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梨的脚步一顿,她看着这个特意给她留的空位,刚才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更重了。
她能感觉到宁叶在谋划什么,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站着干什么,快坐呀。”李导笑呵呵的招呼她。
宁梨一言不发的坐下了。
陈祁在她坐下后,立马拿起酒瓶主动给她倒了一杯酒。
陈祁用的是大酒杯,一下给她倒了近二两的白酒。
宁梨微微皱眉,不过她知道自己酒量很好,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端起了杯子。
李导率先开口:“那我们就恭喜宁梨杀青大吉!也预祝我们的剧大卖!”
“好!”
“借李导吉言!大卖!”
众人纷纷鼓掌,碰杯之后,所有人都是一口闷了杯里的酒,宁梨也不例外,只是喝完之后没过多久,她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不对劲。
她平时的酒量可不止这么点。
宁梨使劲的眨了下眼睛,眯起眼看着自己的酒杯,杯底只有残留的少量液体,什么也看不出来。
“宁梨,怎么了?”坐在对面的宁叶一脸关切的问,“是不是喝的太快,头晕了?”
李导才注意到,宁梨的杯子居然和其他男性的一样大,他立马沉了脸:“谁给宁梨拿这么大个杯子,还不快点换一个!人家一个小姑娘哪来的酒量?”
立马有服务员过来要给宁梨换杯子。
宁梨飞快的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趁着换杯子时众人不注意的空隙,把酒杯里残留的液体倒在了纸巾上,然后把纸巾放进了口袋里。
不知道到底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的东西,宁梨这会不仅头晕的厉害,身体也渐渐的热了起来。
酒桌上杯筹交错,众人喝的兴起,因为宁梨是今天杀青宴的主角,所以也有不少人单独给她敬酒。
宁梨一概应下了。
宁叶原本还胜券在握,只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宁梨除了脸颊红的厉害,居然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怎么回事,她不是下了药么?
这时,又有其他人给宁叶敬酒,宁叶不得不硬着头皮喝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大多醉的东倒西歪的,酒桌上已经有两个男人开始发疯唱歌,宁梨仍然稳稳的坐在原位,笑盈盈的看着看着他们表演。
宁叶等了又等,终于按捺不住开口:
“宁梨,你的脸红的好厉害,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李导也喝多了,闻言看向宁梨,果不其然,小姑娘的脸颊已经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了,他赞同的点头:“怎么喝这么多啊,快回去休息吧。”
宁叶立马接话:“陈祁,你快送宁梨回去,她醉成这样,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陈祁虽然喝的也多,但是这会人还是很清醒的,他看了眼身旁的宁梨,她似乎醉的厉害,连眼尾都泛起了一抹潮红。
他想起宁叶刚才对他说的话,心里又有些犹豫不决。
“陈祁,”宁叶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快去!”
陈祁一抬头,正对上宁叶微笑的脸,之前他一直觉得宁叶是个温柔安静又美好的人,现在看着她一如既往的笑,陈祁却觉得后背发凉。
真的要做吗?
但是不做的话,宁叶握着他的把柄……
“不用了,”宁梨微微一笑,直接站了起来,“我没喝醉,自己回去就行。”
宁梨看起来除了脸红了些,声音确实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就连脚步都没有任何虚浮,比这里的谁看起来都要清醒。
李导不放心,又确认了一句:“真的不需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李导,”宁梨随手撩了下耳边的长发,“我的酒量还是可以的,哪有这么容易醉。”
“再说了,哪能让男主角送我回去呢?”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宁叶,“要送,也是送我们女主角,对吧?”
宁叶眼神微沉。
李导知道宁梨喝了不少,这会不由得对她竖起赞叹的大拇指:“看不出来啊宁梨,酒量这么好!”
宁梨笑着客套了几句后,拿起自己的包包转身离开。
宁叶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手指紧紧捏着手中的高脚杯,关节都有些泛白了。
自己的计划应该万无一失才对,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那个药就算剂量再小,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说不定是装的!
