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禅院奈奈的方向靠近些许,这些时日所有的痛苦与梦魇全都因一人的存在迎刃而解。
果然、果然……
天命可改。
“不是的。”
“才不是!!”
五条悟一个猛回头,对着陌生路人喊道。
与此同时,双手拿着甜筒的夏油杰俯身从冰淇淋车的布帘后钻出,一米八几的身高使少年习惯弯腰。
最强组合的默契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禅院奈奈:。
可是你们不仅给了戒指,还说出了互许终身一般的话啊。
哦豁,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跟同学说话的吗?
“真是不得了。”
女人拍了拍自己的脸,被刚刚那出纯爱暴击的已婚□□歪头贴贴自家丈夫的胳膊,觉得自己真是看不懂现在年轻人的语言分寸。
这就是纯爱的力量吗?
“只是没有常识的笨蛋罢了。”黑发丸子头大男孩对那目睹挚友犯蠢的一家三口礼貌颔首,“抱歉耽误了不少时间,请进吧。”
哇呜,假惺惺的优等生出现了。
心里感慨的家入硝子自同伴身后走出,慢悠悠啃着甜筒的少女手里握着根金色的纤细棍状物体。
顶端延展出鼓鼓囊囊的赤红纸带,再往上缠绕成细细一条。
线香花火。
“这家伙是笨蛋啦笨蛋,不用理睬他。”棕发少女挥了挥手,对躲在父母身后的海胆头小鬼打招呼,“里面的草莓口味不错哦。”
禅院惠攥紧妈妈的手,小小的孩子皱起脸咕哝,礼貌回应大姐姐的话:“男子汉不吃草莓口味的冰淇淋。”
走向你的家入硝子闻言笑着打趣:“嘛,看见这个白痴大哥哥了吗?”她指了指还在炸毛的白毛大猫猫,“他就是吃草莓冰淇淋才长那么高的哦。”
“硝子?!”
“你有什么资格反驳,上回拿了一箱超级甜草莓牛奶的人是谁啊,xx尝过一口就痛苦面具了,杰你说是吧。”
“赞同。”
夏油杰点头,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你。
“嗯,实在是太甜了。”
在见到大家的那一刻便条件反射把一切情绪压下、表现出最轻松面孔的你回忆几秒那个口感,做出正常人的答复。
“xx你这家伙,今天对我的态度十分随便啊!”五条悟受不了这委屈,伸手把你挚友将交给你冰淇淋夺走,自己一边嫌弃一边吃起来,“不给你了,这个归我!”
禅院惠:?!!
这对每年在门框上记录身高的男孩而言可是个惊天大消息。
穿着可爱服饰的孩子自以为隐秘、又在大人含笑的目光中将脑袋以最大程度扬起,对五六岁的小鬼而言,最强组合的身高着实是令人羡慕。
作为对照组,禅院惠粗略比了下两个高中生制服的大哥哥,与自己早就成年的父亲的身高差。
禅院惠:嘶。
禅院甚尔很难不发现自家亲儿子在一番比对后对着自己头顶叹气的行为,天与暴君嘴角抽搐,一巴掌轻轻落在那炸毛海胆头上。
“呜…”
“够了,想要就进去买。”
被父亲揉狗狗似搓脑袋的禅院惠歪头躲过那只大手,无意的转头间瞥见场上唯一沉默的你。
那盈盈绿意骤然凝固。
禅院惠眼中的你,像和母亲玩枕头大战时自缝隙露出了羽毛。
轻飘的,无害的,不定的。
经常和父母出门,又对他人视线十分敏感的禅院惠,其实也遇到过不少死盯着自己父亲不放的大姐姐。
可是,你不一样。
你注视的始终是他的母亲,你沉默看着的一直是旁人初见这一家三口时,最容易被忽略的黑发女人。
宛如目睹神迹降临的、下一秒就能感激地啜泣出声的眼神。
海胆头男孩感知到你的目光柔软地飘落至他发顶,再用稍微用力即可撕裂的、晨曦雾气般的视线靠近自己笑盈盈的母亲。
只是注视。
只是看着。
好像只需要旁观,就能从中汲取到幸福的汁液。
你目睹眼前两拨人的交汇,命运的奇迹铺展开画卷,那个幸福的猜想被一下又一下凿实,两条不可能交汇的线在此相逢。
猛一下,你和黑发男孩对上了眼。
哇呜。
“你好?”
你以最大的善意绽出个笑来,力求让这个父母双全的禅院惠知道你是个好心路人。
海胆头小鬼眨眼,在你的笑中躲到父亲的小腿后,又探出眼睛直直地看向你。
果然,你不受小孩子喜欢吗?
黑发大姐姐被一群人簇拥着夹在棕发姐姐和白毛大哥哥中间,再旁边些是不知说些什么奇怪刘海哥哥。
“选一个吧,你到底喜欢哪个口味!”
