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芊宁未央【完结】
时间:2023-07-23 14:38:58

  对手菜成这样,自然大获全胜。崔如松做的此次围攻行动的指挥,升了一级奖赏五十两银子,二十匹布,十坛酒。另外两个百夫长是副指挥没升官,但是一人奖赏了八十两银子,二十匹布。其余每位将士赏银子五两。
  崔如松和另外两位百夫长同样享有战利品的优先分配权。虽说是要交公,可是打了胜仗的武官可以先选一部分这也是定例。崔如松也选了一些好东西,准备自己家留些,给亲戚们和岳母家也分一些。
  那群山贼的东西,讲实话,贵重的东西有,但十分贵重的就不多,毕竟抢的大部分都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只有少数的商队被抢的物品贵重。
  可是崔如松也不是傻子,他要拿还是拿中等价值的战利品,最贵重的当然得交上去由上头的武官分。总不好,他把好的先选了?这要是上头听见了,心里能舒服吗?
  自然崔如松得的东西也不算十分贵重,只是一些布匹,粮食,再有就是一些商队里头的中等货物,玉器,首饰,新奇的玩具,一些儿瓷器。
  是要成家的人了,他也长了个心眼儿,怕橘小娘时时都盯着东西,就瞒下来一部分金银首饰和玉器,准备等娘子过门了,再交代给娘子。
  但数目仍然可观。崔守仁因为自己不会管家,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橘小娘操持,也就不收崔家三个郎君的月俸。只要求他们每个月交一半出来到公中作为家里日常嚼用。
  故此这回也是,崔如松的赏钱他一分也没有要:"家里钱够花的,你也是要娶亲的人了,这钱你自己留着,日后给你媳妇添些甚也好。自己拿着花也好。爹这里足够的。用不着你的。"
  崔如松到底还是交了十两银子出来,就给几家亲眷分东西。
  给沈家的是一人两匹缎子两匹布,然后孝敬岳父一罐茶叶,孝敬岳母和岳祖母一人一个玉镯子。给霜降的是一套金头面一套白玉镶银的头面,还有一套红宝石头面。其他几个姨姐姨妹一人是一对金杯,两个亲嫂子,一人一对银手钏。这是那群山匪劫的从大祁贩卖给西越贵族的商队。好些贵重的红珊瑚红玛瑙,他可是一点没敢拿。红珊瑚贵重,需得海民去海里采出来珊瑚,还得挑选了好的颜色打磨,玛瑙历来就贵重,崔如松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崔如松不敢拿,那两个百夫长也不是傻子,这些只能看着艳羡。只好一人含泪收下两箱子金银玉器。
  打点好东西就预备出门,迎头就碰上五郎。
  "你这是往哪里去?"五郎问道。平日里五郎都把崔如松叫做松哥,可现在到底崔如松是他妹夫,怎么能叫妹夫做哥呢?可是他和三妹到底没成亲,不能叫做妹夫。五郎只好含糊过去。
  "打了胜仗,得了一点子东西,预备给你家送去。你来寻我作甚?"崔如松把五郎往屋里让。
  "给我三妹做信鸽子来的。"五郎努了努嘴,把手里的包袱递给他,"她给你做了两身衣裳,托我给你送来。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就懒得跑这一趟了。"
  崔如松打开包袱一看,是两身玄色的衣裳,一身缎子的,一身细棉布的。正好一身适合穿出去,一身适合穿到甲胄里。款式又是他喜欢的那种简洁大方的,可绣工很好,针脚细密。他咧着嘴笑道:"这可好,替我谢谢三娘。"
  五郎喝了一大口茶:"你两个,送东西也就罢了,我的腿儿都跟着跑细了。不成不成,你得好好请我吃一顿饭,否则下回我可不干了。"