在宁梨离开后没多久,宁叶不死心的再次提起刚才的话:“陈祁,你还是去送她一下吧,她酒量再大,这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一桌人谁也没觉得有问题,李导也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还是宁叶想的周到。”
陈祁只能脸色复杂的应下:“……好。”
——
宁梨几乎是刚从包间里出来,就差点瘫倒在地上,她刚才几乎耗费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和演技,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快要意识模糊了,浑身更是烫的如同火烧一样。
现在必须赶紧回酒店去,不然就宁叶使劲撺掇陈祁送她回去的那个劲,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强撑着走出饭店,她感觉自己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没了可以当做支撑的墙壁,宁梨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就感觉自己腿一软,直接往地上摔去。
但是没摔到地上,反而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宁梨?你怎么了?喝多了?”
宁梨勉强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双熟悉的烟灰色眼眸,惯常冷淡的眼眸里染上了几分担忧,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酒店房卡塞入他手心:“救我……”
话音刚落,宁梨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十八章
言墨一手握着房卡, 一手搂着失去意识的宁梨,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后就和赶过来的陈祁正好打了个照面。
虽然言墨戴着帽子口罩, 陈祁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言墨会在这里,怀里还抱着已经昏过去的宁梨,陈祁脸色微微变了变, 然后又恢复平常的神色:“这么巧, 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言墨开口, 陈祁又继续说道:“李导看她喝的有点多, 叫我送她回酒店,人交给我就行了, 麻烦你了。”
说完, 陈祁伸手想去接, 却被言墨躲过。
“不用了, ”言墨冷冷回答,“我送她回去就行。”
“不太好吧, ”陈祁扯了扯嘴角,“你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言墨闻言轻笑, 带着一丝嘲讽:“那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陈祁被噎了一下, 无话可说, 他又看了眼晕过去的宁梨,心里挣扎了许久。
要不回去跟宁叶解释一下, 把锅推给言墨,这总不能算他的问题了吧。
虽然他也有点蠢蠢欲动, 但是这种事对他自身来说, 显然也没什么好处,要不是宁叶捏着他的把柄威胁他, 他绝对不会出手的。
而且在这里跟言墨杠上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陈祁默默后退了一步:“行,那你送她回去把。”
言墨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打横抱起昏迷不醒的宁梨,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还好刚才多了个心眼,问了下李导他们在哪吃饭,他本来是赶过来给宁梨送杀青礼物的,没想到会碰上这种情况。
回到酒店房间后,言墨轻轻的把宁梨放在床上,他用手指拨开宁梨额头上凌乱的刘海,垂眸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潮红的脸颊。
宁梨在床上自动缩成小小的一团,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间,黑色的长发散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嫣红的小嘴微微张着,带着十足的诱惑力。
言墨眼眸微暗,忍不住俯身凑近她的脖颈处,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
强烈的酒香混杂着她自身的香味,意外的好闻。
陡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言墨像惊醒一般立刻起身。
他有些不自在的走到桌子旁,然后给前台打电话要醒酒汤。
挂了电话,言墨看着床上的宁梨,心里有些疑惑。
宁梨这种谨慎的性格,怎么会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难道是被恶意灌酒了?
是陈祁干的吗?
但是他刚才放弃的那么快,也很不对劲。
还没等醒酒汤送来,床上的宁梨突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言墨注意到她的动静,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她:“醒了?”
宁梨一脸茫然的歪着头看着他,湿漉漉的眼里还蒙着一层雾气:“言墨?”
言墨点点头:“是我。”
她朝着他伸出双手:“抱抱。”
言墨:“……?”
他伸手在宁梨眼前晃了晃,发现她眼球动的很缓慢:“还醉着呢?”
宁梨不依不饶的朝他伸着手,执拗的盯着他,眼尾红红的,像个可怜的小兔子。
半响后,言墨终于放弃抵抗,在床边坐了下来,任由宁梨飞快的搂上自己的脖子。
女孩子柔软温热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头也埋在他肩窝里,黑色的发丝在他的脖颈处若有若无的蹭着,痒意仿佛传到了心里。
“凉凉的,好舒服……”
怀里的女孩子低低的叹息。
言墨沉默了许久,还是伸手搂住了她快要滑下去的腰,然后又皱起眉。
她身上好烫,温度高的有些不正常。
不会是发烧了吧?
