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我皆孤独
萧陆瑄回去后让冉北宸和萧卿朗喝了药，第二日，两人的烧都退了下来，只是有些虚弱，早上醒了一会又睡下了，想来是太累的缘故。
不管怎么样，六个人都是要吃饭的，总有人承担。两个人生病了，一个磕破了头，这个责任自然就落在了萧陆瑄身上。萧陆瑄还是和昨天一样，用鞋子换了一筐菜，拿着去卖。
有的缘分逃也逃不过，萧陆瑄都还没开张，就看到了赵大夫。
“王老板卖菜呢，这菜怎么卖？”赵大夫现在发现了新的乐子：每日给落魄的萧陆瑄使个绊子。
“两文钱一斤，您看看。”黄鼠狼给鸡拜年，这赵大夫一看就不安好心。可是萧陆瑄还是要好好对待，周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若是不给这赵大夫好脸子，这一筐菜一根也卖不出去。
“好，看着还不错。”赵大夫蹲下假意看了看菜，把那一筐都倒在了萧陆瑄身上。
“哟，不好意思，这有三十两，够买这些菜了吧？”赵大夫从钱袋子里抓出三十两银子，放在了萧陆瑄面前。
“够了。”赵大夫这人不可能白白给萧陆瑄送银子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这坏东西把银子洒了一地，路人看到了，都蹲下捡银子。
“快去捡吧，不想要了？都到这份上了，装什么矜贵，卑贱的货色。”只要萧陆瑄不好过，赵大夫就心情舒畅，这三十两丢了也值得，临走赵大夫还给了萧陆瑄一巴掌。
“谢谢赵老板，您慢走，当心脚下。”为了生活嘛，萧陆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也加入了那些捡银子的队伍。
这么一闹，地上的菜都被踩到了。找了一半天，萧陆瑄还只是捡到了几文钱。唉，鞋没了，钱也没了，这日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萧陆瑄一个人坐在地上，思考着未来。
“喂，干嘛呢？”冥寒站在了萧陆瑄前面，看着发呆的萧陆瑄。
“要你管，有事快说，没事我走了。”萧陆瑄不想说话，这冥寒不会看到了吧？他也要面子的好吧。
“有空去喝杯茶吗？反正菜没了，那么早回去，不好交代吧。”冥寒昨天晚上就都看到了，这萧陆瑄有点意思，他很感兴趣。
“和你去喝茶可以，二十两银子。”反正都看到了，萧陆瑄脸大，丢得起，不在意这一回两回。
“走吧。”冥寒带着萧陆瑄到了一家茶馆，坐在这茶楼喝茶，能看到那赵大夫医馆里的一切。来往的病人里，赵大夫对那些衣着鲜丽之人谄媚，对那些穷苦百姓冷眼相待…
“看着他那恶心的嘴脸，还有你昨日受的屈辱，想让他消失吗？”只要萧陆瑄点头，冥寒不介意帮萧陆瑄解决一个蝼蚁。
“你都看到了，不也没有帮我，你比他能好上多少？我的事情，自己能够处理，不需要你管。”冥寒是救了他，可萧陆瑄并不觉得，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会管这些闲事。
“活着本就是孤立无援的，没有人必须要帮你，更没有人能帮你一辈子。你会怎么处理，像昨天晚上一样忍气吞声，故作轻松？你与我都是孤独的，想和我到蜀祁吗？”冥寒想带萧陆瑄到蜀祁，他老了，要给冥默居留一个他中意的。
“有什么好处吗？”这句孤独，萧陆瑄有些心动，他确实很孤单，好像和周围格格不入。
“那得看你本事了，冥默居是拿钱杀人的，有本事不愁钱。”冥寒想来些实在的，这样才有诚意。
“我想想。”萧陆瑄挺想到那地方的，没有人认识，没有负担，能够融入那些人，至少会比现在好过吧？他在梁唐这个地方，真的不开心。
“钱给你了，自己决定吧。你同意了，我们就回去。”冥寒很满意，后继有人了。放了五两银子，愉快的走了。
萧陆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他在想要不要去，他很想离开的，可他是梁唐的皇子，这个包袱一辈子也逃不过的。