“我不挑食啦,硝子你让我吃哪个都行。”
“诶?我可是和硝子争论了好久哦。”
“……为什么要讨论这种问题啊夏油君,这就是你们买了那么久的原因吗?!”
“所以,xx你快揭露答案啊。”
“可我真的什么都吃啊,两个全部吃下去也行。”
“……倒是给我注意一下身体!”
4.
小小的孩子不自觉地盯着看似和友人们吵闹的你看。
被妻子挽住手臂的禅院甚尔,在听见某个古怪的音节后蹙眉。
他迈向冰淇淋车的脚步没有变化,天与咒缚无声地将注意力集中于身后离开的吵闹咒术师们。
只是普通出游,谁能想到已经金盆洗手的咒术师杀手会和如今咒术界最闪耀的天才们相遇,还平安无事擦肩而过呢。
【xx】?
…原来,还有这种束缚吗。
听了一耳朵的天与暴君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咒缚这玩意的多样性。
“以后碰到这种人。”男人趁着妻子选择口味的间隙,指着已经远离的你们对自己儿子说道:“——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禅院惠懵懂地没有回答,只是在确定看不见你们后,抓住了父亲粗糙的大手。
孩子娇嫩的皮肤勾住男人满是茧的手掌,虚虚地拉着禅院甚尔的食指。
在另一个世界,这对父子永远不会如此相处。
也没有机会。
“爸爸……”
他唤着自己的父亲,稚嫩声线清脆:“那个、黑头发的大姐姐。”
未来继承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孩子天生对存在感敏锐,他满脑子都是对你的奇妙感触,嘴里说出来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她在那里,又好像不在那里。”
“眼神,非常的……”
禅院甚尔反手牵住了禅院惠的手。
“不用管那种倒霉鬼。”男人蹲下抚摸儿子的发顶,这个拥有了一切的父亲一把将自家小鬼抱起,再架着放到后颈,“不过是个注定不幸悲剧的家伙。”
“爸、爸爸!”
孩子惊呼着抱住禅院甚尔的脑袋,小手直接揪住了天与暴君渐长的黑发,抓得亲爹头皮发紧。
“我买完啦!惠的草莓冰淇淋来咯!”
禅院奈奈小跑着出来,抬手将粉色冰淇淋见递到骑在爸爸脖子上的儿子嘴边,笑盈盈地让他吃第一口。
勺子挖出来的冰淇淋表面坑坑洼洼,草莓味的奶油让禅院惠鼻尖翕动,然后小心翼翼地猫似的舔了一口。
好凉。
禅院奈奈想要接过背儿子的丈夫手里的东西,却被黑发男人阻止,那可爱图案的帆布袋卡在了他结实的臂弯处。
“什么嘛,倒是让我拿点东西啊。”忍俊不禁的女人弯了眼睫,抬眼瞟了眼正一本正经舔冰淇淋的小海胆,再踮脚亲上了丈夫的脸颊。
那称不上吻。
不过是亲密的贴合,温情的触碰。
但却让禅院甚尔抓着儿子脚踝的手一滞,赫赫有名的天与暴君像只被吓傻的黑豹。
“诶?别这么看着我嘛。”女人挠了挠耳边的碎发,有些害羞却还是坦率地抱住了丈夫的腰身,“我只是,突然想抱一抱甚尔。”
“可恶,这就是青春少男少女的爱情感染力嘛。”
“我啊,突然发现能遇到甚尔,能一直在甚尔身边——”
禅院奈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觉得在儿子面前说这种话还是颇具挑战:“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哦。”
…在说什么傻话啊,笨蛋。
暴君胸膛前是娇小的妻子,脖颈后是一下一下咬着冰淇淋吃的儿子。
天与咒缚使禅院甚尔完美听得妻子的心跳,三颗跃动的心脏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夏夜一同鼓胀。
“我们回家吧,甚尔。”
没错,禅院甚尔是有家的。
天与暴君单手揽住妻子的腰,老大一个人弯腰将脸埋在女人的颈窝里,闷闷地应许: “…嗯。”
“我们回家吧。”
5.
怎么会有人,连名字都没有呢。
第19章
===
0.
“杰,知道该怎么捕捉雀鸟吗?”
从乡村走出的夏油先生托着自家儿子的身躯,童年时期拥有丰富摸爬滚打经验的男人,兴致勃勃给黑发男孩讲述小时候捉鸟的趣事。
父子坐在窗檐口,两层楼的高度能让夏油杰清楚看见窗外枝叶缭乱间隐绰的鸟巢,一只不知名的飞鸟落在纤细枝丫间,翘起的尾羽微颤。
紫眼睛男孩一寸不错地看着。
“首先要准备陷阱,找一个竹编织的箩筐和木棍,再将木棍绑上细绳。”
男人的胸膛震颤,男孩好奇地回首去看自己的父亲,等着后续的故事。
“用木棍支愣起箩筐。”年轻的父亲活泼地用手给自己儿子做示范,左手绷直比作筐,右手食指竖起比作木棍,两者倾斜触碰,“像这样做个陷阱,然后攥住细绳藏在周围的草丛里……”
“细绳,有多细?”