  "自然自然,可得好好犒劳你。――城东苏家烧的好羊肉,我做东,叫上二郎三郎,咱们今晚就好好吃上一顿。"崔如松还盼着五郎这个小舅子给他和霜降传东西呢,加上又发了一笔横财荷包鼓鼓的,自然满口答应。
  "那可好,我今儿可要好好宰你一顿。"五郎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顿,给崔如松的荷包好好瘦瘦身。
  崔如松笑笑,转头跟了他爹说今晚不回来吃饭,要跟五郎外头吃去。
  崔守仁平日就不管儿子上哪吃喝去,今日更不会管了。摆摆手示意知道了。崔如松三兄弟跟着一个沈五郎,一群郎君勾肩搭背的就往城东去。
  苏家的羊肉是一绝,不管是羊肉汤也好,烧羊肉也好,烤羊肉也好,都好吃。
  五郎一坐下,就要了二斤羊肉和土豆子红烧,二斤羊肉炖萝卜汤,再要了四斤架子上的炙烤羊肉。
  四个郎君都是大胃口的,吃了这许多竟然还不够,崔如松又叫加了几个菜。这才算吃饱。
  五郎吃醉了酒,当夜就歇在崔家,一群醉鬼呼噜打的震天响,把五岁的崔家小娘子崔如月吓。的哭起来,直说是山兽要来吃人了。橘小娘哄了半夜方才睡着。
第43章
  这日晚间,霜降洗漱了,拆了头发,抹了谢家铺子里卖的护肤滋润的珍珠玉容膏准备睡觉,杏花轻手轻脚地替她放下帷幔,吹了灯,退了出去。
  杏花如今也算是能够独当一面了,故而她也跟桃花两个换着值夜。倒也不是要跟大家婢子似的,要整晚睡在床边的脚踏上,时时睁着一只眼睛怕主子有甚吩咐。沈家没那样的规矩,所以她们所谓的值夜,也就是吃完夕食,不值夜的那个就可以回房歇着,值夜的那个就去伺候霜降,直到霜降睡下,值夜的那个才能拿着油灯回房休息。
  今日就是杏花值夜。她回去时,大姐桃花正在纳鞋底子。
  如今桃花已经放心妹妹一个人伺候三娘子,也不像之前似的,妹妹回来拉着她左问右问,生怕妹妹有甚错漏。见着杏花进门,她瞧瞧灯油,已经要烧尽了。沈家买的是好灯油,添一次几乎能烧一个时辰左右。桃花就收了针线笸箩,活动活动筋骨,道:"竟已然这个时辰了。"
  杏花边拿了帕子来洗脸边道:"可不是?大姐可别再添灯油了,熬坏了眼睛可了不得,咱们洗漱了就睡罢。明儿可要早起当差呢。"
  桃花也笑道:"是了。我就先睡了,你洗漱了也赶紧睡罢。明儿要早起呢。"
  杏花点头,迅速洗漱完,吹了油灯,各自躺倒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怎的,到了夜里子时,忽的一道银白的闪电略过,而后就带着雷电雨水蜂拥而至,淅淅沥沥噼啪作响。
  只听得一声闷响,随着便是小儿哭泣,妇人惊慌。霜降仔细一听,倒像是侄儿禄哥儿和冬雨的声音。
  三哥今夜不在家中,去了州府进货,东厢房只有怀孕三个月的嫂嫂朱氏,三岁不到的侄儿禄哥儿,和女使冬雨。
  听着响动,怕是禄哥儿出了甚事。霜降立时就披衣起身打算去看看。嫂嫂双身子的人,可别一时忙乱伤着了。
  霜降头发也没梳,略略穿好衣裳,拿了油纸伞举着油灯就出门。果然,越是靠近东厢房,越是声音大。
  禄哥儿哭的撕心裂肺,冬雨忙着哄他:"哥儿不怕啊,冬雨姑姑在呢,不怕不怕啊。"又是嫂嫂的声音:"这是怎。。。。啊!"又是一声闷响,只怕是嫂嫂也磕着碰着了。
  霜降也急,顾不得敲门了,立时就闯进去:"嫂嫂!"
  原是朱氏孕妇精神不济,睡得沉了些。她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儿子哭泣。儿子一哭,做母亲的哪有不着急的?她鞋子也没穿好,胡乱披了一件衣裳,着急忙慌的就准备去看儿子,哪里知道没点灯,被桌角绊了一跤,她生怕肚子里孩子有事,死死护着肚子,额头磕到柜脚,竟磕出了血。
  霜降进来便是朱氏护着肚子,额头血呼刺啦的倒在地上。
  她连忙放下油灯和伞,把朱氏扶起来,这头苏氏也闻声而至:"三娘,你嫂嫂这是怎的了?"
