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圆的淡淡清甜在二人唇齿间散开,周翼专注地索取着,南宫沐颜热烈地回应着,唇舌难解难分,直到屋外传来喜婆的催促:“新郎官,该出来宴宾客了,晚上有的是大把时间。”
周翼勉强收回理智,往那不依不饶凑上来的唇瓣上咬了一口,放轻了声音安抚着:“今夜尽随你意!”
喜婆还想敲门,房门从里打开,新郎官从里走出,喊着她身边一个丫鬟吩咐着:“给少夫人送点吃的过去。”
“是。”丫鬟应声而动,向着厨房走去。
周翼移步到前厅,刚一现身就有人发现了他,笑着大喊:“新郎官来了!”
宇文彦已经走了,姜凝和柳明安还在,看着那一圈圈端着酒杯向着周翼走过来的人,姜凝勾唇一笑,起身把人挡在身后:“来,本宫陪你们喝!”
周翼要感动哭了,弟妹真是太仗义了!
这日之后,朝中无人不知赫宁公主是千杯不醉的海量,一人战群雄,喝趴了所有想给丞相女婿敬酒的人,自己却连脸都没红一下。
南宫宸风带来的十八个壮汉,是他专门去京外驻军里选的,个个都是能喝的,其本意就是要给自己妹夫挡酒。
不曾想他这个曾经的三妹先站了出来,自告奋勇把这事揽了过去。
南宫宸风看着姜凝,又看向南宫涯,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好多事看不明白。
他知道姜凝在宇文缙逼宫当天杀了人,立了功,被封为了公主,但他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个胆小如鼠的三妹哪来的这份本事?
还有她为什么会以“民女姜凝”的身份受封?为何跟丞相府断得干干净净?
南宫宸风回家后,也曾去问过南宫涯这些问题,那时他父亲久久沉默着,脸上是难以言说的哀伤,只告诉他以后世界上没有南宫泠这个人了。
南宫涯那副模样让南宫宸风于心不忍,他后来又去问罗思依,可罗思依也讳莫如深,不肯对他吐露半句。
他离家三年,这个家里应该有过天翻地覆。
南宫宸风对南宫泠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应该说他眼里没有过这个三妹。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了,索性不问,反正在他心里他只在乎他们一家四口,南宫泠只是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外人罢了。
如今这个可有可无的三妹成了高不可攀的公主,南宫宸风笑了下,跟着端起酒杯向她走去。
好歹兄妹一场,该喝几杯才是。
“公主殿下,臣敬你!”
南宫宸风淡淡说道,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姜凝看着这个南宫涯唯一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他安的哪门子心思,不过还是跟着陪了一杯,嘴上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少将军忠心许国,庇护我大梁社稷稳固,该是本宫敬你。”
宴席在黄昏时分散去,因为姜凝以一敌百,周翼作为新郎官竟全程滴酒未沾。
等他回到洞房,南宫沐颜已经睡了一觉起来了,正无聊的把盖头顶在手指上跟转二人转似的玩。
“周翼!”
周翼刚关上门,怀里就挤进来一个人,接着唇上一热,那人含着他唇瓣舔舐了几口,又立马退开,速度快得让他来不及做点什么。
“你没喝酒啊?”南宫沐颜有些意外。
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亲他,周翼心里忽然别扭了起来,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按着她结结实实亲了个够才回答:“没喝,一滴酒都没喝,全被弟妹给挡了。”
“还挺懂事!”南宫沐颜弯了下眼睛,十分欣慰。
“是啊,弟妹就是又善良又懂事的,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能再欺负她!”
“那我欺负你可以吗?”
“可以,我就喜欢被你欺负……”
周翼轻车熟路地把人剥了个精光,紧跟着自己也脱得不着寸缕,把人按到自己身上,春宵长夜,良人合欢。
等到一场云雨暂罢,周翼这才想起,他们还有一件事没做。
“沐颜,我们好像忘记喝交杯酒了。”
周翼搂着娇软身躯,看着那桌上摆放的合卺酒有些哭笑不得。
他才一进门就遇到美人投怀送抱,心急火燎被勾上了床,哪里还想起的其他事啊?
“哦,好像是要喝一下的,可我怀孕了不能喝酒,你去喝吧,喝完来亲我一下,就算我也喝了。”
懒洋洋的调子在胸口响起,周翼心猿意马,小心地把人往上搂了一下:“我觉得这个酒也不是非喝不可的。”
“嗯?”南宫沐颜不懂,不是他先说要喝的吗?
周翼勾起南宫沐颜的下巴,贴上那柔软的唇瓣呢喃着:“春宵一刻值千金……”
“好,来!”
