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点，还看出什么了？”
“这个……”周延扯了扯嘴角，“若非事先查过，老奴还真看不出这样的女子，竟是一个商贾世家能培养出来的。”
楚枭轻笑出声。
何止是周延，连他也这么觉得。想必邱侍卫一样，先前查的时候，可没有透露出沐青颜会武功的。
“罢了，老夫早年因为愧疚允诺了澈儿的事情，依旧作数。如今相看过人，没辱没了澈儿的眼光。”
他甚至有点欣慰。
澈儿对他这位置没什么心思，当真有些可惜。好在还有太子能撑些大用，培养了几年，能验证太子有些帝王之才。
反而是其他几个皇子里，有心思不正经的，实在是配不上他的栽培。
想到这，楚枭冷哼一声。
周延垂眸，佯作听不见。
邱侍卫依旧是木头般的表情，他一个侍卫，要做的只是保护主子的安全，不该听得就当听不见。
少言多做事。
楚枭收回思绪，打量着气氛有几分沉重，轻咳一声。
“出来是为了做事，不必想那么多，让小二续一壶热茶，把这段说书听完再走吧。”
周延暗自腹诽，内心却还是想再问问。
“那沐小姐那边儿，还需要继续观察吗？”
说的好听点是观察，说的难听点就是监视。
楚枭摇摇头：“不必了，差不多就行，别引起澈儿的反感。”
那样就得不偿失了。他想修复与澈儿的关系，而不是将对方越推越远。
“是。”
没了监察的事，沐青颜还不知道，但她在听完说书后准备回沐家，却在轻语楼门口，看到了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楚云澈。
楚云澈原本在小闭关，还是摘星心里实在担心，温和的将他从闭关状态唤醒。
一得到消息就过来，看见神态如常的沐青颜，他才神色稍松。
“你怎么样？我知道的有点晚了，你……”
沐青颜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我很好，多谢端王殿下的关心。”
这家伙还坐着轮椅来的，一堆人正暗搓搓打量她呢！再加上里面还有个可能没走的皇上，可不能让楚云澈急的口不择言。
她嘴上说的没有特别亲昵，但眼神里的温柔楚云澈尽收眼底。
他知道青颜的性子，若是受了委屈，肯定不会憋着的。更别提对他还这么和颜悦色的了……
“你没事就好……”
“怎么，你还担心老夫会为难她么？”
一道声音带着冷哼，从沐青颜身后传来，楚云澈微微一愣，眼底却没什么意外。
“您怎么在这儿？”
楚枭心底觉得好笑，这儿子也是急中生乱。若不知道他在这儿，还急急忙忙过来找沐青颜做什么？
不过在外面他不必要跟儿子扯脸皮，只是微微一笑。
“闲暇过来听听书，放松放松。端王也是过来听书的么？不巧，刚结束。”
第528章 你有什么不敢的？
楚云澈嘴角扯了扯，皇上好像给了他面子，但不多。
“那确实是不巧了。”
沐青颜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浅浅一笑：“天色渐晚，小女子不便多留，先行告退。”
“嗯，路上慢点。本王还有点事处理，就不送你了。”他侧目看了看，“摘星，你护送沐二小姐安全回府。”
“是。”摘星接这差事无比顺畅，笑眯眯的做了个手势，“沐姑娘，请。”
沐青颜看这是在轻语楼门口，也不想掰扯推让生出事端。
“多谢王爷。”
这大方劲儿，反倒是让楚枭多看了一眼。
等她走了，才轻声开口。
“端王的眼光一如既往的不错。”
楚云澈听了他这评价，就知道他对青颜印象不错。
松了口气之余，还想就今天的事跟皇上谈谈。
约见去酒楼用膳，楚枭没有推辞。他有预感，澈儿要与他说的话，跟沐青颜脱不开干系。
果然，到了酒楼，楚枭随意的点了几道招牌菜，其他人就自觉出去，把空间留给皇上和王爷。
“您在调查她，儿臣能理解，但您不该避开儿臣单独找她谈话。喜欢她是儿臣心甘情愿，谈话您还是得找儿臣来说才合适。”
这话乍一听是恭敬，却也藏了几分逼人的气势。
显然，楚云澈是有几分生气的。
“你生朕的气，朕知道。”
“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当朕是聋了还是瞎了，瞧不见你的小动作？瞒着你那几个兄弟就罢了，连父皇也瞒着？”
楚云澈愣住，这回是不掺假的真实反应。
父皇都知道……知道什么？
知道他拜了白竹为师，还是已经治好腿却依旧装腿疾？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说多错多，干脆眼观鼻鼻观心的保持缄默。
他想沉默，楚枭当然不想让他沉默了。