言墨用手背靠了靠她的额头,又试了下自己的,感觉似乎也不像发烧。
她只有身体烫的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房间的门被笃笃敲响时,言墨才强行把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拉下去。
无视宁梨一脸委屈的表情,言墨起身去开门,然后端了一晚醒酒汤进来。
他把醒酒汤递给宁梨:“来,把这个喝了。”
宁梨正赌气呢,别过小脸气愤的拒绝:“不要。”
言墨:“……”
他懒懒的勾唇:“喝了就继续让你抱着。”
宁梨立马回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
宁梨也不闹脾气了,飞快的把汤喝了下去,然后立马嚷嚷着要抱抱。
言墨朝她张开手,把女孩子搂进怀中。
她喝醉了原来是这么会撒娇的。
言墨想起宁梨平时对他警惕十足的模样,跟现在怀里的粘人精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等你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不会露出懊恼的表情呢?”
宁梨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靠在他肩窝里含糊的说:“言墨,你跟以前差别真的好大哦。”
言墨眼眸一动,意有所指的问:“以前,是多久以前?”
“当然是拍电影的时候啊,”宁梨撇撇嘴,然后一条条数落他的罪状,“每次拍完,你第一个就走了,来的最晚,走的最早,我跟你多说一句话,你都不搭理我的。”
言墨和宁梨搭档过的戏分明只有他代替陈祁上的那一场。
他思索了片刻,低低出声:“夏洛瑶?”
“嗯?”
宁梨习惯性的回答。
言墨微怔,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其实之前就大概猜到了,但是一直没有完全确定,这下可是实实在在的确认了。
原来她喝醉了就会自己招出来啊。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哑,带着些诱哄的味道:“那你对我还有什么别的不满吗?”
“当然有了!每次杨导都只批评我,不批评你!”说着,宁梨的语气又低落下去,变得焉巴巴的,“我知道我演技没你那么好,但是我那会可难过了,压力特别特别大,你都不知道,你也不关心。”
言墨垂眸听着,没有插话。
他那会刚经历变故,云子琛出车祸躺在重症监护室,他爸也一病不起,云氏的业务堆积如山却无人审批,他被迫接手经营,当然无暇再顾及其他人。
所以拍完最后那部电影后,他就选择了退圈,回去帮公司的忙。
“我那会那么喜欢你,把你当成我的目标,可是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越说越伤心,宁梨埋在他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言墨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低声哄她:“别哭了,我以后都关心你,只关心你一个,好吗?”
“我才不要你关心呢。”宁梨飞快的拒绝,双手却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言墨:“……”
他觉得自己正在经历非人的考验,只能说还好在这里的人是他,不是别人。
“等你醒了,要是跟我说你不记得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宁梨原本还在小声啜泣,听到这话还不忘大声反驳:“你在胡说什么,我现在就是醒着的呀。”
言墨有些好笑:“我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我才没醉呢!我酒量可大了!”宁梨很不服气,“人家都说我是千杯不醉!”
言墨终于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然后捏捏她的脸颊:“那千杯不醉小姐,今天喝了几杯?”
宁梨气恼的拍开他的手,然后也伸手掐他的脸。
只不过她的视线落在他完美绝伦的脸上,掐着他脸的手渐渐放松力度,宁梨带着些疑惑问:“你怎么会长的这么好看?”
言墨漫不经心的笑:“遗传的好。”
“我怎么就遗传不到?”宁梨抚过他的眉峰,又摸摸他挺拔的鼻梁,还有完美的下颌线,最后落到他的双唇上,“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我再仔细看看。”
说着,宁梨又凑近了一点。
言墨垂眸注视着宁梨,此刻她微醺的小脸带着些迷茫和疑惑,柔软的手指在他脸上捏来捏去。
就这么好奇吗?
宁梨睁着那双大而无辜清澈的眼眸打量着他,眼尾的红为她平添了一股妩媚,她看的认真,连两人的距离近的已经越界都没有察觉。
他只要一低头,就能轻易的吻上她嫣红柔软的唇。
言墨下意识的搂紧了她的腰,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眸色暗的惊人,里面汹涌的情绪宛如惊涛骇浪。
但是下一秒,宁梨头一歪靠在他肩上,然后响起轻轻的呼吸声。
她又睡着了。
言墨一怔,竟然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把宁梨放回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自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言墨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刚刚那个氛围,如果再继续下去,他搞不好真的会把持不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