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骄傲的首辅夫人用双手向上擦着眼泪，情绪复杂的看着她百般疼爱的儿子，云峰，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那可是她的亲儿子!
首辅大人没有表情，但是双拳是紧握的，他先是跪下了一条腿，另外一条腿跪的有些不服气，磕了一个头，道：“臣领罪，只是我的儿子女儿们都是无辜的，还请皇上宽恕。”
第173章 等太久，坏人终得到惩罚
皇帝一只手重重的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他十分震怒却又无可奈何，甚至中途的时候，他希望首辅大人可以找出证据来证明他的无辜，现在看来，是离洛准备的太过于充分。
从来没想过，当初千挑万选的小庶女，送过去以后会变成今天的证据之一，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皇帝命人去搜家，既然办了这些事情，必然是里面的赃款和财产都是要充公的，正好也把其余的人带过来，再盘问一遍，这事要不要连带全府，还要看具体的情况，处理到位，不要让其他的老臣寒心。
云战很快便来了宫中，直接求情，他之前驻守束州，已然给了恩典，大硕的事情也奖赏了，现在他拿着这些恳求陛下，放过他的父亲，母亲，皇帝只觉得厌烦。
“你们简直大逆不道！”云战怒骂着他两个弟弟，他是家里的长子，自认为是最有出息的，眼下孤立无援，猩红的眼睛看向每一个人，找不到跟他统一战线的。
“战儿，慎言。”首辅夫人上前抱住云战，制止他说出更严重的话来，眼下已经是证据确凿，若是不认罪，便会连累全家，若是认罪了，还能有个活路，她这个孩子一向是冲动。
“母亲，谁家的后院没点见不得人的事情，何苦在大理寺里周旋，堂堂的首辅夫人，有着诰命，处理几个妾侍，闹成这般？”云战帮其擦着眼泪，心里很不是滋味。
首辅大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在这个家里，唯独一个云战是知晓他背地里所有的事情，因为他是长子，当时手握兵权，很多事情需要互相帮助，眼下的这番话，竟是明哲保身了。
也罢，也罢。
“臣认罪，此事都是臣一人所为，求皇上开恩，放过臣的家人们。”首辅大人口中一直说着，磕着头，再怎么样，这也是他的孩子，大难临头，想要拼个活路，他还是要为其铺路的。
云初冷漠的看着云战，他的大哥哥一直没变，纵使在大硕一战的时候保家卫国，但是轮到自家这些事情，还是一直的自私自利，现在看来，他搬出去住，也是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真是可笑。
“首辅斩首，其夫人流放边陲十五年，其妾侍子女流放边陲五年。”
“鉴于云乐宸，云峰揭发有功，算是戴罪立功，不必流放，罚俸两年。”
“云战不知情，处罚从轻，革去副左领一职，降为之前的三品提督。”
“户部侍郎知情未报，先在家修养身体，不必每日上朝了。”
“苏夫人也是戴罪立功，允许首辅和离，领着云乐宸一起回去吧，无事不得出门。”
皇帝这些决定明显是思虑过的，如此，算是周全了所有人，
“臣叩谢皇恩。”首辅又是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随后没有起来，被侍卫们拉下去关了大牢，斩首的日子还没定，因为首辅家的账实在是复杂，且数量巨大，是大家都不能预计的家财万贯，需要一一盘算，加上攀附他的一些小官，都需要细细查问。
这件事情落下部分帷幕，首辅想要翻身是不能的了，皇帝也是累了，让大家告退，他也要回去休息休息，他因为这件事很是心痛，身边重要的大臣居然出了这档子的事情，也是他给予了太多权力的原因。
云乐宸扶着苏夫人，准备跟着没有实权的户部侍郎回家。
“八妹妹，不，云初，多亏了有你，今日母亲也累了，身体还没修养好，过些时日，再登门感谢。”
苏夫人的气色确实越来越不好，兴许是有着情绪在里面，她从来到这里，眼泪就没干过，拉着云初的手，说不出话来。
户部侍郎见状，更加的心疼女儿，当初为了首辅的权势，愣是让女儿忍气吞声的嫁了进去，一步错，步步错，他也是感激督主和云初，没有他们，恐怕今日流放的还有他的女儿，而他本身也会被牵扯到成为同谋，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的了。
“快去回去吧，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以后就好好过日子，都过去了，过去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云初不知道刚才的话，是在安慰他们还是自己。
云峰立马回家，到首辅府的时候，曾经威严奢华的地方已经满地狼藉，这些官兵搜查的紧，皇帝亲自下的命令，没人会留情面。
该带走的人已经带走，云战一家本身就住在隔壁，现在怕是在修补跟首辅府连接的小门，宁书露和孩子们不在抓捕的名单里面，官兵们只是把她撵了出去。
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身边的奶娘抱着另外一个，后面跟着一些从司农寺带过来的人，本来奶娘说先回司农寺府去，但是她说什么也不走，就在这首辅府门口等着。
