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观察着沐青颜进了哪个雅间后，这才去跟主子汇报。
楚枭只是挑了挑眉头：“她也来了？倒是不必费心去找她。”
周延斜睨了自家主子，您现在一副教书先生的扮相，是想怎么去找沐家小姐？总不能在一个茶楼偶遇，然后说这位姑娘真是天资聪颖，不想误了资质，想教人家读书？
怕不是要被当成骗子报官吧……
“爷，在茶楼偶遇，也不大合适让您主动去见她吧？”
“那不然，让邱侍卫把她带来见老夫？”
“……”周延一脸一言难尽，“爷，您现在是个教书先生的扮相。”
“哦，对，还不大熟悉新身份。”楚枭摸了摸下巴不太长的胡子，“那就看看时机，叫老邱先观察着，暗中观察也不错。”
“是。”周延不想吭声了。
他觉得皇上就是想安生的听说书听八卦……
第523章 现身相见
这情况，沐青颜一无所知，但她生了警惕心，以防万一决定这次来只是听说书喝茶。就当单纯放松一下，不见飞羽和那三个孩子了。
难得安稳的听了一段说书，半个时辰后，说书先生休息了。
这是中场休息，等下会换一位说书先生继续另一个故事，这也算是吊一吊顾客的胃口。
沐青颜放下茶杯，扫了一眼没剩几块儿的果盘，咂咂嘴轻叹。
“效果不错。”
连她这个听过全本的都有些意犹未尽，更别提其他人了。
大堂内的确是有了几分吵闹声，不过这样抱怨似的小吵闹，掌柜已经很有经验了。
他不慌不忙的端着笑脸安抚，一团和气的模样，众人也渐渐缓和下来。只是听个说书罢了，太过较真也不必要，说书人一直说也得休息。再者，换个故事听听也无妨。
来这茶楼听的多是听个闲趣，没几个人较真。
——难道让说书人一直在这儿说，所有顾客也能一直在这儿听么？
跟电视剧似的，得有个重播，让一些作息不同的人，也可以听到。
当然，还会写成本册，在‘重播’之后，印刷了再卖一笔。
闺阁小姐或者内宅夫人，又不是经常能出门的，成册买回来，一样能当话本子看。
不过，有的人却觉得，听说书人声情并茂夹带口技的去说书，和自己看书的感觉却不同。这类人更倾向于听。
沐青颜可不管这些人喜欢哪种，都喜欢最好，赚钱的可是她。
心思一动，她起身带着描云，留下翠谷守着雅间。
借着如厕的名头也是可以再探查一下，先前还盯着她的人还在不在。
戴上面遮纱，一出门就有小二在边儿上候着，上来询问。
一听是去如厕，那他不大好带路，就指了指路线后，愿意守着雅间儿，建议她多带个人看着。
这小二倒是尽心，沐青颜不矫情，把担心的翠谷也带上。
一转身走过道，就感觉到几道视线扫视自己身上，有惊艳也有探寻。其中有一道扫视了三四遍，虽说隐晦，但她也能察觉。
即便不是恶意，但来回被人这么打量，她到底是不高兴的。
只是多看看，对方没做什么，她也拿捏不了错处。眼睛长在别人脸上，还能不让人看了？
过了拐角，那些视线终于摒弃摆脱，沐青颜面色稍缓。
描云这个沉稳性子都有几分不满：“什么人啊，鬼鬼祟祟的。主子，要不要奴婢去……”
“不用，你且收着性子，别主动惹事，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是。”
描云是听主子吩咐的。主子不让做的事，那她就不做。
翠谷心里还有几分不满，但主子都说不能主动惹事，便耐下性子。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看看就算了，谁让她家主子好看呢？可若是有人色胆包天想欺侮主子，她是一定要护在主子身前把登徒子骂个狗血淋头的！
描云守在外面，翠谷陪着沐青颜去如厕回来，倒是没什么异常。
不过路过一处羊肠小道，就瞧见了一个穿了儒雅长袍，却面相不大儒雅的老人，身边还站着一高一低的两人……
第524章 你猜的没错
高的那人身材魁梧面容偏黑，但是沐青颜却觉得这人抱着刀也不好对付，胜算未知。
矮的那个，也不算矮。就是有些驼背，弓着身子，像是有名望人家的管家老仆。
不过，瞧着那两人似乎看着她有几分疑惑。
大概……是看出来她有些底子了吧。
矮个子老仆轻声询问：“沐二小姐，可否留步与我家老爷谈谈？”
这话，还算得上尊重，沐青颜心里有几分猜测，面上不动声色的浅笑。
“小女子与几位素未相识，不知先生有何事需要与我商谈？”
楚枭不是喜欢磨蹭的性子，方才一直在暗暗打量着这姑娘。带着面遮也挡不住的好相貌，想来不比他宫中受宠的嫔妃姿色差哪儿去。
难得的是气质和气度，沉稳而内敛，说话轻风细雨却咬字清晰、不卑不亢。
着装打扮不花哨俗气，也不小家子气，让人瞧着耳目一新，很顺眼。走路姿态十分端庄，不亚于宫中严厉的教习嬷嬷教出来的嫔妃。
