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承认,外公对您有亏欠,认为没有照顾过您,自从您跑去天北市,上赶着去做人后妈,外公他老人家每年都会赞助您不少钱,加上您后来投资煤矿,每年分红加起来,如今您手中少说也有十万!”
再怎么说,也是个军官老婆。
怎么可能没点儿投资门路,这些年军官经商,那可是赚了不少钱的。
陈北娟伸手要钱。
朱音菊拼命摇头:“没有,我还等着你们给养老,哪有钱?!”
张钰青笑着说:“姐姐,够了够了,我也拿不了太多。”
陈北娟不信邪,她走过去对着生母好一顿夹缠。
先是声讨她对亲生孩子的不闻不问。
又责怪她对不起父亲,偷了家里所有积蓄离开,害得他们才十来岁,吃了好久的咸菜,影响发育。
父亲患病的源头,可能也出于此。
最后,再次强调孙子和外孙这些年的压岁钱,她老人家没给过一分。
陈北娟闲适地喝了一口茶:“您今天不出点血,我是坚决反对给您养老送终的。您还是回去当军官太太吧,让您宝贝了十多年的继子继女,伺候您的下半生如何?”
这简直就是要点她死穴。
朱音菊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瞪了吃里扒外的二女儿一眼。
“我只拿得出一万,多了没有!”
“行吧,一万就一万!”
谈判结束,陈北娟神清气爽。
张钰青有点儿不好意思:“妈,您放心,我会还钱的,并且也会给您利润的二成。”
陈北娟马上道:“用不着,就当做朱女士给北生娶老婆准备的聘礼吧!”
朱音菊差点一蹦三尺高:“哪家娶老婆,要这么多钱的,之前就给了一万,现在还要一万?!”
不过反对无效,第二天一大早,朱音菊就被女儿喊去了银行。
由于取钱数目太大,还真的要提前预约。
但也就等两天而已。
第三天,张钰青告别了陈小起和陈小南,答应帮他们买音乐盒回来,就扛着一行李箱的钱,被陈北生送去了火车站。
和杨家兄弟汇合。
而这次突然跑来的,还有一个不速之客,那就是谷晨,他手中同样提了一个大箱子。
“走咯走咯,堂哥,我先去赚点小钱,过一段时间,再来帮你的忙,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父亲哈。”
陈北生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多个人照应,也就多份安全保障。
在月台上,一行四人上了火车,陈北生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张钰青上车后,把车窗提拉上来,趴在那里和他说话:“谢谢你无条件的信任我。”
“不用谢。”陈北生摇头轻笑。
张钰青也忍不住笑,低语:“我跟你说个秘密,去年,我每次看到你,就会心情变得很好,所以才会想要给你当小保姆。”
“你……”这简直是在告白。
陈北生被那温柔语气所蛊惑,眼睛里,多了点氤氲光泽。
张钰青瞧见四周没人注意这边,快速在他白净侧脸上,凑唇过去,盖个章。
啪哒!
窗户重新关上!
张钰青红着脸,拉上火车的车窗布帘子。
一旁的杨家兄弟和谷晨在商量着如何快速赶往各个城市,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以为张钰青热得满脸通红!
……
这一次,张钰青在外面转了五六个月,导致婚事都推迟了,打算十月底在办酒席。
每次惊险万分,铁路上工作人员盘查都经历了不下二十次。
甚至还报了警。
要知道如今万元户都少见,拿十多万巨款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都怀疑这钱来路不明。
张钰青无数次解释:“公安同志,我们借了所有亲人的钱,每次出公差的时候,就去搞点小投资呀。国库券,只能现金交易,合法合规的,不信,您自己看报纸!”
公安再三确定后,就让铁路上的工作人员放行:“这可不是小投资,你们小心点,别被偷啦!”
中间一段时间,张钰青抽空回了一趟制衣厂,招人,安装生产线,投产,呆了一个月,等到夏装全部上市,她又马不停蹄和几个表哥们继续去外省找国库券。
如今厂里面,她培养的几个小领导,都还不错。
她只需要坐镇指挥。
偶尔再请陈北生帮忙看一下账本,毕竟他管理一个那么大的厂,有经验,能找出具体问题点,再告诉她。
她像蚂蚁搬家一样,每次手头超过二十万,就会存十万。
然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靠着将近十万的本钱,除去给陈北娟的分红,就这样天南地北的跑,赚了五十万!
而陈北娟的钱,也翻了一番。
如今每次见面,都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张钰青累了,决定不跑了,想回去结婚,她不想让陈北生等太久,毕竟钱是永远赚不完的。
而无条件帮助她的、等她的人,只有他一个。
杨顺问:“表妹,如果你放心我们,我们来给你跑怎么样?”
