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从无半句虚言。”他抬手立誓,眸底赤诚如火,似是要将她融化,藏进自己心底。
炙热的目光似火焰一般在她心底燃烧,她垂首绞着自己的衣带,躲开他的双眸,小声道:“京墨哥哥,这般看着我作甚?”
盛京墨瞧着她晕红的耳尖,鬼使神差的抬手轻抚着她的耳唇,柔声问道:“音音,耳朵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
“不是.......”白卿音连忙否认,脑海中已经开始为自己找寻借口。
她四下张望,看着紧闭的门窗,道:“是....是....这屋子里太闷了!”
说着,她煞有其事的走到窗棂边,推开窗户:“这样透透气,就好多了。”
盛京墨第一次看见她这般无措,迈步来到她身后,倚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音音,方才莫不是害羞了?”
白卿音回首,迎上他的眸子,开口道:“你猜呢?”
他靠近自己的那一刻,她心底隐隐有一种感觉,她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在诱惑自己!
可是,可能吗?
现在她才十三岁,在京墨哥哥眼中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不可能对她动心的,定是她会错意了。
这般一想,白卿音不敢等他的答案,小声道:“不与你玩笑,你将慈幼局的名单取来给我。”
第37章 俯首称臣
盛京墨看着懵懂的白卿音,敛去自己的心思,眸底拂过一丝失落,转身去为她取名册。
盛京墨,你急什么?
她才十三岁,什么都不懂,你再急也不能表现出来。
眼下燕姑姑已经开始怀疑他,自要收敛,不能让她发现丝毫痕迹。
盛京墨暗暗叹了一口气,自书架上取来名册,交到白卿音手中:“共计人员两百一十五。我安排了三个厨子,一应物资已经开始采购,隔壁施药局的大夫明日便可接诊完所有人。”
说着,盛京墨看着她面上,提醒道:“在他们没有诊断之前,你不要接触任何人,出入带上面纱,保护好自己。”
白卿音接过名册,抚着自己脸上的面纱,小声道:“那你为何不戴着面纱?”
“我是男子,若是我戴着面纱进来会惹人闲话,也会伤了那些人的心。”他立刻解释。
见她眸底担忧,立刻开口道:“你不用为我们担心,他们靠近不了我们。我手底下的人也同他们保持着距离。”
外面那些人在街头摸爬滚打多年,谁知身上有没有传染疾病。保持距离终是好的。
白卿音看着盛京墨,满眼星光,柔声夸赞道:“这辈子,除了爹娘和舅舅,最让我敬佩的就是京墨哥哥。”
盛京墨看着认真的小姑娘,小声道:“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白卿音毫不迟疑的回道:“我从不与人说谎。”
被自己喜欢的姑娘如此夸赞,盛京墨自是开心不已,却还是竭力压下,不想让他在乎的小姑娘误以为自己轻浮。
便是他再怎么竭力掩藏,也敛不去眸底的笑意,她笑着起身迈向一旁的圆椅。
她坐在圆椅上,翻阅着手中名册,小声问道:“京墨哥哥,我想试着联系他们的父母,若是他们父母愿意可将他们接回家。”
“音音当知人心险恶。”盛京墨小声提醒道。
他们现在皆是残疾,又与父母失散多年,他们的父母怕是不会接受一个身体残缺的孩子。
白卿音合上名册,回道:“我也有同样的担忧,所以我想要偷偷的联系他们的父母,看有没有人能够回家团聚。”
“音音,何必做无用之公。我不想让你看见人性的丑恶。那些人……”盛京墨立刻开口打断他的话,想要断了她的念想。
“京墨哥哥,你不想让我看见,它就会不存在吗?”
她抬眸看着盛京墨,眸底多了一丝坦然与从容:“寒潭落水,我见识到人性复杂与险恶。还有什么是我不能面对的。”
“那一场落水,让你成长了这么多。”盛京墨踱步上前抚着她的鬓角,眸底疼惜挥之不去。
他凝看着她的眼眸,终是在她祈求的眼神中,俯首称臣:“我答应你,我会派人暗中探查他们来自何处,助他们回家。”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见他答应自己要求,她开心的抱着他的腰,仰首看着他,小声道:“我只是想要试一试,也没抱有多大希望。我们尽力就好。”
凡事不能强求。
这两百一十五人就是全留下来,她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活的与常人无异。
“好。”他轻点她的鼻尖,柔声回道,眸底尽是宠溺。
白卿音被他逗得心慌意乱,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糗红了自己的小脸:“你别这样,我长大了,会害羞的!”
