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能喜欢就好了呢~” 你强压住八卦心,冲高明哥眨眨眼。
当初,高明托你烧制一对能在工作场合用的情侣杯,你还激动了下。高岭之花终有主,千年铁树要开花!
作为助攻(自封的),你花了不少功夫硬是设计出这么一对不过度直白又能暗秀一波的闷骚杯。
正端着咖啡一口接一口的高明哥一怔,莞尔一笑:
“误会。要这幅杯子是为了某个驴脾气又嘴硬的傻子,和他眼光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的青梅竹马。那两个人,如果能借着杯子,倒也善哉。”
高明哥高明哥,咖啡杯里早空了哟。
“这杯试试加黄糖如何?” 你低头替他倒满,装看不见高明哥反应过来的石化表情包,对上跟hiro过度相似的那双眼你绝对会笑场。
“……惭愧。君子当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
你:?
“不顾望而对,非礼也。”
你:…… 总之先微笑。
“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但是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不对,我没有逼善子的意思……”
“高明哥?”你歪头看着他,请说日本语。
诸伏高明决定冷静下来:“……小善最近,身体还好吗?”
问这个啊,早说嘛~
“不愧是高明哥,”你摸摸小腹,本来也没打算瞒,“孩子很健康,一个多月了。”
“……”
“……”
“白驹过隙啊……景光也要当爸爸了。”端起加奶盅,高明哥恢复了日常的沉稳口气,带着丝慈爱和欣慰。
高明哥高明哥,牛奶倒太多了早就溢出来了哟。
“……”诸伏高明默默放下加奶盅。
“两年来,隔一阵子都坚持要替景光来趟长野看望我的善子,破天荒把见面地点定在自己这边;那边的杂志架上,虽然只露出一角,但看配色很像区役所的亲子手账;以及……”
诸伏高明默默看向打从你坐下,就把车座子脸搁你膝头贴着小腹的大福。
诸伏高明捂脸:“景光他…还在‘出差’?”
“嗯。”
“这次‘出差’还要多久?”
你:……笑就完了。
诸伏高明太阳穴突突跳,弟弟回头再削,首先想想怎么安排孕妇!
“…总之先来长野…不对警察没有双休…想办法请带薪假吗现在的锅先扔给敢助…不太现
实,果然还是抓紧工作请专业的家政好一些吗…”
“高明哥,”你强制难得混乱的警部先生冷静下来,“目前的环境我很熟悉也很满意,我有自信照顾好自己,而且可靠的朋友都住得不远,您不必替我担心。”
从下午讨论到最后一班新干线发车前,得到了你遇到问题一定及时联系他的保证,诸伏高明不甚放心地返回长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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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送别了高明哥,你合上工作室的门,长舒一口气。日常的小腹痛再临,赶在高明哥发现前送走他实在太好了。
你坐在卫生间里一下一下揉着小腹,这是大夫认证的普通妊娠反应,没必要让本来就忙上天的亲友挂心。决定要生下这孩子,你对这些有心理准备,也自学了应付措施。
升级姨妈痛而已,小场面。
相比腹痛,最近新长出的智齿更emmm
刚发现时你是崩溃的,姐怀着娃呢!你凑什么热闹!
拔牙可能引发流产pass,止疼片会影响胎儿pass,你只好接着被牙疼整得怀疑人生。稍一不慎就会发炎,于是你最近的料理怎么清淡怎么来,吃粥吃草,六根清净,好耶呵呵。
不过,连大福都嫌弃没油水的孕妇餐,你其实也没什么不满。反正也没什么食欲,吃啥吐啥说的就是你。一天几次,基本算给胃来了个断舍离。
晚餐的什锦蔬菜粥你感觉做得还行,毕竟没有吐耶!一旦习惯了这种设定……对吧?稍微有点难熬的是夜晚。
身’体内分泌变化带来心理不稳,你似乎比以往要情绪化得多。
开门看了眼隔壁的隔壁zero的公寓,他还没回来。总感觉他最近比以前还忙。
和风见接洽后的当天,你在电话里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zero,那边整整十秒钟没有回应。
“zero?”你不放心地喊了声。
“是!”这应答教官一样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听筒里一阵骤然起身掀翻了什么东西似的噼里啪啦。
“……椅子倒了。”体贴的解释谢谢你哦,如果不是这见鬼一般似吓非吓似哭非哭的声调我会更感谢。
Zero不愧是zero,经历了从接电话到走向门外细谈这几步路走一步甩一步被椅子绊倒三次,很快就恢复冷静。
但你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一旦一天能抽出哪怕三十分钟,他也要尝试赶回来确认你情况OK。
时间挤压成这样,睡眠真的不要紧吗zero?