  苏氏也没梳头发,穿了衣裳鞋子举着油灯拿着伞匆匆的来了。
  "嫂嫂怕是磕着了。娘,您把嫂嫂扶到床上去,我去瞧瞧禄哥儿。"霜降见她娘来了,松了一口气。
  "好,你去罢。"苏氏小心的扶着朱氏。朱氏磕破了额头,看着吓人,好在只是皮肉伤,她脑袋磕晕了,但人却还清醒。
  "是媳妇的不是,三更半夜的,搅扰的大家都不得安歇。"朱氏歉意的捂着额头看向苏氏。
  "唉,说这些作甚!也是我思虑不周了,你还怀着孩子,三郎不在,我应该来陪着你睡的。你和冬雨两个都年轻,禄哥儿又实在太小了,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的。"苏氏拿了火折子把床前桌上的油灯点亮,屋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李妈妈是默认的内管事的,家里出了大事,她岂有不到的道理?她到底是妥帖的,瞧着架势怕是小郎君或是三奶奶磕着碰着了,才惊动了太太和三娘子。她就急匆匆的拿了几瓶跌打药,又拿了烈酒和棉布,故而晚到了一会子。此时她赶到正巧瞧见三奶奶额头血呼刺啦的,她的心就跳了一跳。待到上前看了,发现只是皮肉伤,她心里就念了一声佛:佛祖保佑,三奶奶这伤的不重,否则这双身子的,三奶奶可得吃大苦头!她放下东西跟苏氏朱氏行礼,此时苏氏却顾不得听她行完礼,她直接打断道:"好啦,这会子也就不讲究甚虚礼了。你想的周到,带了烈酒棉布来,快给你三奶奶拿酒擦了包一包伤口。――三郎媳妇,你怀着孩子,有些药咱们也不好给你用,怕用了对孩子不好,你且忍一忍,明儿天一亮,我就叫人去请大夫,啊!"
  朱氏也知道,有些药孕妇是最好不用的,可是她们毕竟不懂药理,为求稳妥,只拿烈酒消毒也是正常的。她自然没有甚意见。
  这头霜降也抱着禄哥儿过来了,小家伙磕着腿了,腿上青了一大块。原是打雷把小家伙吓醒了,偏偏往日陪他一起睡的冬雨上茅厕去了,身边没有熟悉的人,禄哥儿怕极了,就哭着从床上下来要去找爹爹,找阿娘,找冬雨姑姑。可没点灯,他又腿短,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一时踩空,他就把小腿脚踝处磕到。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忍得疼痛?这下好似那开了水闸,禄哥儿嚎啕大哭。冬雨也慌慌忙忙提起裙子来抱他。禄哥儿见到冬雨姑姑,更是委屈了,抱着冬雨的脖子就哭的撕心裂肺的。这才惊醒了朱氏,导致朱氏也磕了脑袋。
  禄哥儿此时哭累了,见着姑姑也只是抽噎着要姑姑抱。霜降一脸心疼的从冬雨怀里接过禄哥儿,抱着哄了哄,禄哥儿呜咽着说:"姑姑,我,我腿疼。"
  霜降心疼极了:"好,咱们禄哥儿可受委屈了,姑姑带你去找李妈妈上药啊,上了药咱们就不疼了啊乖乖。"
  禄哥儿带着气音嗯了一声,仍旧搂着霜降的脖子抽噎。
  冬雨一脸的自责:"三娘子,都是小人的不是,小人不该把哥儿一个人放在屋里。要不是小人不在,哥儿也不会受伤。都是小人的不是。"
  自朱氏怀了孕,禄哥儿就是冬雨在带,虽说不是乳娘,可除了不喂奶,干的活儿也跟乳娘不差甚了。冬雨知道自己这辈子也许就没这福气成婚生子了――谁会要一个毁了容还被破了身子的女使呢?禄哥儿胖乎乎软嘟嘟的,又听话又乖巧,冬雨照顾了他一个月不到就很喜欢他,几乎把他当了半个儿子。如今他因为自己的疏忽受伤,冬雨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早不去茅厕晚不去茅厕,明明就该想到哥儿年纪小怕打雷,怎么就这时候去茅厕呢?要是她在,哥儿就不会受伤了。
  霜降自然知道这不能怪冬雨,人有三急,何况她怎么会料到睡熟了的禄哥儿会忽然惊醒呢?可是她不能说不怪冬雨这话来。
  家里的主母是她娘,一应的赏罚都由她娘来裁决,她也做不了主。再一个,禄哥儿这回确实受了苦,嫂嫂也受了伤,哪怕冬雨是无意的,可到底她也占一部分因素,如果不责罚她,这家里的规矩岂不是摆设?不管有意无意,这件事情上面她有责任,就不能不罚,否则其他仆役看了,岂不是会心里想:哦,原来只要不是故意的,犯了错也没事。这个口子不能开。