杨风也点头:“我们还想借着这股东风多赚一点。”
张钰青当然满口答应。
决定从五十万里,拿出二十万投资兄弟俩。
杨顺笑道:“我们这半年,除去还债,也赚了将近十万。”
经历过风雨,杨风最近成熟不少:“如果一年前,知道自己能成为万元户,我做梦都会笑醒,没想到,才半年时间竟然就成真了!”
第90章
半年前陈北生根据张钰青的意见, 改了婚期,又重新挑选了一个好日子,打算十月底结婚。
需要邀请的宾客不少, 光写喜帖就有两百多份,而陈北生一手隽秀的毛笔字, 刚好就用在了这上面。
彻底安定了下来后, 张钰青恢复了正常作息。
最近家里请了一个保姆王姐, 四十岁, 负责接送孩子和买菜,朱音菊开始了称王称霸的日子,指挥不了儿女, 她还指挥不动一个保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王姐常常干了超出工作以外的活儿。
好在张钰青和陈北生大方, 给的奖金不少。
晚上下了班,张钰青吃了饭, 就在包喜糖。
陈北娟瞟了眼殷勤干活的朱音菊女士, 歪头打量一会儿:“不得了了, 您不是都让保姆干活的吗?”
朱音菊的手挺巧, 红纸对折粘贴,等浆糊干透,再塞十二颗糖进去, 她三两下就能处理一大堆。
此时头也没抬:“我不得盯着一点呀, 万一保姆把喜糖偷回去咋办。”
陈北娟手上动作没停:“看不出咱们军官夫人,还尽显小老百姓本色呀。”
朱音菊瞟了一眼欠抽的二女儿。
这死丫头一天不损她, 就不舒服。
又看了眼小儿媳, 自从得知她赚了五十万身家,朱音菊是越看越满意。
这以后养老问题, 她是完全用不着靠现在的男人,和继子继女了。
想到这里,朱音菊又再次坚定了离婚的打算。
“对了,老三结婚还有十多天,你们要去天北市送喜帖的时候,先跟我去一趟你们继父家,我要离婚。”
“啥?”陈北娟没反应过来。
“那边不是不愿意吗?”张钰青是知道婆婆底细的。
朱音菊咬牙:“不愿意,我也离!”
陈北生不吭声。
母亲和第二任丈夫的事,他不想掺和。
陈北娟却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您下了这么大决心?”
朱音菊慈爱地看了眼小儿媳,这几个月,她对张钰青非常满意,不管去哪个城市,这丫头都会邮寄一些好东西给她。
而且知道她腰疼,买了一个日本进口的按摩机器,就是功率大了点,一用附近电力就不稳,跳闸,还得搭配变压器使用才行,但是小儿媳贴心呀。
想到恶毒的继女继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是在他们死了妈后,才嫁进姜家的,又不是婚姻插足的第三者。
当时姜家最大儿子十三岁,最小的两岁,她掏心掏肺对这些娃儿,整天忙东忙西。
可一个个叫妈叫得亲热,等好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替他们工作忙碌的父亲,把他们抚养长大,谁知几个白眼狼,一个个警告她别想打老姜那些钱财的主意。
还说一开始就知道她有亲生的孩子,所以从她进门那天,就没信任过这个后妈。
气得朱音菊差点咬碎一口牙。
特别是那个老大和老二,投资啥都亏本,倒霉鬼附体,从他们父亲那要不到钱了,竟然打她的主意,逼她交出银行的存折。
朱音菊可不干。
等到自家男人从军营里回来,她就和对方狠狠吵了一架,咒骂他利用了她,害了她一生。
结果那个老姜也说出了和他儿子一样的话,如果不是看在她父亲官大,人脉广,他压根不会娶一个二婚的女人。
还强调以他当年的条件,即使死了老婆,带四个孩子,依旧会有黄花大闺女愿意嫁过来,伺候他一家老小。
也是这些话,导致朱音菊整整一年没有回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论恶毒,她比不过更现实的老爷们!
陈北娟瞧见生母在自言自语,仔细听,好像是在咒骂继父。
她嗤笑一声:“什么锅,配什么盖呀!”
“死丫头!”朱音菊狠狠掐住女儿的耳朵,“我生养你一场,也到了你该还恩的时候,我不期待你兄弟帮我去吵架,你嘴皮子利索,你给我挣家产去!”
就这么一掐,陈北娟被赶鸭子上架带去了天北市。
张钰青和陈北生去了一趟朱外公家送喜帖。
朱外公软言劝小外孙,让他认祖归宗。
毕竟谷家那边已经求过好多次,客气又认真,还答应了很多条件,一定能让几个孩子未来的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男人这一辈子,不就求个前途光明么?
