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一个人的存在对环境和氛围的影响会这么大。
第58章 顾女士
赵清墨是三天后回芦城的，沈疏延好像没和她一个航班。
“清墨？”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她蓦地回头，看到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
“舅母。”赵清墨微讶。
“孩子，你从国外回来了？”舅母眉眼温和，欣喜的握着她的手。
“……是的，今天刚回。”
“回来好啊，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都不回来看看你妈妈，她真的很想你。”
赵清墨顿了下，说：“不苦，我过得挺好的。这不是回来了吗。您怎么会在芦城？”
“你表弟在这边工作，我来看看他，今天也要回去了，可惜了，舅母要赶飞机，不然还可以和你吃顿饭。不过，你怎么不直接回南荠？”
“我在芦城有工作要忙……”
“女孩子工作不要太拼，还是要会疼爱自己。”
赵清墨点头，“知道的。”
随便寒暄了几句舅母就去赶飞机。
赵清墨抿抿唇，今天被舅母看到，就相当于她妈妈知道了。
果然，第二天她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显然是激动坏了，妈妈声音听起来很欣喜，催着她有时间回家一趟。
本来她想凭着记忆去的，最后发现还是找不到，迫不得已她发信息问妈妈，最后才照着地址找到。
住宅是一座三层楼的洋房，外面有一大片草地，打理的还可以。
赵清墨敲了敲大门，门很快就开了，顾女士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眼眶有些红。
“妈。”她开口叫了声。
顾女士面容姣好，看起来这些年过得不错，赵清墨心里放松了下。
“姐姐——”
刚刚没注意看，顾女士身边依偎着一个小女孩，浓眉大眼，有点异域的长相。
赵清墨怔了怔，她出国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居然这么大了。
看了她一会儿，赵清墨应了声，“嗯。”
顾女士悄悄看了眼她的表情，开口说：“先进屋吧，外面冷。”
进了屋里，看见摆放菜盘的男人，赵清墨喊了声，“成叔。”
成叔一副笑相，此刻眼睛笑得有些眯起，“哎——清墨来了？外面冷不冷？”
“还好，不算冷。”
“婷婷，拿水果给你姐姐吃。”成叔指使完小姑娘，又对赵清墨说，“你等会儿，再热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好，不急，你们慢慢忙。”
婷婷端着果盘过来，走得有些快，差点摔跤，还好顾女士扶了她一下，嘴上嗔怪：“小笨蛋，路都走不好。”
“我不是小笨蛋。”
成叔揪了下她鼻子，“还说不是，今早被狗狗绊倒的人是谁？”
赵清墨将一切尽收眼底，眼里平静无波。
一顿饭吃得和和气气，随便聊了些家常，时间过得还算快。
晚上大家在客厅看电视，她注意到小姑娘若有若无的小动作往她这边靠。
赵清墨不动声色将腿边的手抱在胸前，眼睛直视前方。
过了好一会儿，她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下，她低头，看见小姑娘手里拿着洋娃娃，膝盖上放了一个盒子，用来装娃娃的衣服。
第59章 她儿子好像栽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给她展示，“这些衣服都是我给它做的。”
赵清墨“嗯”了声。
小姑娘把娃娃递到她面前，“姐姐，你要玩吗？”
她顿了顿，看着面前的娃娃没说话。
“婷——不要打扰你姐姐，那是小孩子玩的，你姐姐不会玩。”顾女士开口制止了她。
小姑娘就真的再没有小动作，一晚上乖的不行，只时不时悄悄看她一眼。
晚上睡觉的时候，憋了一晚上的人忍不住开口了：“妈妈，我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吗？”
赵清墨俯视她，眼睛大大的，装了些胆怯和期许，明明看起来是娇蛮的长相，性格倒是挺乖。
顾女士和成叔对视了一眼，拉住她，“姐姐有自己的房间，她一个人睡，你和她睡会打扰她的。”
“那我一上床就睡觉，不说话，不会打扰姐姐的。”
“你晚上睡觉会踢被子，你姐姐睡不好觉的，听话，一个人睡。”成叔哄道。
“那好吧，我听话，听话就能变得和姐姐一样漂亮吗？”
“当然了……”
成叔带着小姑娘上了楼，顾女士给她铺好被子才离开。
赵清墨坐在床上，半晌，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下午她就要走，顾女士和成叔都愣了下。
“怎么不多住几天？”
“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走不开。”
