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家伙的德行她还是知道的,她没有朋友,孤僻,就要被欺负,她不好惹,那她们还会找跟她亲近的,看起来好欺负的人下手。
多长时间了,搞校园暴力的手段还是这些,无聊且令人作呕。
不久之后,班里某几个同学的肩膀上爬上了怪东西,太正常了,他们不被缠上才有鬼呢。圆没有多事,反正这种小东西顶天了也就让人脾气更不好一点,容易生气和难过,也没有更大的作用了。
偶尔周末的时候莲会来看她,对于她这种根本不去找他的行径十分不满:“我就知道你不跟我说再见是因为你根本不想再见到我。”
“胡说什么呢?”
春天的樱花都开败了,只剩下了树叶间零星的粉色。圆在写作业,莲就在旁边坐着,对着外面的樱花树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莲站了起来,把手伸向她:“走吧,出去转转,整天闷在家里干嘛?隔壁不是有个公园,我们去喂鱼。”
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主意。圆抠门的自己拿了三个小面包,不打算买公园的鱼食了。俩人趴在栏杆上喂鱼,这个人工湖中间还养了不少莲花,现在还没到夏天,所以只有零星的还没长大却已经油光水滑的莲叶漂浮在水面上,并没有长出花苞。
一边喂鱼,圆一边跟他说自己学校里那几个不怎么惹人喜欢的同学:“地理课本我还没粘好,撕坏那几页还有点歪。总之挺讨厌的。”
“他们叫什么?我过去收拾他们一顿。”莲已经生气了,脸都黑了。他当然有这个能力,他从小就是孩子王,现在的学校他也一定还是最惹人注目,且能吸引一群小跟班的那一拨。
圆摇了摇头:“没必要了,我自己做得好。不要总觉得我是个傻子。”
莲搓开面包屑,丢到水里,看着下面一群呆呆的抢食的鱼,笑了出来:“小时候不懂事,觉得你一个人在仓库里呆四个小时都不害怕是挺厉害,现在想想,你不就是个傻子吗?”
好像也是。现在想想确实有点蠢,只不过那时候....她记忆都有点模糊了,从那个永远都黑漆漆的地方出来,属于她的笼子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是一个圆圈。不远处还有三角、方块、菱形和一个月牙。
但是那些笼子一直都空着,只有她一直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她一直勉强活着,不会说话,也没怎么见过光,在黑漆漆的地方,在狭小的笼子里。等着一个人来投喂,换走她的便盆,不知道多久会给她洗一次澡。
像个傻子,直到有一天,笼子的门没关好,其实以前也有过,但是她不懂得出去,她只知道挂着圆圈的笼子属于她,而她也属于那个笼子。不过傻子也有了灵光一闪的时候,就那么轻易的,她离开了黑漆漆的地方,走过一段石板路,穿过几棵没叶子的树,站在了冬季的月光下,在冬天枯萎的灌木丛里,被一个穿着神官服的男人抱了起来。
圆笑了一下,捏着面包屑丢到了水里,水面泛起不正常的波澜,她眨了一下眼,确信里面确实有个...大家伙。
不过她才不打算管,太大了,她也不敢。就只能视而不见,继续喂鱼。那家伙在水面下转了几圈,圆甚至都渗出了一点冷汗,她直接把剩下的面包丢进水里,拉着莲的胳膊:“走吧,我玩够了。”
“哎?”莲也赶紧把面包丢进水里,顺着她的力道离开了湖边。黑灰色的秽黏在莲的裤脚上,少少的只有一点,圆没看见。
拗不过莲的磨蹭,她只得到广滨家去做客。广滨太太开心极了,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盒子:“昨天刚好有朋友送了一块和牛还有一盒虎虾,今天吃黑椒牛肉粒和天妇罗可以吗?”
“我来帮忙!”圆换了鞋跑进了厨房,开始帮忙收拾准备一起做成天妇罗的蔬菜,灰黑色的秽从门缝和窗户中溜了进来,莲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跟同学发短信,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不大会儿,广滨先生也回来了,他打开了门,身后是一大滩泥浆一样的东西,跟在他的身后直接进入了这个房子。
他关上房门,放下公文包的时候,仿佛房子都变凉了一些,他疑惑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外面风和日丽,这是怎么了呢?
只那刹那间,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浮在了空中,随后被甩到了墙上,巨大的声响和少年的尖叫声同时响起,厨房门打开,映入圆眼中的,是一滩巨大的黑泥,分成一条条,将广滨先生缠绕在一起,死死地按在墙上。
她下意识的关上了厨房的门:“别出来,阿姨!”然后橘色的焰火一朵朵的从空中浮现,她跑到了莲的身边,把他放在自己的身后,焰火一朵朵的粘附在缠绕着广滨先生的触手上,她竭尽全力控制那些触手离开广滨先生的身体,然而收效甚微,甚至有更多的触手缠上了他的身体。
厨房门再次打开,广滨太太看不到那东西,只看到自己的丈夫中邪了一样贴在墙上,正在双眼通红的抽搐。
“老公——”她扑向那边,圆不得不扑过去挡在她和咒灵之间,于是她自己被推到了那东西黏糊糊的身体上,黏腻且带有烧灼感的粘液沾满了她的右半边,她右眼都开始跟着发黑。
莲也冲了过来:“这是怎么了——圆,你知道是不是?”