陈北生摇头:“这样挺好的,真没必要。”
朱时天叹气:“孩子,听外公一句劝——”
张钰青却打断道:“外公,我认为是北生和大哥他们优秀,所以谷家的人,才会想要他们回到谷家。这要是换成没能力的,谷家的那些亲戚,一定是看不上眼的,也不会来让您当说客。我觉着,既然北生不愿意,您也别勉强他,反正他到哪里工作都一样,要不然,大家都不会开心。”
朱时天一直不太喜欢张钰青,想要冷笑几声。
一旁的保姆瞧见大事不好,赶紧把一份报纸递过来。
这是朱时天事先交代的,但凡他被张钰青气到,在他要发怒之前,给他看看这个报纸。
朱时天第十次看到报纸上刊登的那一则新闻:万辰市女企业家张钰青,慧眼独到,靠国库券赚了五十万,受到省.委.书记和市.委.书记接见。
看完了第一行字,朱时天的气,硬生生憋了回去。
小丫头是个有本事的,比他们大院里的子弟还争气。
算了,暂且忍一忍吧,别让小外孙娶不到媳妇儿。
……
从天北市回来,张钰青又带着两个娃儿,回了一趟海钩子村的老家。
她发了好些喜帖,乡亲们都喜气洋洋,村里出了个能人,都聚集在她家聊天,小孩子吃糖吃到两颊鼓鼓的。
发糖的是陈小南和陈小起,他们可骄傲啦,端着盘子,挎着布兜,不管遇到大人还是小孩,给每个人抓一把糖。
“少了少了,我还要。”
小六子不干,他比哥哥少了一颗。
陈小南见到好朋友不开心,赶紧又用肥肥的小爪爪再抓一把糖——
三颗塞过去。
“吃吧,我家有好多糖,都把屋子淹啦。”
“真好呀。”小六子吸溜着糖果,对这个小伙伴充满羡慕。
陈小起也给小阿德抓了把糖:“这个水果糖不错。”
皮肤被晒得黑不溜秋的小娃儿,对陈小起有了点儿陌生感。
但想到之前的承诺,他大声说:“我每次都考班上第一名。”
“哇,真厉害。”陈小起一直是班上第一,但还是替好朋友高兴,于是又假公济私,多塞了几把糖给他:“你要继续加油哦!”
小阿德看着满满的两裤袋子糖,笑得露出没了门牙的牙床。
真好呀,好好学习,果然能得到奖励!
村长老婆言秀红不停地夸赞:“钰青,我听二麻子说,你要嫁的男人,是第九厂的厂长,有这回事吗?”
张钰青点头:“是的。”
同个村,远房堂姐张小英走进来惊叹:“你这丫头,可真行啊,都嫁厂长啦?哎哟喂,我记得一年前,张五家的婆娘,还担心你勾引她儿子,我呸,也不瞧瞧她儿子啥德行,和你一样高,没个正经工作,四个姐姐,开口带把,闭口带把,说得她儿子多牛逼一样,我就奇了怪了,街上哪个男人不带把,有什么好炫耀的?”
有人马上拱了拱张小英。
张小英打了自己的嘴一下:“瞧我这嘴巴,你那个厂长男人,不知道你傻过一段时间吧?”
张钰青的笑容渐渐变没了,这个远房堂姐和隔壁的张麻子关系更亲近一些。
这是在借机奚落她。
院子外头的赵秀方抱着快满一岁的儿子过来,贪婪地盯着曾经住过的楼房,想到自己被狼狈赶出来,住在隔壁的土坯房里,眼里的恨,都快要喷射出来。
她嘲弄道:“那个厂长,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谁会娶一个疯过的女人。”
张钰青眼神如冰。
她狠狠瞪向这个曾经的后妈:“是嘛,那你要不要去告状?”
赵秀方以为自己抓住了这丫头软肋,就忍不住得意地翘起下巴,狂妄地说:“想让我保密也行,你把这栋新屋留给我,毕竟你死去的爸,曾经答应了,给我一半家产。”
张钰青扯了扯嘴角,指着门口道:“滚!”
赵秀方虚张声势:“你说啥?你信不信我让你嫁不成?”
一群人赶紧来劝,把她架出去。
赵秀方嘴里不干不净骂着脏话:“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看到这丫头当小保姆爬床上位成功了,就一个个巴结她,我告诉你们,这丫头不念旧情,她不会对你们好的!”
言秀红一个头两个大:“麻子家的,少说两句吧。”
张钰青这人不擅长吵架,但她力气大,实在是嫌弃太吵,为了让她闭嘴,她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
场面安静。
张麻子躲在自家长满杂草的院子里,趴在院墙上,一直偷偷看这边动静。
瞧见婆娘挨打,他双眼一亮,正愁最近没钱花,他不趁火打劫,就不叫张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