云峰出现的那一刻，真的是绷不住了，她抱着孩子冲了上去，他也是担忧的跑上前去，道：“夫人，我回来晚了。”
“不晚，回来就好。”宁书露很怕他也会受到牵连，听到是罚俸，也放下心来。
她跟云峰之前在林海城买下一座宅子，那个时候怕公公，婆婆多想，所以一直记在司农寺的账上，现在正好搬府别居，几人走在林海城的路上，心情皆是五味杂谈。
“夫君，不必担心，首辅府虽然查封，但是等过几天账目清算好，我拿着嫁妆单子去领取就好，咱们日子也会过得很好。”
宁书露安慰着云峰，他搂紧她的肩膀，说哪里会用自家夫人的嫁妆，说出去要丢死人了，他可以支撑起这个家。
“夫人，这件事父亲，母亲罪大恶极，于理，我揭发了他们，于情，我毕竟是他们的儿子，我想送我母亲去边陲，陪她几年，再回来。”
宁书露心下一沉，她站在云峰的角度上，如果是她，她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只是孩子们还是那样的小，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往新宅子走去。
第174章 再见面，云初去大牢找他
云峰这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话，新宅子这边是一应俱全的，宁书露的把这边照看的很好，属于只要是人来了就能住 ，不需要再进行打扫。
“辛苦了，把两个孩子带下去休息吧。”
云峰似乎是还有话要说，支走了身边的人，新的屋子，布置的温馨，是按照宁书露的喜好装扮的，她看到这些，又是止不住眼泪。
房门关上，云峰跪在了宁书露的身旁，给她吓了一跳，这哪里有这样的规矩，夫君给夫人下跪的，她慌了起来，手忙脚乱，想要将他扶起来。
云峰按住她的双手，让她安心的坐下来，看着他的双眼，说道：“夫人，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在包容我，我总是对不住你，我走之前会打点好一切，保证你跟孩子衣食无缺，如今首辅府遭此大祸，若是你想要...我也接受。”
“你准备去多久？”宁书露不想和离，纵使他以前不好，但是都改正了，毕竟也是有感情在，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她当初也不是图首辅的权贵才嫁的，而是一次机缘巧合，见了他一面，这一面，就是终身。
“五年。”
“三年，我等你回来。”
云峰抬起头，脸上已经有流过两行眼泪的痕迹，他喉结滚动，道：“好。”
首辅夫人启程的日子是在七天后，那么云峰也是只能在这里七天了。这一路上定然是吃苦受罪，到了那边也是无尽的苦楚，宁书露心里盘算着，在这些日子多准备点东西，带着出发。
另一边，云初给她的娘亲上过香以后，就洗漱就寝了，现在睡得香甜，离洛在一旁看着她，看着看着也睡着了，一夜无梦。
次日，云初充满活力的起来，小蝶给她在窗前梳着头发，昨日的事情小蝶跟晴儿都没有去，心惊胆战的在家里等着，听到了首辅府那边的动静，便更加的焦灼，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子，直到督主大人和自家夫人平安归来，全府上下皆是松了口气。
“小蝶，母亲的仇报了，我的仇，也报了。”云初伸手拉住小蝶正在梳头发的手，看着镜中的她。
小蝶另外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用颤抖的声音应道：“嗯，小姐终于熬出头了。”
是啊 ，终于熬出来了，云初亲眼见到亲生母亲死在眼前，每日吃不饱饭，经常手受欺负，就连洗衣的婢子都敢嘲讽她几句，更不敢生病，首辅夫人是不会给她请大夫的， 就要靠着毅力熬着，后来绣花补贴，日子才稍微好了一点。
那个时候，真是难，后来嫁给了传说中杀人如麻的督主大人，也是难，两边都要周全，步步为营，从什么时候变好的，她不记得了。
用过早膳，离洛说这件事是由他主告发的，所以皇帝还是要他全权负责接下来的事情，林海城知府据说就在牢房里呆了一晚上，还没用刑，就招供了，他得去看看。
“夫君，我也去。”
“初儿，这件事情到现在，就不用你出面了，你安心在家，若是觉得无聊，我去把苏雪叫来，轩一一直跟着我办事，她也闲得很。”
“不是，我要去见他。”
离洛停顿了一秒，他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如今他已经认罪，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不想让云初再去掺和，但是，事情终究要有个了断。
案件了断了，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
“好，我们一起去，让明尘陪着你，有事叫我，他们俩的牢房应该不远，我随时都在。”
大理寺牢房，一进去的感受就是压抑，越往里面走，越是阴暗潮湿，她跟着大牢的狱差走着，刺鼻的味道让她捂住了嘴巴，小蝶挥舞着扇子，希望这味道散发出去一些，晴儿连忙拿出香包，让她闻着，去去恶心。
“督主夫人，就是这里了，小的去外面守着，有事就叫我。”狱差很是客气，还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被云初拦下来了。
“来这里已经是不妥，就不开门了，不给您添麻烦。”