心跳得好快,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盛京墨看着捂住脸只露出眼睛的女孩,唇角微扬,眸底温情暖若春光。
君子端方,谦谦如玉。
白卿音看着眼前霁月清风的男子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己,挡不住他炽热的目光,抬手捂住他的眼睛:“都叫你不要看了。”
她又羞又恼,却又无计可施,便想要离开他的视线。
她缓缓松手,他便知道自己惹恼了小姑娘,她想要逃开,立即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歉:“我不与你玩笑,你别跑。”
温和的声音,沁人心脾,白卿音也没了怒意,只是淡淡的开口威胁道:“以后不许再逗我。”
“好。”他点头回应。
小姑娘威胁的语气也是软的,他无法开口拒绝,唯有俯首称臣换她笑靥如花。
“我不与你胡闹,名册已经给你,接下来你核算所需要的物资和银两,再将票据转交户部。这些事你时常处理,不需要我叮嘱什么。”说完,他看向窗外炎炎日光,小声道:“日头不早了,我送你回府用膳。”
“嗯!”她小声应着,随着他的步子离开慈幼局。
上了马,白卿音忿忿不平盯着盛京墨的背影,眉心紧蹙。
方才发生了什么,自己明明是生气了,怎的轻轻松松便被盛京墨拿捏在手心里。
不行,她得支棱起来,不能在他面前这般没有底线。
她暗暗勒紧缰绳,想要将他甩在自己身后,盛京墨的声音自前方传来:“音音,两日后,我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听见他要走,白卿音争强好胜的心思瞬间消散,失落的问道:“你走了,爹也会走的对吗?”
四月农耕播种,雨季堤防,边关防守。
每年四月,他们从未伴在自己身边。
纵她有万千不舍,也不能耽误国治朝政。
盛京墨听见她语气中的不舍,看着她:“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一定回来陪你。”
白卿音微微叹气,低语回道:“嗯!”
若是以往,她自是不舍,可今时今日,她巴不得身边所有人都离开王府,忙的不可开交。
这样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她便可肆无忌惮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且不会被人发现,搅乱了她的计划。
盛京墨没有从小姑娘的眸底看见不舍,眸光微沉,开口问道:“音音,你在想什么,这怎么不说话?”
“没有啊!”她立刻否认,而后小声道:“我有些饿了。”
说完,她小脚轻轻击打着马腹,继续赶路,小声地嘟囔着:“既然你要离开,这两日你好好休息,早日回来。”
盛京墨纵马追上,默默陪在她身边。
他们不是普通人,生来肩上就担负着责任,不能任性。
可若是为了她,也无不可为之事。
第38章 生疑
“音音,若是你舍不得。我进宫一道旨,带你随行。”盛京墨看着她,小声道。
白卿音立刻拒绝:“不用了,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跟他去成州,那通州怎么办?
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吴大人被冤死。
她做不到。
“音音。”盛京墨见她拒绝,以为她强装镇定,心底不忍,小声道:“你不要有牵挂,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既出生世家,又是皇族外亲,自不能与常人比较,要懂得取舍。”她看着盛京墨,眸光莹动,小声道:“听说成州的双面绣扇不错,你替我带回一把,便当做你们不能陪在我身边的赔礼。”
“我会将成州最好的扇面带回来送你。”盛京墨爽快答应。
只要她开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
晚间,盛京墨悄无声息的溜进拈花小苑,想要看看到底每日白卿音都在学习什么,会将她累到白日里昏昏欲睡。
屋子里的白卿音听见一阵疾风,好似有一道黑影子窗外闪过。
她放下手中书籍,推开窗户,看向窗外,对着身边的丫鬟晴雨问道:“晴雨,方才有一道黑影闪过,你看见了吗?”
晴雨放下手中的衣裳,寻声赶来,透过窗户四下张望,盛京墨跃上柳梢躲避两人巡视的目光。
晴雨仔细巡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异样,回身禀报:“奴婢没有瞧见什么异样啊!许是姑娘瞧错了吧!”
白卿音皱眉,又瞧了一眼院子,缓缓回身坐下,说道:“难道,真的是我瞧错了。”
“姑娘,夜里风大,您又爱蹬被子,还是将窗子关上吧!”晴雨上前,将窗户关上。
“胡说,我什么时候蹬被子了?”糗事被揭开,白卿音立刻反驳。
晴雨看了一眼嘴硬的白卿音,连忙道:“是,是,是,姑娘从未蹬过被子,是奴婢们眼神不好,瞧错了。”
白卿音无奈,威胁道:“讨打是不是?竟敢打趣我。”
什么叫奴婢们眼神不好,瞧错了。
一个人瞧错了是眼神不好,都瞧错了还能是眼神不好?!
“姑娘最疼奴婢,舍不得打奴婢的。”面对威胁,晴雨毫不畏惧,嘴角隐有一丝淡淡的得意。
“你便仗着我宠你。”白卿音无奈道。
晴雨笑着,将桌上的山药红枣糕捧到白卿音的身边,蹲在白卿音面前,小声道:“公子说姑娘最近在长个子,让奴婢为姑娘备些糕点,姑娘可要尝尝?”