到了中午，萧陆瑄买了包子回到破庙。吃了东西，钱公公便带着人到了，还带来了几个太医。
“各位皇子公主们辛苦了，皇上吩咐奴才来接各位回去。”看到受伤的三小只，钱公公只有心疼，这几个孩子受苦了。
今天午膳，冥寒绘声绘色一通描述，萧陌染都没吃完，放下筷子，便安排接皇子公主的回宫事宜。
回到宫里，这几个孩子确实长大了很多，厉行节俭，掀起了梁唐皇宫一片清正之风。平日认真的听冉北宸讲课，作业一丝不苟。偶尔，冥寒和沈王这两个挂牌先生也会给他们上课。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岁月静好。
过了几月，萧陆瑄跟着冥寒到了蜀祁，冉北宸在清雅阁放了一把火，踏上了前往临漠的路…
第59章 山长水阔，离开是为了下一次重逢
得到清雅阁着火的消息，萧曦曦和萧睿舟都往清雅阁跑去，和那些宫人一起拼了命的救火，他们二人对于冉北宸的不辞而别一无所知。那晚风很大，清雅阁在大火里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父皇，冉北宸死了吗？怎么可以这样，他真的舍得丢下我们，丢下一切吗？”冉北宸那么努力，那么认真，把他会的都尽力教给他们。怎么会轻易抛下全部呢!萧曦曦不愿意相信，也不敢信。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萧曦曦对冉北宸那莫名其妙的敌意和戒备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敬重。和冉北宸在一起，萧曦曦觉得好轻松，没有顾虑，什么也不用想，真的很好。
萧曦曦抱着萧陌染，她好无助，好希望父皇告诉她，冉北宸还活着，好希望冉北宸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
“傻丫头，冉北宸回临漠了，他好好的，乖，回去吧。”萧陌染不想来的，甚至都不想让宫人救火，浪费那水干嘛，清雅阁一个人也没有。可是这小丫头听到消息就跑来了，没办法，他只能跟着过来。
“回临漠了，这是怎么回事？”萧曦曦觉得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朕和冉北宸有约定，他在尚书房待一年，朕放他离开。冉北宸日后掌管临漠，二十年内不得侵犯梁唐半寸土地。”这些都是冉北宸提出来的，不过萧陌染乐见其成。二十年的停战，可以让梁唐发展起需要的一切，可以让边关百姓安居乐业。更重要的是，二十年，哪怕是猪，萧卿朗也能羽翼丰满，可以和冉北宸抗衡了。何况，萧卿朗本事便不弱。
“父皇，很久之前曦曦做了个梦，梦里冉北宸成了临漠和梁唐的皇帝。听起来很荒唐，可曦曦有些害怕，现在放他走，真的对吗？”这一年的感情，真的可以让冉北宸手下留情吗？得到了自由，有了想要的一切，冉北宸真的不会想得到更多吗？萧曦曦相信冉北宸，可梁唐有她珍视的一切，她有必要告诉父皇。
“真巧，父皇也梦到了。冉北宸始终都是要走了，放他走，让他欠我们一个人情，总比撕破脸皮，让他憎恶这里好。那只是梦，没什么的，相信父皇和皇兄好吗？那些可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那梦好真实，萧陌染现在都记得，梦里他的国家没了，孩子们一个个死在他面前，冉北宸亲手毁了他的一切。
萧陌染会全力阻止的，可若有朝一日，这梦成真了，不可逆转。萧陌染想赌一把，赌这一年的相处，冉北宸能对这些孩子手下留情。作为父亲，萧陌染想给这些孩子们留条后路。
“我也觉得冉北宸不会，曦曦妹妹别多想。再说了，还有六哥呢！六哥过几年就上战场了，哥哥会永远护着梁唐。”萧睿舟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冉北宸不过是到了他该去的地方。至于灭国，只要他萧睿舟活着一日，便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那我们回去吧。”萧曦曦拉着萧陌染和萧睿舟离开了，哼，冉北宸真不够意思，就那么不告而别了。日后遇到，萧曦曦一定要让他自罚三杯 ，不对三缸，喝死他！