顾女士：“怎么这么忙呢，你不是刚回国吗？那边公司的事还要你处理吗？”
“……是的，还有很多事情没交代好，我不放心。”
“唉……那过年你能回来的吧，回来热热闹闹的一起过个团圆年。”
赵清墨：“现在还不确定，得看时间安排，我尽量回来。”
“真的现在走吗？你成叔叔开车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叫了车。”
赵清墨钻进出租车里，顾女士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嘱咐了她几句路上小心。
栖桐居。
林女士刚从娘家回来就兴冲冲的向沈疏延打听那个姑娘的底细。
沈疏延淡定的喝咖啡，“普通朋友。”
林女士不信，“普通朋友大晚上还和你在一起？”
沈疏延不置可否。
他这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的性格让林女士很无奈，林女士直接开门见山问：“你就直接说，你们是不是打算交往？”
“没有。”
林女士失望了下。
“暂时没有。”沈疏延慢条斯理的补充。
！！！
暂时？他说暂时？！
林女士呆了下，周姨来喊他们吃饭，沈疏延起身。
林女士跟在他后面喊到：“儿子，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沈疏延漫不经心的说：“是吧。”
“咦，周姨，今天做了香菜？疏延不吃，以后汤里不用放香菜了。”林女士朝周姨吩咐。
“噢对，大少爷经常不在家，我没想起来。”
“我吃的，”沈疏延夹了些香菜到碗里，“周姨，你以后怎么方便就怎么做吧。”
周姨：“……啊，好的……”
林女士：“……”
“你以前不是特别讨厌香菜吗？”
“现在不讨厌了，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吃。”沈疏延没理会他们的反应，淡淡说。
周姨想，人都是会变的，这孩子出国几年没准口味变了，就问了沈疏延一句：“厨房里我熬的有鸡汤，晚上大少爷也要喝点吗？”
沈疏延点头，“行。”
林女士和沈先生：“……”
她大儿子对香菜的厌恶是整个沈家上下都知道的事，让他吃香菜哪怕是姥爷也不可能叫得动，如今口味说变就变，香菜也吃了，鸡汤也喝了，简直像是换了一个胃。
联想到什么，林女士眼睛微微睁大。
以她这么多年的人生阅历来看，她儿子好像栽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让他这么着迷。
第60章 下次我给你带瓶酒吧
林女士嘴角挂着笑，哪怕没见过那姑娘，她现在对这个“儿媳妇”也满意得很，能收住她家老大的姑娘能差吗？
她对儿媳妇的要求真的很低了，只要是个女的就行，当然，如果他们喜欢男的……也行，只是她还是更希望是女孩子。
本来以为遥遥无期的事，现在终于有了些苗头，林女士直接感动得想去庙里烧香谢月老！
从什么时候起，沈疏延就变得有些反常，以前最不喜欢听她催婚，回国那次家宴她随便提了句让他考虑下婚姻大事，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默不作声的拒绝，他却应允下来。
有段时间情绪也有些奇怪，一直以来把林笙当小透明的他好像对林笙有很深的偏见，最后吓得林笙好长一段时间不敢来栖桐居。
还有某次，他很晚回来，想着他没吃饭林女士正要给他热饭菜，他却说在外面和朋友吃过大排档了。那种油烟缭绕佐料味儿很重的小吃他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
把一系列蛛丝马迹联系起来，林女士有个大胆的推测，她儿子喜欢的那姑娘不是刚认识的，他们认识很久了！而且，她儿子回国难道也是因为……
林女士蓦地伸手捂住嘴，一脸撞破秘密的震惊。
注意到她的动作，沈疏延侧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目光盯着自己，一脸夸张的样子，他眉头挑了下，“好好吃饭。”
“噢。”
……
“今晚住酒店？你明天的飞机吗？怎么不在阿姨家多住几天？”
电话里尤思絮絮叨叨的问她话，赵清墨淡淡说：“住不习惯。”
尤思顿了下，“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买花。”
“又不是什么节日，你买花做什么？”尤思嘀咕，“行，你开心就好，晚上一个人住酒店小心点儿啊！”
“嗯。”
挂了电话，赵清墨捧着菊花在店门口打车，20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冬季的旷野上寸草不生，看起来萧条破败，顺着山坡往下看，视野很好，但是太空了，好像世上只有她一个活物一般。
将花放在墓碑旁，她就那样站着看他，照片上的男人俊朗深邃，只有二三十岁的年纪。