“嗯!”白卿音急忙拿起木筷,咬了一口。
“公子对姑娘真好。”晴雨小声说着,满眼羡慕。
“奴婢觉得,陛下虽有五位皇子,却没有一人比得过公子爷对姑娘好!”晴雨小声说道。
柳树上,盛京墨屏住呼吸,等着她回答。
“我还小,这事轮不到我来愁,爹不会让我受委屈,也不会逆了我的意。”白卿音咬着糕点,小声回着。
说着,她眸底拂过一丝笑意。
她知道京墨哥哥心里有她,他那霸道偏执的性子断不会让她嫁给旁人。
盛京墨倚在柳树的枝干上,看着窗台上贪吃的身影,听着她话中笃定的语气,唇角微勾,自信而又明艳。
白卿音不知门外有人,用了些许糕点,心情甚好,道:“你去将京墨哥哥送给我的三弦取来。”
晴雨小声劝着:“奴婢虽不懂音律,却也听过“千日琵琶,百日筝,三弦一辈子学不成”的俗语。”
“姑娘何苦为难自己学这个冷门乐器?”晴雨嘴上劝着,却还是乖乖的将三弦取来。
姑娘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
白卿音接过三弦,轻勾琴弦,小声道:“爹和京墨哥哥常年在外,最常听见的便是三弦。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白卿音左手扶着琴弦,右手指尖轻勾琴弦,清脆悠扬的声音自指缝缓缓流出。
晴雨蹲在白卿音身边,眸光炙热的看着白卿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了这倾世之音……
一曲终了,晴雨忍不住夸赞道:“姑娘,弹得真好,比宫里乐师弹的还要好。”
她虽是个丫鬟,却也时常出入皇宫,听过不少曲子,自能分辨高低。
白卿音放下三弦,取了手净手,道:“宫中乐师多为伴奏,今日我选了独奏,听着自比他们悦耳,终究还是他们技艺高超。”
“好了,你也回去歇息吧!”她来到榻边躺下,催促道。
晴雨收拾好一切,替白卿音盖好被子,方才转身离去。
晴雨走后,盛京墨一跃而下,身形飘逸若风。
他走到窗前,看着紧闭大门,眸底划过一丝疑惑。
三弦不同于中阮,它是无品的乐器,靠的便是压住脉弦的手去感知,所以三弦是所有乐器中最难的一种。
音音今日弹奏如此娴熟,若非一朝一夕之功,如何练成?
定是国子监的课程压的太紧,明日,他要走一趟国子监,见一见屈鸿。
打定了主意,盛京墨才转身离去。
翌日
午时
烟雨楼一干人身着囚服,枷锁被押至菜市口行刑。
京兆府尹,刑部尚书,户部尚书,三人执行问斩。盛京墨随行监斩。
烟雨楼不除,他何以心安?
远方,宋宁宋澈站在马车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菜市口。
看着衙门的刽子手手起刀落,斩杀曾经欺凌压迫他们兄妹的凶手。
刽子手手中寒光熠熠的砍刀染上鲜红,血液浸染地面,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菜市口。
“宋宁,宋澈,欺负你们的人都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们了!”白卿音掀开眼前帘幔,小声安慰着。
烟雨楼地牢,她们两人蜷缩成一团,哭着求饶的画面,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
今日是行刑的日子,她才会将他们带过来观刑,除去他们心中的梦魇。
怕两人想起不好的事,白卿音开口说道:“你们若是想跟在我身边,便跟在我身边。若是不想,你们可以去慈幼局,跟你们的同伴在一起。”
宋宁宋澈看着白卿音,眸底清橙,异口同声:“漂亮……妹妹,以后……我们……保护……你!”
第39章 蛮不讲理的盛京墨
“我不用你们保护,你们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了。”白卿音看着无比认真的两人,开口道。
她很想照顾他们,却害怕他们跟在自己身边会不开心。
慈幼局里住着他们曾经的同伴,与曾经的同伴在一起,她们应该会很开心。
两人连忙摇头,一字一句,语气诚恳:“保护你,是我最想要做的事。”
“我们……想要……跟漂亮妹妹……在一起。”宋宁宋澈非常坚持。
“为什么?跟在我身边很无聊的?”白卿音见两人如此执着,连忙询问原因。
四月就要到了,她要出一趟远门,没有办法照顾他们。
她也不敢带他们同行,一怕无法向外人解释他们的身份,二怕自己会将他们弄丢。
“漂亮妹妹对我们好!”他们看着手中自己父亲赠与自己的香囊,小声道:“爹说,谁对我们好,我们就要保护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