“你还要当着朕的面儿，坐那轮椅躲行礼躲到什么时候？”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楚云澈眼皮一跳，也知道再装没什么意思，干脆站起来到他身侧行礼跪拜。
“儿臣的腿已经大好，只是之前时机不合适说出，便糊涂的将错就错，一直声称腿疾无法治疗了。还请父皇降罪惩罚。”
“你糊涂什么？最是精明，揣着明白装糊涂……起来吧，早看出朕没有降罪你的意思，没用的话就别说了。”
楚枭难得不顾形象的撇撇嘴。那些言官儿有一点说的对，他就是偏心澈儿，偏的挺厉害。
哪怕是瞒着他不说，他也没有气到要降罪澈儿。
楚云澈听着他那硬气中带着点矛盾温和的话，默默地抿了抿唇瓣。
“您……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那样子，不像是最近才知道的。
楚枭自顾自的喝了口茶顺气，听到他这问话，冷哼一声：“知道有几年了，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想跟朕坦白，或者透露一些。到底是朕想多了。”
“您都知道了，儿臣还需要详说吗？”
“朕都知道，和你跟朕坦白交心，这两点并不冲突。”
楚云澈轻叹一声，他知道皇上不能糊弄。话说至此，若是不照实说还有隐瞒，只怕依着那位的脾气，才是真的要生气了。
第529章 关系修缮
果然，他基本没保留的坦白了。
意外的是他没有忐忑，说完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很多。
楚枭微微一笑，确实是没保留，基本和他知道的没多大误差。只是楚云澈平静的叙述态度，又让他有点好奇。
“朕原本以为，依着你的性子，会觉得朕这些年一直在监视你，不信任你。现在看来，你是真的成长了，不再是需要朕担心维护的小六了。”
闻言，楚云澈浅笑。
皇上如果真的怀疑他，在知道自己瞒着那么多事之后，这会儿恐怕已经在宗人府了。
这话实在，却不合适直白的跟皇上说。
“父皇严重了。这些年，您对儿臣的维护，儿臣都看在眼里。”
能得到这话，楚枭不禁侧目打量他。
这些年，澈儿甚少主动来找他，基本都是要他传召，澈儿才会进宫。
他一直觉得亏欠，所以对澈儿颇为偏疼。只是澈儿似乎不需要，态度恭敬，笑意从未到达眼底。所有的恭顺都是表象。
让他侧目的不单是这句话，还有儿子的眼神。
那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暖意。还有什么比这眼神还能让楚枭欣慰的？
“以往你也说过这话，但今天说得格外真切一些。”他情不自禁的感叹。
楚云澈明白他的意思，没想过他身在高位还这样会在意自己。
那话的确是真情实感，这些年，他对自己的维护都看在眼里。今天的谈话，让楚云澈觉得，以往他似乎都没有好好去了解这个父皇……
父皇似乎老了许多。
楚云澈敛眸，直起身，轻声道：“青颜说过，您身在高位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比起您的勤政爱民，儿臣这个王爷当的，属实可以称得上是逍遥快活。”
他早年或许没有尽到一个父皇的责任，但他确实是个好皇帝。
起码他继位以来，不管手段暴虐还是温和，国情确实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楚枭轻轻一叹，能得到儿子真心实意的致谢，这算是他承情了吧？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澈儿愿意接受自己了？
青颜，沐青颜……
沐家二小姐想来是经常宽慰云澈的，一两句话肯定是不可能让澈儿解开心结。
这么想，楚枭对沐青颜的好感又上升了一阶别。
“好了，别饿着肚子聊天，让周延传膳进来吧。”
楚云澈倒是不怎么饿，但念及父皇上了年纪饿的快一些，便应声去吩咐。
他们谈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点的菜已经做好正温着，一听可以传膳，周延连忙安排上菜。
之前随意点的几道菜，被周延又根据皇上的牙口喜好适当调节了一下。
父子俩都不是爱在用膳时聊天的性子，楚云澈则是看人，如果是陪青颜用膳，他当然乐意一直陪着聊天。但父皇……就算了吧。
刚刚聊了不少，现在也不大好立马就热络起来。
不过，他倒是难得的主动给楚枭布菜，多夹了好几次，一顿民间的简单用膳，楚枭却觉得胜过宫中的美味珍馐。
其实不是这些菜比得过御厨的手艺，而是用膳人的心情与心境都不同了。
