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来帮我个忙,可以吗?”
“帮你做什么。”
池芋没好气地转过了脸,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手中的车钥匙。
沈时礼打开了车前的储物格,拿出她之前送他的约兰钥匙链,抬起了眸:“帮我挂一下。”
“……”
池芋怔了下,心已在无风自摆,但脸还是要面子地嘟囔了句,“你自己不会挂么。”
“我没挂过钥匙链,过去没有这种需求。”他轻飘飘说。
“真是的,你没童年么……”
池芋吐槽了句,装作很无奈地拉开了他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给我。”
沈时礼唇角不易觉察地勾了下,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池芋板着小脸拿过车钥匙和钥匙链,麻利地将两者连在了一起。
“好了。”她抿抿唇,偏头看了眼已经扶着方向盘准备开车的沈时礼,干脆伸手将车钥匙重新塞回了他的西装裤兜里。
她绵软的小手触碰到他的大腿,沈时礼肌肉微微紧绷了下,眉心轻轻蹙了蹙。
但他也没说什么,任凭她塞完钥匙,又给他往上拽了拽了裤兜。
“我怕装太浅掉出来。”池芋瞥了眼他略显微妙的表情,自己先解释了句。
“嗯。”他淡淡应了声,平静提醒她说,“安全带别忘了。”
“哦。”池芋匆匆坐直身子,低头在座位两边摸了摸,自言自语说,“欸?这安全带掉哪里去了?”
看着她那手忙脚乱的模样,他也懒得再探究她是真的找不到,还是在勾他帮忙。
直接朝她探过身,大手从椅子下捞起了安全带,半个人环过了她纤瘦的身子。
池芋心中一惊,错愕抬起了小脸,鼻尖碰到了他冷硬的下颌。
沈时礼动作微微滞了下,垂眸轻掠了她一眼。
两人呼吸短暂交错了几秒。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池芋看得清他根根分明的睫羽,以及他幽深似海的眸,探入了她的心底。
夏夜潮热的风从一旁敞开的车窗灌进。
她泛红的小脸跟着车内的空气一起,上升了好几个度。
第26章
一直到车子上了高架, 池芋脸上的热度才降了下来。
她偷偷瞄了眼身边在开车的沈时礼,他骨节分明的手松弛搭在方向盘上,冷峻的侧脸在窗外路灯的照射下忽明忽暗, 时能看清,时而看不清。
就像他给她的反馈一样, 难以参透。
但池芋的心情已不似上车前那般幽怨,毕竟他为了哄她上车,不惜挂上了和他气质完全不搭的动漫钥匙链。
而且听他刚才话里的意思,他并不讨厌她缠着他。
虽然这也不代表他会喜欢她,但她打算追他的劲头又回来了大半。
毕竟相比最开始的时候,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已经变得迁就了许多。
她再努努力, 应该还是有希望追上他的。
到时候再拿他发泄也不迟。
池芋稳了稳心绪,酝酿了一下开口说:“那个钥匙链,挂了就不许摘哦, 不然我会哭死的。”
“……”沈时礼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顿了下, 略显无奈地应了声“好”。
池芋抿唇偷笑了下, 又趁机说:“你下周五要过生日了吧?”
他沉默了片刻,斜睨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我……”
池芋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她是初中那会想查他星座是否和她匹配的时候直接问过他,然后一记就记了好多年。
但这她肯定不能和他讲,只能含糊说:“就之前为了采访你,网上做了点功课, 看到的。”
“哦, 记性还挺好?”他轻挑了下眉梢。
“那你的事,我肯定都要认真记在心上的。”
池芋讪讪笑了下, 赶忙岔开话题问:“你生日那晚有什么打算吗?”
“加班。”他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哦。”池芋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会办个生日会什么的。”
“我从来不办那种东西。”
“那多没意思。”池芋顿了下, 眼尾一弯说,“要不我帮你办一个吧?”
“不需要,浪费时间。”他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那你生日就一个人在事务所加班度过?”