“出去,出去,离开这里...”她拉着两人来到窗户边,推搡着让他们跳出去,但是因为在一楼,这里的窗户是装了栅栏的,圆看向房门,只能再次伸出手,放出一朵朵的焰火去侵蚀靠近房门那边的躯体,不得不放弃了裹挟着广滨先生的触手的动作,因此失去了控制的触手便大面积张开,瞬间就将广滨先生收入了体内。
眼前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随后空气中传来卡啦卡啦的声音,仿佛是骨头断掉的声音。莲握紧了圆的手臂,广滨太太发出一声巨大的哀嚎,向着丈夫消失的地方再一次扑去,再一次被圆拦住了。
门口那边的躯体已经有了火光从内部透出来,圆拉着莲:“拉好阿姨,来这边...到我后面来。”
她压榨自己的力量,更多的焰火飘出来,但是这东西也不甘示弱,黏糊糊的触手快速的甩向他们,他们俩都看不到触手,圆为了保护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明明能躲开却只能用自己的后背抗下攻击,她的衣服破了不少,破掉的地方露出已经红肿的皮肤,而她的右半边脸颊现在也完全肿了起来,手臂上也差不多同样的状况,莲和广滨太太也受到了不少攻击,只觉得皮肤火辣辣的疼,这个他们都看不到的东西,大概已经杀死了广滨先生,他们的丈夫和父亲,而现在他们离门口还那么远。
圆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集中地焚烧和控制那东西的半边身体,但是另外半边她只能这样硬扛着躲避。绝望从心底升起,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了啊。
广滨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圆的衣服:“它在那边是吗?”她的手指指向茶几旁边的地方,圆点了点头,广滨太太就把她和莲往门口那边推了一把,迎向了那边。
圆拉着莲就往门口跑去,在玄关处,她按着莲的身体靠着墙把他推出去,身后传来广滨太太的哭声,圆没敢回头,莲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不到遮挡着大半个玄关的东西,他只看到自己的母亲被看不到的东西拧成了奇怪的形状,血液从她的口鼻处溢出,她的眼睛还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圆推着他继续走:“快走啊,莲——”
然后莲就看到她的胸口也出现了一个血洞,像他的母亲一样,圆的嘴角也溢出了鲜血,她还用力的推着他往门口去:“走啊..”
然后就跪倒在了走廊里。
莲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咕哝,他弯下腰拉着圆的身体往外走,区区两米的距离,怎么会有这么难呢?仿佛是天堑一般难以度过。
他看不到的空处,更多的触手涌来,没了圆全心全意的操控,它显然得到了更多的空当,因为疼痛和失血,圆浑身没力气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莲也被触手卷了起来,她伸出手握住了一根触手,密密麻麻的橘色焰火粘附在了触手上面,她用最后的力气跟那个东西进行拉锯战,眼前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凭着最后的印象和手里还死死握着的触感进行攻击,黑暗里,莲微弱的声音传来:“圆...”
一直到她彻底失去意识,都没见到那扇门打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先习惯一下本篇大致风格,大夏天的,吃点凉嗖嗖的东西多好。
我真善良。
还有,可以养肥啦,反正就是日更,想起来了就来看看也行。
另外,忽然想到上一篇文属实是做梦做的太离谱了。最后两口子一起就算了,还有个资深合作伙伴孔先生。中日韩一家亲了属于是,这种组合现实真的存在吗?
第3章 直到死别
她以为自己要死在黑漆漆的满是血腥味的玄关了,但是没有。甚至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连疤都没留。
“莲?”她摸着自己的胸口,这里本该有一个贯穿的伤口,她叫了一声。门开了,进来一个个子很高很壮的男人,戴着眼镜,微微皱着眉:“你还好吗?”
“莲呢?”
他走近了两步,蹲在了她的病床前:“那对夫妇,当场死亡了。那个孩子还在抢救,你尽力了,你做的足够好。”
还活着啊?那就好...圆几乎瞬间就哭了出来,她捂着脸大声的哭诉:“那是什么啊?是什么东西啊....”她从没见过那么大的怪东西,那么大,那么强。不再是她弹几个焰火出去就能烧的渣都不剩的小家伙,那家伙那么强,势不可挡的侵入广滨家,杀掉了广滨先生和广滨太太,还把她和莲打至重伤。
肩膀上放了一只手,温柔的在她的肩膀和后背顺了好几下,等到她稍微平静下来一些后,他说:“我是东京咒术高等专科学校的老师,叫做夜蛾正道。鸟越,你是个咒术师,能看到咒灵,也拥有咒术,所以才能在抢出一些时间救下你自己和那个孩子。”
“我...我的伤呢。”
“我还有一个学生会治疗人的术式,帮你治好了。但是你的朋友只是普通人,咒力无法在普通人的身体里长久的留存,所以术式没法治疗他,只能让医院尽力。”
圆低下头,依旧止不住的轻轻抽泣,她扶着床沿穿上了床边的拖鞋:“我能去看看他吗?”