房中燃烧着龙凤烛,烛光明亮,照见一室氤氲生香。
……
五月之后。
伴随着两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周翼和南宫沐颜成为了一双女婴的父母。
南宫沐颜因为生产而精疲力尽,看见两个孩子那一刻,却情不自禁泪流满面,那两个小团子,是她和周翼的孩子!
周翼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温柔地帮她擦去眼泪:“沐颜,谢谢你!”
南宫沐颜看着周翼,哭得更凶了。
这个世界她有爱人,有孩子,她何其有幸,能拥有这一切。
第188章 番外:柳明安X姜凝(一)
当得知南宫沐颜怀了周翼的孩子之后,姜凝在去往伏泠庵的路上就在想,她和柳明安以后也会有孩子。
但她还不想这么早就当娘,她才十七,柳明安也才二十,二人世界都没有过够。
后来宇文缙逼宫,姜凝为了柳明安进了皇城,叛乱平息后,天下太平,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跟柳明安说了。
柳明安当即委屈得不行:“阿凝,你是不让我再碰你了吗?”
“不是不是”,姜凝急忙解释:“我只是还不想生孩子而已。”
“那你是打算事后喝避子汤?”柳明安想到这个可能,立马劝阻说:“阿凝,是药三分毒,你要是这样想的,我宁可不碰你。”
“也不是”,姜凝凑上去按着人亲了一口,把关于排卵期和安全期的知识简单叙述了一下:“女子一月之中,有几天时间是特别容易受孕的,只要我们避开那几天就可以了。”
虽然安全期避孕不是很可靠,但这也是在这个时代最好的避孕方式了。要是这都怀了,那就生吧。
柳明安这才放下了心,把人揽在怀中亲了亲,而后低声问道:“那今天可以吗?”
姜凝心中算了一下,红着脸点了点头,下一刻就被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
“柳明安,天还没黑!”
姜凝挣扎着想起来,眼前蓦地一黑,是一只手挡在了她双眼上,耳边传来温柔低语:“阿凝,你闭上眼天就黑了。”
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姜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很快她就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只专心承受着柳明安给予的热情。
待到意乱情迷之际,姜凝恍惚间听见柳明安带着沉重喘息的声音:“阿凝,我还以为我会死在太极殿下,再也见不到你了……”
话音落下,那掐在腰间的手力度重了几分,姜凝努力眨了眨眼,眼中因情欲而起的一层水雾消散了些,她看清了柳明安眼中的害怕。
“柳明安”,姜凝又将身上的人搂紧了些,声音很坚定:“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的,你别怕,以后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阿凝……”
一声饱含情欲轻唤从摇曳的床榻间溢出,姜凝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唇边断断续续流出破碎轻嘤,又被另一人的唇舌堵得严严实实……
就这样,二人为了避孕,过上了半个月被迫清心寡欲,半个月尽情缠绵的规律生活。
彼时宇文彦尚未登基,柳明安的会试因为国丧延期至四月二十日。
二人在晚冬路的院子里安闲地过着日子,因为改朝换代,京城百官都忙得脚不沾地,楼家和丞相府也再没有来打扰过,一切都好似回到了当初在灵山镇的时候。
直到三月底这一天,楼涟誉红着眼眶前来敲门,看着柳明安满眼都是恳求:“祖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明安,她想见见你。”
柳明安怔在原地,那个满头银发的枯瘦老人的身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怎么会……”柳明安难以置信,前不久她还拉着她的袖子喊着青至,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走到生命尽头了。
楼涟誉知道柳明安疑惑的是什么,强忍着泪水开口:“上次她见到你,人是清醒的,她去问了祖父,知道了二叔的死讯,自那天起,她就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全靠汤药维持生机。”
柳明安眸光闪了闪,他日日出入楼家,竟不知还有这样的事。
“她现在是回光返照,就为了心中那点执念在苦苦支撑,明安,我求你去见见她……”
柳明安心里一阵迷茫,两种情绪在拉扯着。
平心而论,楼家人对他仁至义尽,每个人都在尽力补偿曾经对于柳青至的亏欠,柳明安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
但另一方面,柳明安一想到这个“祖母”,总会想起她二十多年前是怎样用诛心之言逼走了他的父亲,柳青至在他心里的地位无可替代,因此柳明安始终无法原谅她。
柳明安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茫然回头,姜凝站在他身后,唇边挂着浅浅笑意,眼底是温软的光。
“明安,人之将死,是非过错也将付之一炬……”
楼涟誉还想再劝说些什么,柳明安转身走向姜凝,牵起了她的手:“阿凝,你陪我一起去吧。”
他和楼家是应该有个了结的,他也该去听一下那临终前的忏悔,至少日后他站在柳青至坟前时,可以告诉他,他的母亲用了半生在悔恨,他当年所受的无妄之灾,冥冥之中自有偿还。
姜凝点了下头,握紧了柳明安的手,陪着他一起走进了楼家。
汪岚芝的情况比姜凝和柳明安想的还要糟糕。
眼前的人身上几乎已经没有肉了,像一个骷髅一样裹在空空荡荡的衣服里,脸上也没有半点血色,只有一片死灰。然而她眼睛很亮,亮得不想正常人,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嘴唇翕张,无声唤着“青至”和“明安”两个名字。
楼家人都围在她身侧,眼中含着泪,低低的啜泣声在屋内不断响起,楼余桓则握着她枯树一般的手,不住地喊着“岚芝”、“岚芝”。
柳明安牵着姜凝走进来时,一屋子的人都转头看向他们。
“岚芝,明安来了,明安来了!”