正是对一切好奇岁数的男孩懵懂开口打断。
夏油先生卡壳一瞬,随机立刻反应过来:“就、就跟妈妈昨天给杰缝扣子的那个线一样细哦!”
“可是,小鸟为什么要飞进陷阱里?”
“嘛嘛,这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抱住黑发男孩的父亲笑了起来,眉眼细长的他笑时无数次被妻子戏称为黑心狐狸,“想要得到一直翱翔于空中的飞鸟,就一定放下足够美味的饵。”
“必须要,美味到可以令飞鸟甘心落下停留的饵。”
1.
线香花火。
一种在指间把玩的烟花,细细纤长的一根,点燃顶端的红纸后便能得到小簇炸裂的花火。
“买冰淇淋,为什么会有这玩意?”
黑白棕三个颜色的脑袋碰到一起,咒术界的明日之星们在大块裸露嶙峋的礁石后心血来潮,决定玩一把传说中的青春回忆。
世家的五条大少爷自然没碰过这玩意,虽然他叫嚷着等他的术式反转稳定了,绝对比这小花火好看多了。
夏油杰扶额:“……那根本就不是烟花了吧。”
“那个老板送我们的。”家入硝子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啪嗒一声按下塑料按钮,试图点燃烟花棒首端接引火焰的红纸。
黑夜中燃起一束光团,将女孩遮挡海风的掌心熨帖地微烫,指缝间溢出明亮色彩。
像是抓住了光。
“不过更像是在赶我们走吧,类似于脸上笑嘻嘻说着『在夏天和朋友玩烟花是不错的青春』,心里在想『这三个混蛋未成年究竟要纠结口味到什么时候』…的内心独白。”
表情清冷的女孩吐槽了番这场过于漫长的购买,重新按了几下打火机的开关,香烟的忠实伴侣无力地咔嚓作响。
海风席卷,闪烁的红蓝火苗不到一秒就光荣赴死,只留下徐徐轻烟弥漫于空气中。
也许是地处海边潮湿的空气,或是烟花棒本身受潮,再或者是硝子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出了点问题,总之——
“失败了。”
旁观的五条悟口齿清晰道出显而易见的事实,这让咒灵操使揉了揉太阳穴:“够了悟,就算没有六眼我们也看得出来。”
咬住棒棒糖棍的家入硝子抵了抵舌尖,将糖从左腮转移到右腮,懒洋洋发出质疑:“老板不会给我们的是点不着的烟花吧。”
可以理解,毕竟谁也不想面对三个争论冰淇淋口味几个小时的客人。
咒灵操使自友人摊开的手掌中拿起打火机,借着不远处微弱的灯光透过塑料查看里面是否有什么关节卡壳:“别这么说,这样那个老板也太可怜了吧。”
四人组里的常识礼貌人为冰淇淋老板争辩。
“明明是好心什么的。”
“比起那个,杰你要不摇晃一下?”对打火机这玩意毫无涉猎的五条悟提出一点都不靠谱的、夏油杰记忆里来自前两天某部动漫番剧中的操作建议,“说不定晃一晃就好了。”
“不要把动漫里的做法带进现实啊!”
夏油杰无可奈何吐槽。
一米九的少年蹲着也是老大一只,深色高专校服让他在黑夜里简直和礁石融为一体,银发在海风中蓬松柔软地舞动。
“把眼睛睁开吧杰,闭眼修理打火机这种事下次再做。”
人一空闲,就会开始鸡掰。
暖色路灯下,五条悟被衬衣和外套衣领包裹的后颈白的发光,冷白皮的少年闭口不言时,简直就是月光下的纯白妖精。
…不过在场的人都熟视无睹,妖精的挚友甚至还想和他物理沟通关于自己眼睛大小这件事。
“说起来,你这家伙怎么回事?”
无聊的白毛猫猫伸出爪子,又在言语触碰到你之前,自觉收起了在他概念中所有可能中伤你的尖锐,以柔软的猫垫轻轻按在你的发尾。
“从刚才就开始,眼睛一直粘在那个阿姨身上没有离开吧。”
五条悟抱怨似的开口,无聊拾来的贝壳在他手中来回翻滚,在最后一字落下的瞬间,纯白贝类的外壳蔓延出裂痕。
刚交付予你幼稚戒指糖的猫猫不满你注意力过于快速的转移,他慢吞吞掰碎贝壳一角,小块碎片研磨成灰□□末溢于指尖。
“一直看一直看。”他一边掰一边嘟囔,“不停地,目光一寸不错的盯着。”
“倒是把注意力转移一下……”
理应放置转移对象的空荡被主人咬住舌尖暂停,最终白发少年只能咕哝一声,留下句意义不明的话语。
大少爷开始耍赖。
“别抱着硝子不放了,硝子看起来要断气啦!”
还在和打火机斗智斗勇的夏油杰:?
“……你这污蔑是不是太明显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