有各的道理,云战提出来,将云初宣过来,她一直都待在离洛的身边,多少知道些内情,他也不盼望着这个妹妹能说出什么证据,只要是能说明她经常受打骂,便可以了。
“准了,去宣。”
“督主夫人正在太后宫里,陪伴太后说话呢,这一去,怕是会惊扰太后。”皇帝身边的太监小声的提醒。
皇帝不知她在太后那里,突然叫出来不是那么回事,前阵子,太后的身子不知为何一直不大好,这阵子才稍微强点的,道:“就说皇后叫她闲聊,等陪伴完太后去一趟就行。”
第58章 皇帝曰,臣子永远是臣子
“嗻。”太监离去。
本以为太后不会放人,肯定要多说会话,才让她去皇后那里,谁知太后一听,便让她赶紧去。
太后心里明白,那云战的事情传的那样大,云初的身份尴尬,处于两者之间,早晚都要去,何苦再留人。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云初直接跟着那传话的太监回来,见到很多大臣都在,就当做没看到,见了礼之后,站在离洛的旁边。
“不必紧张,随便问几个问题,你按照实际情况回答,便是。”皇帝语气平缓,想着这件事与她关系也不十分大。
“妹妹,你有何苦楚尽管说,哥哥在这。”云战这时候想起来他是哥哥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多么的兄妹情深。
“啊?哥哥,我没有什么苦楚啊,在督主府里吃的饱,穿的暖,也有人伺候...”云初装傻充愣,只言不提在王殿外发生的事情。
“不是这些,是在陇西的王殿外,离洛他是怎么对你的!”云战有些着急,这个傻妹妹,傻到家了。
云初表现出略显紧张,看看离洛这边,看看云战,死命的咬着嘴唇,迟迟未能开口,看起来顾虑颇多,这让在场的大臣们也多少开始疑惑。
“还是让夫君说吧,那些都是军国大事,我一个妇人家不懂的。”云初退后两步,站在了离洛身后,心里狂笑,这个云战,简直是蠢。
沉默。
“那你们二位就将事情整理一下,各自分说一遍吧。”皇帝看了眼云初,一副担不起大事的人,这样的人放在离洛旁边,也起不上什么监视的作用,怪不得在督主府,活了这么久。
云战首先发言,将他在束州这些年的劳苦功高先是说了一遍,然后将陇西王想要起兵 的事,说的淋漓尽致,所以他才迫不得已用了镇守束州的铁骑兵,去了陇西,想要平息这件事,给陇西一个威慑。
谁知,离洛横插一脚,当众羞辱他,将他打成重伤,他念着离洛是东厂督主,又是在陇西地界,便没有还手,给足了面子,没想到回到林海城,离洛居然反咬一口,还威胁他妹妹,不敢说话,简直是可耻。
云战说完,首辅也上添了几句,道:“皇上,云战是臣的亲儿子,本不便说话,但是他受伤一事,臣是知道的,这是大夫留存的病诊记录,我儿再怎么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皇帝钦点的束州守城,离洛如此做,可是把皇上,没放在眼里!”
病诊记录被呈了上去,皇帝翻看了一遍,果然很严重,但是都是皮肉之苦,没有内伤,以他对离洛的了解,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云战此刻怕是躺在地上跟他对质。
离洛看云战分说完毕,道:“我去陇西有皇帝的旨意,请问你可有?我已经调查过陇西并无任何起兵的意图,那些排兵布阵与往年无异,全是为了保护陇西或是抵御猛兽,这是陇西王亲手书写的澄清书,请皇上过目。”
澄清书被呈了上去,云战的脸色变了,首辅在他身后偷偷拍了他一下,让他沉住气,先不要乱说话。
离洛接着说道:“而你说陇西起兵,证据何在?还有,我去陇西是皇帝授意拜访,你私自带着铁骑兵前往陇西,还公然在王殿之上威胁陇西王,是想屈打成冤么?”
“云战,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皇帝冷冷的说道,现在情况很明显了,是云战为了自身的利益,演了这么一出戏,却不曾想这么快露馅。
首辅惊讶的看着离洛,心里不断的打鼓,皇帝私下给离洛放行,去处理关于陇西的事情,这事谁也不知情,只有他们两个,难道他要被皇帝抛弃了?
“我没有威胁陇西王,我去只是为了了解情况,为了咱们燕赤王朝。”云战此刻只能换个说法,调入离洛的奸计,他日定将千百倍的奉还。
皇帝咳嗽了一声,问首辅 怎么看这件事,首辅先是说了一些家国大义,最后才提到云战,道:“云站在束州这些年兢兢业业,束州大小官员皆可见证,他的职责就是保卫束州边境,查看陇西异常也是情理之中,若真是无事,他也是能放了心。”
首辅没有只言片语的为云战开罪,反而将他说成了一个尽心尽力的好官,又侧面的说明了皇上不信任云战,明明有人驻守边境,还私下派人前去,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皇帝自然是听明白了,事实如此,他现在的脸色也不好看。
“首辅此言差矣,驻守束州,不代表可以随意调动铁骑兵前去陇西,也不代可以随便在别 朝的王殿里撒野,幸好陇西王没有怪罪,不然就变成了燕赤王朝不守承若,这罪责,可是云战能够担得起的?还是说,首辅能够担得起?”
“幸好皇帝有所举措,不然真是酿成大错。”
离洛字字说在点上,其他的大臣皆是点头,觉得有理,怎么看都是云战太过于鲁莽,而且没有皇帝的允准,私自调兵前往它朝,是大罪啊!