楼余桓急切地说着,起身把柳明安拉到了她面前,自己退到旁边站定。
柳明安看着汪兰芝这副模样,心里泛起难以言说的酸涩。
这是本性使然,哪怕这个人跟他毫无瓜葛,一条生命在眼前慢慢流逝,柳明安不可能不心软。
“祖母。”
柳明安在汪岚芝身边蹲下,抓住了那只费力想要抬起的手,仰起头看着她:“我来了。”
“青……至……”
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更像是气音,若不是柳明安离得近,几乎都要听不清。
汪岚芝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看向柳明安,眼中的悲伤有如实质:“明……安……”
柳明安点点头,把她的手抓紧了些,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祖母,是我,我是柳明安,是柳青至的儿子。”
两行清泪忽然滑落,汪岚芝张了张嘴,一字一顿吐出了她积郁在心里半生的话:“对……不……起……”
话音落,那股支撑她的力量忽而就散了,她头颅歪向一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曾祖母!”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挣开了他母亲的手,把柳明安挤到一边,哭着扑进了汪岚芝怀中,呜咽不止:“曾祖母你不要睡,曾祖母你醒醒,呜呜呜……”
哭声从四周传来,柳明安起身走到姜凝身边,脸色有些发白。
他的视线从这一屋子的楼家人身上一一扫过,看着他们痛哭,竟然有一种解脱了的轻松感。
姜凝牵住柳明安的手,担忧地望着他,过了许久才见他收回视线,对着她说了声“阿凝,我们回家吧”。
姜凝点点头,二人转身想走,却被楼余桓叫住:“明安,我打算把你祖母的尸骨火化。”
大梁讲究入土为安,柳明安皱了下眉,感到怪异。
“为什么?”他问。
楼余桓盯着柳明安的眼睛,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准备带她去荷花村,把她的骨灰洒在青至埋骨的那座青山上。”
柳明安垂下眼,沉默着不说话。
“明安,等你考完试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我想看看青至娶妻生子的地方,我想你祖母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楼余桓没有察觉到柳明安的神色,自顾自地说着,直到面前的少年人突然看着他,喊了一声“老太师”。
楼余桓止住了话头,这个称谓让他慌乱。
柳明安深吸一口气,做下了决断:“老太师,我姓柳,我父亲也姓柳。”
楼余桓身形一晃,猛地后退几步。
“明安!”楼白离看着摇摇欲坠的父亲,赶紧走过来把人搀扶住。
柳明安冲着他们拱手俯身,无比郑重地说道:“莫问归期,青山埋骨!还请不要再去打扰先父了。”
柳明安说完也不再管这一屋人是何反应,牵着姜凝离开了。
等回到晚冬路的院子,刚一进门,姜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柳明安扯到怀中用力抱住了。
“阿凝,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一定要教好他。”
柳明安声音很是低沉,姜凝叹了口气,回抱着他,笨拙地安慰着:“会的,柳明安,你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他们的孩子绝对不会有楼家这种悲剧。
“阿凝,我们婚后回荷花村一趟吧,我想把这些事都告诉他们……”
“好。”
“我还想见见三叔婆,三叔公,慧姨,上次离开太仓促了,这次要好好道个别。”
“好。”
做下约定后,时间如水流逝,在之后几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新皇登基了,姜凝成了赫宁公主,彻底断了跟丞相府的联系;柳明安不负所望考上了状元,皇上给他们赐了婚,让他成为了驸马……
大婚前几日,姜凝好说歹说,终于劝动了兰絮住进了公主府。
府里的管家、丫鬟、侍卫都知道这是公主的生母,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一般公主的母亲都是宫里的娘娘,可姜凝偏偏是民女出身,赐的皇姓。而兰絮一生未婚,叫她“老夫人”显然不合适,可又没有别的尊称适合的。
最后还是兰絮自己说:“就叫我兰姨吧!”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伏泠庵的姑子们给姜凝做好了嫁衣和绣鞋,兰絮也给她做好了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