你开始莫名焦虑于这娃有一天会过劳死,上周冲他发了一大通脾气,逼着他对天发誓会确保一天合起来6小时以上的睡眠,接着把他赶去睡觉……当时是不是太凶了?过几天带娘家的招牌甜品跟他道歉好了。
除了一言难尽的作息,工作也不让人省心。hiro的身份对你已是明牌,你对zero的身份也更有底了。最近他不像处于卧底状态,但又没回几次家,感觉有点不妙……
至于hiro……
你蜷在沙发上,呆呆看着昏黄的地灯,把披在身上的毯子裹紧些。
他,你不敢细想。
风见是个老实人,他口风不算松,但提到hiro的任务时他每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和细微的神情,都能让擅长察言观色的你一次次了解hiro处于何种艰难险境。
你想起过去出任务回来,心情不好的hiro。现在,他也一定在很痛苦地努力着吧?你不能再想下去,不然会克制不住想抱紧他。
噩梦又回来了。
坠下的hiro,无名的墓碑,骨灰盒……
你在沙发上惊醒,昏黄的灯光下,你惚恍看到hiro坐在你身边,抚上你的脸。
清醒的瞬间,焦虑和恐慌铺天盖地,多年前被迫杀死父亲的夜晚也不及此刻无助。
你大口大口呼吸却汲取不了多少氧气,四肢发麻,大福惶恐地拱进你怀里,借着它的体温,你哆嗦着给风见打电话:“请告诉我实话,hiro还活着吗?”
那头先是一愣,声音坚定又清晰:“诸伏先生他正平安地活着,为正确的事业立下汗马功劳。”
“……”血液重新开始循环,你稍稍平稳,“给您添麻烦了,这么晚还打扰您。”
“千万别放在心上。”那边的风见好像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有需要,请放心依靠我!就像诸伏先生对于您一样,您对于诸伏先生有多么重要,我难以想象。”
“我告诉他孩子的事时,他哭了。”
规定限制,风见强忍下没有告诉你更多。
作为负责公安本部跟诸伏景光对接的接头人,风见对于诸伏的印象是:优秀专业的卧底。
兜帽毫不刻意地掩饰脸部特征,见面习惯将半个身子隐于阴影,见面时不着痕迹地站在无法被偷袭的死角。高度警惕和细致,靠着洞察和判断传出了无数可靠情报。
背着装有狙击枪的吉他盒,却无论普通人群还是那些鬣狗都能无缝融入。狙人一弹穿心,拆枪入鞘行云流水自然从容。就像他人一样,所有凌厉的獠牙全都盖在冷静温和的言谈气场下,可靠又精密。
紧锣密鼓对接完情报,风见摸了摸口袋。
“尊夫人托我把这个转交给您……请查看后尽快销毁。”
“诶?”
风见第一次见诸伏景光流露出额外的私人情感。
接过信封的一刻,风见在诸伏身上发现了少见的情绪,那是紧张吗?风见低下头,总觉得这时不适合盯着看。
很久没有回音。风见偷瞄,诸伏正垂头背对着自己静坐。一声细微的鼻音入耳,风见慌忙回头,正撞上卧底君盯着胎儿图片,咬着拳头无声流泪。
“蠢死了……”诸伏有些恨恨地喃喃着。
“我不知多久才能回去,怀胎十月,生产,她要怎么熬过去?”
“她太习惯忍耐了,即使自己不舒服也会顾忌其他人私下处理消化,出了问题要怎么办?”
“她心细又心重,怀着孩子就容易想多,心里难受要跟谁说……”
风见几近宕机。这个诸伏景光他没见过啊!
卸下了防御和武装,无懈可击的机器土崩瓦解,比普通人更加无措和恐惧。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十几分钟,诸伏景光收拾好情绪。
风见由衷叮嘱:“请务必万事小心,尊夫人和孩子都在等您回去。”
“我知道。”卧底淡淡挑眉,晃了晃手中的图片,“这就是她给我这个的目的。”
最后看了眼图片,诸伏景光摸出打火机,干脆利落地点燃。
就像勾玉一样。看着燃烧图片上渐渐被吞没的胎儿,诸伏景光想。
转身离开,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领口里的平安御守。不知何时起这成了诸伏景光的习惯,婚戒或者御守,情绪不稳定时摸摸胸前的项坠,便升起安心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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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觉很幸运,可靠的发小和亲友力所能及地给了无能的你不少支持。相比高明哥,其他同辈亲友对于你们的感情更加复杂。
你和hiro婚结得实在有点早,似乎间接助长了各家长辈的催婚气焰,导致长辈们每次催婚,你们都会收获一波同辈的死亡视线和腹内芬芳。
“你们卷NM啊!”几乎能看到大伙怨念的具象化。
“……光一哥,三次元女孩子真的不吃人。”
“相亲的又不是善子,你当然无所谓!”32岁的光一哥是hiro伯父伯母的儿子,被父母威胁着相亲的可怜人,“我把约会地点定在你的教室,半途救走我别忘了。此等绝境有你们两口子一半功劳,给我负起责任啊!”