“好。”
就在同一家医院,从四楼的病房来到二楼的急救用手术室,灯还亮着,圆就坐在门口,天已经完全黑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走廊里的白炽灯的光线亮的耀眼,傍晚那场恐怖的事件,仿佛才过去,连她的手心都还留存着那东西的触手黏腻的触感,又好像过去了很久,莲叫她的声音都在远去,远到她听不清自己名字,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仿佛又回到了安静狭小的笼子里。
被关着,像是动物一样,只是机械的活着。
直到熹微的阳光从走廊另一头的窗户透进来一点,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了三个人,带头的人手上的手套已经摘了,但是身上还留存着不少血迹,他带头弯下了腰:“很抱歉,没能把那个孩子带回来。”
手术室那个[手术中]的灯也灭了。
圆坐着没动,但是越来越多的橘色焰火出现在她的周围,夜蛾当机立断直接打晕了她,一把扶住软倒的女孩,他对医生说:“我会...我等下...”即使已经见过一次又一次,他还是无法习惯这样的事。他又组织了一下语言:“等下会有专门的人过来交接和办手续,您辛苦了,请早点休息吧。”
他抱着女孩直接离开了医院,这里已经没有值得他们驻足的理由了。
特殊部门办手续是很快的,于是圆没能再回一次援助所,她已经成了高专的一份子。她有三个同学,一个是把她恢复如初的家入硝子,一个是总是带着墨镜,话很多的五条悟,还有一个正在尝试留长发的夏油杰,现在正在尴尬期,扎起来有点难,不扎起来就是古怪的妹妹头,所以只能每天卡着一个发卡,然而额角总是有一股不太听话的头发从发卡缝隙里钻出来,他甚至开始用发蜡了,还是没用,还是要钻出来。
圆跟他们不太说话,还是以前那样不怎么说话,因为她刚来,并没有什么外勤任务,家入硝子一般也不出去,都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出去做实践任务,她留下让夜蛾老师给她补课,这时候家入硝子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大概还是在学校里。
一对一的补课速度很快,她很快就初步认识了咒术界,连带也知道了公开术式能够增强术式效果这样的知识。
“如果我...那天公开术式的话,是不是能...起码能救下莲呢?”
说是的,那就是无尽的悔恨,说不是,那就是说她无论如何努力还是很弱小。
夜蛾犯了难,他合上书本,摸了摸她的头发:“跟这个没关系,只是还不到时候呢,你太小了,圆。虽然同一个年级,但是悟和硝子都是16岁,杰也15岁了,你才13岁呢。”
圆抬头看向窗外,已经到夏天了啊。
郁郁葱葱的深绿色的叶子在树冠上堆叠成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球形,把空荡荡的校园分成两半,一半是太阳照耀着的地面,一半是绿油油的树和树荫。这里一直都很安静,学生也很少,目前只有他们四个,其中两个男生还总在一起,不是逃课就是出外勤,偶尔会看到开着黑色轿车的辅助监督来接人,剩余的多半时间,她就在这个巨大的监牢一样的学校里呆着。
“夜蛾老师,我能出外勤吗?”她决定出去看一看,或许还有她帮得上忙的地方,或许那个咒灵没有那么强,也或许她能稍微给人们争取一点时间,也或许在这期间,她会变得更强,她能够好好地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夜蛾正道点了头:“可以了,有悟和杰在,你只要尽力就好了,他们很强,你不会受伤的,什么都不要担心,只要尽力就可以了。”
她转过头对自己的老师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我要一个人呢,他们俩一直组队在一起,听起来好像也不需要我的样子。”
一直以来,她都只有莲一个朋友,哪怕在一起上完了六年小学,她都和莲的其他朋友不熟悉。她还是有点恐惧发展新的社交关系的,包括在短暂的国中生活中,她也只想要个清净,根本没有过交朋友的想法。
而现在,她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害怕跟别人太过亲密,就会逐渐忘记莲,也害怕弱小的自己会给他人添麻烦。即使鼓起勇气说了想要出外勤的话,但是说出口之后,反而更加害怕了。
到中午两位男同学回来之后,师生五人在食堂吃饭,夜蛾老师就跟他们俩说这件事:“以后的任务你们两个带一下圆,一直在学校里闷着可不行,有空的话,带她转转也行。”
“啊?那我也要去。”硝子立马不高兴了:“我也很闷的。”
惆怅的老师叹了口气,三个学生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而唯一的乖孩子圆是另一种让人头疼。总之都不省心。
“那就走啊,老子很强的,难道会让硝子出问题吗?”五条悟咽下嘴里的饭,拍了拍硝子的椅背,圆看了他一眼,他根本都没看她,这让她有点失落也有点安心。她是真的恐惧新的社交关系,只要做普通的同学,尽可能的不交流就好了;但是本来在说她的事情,而对方直接跳过了她,又让她有点点微妙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