宰相此刻站出来解围,道:“纵使云战这事稍微鲁莽,但是也是为了,了解关于陇西的情况,他们武将都是骁勇之士,督主何苦抓着不放,还有,听说那陇西王与督主相交甚好,才会亲自写下这澄清书啊。”
宰相是首辅夫人的父亲,自然与首辅大人同气连枝,看清了到底怎么回事,找到要害,才站出来说话,这几句话,直接将云战撇清大部分关系,而将离洛放在了火堆上。
皇帝看着宰相,思考着这其中的话语,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其实皇帝早就知道离洛与陇西王关系不错,在燕赤王朝刚成立的时候,就是派离洛去拜访谈和的,制定一些相处的规则。
所以,皇帝才更加忌惮离洛,这次陇西之事,起于云战,皇帝也正借此机会,找了他的错处,不给特别重要的官职,还可以趁机展现皇恩浩荡。
另一边,也可以让离洛明白,他终究是臣,他的一切都应该是为了皇帝效力。
此刻,离洛也瞬间明白了,那些言辞恳切的书信,他还以为是与那跟长簪的缘故。
皇帝永远是皇帝。
回不去的。
第59章 双有孕,封他为三品提督
“皇帝明鉴,臣与陇西王仅有几面之缘,还是看在燕赤王朝的面子上,才会如此配合,若说是臣一人功劳,不如说是皇帝治理有方,万民归心。”
离洛说的字字有力,跟刚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云初抬头看了看他的后背,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颤抖。
“臣有本要奏,云战回到林海城,并未第一时间来宫里向皇帝汇报,而是先是回了首辅府,这不符合规矩。”督察御史是言官,任何事情他都会直言不讳。
这事皇帝知道,他已经派人在林海城门口监视了,为了从其他大臣口中说出这件事,还稍微费了点周折,好在顺利。
云战肉眼所见的慌了,他确实没有第一时间来宫里复命,而是去了首辅府的后门跟她爹交谈了几句,时间很短,也没有进入院落,即使是这样,还是被发现了,他跪倒在地,道:“皇上明鉴,臣久久未归,思念家中亲人,便选择了家中后门的位置路过,想着看一眼,可是从未踏进门口啊。”
督察御史表现的很平静,似乎就知道他会怎么说一般的,道:“臣的部下亲眼所见,那云战到了后门,首辅大人也正好从后面开门,时机如此巧妙,怕是提前联络好的。”
“如若不信,随时传人上来当面对质。”督察御史甩了甩袖子,似乎很看不上云战这个武将。
“启禀皇上,臣在后院与夫人摘蜜果,听见后门有响动,这才去开门,没想到正是云战,臣保证绝对没有进家门,只看了几眼。”首辅跪在地上,说的言辞恳切。
“起来吧。”上帝发了话,首辅也没再坚持,起了身。
云战看着事情有转机,道:“臣与妹妹被殴打一事,还请皇上做主。”
皇帝看着下面的众大臣,都没有了什么异议,准备说最后的裁决,不料一直默默不说话的云初惊讶的说道:“什么,我被人殴打了,没有啊。”
刚平静下来的场面又是热闹了起来,皇帝又是问了一遍云初,离洛是不是打了她,是不是打了云战。
云初向前走了几句,乖巧的行了礼,道:“启禀皇上,那日夫君带着臣妇前去陇西王殿参加宴会,大家都挺高兴的,谁知大哥哥进来以后,也不行礼,也不询问,直接就命陇西王,和王妃认罪。”
“谁教你这么说的,是不是离洛逼迫你!!是不是!!”云战本以为事情接近尾声,能够给离洛一个教训,谁知这个小蹄子开始乱说话,他很是激动,向前冲着云初就来了,被离洛拦住。
“云战这是朝堂,岂容你放肆,你接着说,不用怕。”皇帝的眼神冰冷,是真的生气了,首辅赶紧把云战拉了回来,让他不要冲动。
“还要挟陇西王,说不认罪的后果什么的,随后是夫君出了面,才稍微缓和了气氛,但是陇西王毕失去了面子,我这个小小臣妇都能看得出来,夫君没办法,只能在王殿外,忍痛打了云战几下,那陇西的武士们就在一旁,若是没有夫君,大哥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云初一言一语的说着,言辞恳切,并不像是在说谎。
“那云战说,你也被打了,是怎么回事?”皇帝将身前各种证据往前推了推,问道。
“臣妇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又是心疼大哥哥,一时间没站稳,摔倒了,想着大哥哥也是心疼臣妇,那个时候手忙脚乱的,也没看清楚。”
事情水落石出,云初是首辅的女儿,又是云战的妹妹,她的话最有重量。
首辅看着云初,知道这个女儿怕是靠不住了,道:“云初已经嫁给了督主,想必也会为他说话,她的话不可尽信。”
云初表情很是受伤,眼圈瞬间红了,道:“父亲大人,你是知道我的,从小不会说谎,嘴也笨,都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虽然已经嫁给了督主大人,但是我的心是不会变的。”说完之后,拿出手帕,擦着眼泪。
云初内心:你是知道我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站在你那边的,自然是没变。
外面的天都黑了,皇帝也感到有些疲累,事情已然水落石出,也是按着皇帝预期的走向来的,他直接该赏赏,还罚罚。
“云战驻守束州,劳苦功高,但陇西一事,太过于急躁,私自带兵,功过相抵,近日先不必上朝,回家闭门思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