这哪儿像是商贾教出来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官小姐！
哦，不对。
有些臣子教出来的女儿，还比不上一些市井小女子，堪称泼辣跋扈……
没可比性。
楚枭弯唇笑了笑，初见印象，倒是挺不错。
“沐二小姐觉得，老夫是有何事与你相商？”
沐青颜望着他，沉默几秒后，忽的绽放笑靥：“想必，与端王殿下有关吧。”
她可不是询问的语气。
楚枭笑意加深，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聪明。
本来就是打量打量，初印象不错，既然都被看出来，他也不打算瞒着。跟一个小丫头还畏手畏脚的，不是他的风格。
想到澈儿对这小丫头言语间时不时的维护，楚枭也不由的放缓了声调。
“你猜的没错。”
周延有些诧异皇上承认的利索，不禁想提醒：“主子……”
楚枭抬手示意，周延就心里明白主子心里有自己考量，继续垂头静默。
沐青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周延。
这人声音微微暗哑，却也多了一丝不自然，几句话下来，沐青颜已经听得出这位是个老太监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轻视之意。
能站在皇上身边伴驾伺候多年的，能是等闲之辈吗？
楚枭把手一背，气势上来了。即便是一身儒雅长袍，也压不住他的权贵之气。
沐青颜默默地将视线移到地面。若是直勾勾盯着，她都怕那位当她是在挑衅。
王朝权势制度不可小觑。
她还没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做事。
那不是直率，那是作死。
“云澈与老夫说起过你，现下过来，也想听听你对云澈的看法。老夫……想听真话。”
沐青颜看他言语间，还算和气，暗含几分的紧张也消散不少。
抿了抿唇瓣，她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端王殿下聪颖过人，学识渊博。这是外人看到的，小女子看到的，是他内心孤寂渴望有知心人懂他爱他。先生，您有问过，端王殿下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楚枭愣住了。
澈儿……内心孤寂吗？
第525章 在其位，谋其政
见楚枭沉默了，沐青颜没有催问，等着他开口。
“老夫的确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是老夫的疏忽。那在问他之前，能否请沐小姐解惑？”
“解惑不敢当，小女子只是觉得，殿下内心渴望被理解，也期望陪伴。”
楚枭淡淡的笑着，她却能从他眼中剥离出几分冷骛。
“你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他期望陪伴的人吗？”
“或许现在殿下是对小女子有几分好感，但是小女子觉得，殿下更期望的，是家人的理解和陪伴。而这两点，您的身份桎梏了很多，无法将专心放到殿下身上。”
因为，他是皇上，有那么多嫔妃，心中装着天下大事，又怎么会独独盯着一个儿子？
多有维护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但要说单宠一个儿子，其他人又怎么想？
这是不可能做的。
如果做了，那会让澈儿死的更快。
“老夫身份特殊，终究要分得清孰轻孰重。百姓要安居乐业，老夫不能不管。”
这个问题，对沐青颜来说就超纲了。
她又没做过皇帝，就算想过有权，也没有这样对权势追逐的念头。
她觉得做皇帝太辛苦了，前朝后妃，还有立储之争，全是事儿。
牵扯到权钱，很少有禁得住考验的。
做得好，是应该，千古留名也是美谈。做不好就遗臭万年，遭人唾骂。
啧，她还是安心赚她的钱吧。
“在其位，谋其政。老先生大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小女子想法浅薄，达不到老先生的层面。”
她这话算得上是在含蓄的夸赞，拍了拍小马屁。
说这话自然带着些真心，听着就颇为悦耳。
起码楚枭听着心情挺顺。
“好一个在其位，谋其政！若天下的官员……不，天下所有的人都有上进心和踏实肯干的态度，西璃国何愁会被奸人觊觎？定叫他们闻风丧胆！”
他说的有几分愤慨，沐青颜微微一笑，好听话谁不喜欢听呢？
周延轻咳两声提醒，自家主子似乎有些激愤过头了。