“别这么绝对嘛,说不定能找到志趣相投的宅女老婆呢?”毕竟您老硬件还是挺有迷惑性的,名校留洋归来的大企业骨干君?
“那个我才不需要!我对《新年之吻》上崎里沙酱一心一意!”
这台词上次您不是对《春之回忆》的汐钟京子酱说过?所以才被叫“残念池面”啊。
光一哥赖在你的教室准备半途鸽掉对方,你接受现实准备为虎作伥。
反正务必在晚上6点前搞定这事,再晚的两小时佐佐木先生包场了。
你感叹终于找到跟你家两位差不多苦逼的社畜。作为几年的老客户,偶尔被克里丝小姐称为“Gin”的佐佐木先生在你这儿办了年卡。
佐佐木先生对做陶器和砸陶器怀有莫大的热情。
不再拘泥于壶,最近一阵子,他的作品越来越…该怎么说,用光一哥的评价就是“掉san”,不过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所以……
砸陶器是佐佐木先生最常做的项目。你习惯了攒下其他学员不要的失败品,方便佐佐木先生在没空做陶器的日子,也能登门砸个痛。
光一哥约会时间到,不见女方。
“可以不用逃了呢,太好了。”
“无所谓,不过这位大室小姐比我逃得还快,有点不爽…”
“她不会来了!”有人插话。
你们回头,这哪位?
似曾相识的精神小伙盯着光一哥:“丽奈是我的女朋友,她不打算接受相亲,所以让我来跟您说明白。”
“……”你们顺着他的拇指向后看,门口正扒着个小脑袋,盯着你们如临大敌,像见了陌生人的猫。
“总之浪费您的时间很抱歉,但是……”
小伙的目光终于扫到你身上,然后…你眼见着他脸吓白了至少两个色号。
“?”你一脸懵逼。
小伙你后退三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在你开口询问前,丫先抱紧自己抖成甩干机。
“当年的事非常抱歉!”
哈?你端详了他半天,一锤手心:“是下田君吗?”
下田真彦,小学时霸凌诸星小团体的跟班,理所当然也曾找过你麻烦。
“我写过道歉信的!当年的事我有认真反省!”
你点头,高二结尾你和诸星收到过当年霸凌团体的道歉信,成员6名人手一封,言辞诚恳…暗含恐惧?
那以后,你们才真正跟当年的自己和解。时过境迁,至少你再不曾想起当年的不愉快。
不过,眼前这位下田君在当年只是跟班,据诸星说他似乎有些排斥其他人的过火行径,但也没有勇气拒绝。道歉信也最为长篇诚恳,你和诸星虽然不认同他但也不讨厌他。
“……有名的匠人,自己的陶艺教室,你过得不错啊。”
冷静下来的下田主动和女友帮你收拾教室,犹豫片刻,他轻声说:“我心里稍稍好受了点。真的,深川。”
“现在姓诸伏。”
喂喂喂,听到我改姓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又抖起来了哎。
“那家伙,还有那个降谷,彻头彻尾的魔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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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学籍一个一个找到当年的当事人,威胁他们写了道歉信?”
“!!!咳咳……”快一个月未露面的降谷零呛到了,默默把头转过去。
你看着他,保持微笑。
“…高二时,hiro从诸星那里听来当年的事,定的计划。”降谷零眼神飘忽,“我们只是进行了适当的劝说……”
你揉揉印堂,果然是hiro主使的。
“……这种事他不肯吃亏的。”zero划分责任,“我们没有动手,以感化劝导为主。”
沉默片刻,你笑了起来。
在担心什么呢。这两个人从来都很靠谱,默默在暗处动起来,默默完成自己要做的。这次也不会例外。
清楚自己要平安归来,便不会毁约。你心平气和等zero开口。
喝了一大口麦茶,zero缓缓开口:“这两天,我大概…要出一个长期任务。”
“哦,自己的御守带好,替我跟hiro问好。”
Zero幽幽望着你。
“没什么奇怪的,”你笑容佛系,“我是有权利跟公安接洽的hiro直系亲属,他下落不明这么久,你却从来没向我打听过他的情况,说明你们在保持联络。那你们估计参与了同一个任务,或者说至少有交集。”
Zero不再多说,看向你还没显怀的小腹。
叹了口气,你起身揉揉他的头顶:“hiro有你互为倚角,我是倒放心多了。”
“去找他吧。照顾好自己和彼此,然后平平安安回来,谁也不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