没有人会陪我们一辈子，除了日月星辰。
第二日萧陆瑄和冥寒向萧陌染辞行。萧陆瑄是自己想去的，萧陌染没多说什么便允了。儿子大了留不住，还好萧陌染儿子多，留一个就成。
萧陆瑄也没有辞行就离开了，他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少年鲜衣怒马，换了和冥寒一样的玄色衣袍，往蜀祁赶去…
萧穆云要到梁唐各地游历的事情，也被提上了日程。萧陌染对于这些小崽子的请求都表示支持，眼不见心不烦嘛，整天在他身边多聒噪。
萧穆云倒是做得很周到，请了所有皇子公主们吃了一顿饭，一一告别。在要离开的前一天出了宫，到了万芳楼后面的小院。
“暮雪，好久不见。”萧穆云这一次可能会离开很久，没来由，他想到了暮雪，想要和暮雪道别。
“三皇子殿下好久不见，您快请坐。”暮雪和萧穆云见了许多次，没了当初的拘谨，也没有再自称奴婢。和萧穆云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是平等的交流。
“暮雪，我要离开皇都了，到其他地方去。”萧穆云很欣赏暮雪，平时会聊很多东西。对于道别，没有那些虚无的铺垫便说了，那些客套的东西，倒是显得生分了。
“这是好事呀，三殿下记得晚上不能赶路，尽量走官道，睡觉时得把银子放身上…”虽然很早就知道，可真到了这一天，暮雪还是有些担忧，一直在嘱托萧穆云。
“好了，我都知道的。”萧穆云看着暮雪在为他紧张，突然有些开心。
“我怕殿下第一次出远门被骗，一下子话多了，殿下见谅。”暮雪其实也有些失落的，瑄哥走了，现在萧穆云也要走了，不知不觉，她好像又是一个人了。
“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暮雪，我们算是知己了吧？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以后我离开了，给你写信好不好？”不能一起去很遗憾，不过没关系，萧穆云会和暮雪分享外面的世界，分享他看到的一切风景。
“当然可以，暮雪会很期待殿下的来信的。”感谢殿下的看重，暮雪会努力成为殿下永远的知己的。
“一言为定，有来有往，记得要回我呀。对了，五弟走后，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萧穆云很满意，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到那些地方去，和暮雪诉说他遇到的美好。
“瑄哥什么都没带走，我的生活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就是有些想瑄哥。”这小院一下子好空旷，暮雪想萧陆瑄了。
“五弟会回来的，以后，你会想我吗？”萧穆云脸上有一圈红晕，很期待暮雪的回答。
“会，山长水阔，愿卿珍重。”暮雪避开了萧穆云的眼睛，说了这些话。
“离开是为了下一次重逢，暮雪要好好的，好好对自己。记得给我回信，记得想我，等我回来。今天还有事，我先走了。”萧穆云说完这些话走得飞快，再不走，他的脸快熟了。真是的，就是说了几句话嘛，他脸红干嘛，太不争气了！
第60章 为妾，你愿意吗？
“姑娘没事吧？”萧穆云走得急，一不留神撞到了人。
“无碍。”见萧穆云没有扶自己起来的意思，蒋倾云便自己起来了。整理好了衣裙，抬头迎上萧穆云的目光。
“啊，蒋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遇上，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寻个大夫？”可真是奇怪，像蒋倾云这样的女子，不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在这都是勾栏瓦肆的地方遇上。