楚枭回过神来，神态多少不自然了点。他心情愤慨，前几日堆积压着的事情数不胜数，好歹这姑娘说起来，他一时忍不住就愤慨激扬了一下。
“哦，方才老夫激动了点。”
“人之常情，您对这个国家注入的心血是不一样的，自然爱护有加。”
楚枭看她神态自若的模样，不禁点点头：“你说的对。注入的心血不一样，不一样啊……”
“小女子出来多时，就不多打扰老先生雅兴了。先生自便，小女子先行告辞。”
她不是很想和皇上周旋，会给对方一种自己为了套话和他言谈甚欢的错觉。倒不如提早离开，言多必失。
反正他对自个儿印象不错，想必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
楚枭愣了愣，这小丫头都知道他身份了，怎么还要紧赶着离开？
为了避嫌么？
罢了，印象还不错，头一回见他，肯定有些紧张。
“既如此，老夫自是不便多留沐姑娘。明日老夫还会来茶楼，不知姑娘会来否？”
沐青颜错愕的望他，旋即躬身行礼：“小女子明日家中有客，想必是来不了的。”
第526章 她是有功夫在身的
周延诧异的看了看沐青颜，方才的谈话里，这姑娘应该是猜出皇上的身份了，怎么还敢拒绝了呢？
能得到皇上的赏识，还不抓住机会多亲近亲近？
沐青颜心里有考量。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明白。皇上的邀请固然难得，但朋友的邀约都已经说好了，她不想爽约。而且，他眼神随意，没有多么认真，想来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她又何必当真？
再者，这不是从侧面体现了自己很有原则么？
果然，随意一问的楚枭没有不满，仅仅是微愣之后一笑而过。
“无妨，沐小姐既已有约，自然不好轻易更改。只是无法与姑娘畅谈，倒是有几分可惜了。”
这小丫头猜出自己的身份，还敢拒绝他的邀请，不怕他生气么？
倒是有几分胆识。
沐青颜笑了笑，都拒绝了，这话就不好再接。
总不能让她再主动的跟老先生另约时间见面吧？
谄媚了点。
“第二段说书先生想必准备就绪，老先生不准备去听听吗？”
她抛出个由头，楚枭有了个合适的台阶，笑眯眯的点头。
“要听的。老夫先行一步。”
他确实是想听的。
当然，也不能一直和一个小姑娘在这里会面过长。若被别人看见，总归影响不好。
沐青颜等楚枭先走，看不见人之后，这才离开。
相比描云的淡定，一边的翠谷憋不住好奇，询问道：“方才的老先生，主子认识？怎么还扯到了端王殿下，言语间好像还和端王殿下挺熟悉。”
“不认识。不过，他确实是跟端王爷熟悉。回头再告诉你，先回雅间。”
“是。”
回了雅间，让小二续上茶，说书开始了。
另一边回到雅间的楚枭嘴角一直带着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周延试探着询问：“老爷似乎挺中意这个沐小姐？”
“观感不差，若非提前查证，还真看不出是个商女，倒像是官宦千金。哦，说是书香世家的出身也可信。”
“应当，不仅如此吧？”
“你来说说，这小丫头如何？”
“奴才不敢妄言……”
“少来这套，让你说你就说。”
“是。奴才是觉得，这位沐小姐与奴才见过的千金小姐不大相同。她是有功夫在身的，奴才探不出底细，藏得隐蔽。不刻意观察打量，功力不够的还真是瞧不出。”
楚枭的武功不差，但励精图治的忙于朝政，当然是比不过老练的周延和邱侍卫。
这点他还真没看出来不对劲。
“邱侍卫看出来了吗？”
“她身上似乎有带什么可以隐匿功力的禁制或者配饰之类的。但若放开一拼，属下有信心赢过沐小姐。”
邱侍卫语气中夹杂了些诧异和两分好奇。
楚枭轻笑一声，他身边的这两人武功造诣都很高，在哪儿都排得上号，能看出来这点倒也不算稀奇。
但他比较好奇的是，这小丫头会武功，澈儿知道么？
他知道澈儿有内功，但他不在意这个。身为皇子习武自保是必须的，他更放心些。
澈儿还瞒着他拜了白竹为师，他也不介意。
相反他还挺赞赏，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这小子不跟自己坦白了……
第527章 端王也是过来听书的么
楚枭叹息一声，朝舒坦的软座一靠：“这小子，跟老夫还是有几分生疏在的。他依旧埋怨老夫，老夫不怪他。”
虽然澈儿不说，他坐到这位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是君王，也是一个父亲。即便，这个父亲当的或许不那么称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