  苏氏心知这不能怪冬雨,事情就是这样巧,可是冬雨却不能不罚:"冬雨玩忽职守,导致小郎君和三奶奶受伤,念在你是无意,又是初犯,就只罚你三个月月钱,二十个竹板子,明日由李妈妈责罚,若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是罚月钱打手板子了事了。"
  冬雨跪下磕头道:"太太教训的是,多谢太太宽容,小人日后定然时刻不敢松懈,再不会,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朱氏上了药,柔声哄了哄儿子,见他因为上药疼痛要哭,霜降忙拿了玩具点心来哄着他转移注意力。果然还是小孩子,一见着点心玩具,泪珠子还挂着呢,就笑了起来。
  朱氏看着儿子笑了,她也笑起来。
  "行了,折腾了这许久,三娘回去歇着罢,李妈妈替我去拿了我的衣裳来,我就睡在三郎媳妇这儿了。禄哥儿上了药,冬雨也把他抱回去哄着睡。瞧这天色,怕是只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苏氏道。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霜降也困得很了,这会子没甚事了,她也就点点头,打着伞回去休息。
第44章
  早晨起来,桃花杏花其实是知道昨晚有响动,可是她们两个是霜降的女使,既发现不是霜降的房间有事,她们就又躺了下去。哪里知道霜降也去看她嫂嫂了呢?霜降去了,她们两个做女使的却呼呼大睡。这怎么说都是不妥当的。
  于是第二日早上一起来,桃花就带着杏花去跟霜降请罪:"昨日打雷下雨的,我们做女使的却不在娘子身边服侍,叫娘子自己一个人去三奶奶处帮忙,是我们的过失。请娘子责罚。"
  霜降心知事急从权,她们两个年纪又小,想不到也是有的,但她若是不罚,只怕娘知道了要罚的更重,她预备就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算了。可她看着两个女使跪地不起,又觉得心软。自桃花到她身边来已经有四年多了,那时的桃花跟一个被逮住的小猫崽子似的,作甚都小心翼翼的。她上辈子是二十多岁的人,瞧着那时候的桃花就跟小孩子似的。她也教她识字画画,女红刺绣,慢慢的把桃花养成了这样懂规矩知进退的女使。桃花也很忠心她,她是知道的。杏花虽年纪小,可也聪明能干,忠心或许不如桃花,但也是个好孩子。如今看着她们两个满脸的愧疚自责,她又心软起来。
  "我知道,昨日事情来的忽然,你们拿不准也是有的。可你们也得想一想,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应该来我这里问一问呢?凡事若是你们觉得不能做主,就应当来找了我说才是。这回同住后院易房的李妈妈都到了,我这个主子和太太也到了,你们却不到,便是我不罚你们,叫太太知道了,也是要罚的。"霜降也存了要教她们的心,"日后院子里的事,你们万事看一眼李妈妈,若是李妈妈都出了门,你们就当存个心眼儿,来问我一句,知道了?"
  "小的知道了。是小的们思虑不周。"桃花脸涨的通红。
  她是打算一辈子都服侍娘子,做娘子身边最倚重的女使。她也以梨花姐姐为目标,在娘家是服侍娘子,在娘子婆家时做家里的内管事,辅助娘子管家。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自觉自己给娘子丢了脸,叫娘子失望了,可娘子并没有疾言厉色的训斥她,而是和声细语的教导她们,桃花更觉得羞愧极了。
  "这事儿却不好不罚你们,若是不罚你们,非但你们不知道吸取这个教训,就是太太哪里也得再罚一次。"霜降狠了狠心,"就罚你们两个一个月月钱,去找李妈妈各领十个竹板子。"
  霜降若是真的不罚她们,桃花和杏花才要羞愧得晕过去,霜降如今罚了她们,她们顿时松了一口气,暗下决心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就磕了个头,爬起来,去寻李妈妈传达娘子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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