她眼神平静，半晌后终于开口，“来南荠，顺便看你一趟。”
“你不抽烟不喝酒的，生前也没见你有什么喜好，只好买束花送你了……你年轻时长得确实好看，难怪她会追你……当初我也只找到这张照片，你不会怪我吧？”
她扯了扯嘴角，“她过得很好。”
再也找不到话说了，赵清墨背对着他坐下来，看着辽阔的旷野出神。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墓碑，这坡上似乎连空气都要冷几分，沉闷闷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沉下来，她手脚有些冰。
她起身，“下次我给你带瓶酒吧。”
……
赵清墨回芦城的时候尤思在逗鹦鹉。
“你把它接过来了？”
前段时间她们去香城，把鹦鹉交给尤思的同事代养。
“嗯，昨天带回来的。”
“对了，墨墨，你今年去我家过年吧。”
赵清墨顿了顿。
尤思杵着脸，“南荠那边你住不习惯的话……你来我家吧，我家没有其他人，我父母都很喜欢你，他们也不像其他长辈一样喜欢问长问短，和我们一起过年吧，嗯？”
“你男朋友不是要跟你回家见父母吗？”
“这不影响啊，他来他的，你不需要见外。”
赵清墨笑了笑：“算了，你好好谈恋爱，好好陪家人。我已经有安排了。”
第61章 知床斜里
“什么安排？”
“我想去北海道，看流冰。”
“什么？！你一个人？”尤思皱眉，“大过年的，你跑那么远干嘛？”
“思思。”赵清墨叫了尤思一声。
“嗯？”
“其实，过年不过年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她嘴角微弯，“有人热爱喧嚣，有人享受孤独。所以，你不用觉得我孤单，在热闹的环境中我反而更不自在。”
尤思愣了好多秒，低垂着眉眼，眼底有点点星光。
这就是所谓的，女孩子长大了没有家吗？
可明明，她有的啊。她父母还是一样把她捧在手心里，其他很多女孩子也有的啊，怎么偏偏赵清墨没有！
她突然想到，这么多年，逢年过节赵清墨都是一个人，没人寒暄问暖，没人在寒冷的除夕夜做好热腾腾的饭等她一起吃，更没人拉着她的手祝她生日快乐。
她的女孩坚韧温柔，热爱孤独，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是个很酷很酷的人。
可是，她觉得好不公平。凭什么别的女孩子有的，她的墨墨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赵清墨经历过些什么，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让她牵动情绪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是尤思见过最淡泊的人。
记得第一次见赵清墨是在食堂楼梯间，她腿摔伤在家躺了三个星期，还不知道班上转来了新生。
买完早餐的赵清墨看着支着支架行动缓慢的尤思，下了几个台阶又折回来。
少女脸庞白皙，眉眼好看的不太真实，脸上没什么表情，连同情也没有，冷冷淡淡，一眼看上去是不可一世的长相，但却不让人反感。
尤思有些疑惑她站在自己面前干什么，难道是女校霸，收过路费？
愣神间，赵清墨转身在她面前微弯下了腰，“我背你。”
“啊？”尤思愣愣的，反应过来后摆手，“不用了···”
赵清墨侧头，嗓音清凉悦耳，“再不走就迟到了。”
食堂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确实要迟到了，尤思只好听她的话趴上去。
本来以为赵清墨背不动她，没想到人家背着她轻轻松松健步如飞。
她低头看到了赵清墨细长白嫩的脖颈，仿佛优雅的白天鹅一般，头发蓬松的扎起马尾，十分有活力，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洗发水，闻着特别沁人心脾，很好闻的清香。
看着她线条流畅的侧颜，没有科学依据的，在那一瞬间，尤思心动了一下，她记事以来就没人这么背过她。
她这人一向有恩必报，后来就和赵清墨成了朋友，成了朋友之后才发现赵清墨本人真的好温柔！不是刻意做出来的娇柔，而是举止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尤思想，她要是个男的的话，一定把她留在身边好好宠着爱着，她要什么都给她。
赵清墨是腊月二十七出发的。
第一站是知床斜里——一个普通的站点，出了列车站一眼看过去似乎就能把整个小镇看完。
但这个地方她想来很久了，因为曾经有个很喜欢的作家某本旅行随笔里提到过这个地方。
不像旅行中其他地方一样能给人带来悸动欣喜震撼或是更深层次的东西，朴素到略显粗糙的地步。
它有自己的个性，不为了向别人展示什么，只是就那样存在而已。
第62章 新年快乐
赵清墨住的是当地一家民宿，环境普通，但格外干净雅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