小蝶给了狱差碎银子，他喜笑颜开的走了，明尘，小蝶，晴儿，三人稍微站着远了一点，大概距离六七步的样子。
“为何不开门？”首辅大人有些奇怪，她认为这个女儿是来嘲讽他的，如今他的手脚都被绑住，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我怕你杀了我，就像当初给我下毒，杀害我娘亲那般无情。”云初站在外面，面无表情的说着这番话，看着穿着囚服的亲生父亲，有种郁结于心的快感。
首辅大人没说话，低下了头，双手抱住脑袋，捶了两下，勉强扶着冰冷的墙壁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走到铁质的围墙处，道：“初儿，当年之事都是迫不得已，我是愧对你小娘的，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你把她的牌位带走。”
“是啊，也就只有愧疚了，到现在你还称她为小娘，在你眼里，这些内院里面的妾侍，根本连条狗都不如，一旦发生了利益冲突，你根本不会在乎。”
云初有些激动，就连初儿这两个字她都觉得恶心无比，但是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啊，真恨啊，但是小的时候，这恰恰也是她最渴望的父爱。
“不说那么多了，说什么也是无用，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与我探讨这几句吧？你像她，一样的聪慧，若是男儿，也一定会很优秀。”
“我若是男儿，必将一刀杀了你，可惜我是个女儿身，但是老天爷开眼，让我可以报仇雪恨。”
云初觉得有些晕眩，用帕子擦了擦额头，无汗。
“云初，你真的以为，你小的时候，那些藏起来的书籍，真的无人知晓是吗？我愧对你小娘，总想着补偿你，但是希望你能明白，这内院也牵扯着其它，不是说靠着所谓的真相和公平，就可以的。”
她一愣，书籍，小的时候，娘亲教她读书，母亲死了以后，她就偷偷的读书，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总是藏来藏去的，小蝶总说她聪明，是别人想不到的点子，现在看来，这是多么的可笑。
第175章 去边陲，很快到日子出发
“我将娘亲的牌位带来了，你给她认错，道歉。”她招了招手，明尘拿过了一个盒子，里面正是千辛万苦从首辅府里拿出来的牌位。
云初抱着牌位，正对着首辅大人，这是她最后的执念，也是她娘亲临死前想听的，做错了事情就应该道歉，事情太大，就以命相赔。
杀人凶手就应该懊悔，没有他的默许，首辅夫人也不敢在内院如此猖狂，起码知道收敛，不会有那么多人命，无故消亡。
“一个妾室而已。”
“道歉!”云初嘶吼着，她的声音惊动了刚才收银子的狱差，他想要走过来看看，毕竟拿了钱，还是督主夫人，别再出了什么事情。
明尘将狱差拦下，给足了自家夫人空间，这个时候 ，她希望是别人不打扰的，有他在，她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危险。
首辅大人就这么看着情绪失控的云初，目光一如既往，她收起牌位，再好好的放到盒子里面，抱在怀里。
“我们走。”
云初转身离开，小蝶，晴儿，明尘跟在后面，狱差见她们离开，重新去检查了首辅大人所在的牢房，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听到了他在墙角处嘀喃了一句：“我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当初祸害百姓的时候想什么了！”狱拆也转身离开，本来牢房里面的窗户就极小，现在连外面的光都照不进来了，天色渐渐暗下来。
林海城知府那边交代的很快，也说出了一些依附首辅大人的其他官员，墙倒众人推，审判的时刻有人落了网，都在一条船上的人谁也别想游到岸上。
轩一来告诉离洛，云初那边结束了，他让其他辅助审问的官员继续，记录好供词，一一查办，随后追了出去。
云初走得不快，离洛很快追了上来，明尘先是在他耳边大概说了几句，他了解了情况，跟她并肩走着。
“初儿，首辅党的人很快就能全部查清楚，首辅夫人也快要出发去边陲那苦寒之际了，很多人在这漫长的路上，生病死的很多，去了之后，忍受不住的也很多。”
云初看了他一眼，她心里一点不担心首辅夫人会在那边待够十五年，然后回来，她那么骄傲的人，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残忍。
“夫君说得对，但是还是看天意吧。”
六天后，首辅夫人以及首辅府其他的人出发去边陲，看押他们的官差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严苛无比，百姓们沿路扔着烂菜叶，臭鸡蛋，官差们是不会管的，只要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云初坐在芙蓉居的雅间里面，看着外面的场景，她发现了人群中的宁书露一行人，两个孩子也抱出来了，云峰则是手里拎着行李，身边跟了一个可信的小厮，连匹马都没有。
“夫人，不再劝一劝么吗？”晴儿有些于心不忍，宁书露的两个孩子还那样的小，这一去，就要三年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