“小女见过三殿下，请三殿下安。说来也巧，小女出门买些首饰，逛着逛着便到了这里。”可不是能遇到嘛，一直跟着呢！再不出来，蒋倾云都快睡着了。
“是迷路了吗？我送姑娘回去吧，一个人不安全。”卖首饰的地方离这可是很远呢，也不知道是怎么逛的。这条街巷都是寻欢作乐的男人，一个闺阁女子，到了这里确实不太好。遇都遇上了，还撞到人家，怎么说都该把人平安的送回去。至于蒋倾云怎么到这的，萧穆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如此便多谢三殿下，听说殿下要出去游历？”能被殿下送回家，这一撞值了。
“是呀，我想出去看看，日后能真正的做利民的事情。”一想到在城西的事情，萧穆云现在还觉得头疼。若不是亲身经历过，他都不敢想那就是大多数百姓的生活。
“这个香囊给殿下，里面的平安符是母亲和我一同到寺庙求来的，可逢凶化吉，愿殿下一切安好。”蒋倾云将腰上带着的一个香囊递给了萧穆云。
“这香囊对于姑娘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你留着便好。”那香囊里的香很好闻，上边的墨竹图案也很对萧穆云胃口，不过一看就知道，这香囊带了有些时日，他不能夺人所爱。
“这香囊母亲为小女准备了很多，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请殿下收下。”和周首辅对她父兄的扶持相比，这一个香囊算得了什么！
“那我收下了，多谢姑娘，姑娘也喜欢墨竹？”萧穆云还是第一次遇到喜欢墨竹的女子。
“纷纷桃李皆凡俗,四时之中惟有竹。小女虽是一介俗人，却很仰慕竹的挺拔俊秀，不染俗尘。”
“那你可看过吴道先生的墨竹？那幅画真的惊为天人，画出了竹的傲骨…”萧穆云喜欢的，好像蒋倾云都喜欢，都有了解。和蒋倾云在一起，萧穆云可以谈自己喜欢的一切，有说不完的东西。所以萧穆云一直都不排斥蒋倾云在他身边，他们有些志同道合。
两人聊着聊着便到了蒋府，与蒋倾云告别后，第二日萧穆云便离开了梁唐皇都。
天高地迥，相逢有时，一眨眼八年便过去了。皇子公主们都有了封号，在宫外开了府。
这些年里，萧陆瑄偶尔会回梁唐，不过只是到万芳楼后面的小院，很少到皇宫里。比起萧陆瑄这样的失踪人口，萧穆云要好很多，会经常给暮雪写信，年节的时候都会回来。
只是今年有些不同，周首辅病得很严重，萧陌染派人接萧穆云回来。
萧穆云回到皇都便往周府跑，外祖的病让他措手不及，明明几月前还只是得了风寒的，怎么会这样？
“云儿回来了，还记得蒋倾云那丫头吗？外祖已经扶持她的父亲做了工部尚书，他的兄长们也是可用之人。外祖这一次应该挨不过去了，周家可以不争，可也不能倒下。娶了蒋家嫡女蒋倾云，对你日后进入朝廷大有裨益。外祖已经请旨让皇上给你和蒋倾云赐婚了，圣旨不日便下，你准备准备吧。”萧穆云无心朝政，可周首辅不能让周家倒下，他要为周家绸缪，让周家长盛不衰。
“是，一切听外祖安排，外祖父好好歇息。”这样的情况，萧穆云没得选，他只有答应。
出了周府，萧穆云第一次不知道该往哪走。他还有什么颜面见暮雪，他心悦暮雪，想让暮雪做他唯一的妻。不过现在一切都毁了，他不会放弃暮雪，可暮雪愿意做妾吗？
第61章 抱歉，不能三书六礼、十里红妆迎娶你
萧穆云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暮雪，可他站在万芳楼的小院门外很久，迟迟没有进去。明明在外边游历时，这小院是他最挂念的地方，可是现在他好紧张，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外祖的生病让一切都变了，他应该怎么和暮雪说呢？他不知道。他好害怕，他和慕雪终究是有缘无份。
可再害怕，也要面对，不是吗？萧穆云终是进了那小院，他会和暮雪说明一切，也会接受一切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