“嗯。”
“好吧。”池芋坐正了身子,表面是放弃了,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既然他是一个人,那她可以直接去他事务所,给他整个小小的惊喜生日会,多少还是能让他感动一下的吧。
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先微信打探下池呈下周五的安排。
万一他也在事务所加班,那她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池芋一边想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旁敲侧击地给许佳意发了条消息。
在得到池呈下周五会在北城出差的消息后,池芋愉快地勾了勾唇角,开始研究起该给沈时礼买什么生日礼物来。
鉴于她贫穷的人设,她肯定不能送他太贵的东西。
但太廉价的东西给他,他估计会很嫌弃地丢掉。
而且她过去从来没有送过男生礼物,她哥过生日的时候,她最多就是给他送祝福。
所以连着思考了好几天,她也没想出送他什么才好,只能微信去求助顾晓妍。
顾晓妍:【他是不是经常穿衬衫的?】
YU:【对!】
顾晓妍:【那你可以去商场看看轻奢品牌下的袖扣,几百块就能买到,而且还能让他戴在身上,随时想到你】
YU:【机智啊!军师请受我一拜】
顾晓妍:【哈哈哈哈哈,等你成功了再来拜!】
在得到顾晓妍的指点后,池芋下班就去附近的商场转了转,发现这袖扣的样式还挺多,从来没涉及过这一配饰的她不禁有点挑花了眼。
但想到他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那块机械表,她推测他应该会喜欢带机芯的金属袖扣,便买下了一对,让店员帮忙精包装了一下。
等到周五那天,她又订了个6寸大小的蛋糕,写了句“埃文生日快乐”在上面。
怕他阻拦她来,池芋也没提前跟他打招呼,估摸了个大家都差不多下班的时间,就拎着蛋糕,带着笔记本电脑打车去了他的事务所。
结果到了才发现,他的事务所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人在里面加班赶项目。
池芋不禁有些局促地将蛋糕背到身后,走到前台问:“抱歉打扰下,埃文的办公室是在哪一间呀?”
正在忙着整理资料的前台闻声抬起脸,轻打量了下她说:“请问有约吗?”
“没……”池芋讪笑了下说,“我其实是他朋友啦,不是工作有约。”
“那你名字是?我问埃文确认下。”前台公事公办地询问道。
“……雪莉。”池芋无奈自报家门道。
“啊,原来是你。”前台忽然笑了下。
“你听说埃文提过我?”池芋欣喜眨了眨眼。
“他没提过,但你之前不是给他送过花么。”
“对,就是我。”池芋小鸡啄米式地点了点头,又好奇追问,“他收下了吗?”
“没……”前台有些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又安慰她说,“不过这花也没浪费,给我们另一个老板拿去养了两周。”
另一个老板……
不就是她哥吗?!
池芋嘴角抽了抽,紧张问:“另一个老板有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就说这花挺好看的。”
“哦。”池芋倏地松了口气,勉强笑笑说,“那就好。”
看来她哥确实不知道她在追沈时礼的事情,她暂时可以放宽心了。
前台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沈时礼的电话,和他通报了下雪莉要找他的事。
“在忙,让她回去吧。”
池芋隐约听到沈时礼淡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明白了。”前台点了点头。
刚准备挂电话,就被池芋匆匆打断道:“等等!让我跟埃文说两句!”
前台手一顿,正迟疑该不该将电话给她的时候,池芋自己脑袋往电话旁凑了凑,对着话筒大声说:“我蛋糕都买好了,你要不让我上去,我就一直在事务所门口坐着等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让她上来吧。”
“……好。”
前台挂了电话,忍不住朝池芋竖了下大拇指:“你太厉害了,平时没人敢这么和埃文说话的。”
“他对事务所的员工会很严厉吗?”池芋好奇问。
“也不是严厉,就是他站在那里,就特别让人有距离感,而且他平时也不怎么和大家闲聊,只会谈工作上的事,所以大家都很敬重他。”
前台笑了笑,又给她指了下他办公室的位置:“这边电梯上去二楼,左转第一间就是。”
“哦,谢谢!”池芋弯了弯嘴角。
心想这么看来,沈时礼对她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她这么一个多月的功夫也不是白费的。
池芋心情愉快地拎着蛋糕上了电梯,然后敲了敲沈时礼紧闭的办公室门。
“进。”他沉沉的嗓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池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进了个脑袋,讪讪笑笑说:“打扰到你工作了吗?”