第530章 做客
一顿晚膳，让父子俩的关系修复不少。做不到一下子亲近，但落在周延眼里，已经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了。
楚云澈想请他去王府，却被楚枭拒绝了。
其他儿子未尝没有暗梢盯着王府，若是看到他进入王府，那就给澈儿添不必要的麻烦了。
楚云澈也想到这点，没有坚持，只留下略微别扭的几句叮嘱。
即便如此，也让楚枭脸上的皱纹舒展几分。
父子俩的谈天，沐青颜只是在路上纠结一下，但今天确实是没什么不好的发展走向，干脆宽心的回府沐浴安歇。
心无杂念打坐了一晚，一早从沉香斋回来后，就忙叨叨的收拾了一下落梅苑。
平时也打扫维持的干净，不用大打扫。
用过午膳小憩一会儿，范妈妈带着翠谷做点心，沐青颜兴致勃勃的掺和。
韩玉莹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蛋糕香气，不由得庆幸自己带来的是蜜瓜和菠萝。
“沐姐姐，你可真是喜欢藏拙，亏你还能昧着良心一直夸我糕点做的极好！”
“你点心做的的确是极好啊，你会做的我就不会做，是吧？”沐青颜擦拭手上的水，笑眯眯的把手巾递给侍女。
“哪有，真要给你说几句要点，你也一样能琢磨出来。说不定做的比我做的更好……”
韩玉莹撅着嘴，有几分郁闷。
“你做给我吃的，那就是心意。买给我的也是精挑细选花了零用月例的，要这么比来比去可就见外了。”
沐青颜嗔了她一眼，韩玉莹一想也是，就不纠结了。欢喜的挽上她胳膊随她参观落梅苑，也没忘了去欣赏杨欣瑶送的几幅字画。
看过现代极其瑰丽的工笔画，对于杨欣瑶的画观感没太惊艳，但不妨碍她觉得这画好看。
韩玉莹细细的观看，她水平还不大高，看不出更细致的名堂。
不过，她看完连连说了两句赚到了。
沐青颜知道，杨欣瑶就算不是大家，却也有一点小名气的。谁能保证她的字画以后不会升值呢？
两女一边儿聊一边吃蛋糕，韩玉莹玩儿的尽兴，开心之余也回答了沐青颜对她带来水果的好奇。
“前段时间太子成功谈拢了一条相邻附属国的运送路线。那附属国地方不是特别大，但是冬天冷得时间很短，夏季很长，所以水果蔬菜即便是在冬日里也可选多种……”
她说的眉飞色舞，看得出是真开心，沐青颜也高兴。
开了这条运输险，天冷了这边儿运输途中的水果蔬菜就保存时间更久，能吃的水果蔬菜增多，是个好消息呢~
“这可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还得感谢端王殿下，早先要不是殿下推荐皇上广修土路，运输水果蔬菜肯定没现在这般顺利。”
“水到渠成嘛，基础打好了一些，益处是一点点看出来的。往后还会有更多好处……”
两女聊到傍晚夕阳将天际渲染成红色，这才由韩玉莹不舍得主动请辞。
沐青颜热情的送她出府上了马车，还硬是多塞了一些小礼物。看着不贵重，韩玉莹就不推搡的大方收下。
她捏了捏下巴，琢磨着该腾空好好给将军夫人准备生日礼物了，离八月中旬就还有半个多月。
送点儿什么好呢？
第531章 儿子要娶她为妻
贵的她送得起，只是以一个二小姐的身份也不合适，财不露白啊。
罢了，不高不低的送几样，暗中也能加塞点，她又研制了一样祛痘膏。可以让将军夫人送人情，或者留着解救突然冒出来的痘痘。
隔天，她没忍住，想去轻语楼看看。
意料之中，那位‘教书先生’也在，还有楚云澈的气息。
楚枭注意到她来，让周延邀请她来了雅间同坐。
都主动邀请了，沐青颜不想在他面前露怯。再说她来的时间不大巧，好位置的雅间都被占光了。同坐她也没什么损失，有楚云澈在，那位总能顾忌几分。
其实她也想看看，云澈会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端庄的行礼后，大方落座，只是身形没有平日里那般放松。跟这位同坐，还是有些无形的压力。
难道这就是皇权王霸之气？
她被这个想法取悦了，悄悄的想给云澈送道灵识，却被楚枭的问话打断。
“沐二小姐似乎挺喜欢来轻语楼听书。哦，不必紧张，这儿只有听书品茶的同道中人。”
沐青颜眨了眨眼，这话是跟她讲随意点，没有什么拘礼的？
开什么玩笑，上位者让老百姓放松是谦虚之言，真放松了万一出错，被老爷子讨厌了怎么办？
不过，为了不让皇上多想，她还是微微放松了几分肩膀，但坐姿仍然端正。
“小女明白。”
她不乱说就是。
楚枭看她故作轻松，脸上的微表情却没逃过他法眼。
有点想笑。
不愧是澈儿看上的，不是个能单看表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