沈时礼抬眸觑了她一眼,有些无奈道:“不是和你说了,我不过生日。”
“但我一想到你生日在孤苦伶仃的加班,就觉得很心疼,所以还是想来陪陪你,让你吃上一口生日蛋糕。”池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同情心泛滥?”他眼眸轻眯了下。
“只对你泛滥。”她眼尾一挑,略显生硬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
“总之,你先放下手头的工作,尝尝这蛋糕呗,不然放久了奶油化了,也不好吃。”池芋厚着脸皮走进他的办公室,将蛋糕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沈时礼垂眸看了眼腕表,勉强点了下头:“十分钟。”
“二十分钟。”她跟他讨价还价。
“工作你帮我做?”他幽幽撩起了眼皮。
“十五分钟。”她抿了抿唇,一边拆着蛋糕盒一边说,“我还给你准备了蜡烛,要点起来许愿的,十分钟哪里够。”
“……我不需要许愿。”
“我买都买了,你就许一个愿望呗,说不定就实现了。”池芋笑了笑,从包里翻出来一包彩色的蜡烛,一根根地插在了蛋糕上。
沈时礼沉默观看着她的操作,在她插到第十根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你不会要插满27根吧?”
“啊,对呀。”池芋抬起了小脸。
“别费劲了,就这样吧,也没什么意义。”沈时礼阻止她道。
“……”
既然这狗男人这么不领情,那她就插11根祝他单身一辈子吧。
池芋撇撇嘴,暗戳戳地又多插了一根蜡烛,才直起身问他:“有打火机吗?”
“没有,不用点了。”沈时礼语气淡淡。
“插都插好了,当然要点了。”池芋看了看他,“而且你不是抽烟的吗,怎么会没有打火机。”
“我不常抽,不会一直随身携带。”
“那我下楼去帮你借一个。”她说着就往门口奔去。
“……”沈时礼薄唇翕动了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后。
沈时礼凝了门口片刻,略无奈地敛了眼神,缓缓倚靠在了椅背上。
因为前台也没有打火机,池芋被迫去开放的工作区转了一圈,才终于问一个在加班画图的小哥借到了打火机。
“谢谢!你叫什么?回头我让埃文还给你。”池芋甜甜一笑说。
“李炎。”他顿了下,好奇问,“你是埃文的女朋友吗?”
“还不是呢。”池芋眨了眨眼,故意将两人的关系描述得暧昧了一点。
“哦,懂了。”李炎笑着点了点头。
怕让沈时礼等得失去耐心,池芋也没跟李炎多聊什么,拿了打火机就匆匆赶回了他的办公室。
“还有五分钟呢!足够你点蜡烛许愿啦!”池芋瞄了眼在看腕表的沈时礼,快速将蛋糕上的蜡烛一根根地点了起来。
然后又抬起脸问:“你办公室的电灯开关在哪里?关一下比较有氛围。”
沈时礼轻轻掀了下眼皮,似乎也懒得再阻止她搞这种无意义的仪式感,淡淡说:“在你身后的墙上。”
“哦。”池芋转头看了看,快步走过去关上了灯。
办公室瞬间陷入了黑暗,只剩下他桌上的晃动的烛火,和一旁落地窗外透进的城市灯光。
池芋转过脸,朝他嫣然一笑说:“好了,可以许愿了。”
沈时礼静静看着橙色的火光,摇曳生辉地倒映在她清凌凌的眸子里,朦朦胧胧照亮了她桃花般灿烂的笑脸。
一瞬间,他恍惚了下。
久远的记忆像是涨了潮的海水,蔓延上了岸。
上一次有人给他这样过生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他从未记得数算过。
或者,准确来说,他是故意选择了遗忘。
因为只有忘记最初那些温情的时光,他才能去平静接受后来灰色残酷的命运安排。
第27章
烛火一寸寸燃烧着, 渐渐融化的蜡缓缓向下流淌着,几乎快要触及蛋糕的边缘。
池芋瞥了眼快要滴落的蜡,又望了眼烛光后的男人。
他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 晃动的烛光打在他深邃的眉眼间,照得他深不可测的眸底忽明忽暗。
虽然他阒黑的眸光投向了她, 但池芋觉得他并没有真的在看她。
反倒是罕见地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