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二人不同路，便自行离开。
楚云澈送她回去后，也闪身回到端王府。
刚回去，就发现室内透着人影。
是师父。
师父来他这儿住了有一阵子，知道晚上他会常出去。去哪儿也不多问，他若是说，白竹就应着，若是不说，那就当不知道，自顾自下棋。
现在叶师叔不在，白竹只能自己与自己对弈。
只是这样下棋，肯定没有与死党好友厮杀棋局来的痛快。
“回来了？”白竹听见动静，头也没抬，眼睛依旧看着棋盘上的棋局。
“回来了，师父。”
楚云澈恭谨的应了一声，却没多说。
白竹倒是难得的叫住了他。
“来，陪为师坐坐。”
“是。”
没有不从，他应声坐在了白竹的对面，看着棋局。
白子被困住，黑子攻势凶猛，而师父正在琢磨着白子有没有破局之路。
“叶师叔出去游玩，师父不眼馋吗？”
白竹摩挲棋子的动作顿住，抬眼看他，神情没有好友似的生动，但也明显带了几分好笑。
“这有什么可眼馋的。”
老友能寻回早年欢喜之人，他当然替老友高兴。能让老友开心的和喜欢之人故地重游，对此，他一个老头子自己在这儿对弈，也没关系。
都丢了那么多年岁的相处，这会儿还不得好好弥补一下么？
他都理解的。
楚云澈看着师父这般无所谓的模样，突然有些心疼师父孤家寡人了。
现在连他都有了欢喜之人，难免会疏忽师父一些。好在白日会陪陪师父，不至于冷落。
但……
他到底是不希望师父独身过一生的。
以前没有喜欢之人也就罢了，现在有心悦之人，又见过了叶师叔这般年纪重找爱情，心态就不一样，也希望师父能有个陪伴之人。
“师父，您早年真的没有懵懂爱慕，或者让您心悦过的女子吗？”
人非圣贤，七情六欲到底还是占着的，他师父又没有修炼到得道飞升。他还真不信自家师父一直自诩的清心寡欲……
他莫名想起颜儿偶然说过的。
白师叔兴许是受过情伤，师父说过早先他养病的那些年里，白师叔有过一点不对劲。兴许就是那时候……
第318章 你猜猜是谁？
白竹眸光微滞，有那么一瞬，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时期遇到的那个姑娘。巧笑嫣兮，眉眼如画，像清丽的百合花般洁净不染尘埃。
晃了晃神，面前场景清晰，他望着自己的徒弟，回到现实。
“往事不可追，为师只看现在。”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追忆又能如何？他还能指望着一个姑娘能为他守到现在不嫁人么？
错过的就是错过了，不是谁的错过都能如同老友这般幸运。
老友给他占过一卦，他命里无妻无子，是强求不来的。
那老小子算卦一向精准，现在看着也应验了。
他醉心学医，武功也算是小有所成，只是对于感情……
他三十年前看到了那女子的新坟之后，就已经彻底绝了念想。
终究是他没福气。
楚云澈愣了愣，师父没否定，那就是曾经有过。但是也有一段故事，奈何师父不想说。
也罢，他不是那种爱多问八卦的性子。
“是啊，只看现在。颜儿说，眼睛长在前面，当然要积极的朝前看。”
白竹笑了笑：“没错，说的一点儿不错啊。”
楚云澈轻轻一叹，抬手捏了枚白子，落入棋盘，白子的境地活了。
白竹看了之后，眸光一亮：“这一步走的妙啊~”
“师父置身棋局，与自己对弈时，到底还是缺了些对弈时的思考。所以，时常参不透叶师叔的棋路。徒儿说的可对？”
楚云澈抬眼看他，白竹笑着点点头。
“的确如此。”他手中的白子一松，落回棋盒之中，“今日出去，时间倒是略久一点。”
“嗯，与颜儿处理了几个蛀虫，又顺路看了个热闹。”
白竹笑起来，颜儿到底是个闲不住的。
“晓得了，时辰不早，我这把老骨头要去睡了。棋局，留着明日再下，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恭送师父。”
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相送，自顾自背着手，慢悠悠踱步离开。
大了，都大了。
他走到庭院间，抬眼看着夜空中缀着的星辰，淡淡一笑。
看了小一会儿，垂眸自言自语的嘟哝。
“老叶估计都已经到那里了，这两人真不愧当年的默契，也就墨梅能受得了他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
翌日。
沐青颜梳妆时，翠谷兴致勃勃的跟她说自己才打探来的八卦消息。
“主子，昨儿个夜里真是发生了件不小的事儿！你猜猜是谁？”
“不猜。”沐青颜无比淡定。
反正这小妮子憋不住还是要跟自己说的。
翠谷撇撇嘴，她家主子一点儿都不许她吊胃口，着实气人。
不过噘嘴之后，又咧嘴笑着道。
“是先前在画展上跟您有过节的贾府小姐，贾文萱~”
哎呀，今儿早上打探消息，真是给她听得浑身舒爽，开心的了不得。
反正与她家小姐有过节，主动冲突的人，那绝对是坏的。
与她主子不交好的坏人能得到报应，没啥比这更让翠谷开心的了。
她嘲笑起来是一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谁让那位是自己作的了呢？
只是她说完这答案，主子好敷衍的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叫她怪有挫败感的……
第319章 讨论
好在，除了主子，其他人还挺捧场的。
“贾府的小姐能有什么事儿？”描云好奇的瞄了她一眼。
梨雪撇撇嘴：“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她出什么事儿了，你快说说，休要卖关子。”
她和描云没有去打探消息，今儿个是翠谷自告奋勇去的。没想到错失了这么带劲的消息，多少是蛮遗憾。
这会儿只能想着多多听翠谷打听来的了。
翠谷嘿嘿一笑：“听说她深夜不老实归家，竟是与一堆男子厮混在一起。其中就有莫家的和薛家的公子，噫~”
“一……一堆男子厮混在一起？这，这也太不知羞了吧？”描云惊呆了。
梨雪也没想到事情突然演变成这么劲爆的事情，眼睛唰的一下亮晶晶。
“真的假的？不会是谣传吧？”
“哎哟，听闻当时好些人看见了，啧啧啧，不堪入目的很~”
沐青颜撇撇嘴，翠谷这小妮子，脸皮跟着她是愈发脸皮厚了。
以前听到类似的消息新闻，还会红红脸，羞羞怯怯的一边说一边儿啐。现在么，脸不红心不跳，声行并茂的描述当时别人怎么说的。
“……她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堆男子身边儿，有人说她不检点，大晚上姑娘家家的到处跑个什么？这下好了，叫人欺侮了，名声臭的一塌糊涂，甚至叫那么多人看去了身子，不像话的很。”
描云点点头：“女子夜出还独行，又无武功傍身，实在是轻率了些。”
梨雪点头附和：“好歹多带些家里侍卫，也不至于这样……”
“你也觉得她是叫人给害了吧？唉，也不少人这么说的，骂她不检点的居多。”
翠谷轻叹着摇摇头。
沐青颜瞄她一眼，问：“她被骂，你刚开始不挺开心的？这会儿怎么叹气了？”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这话是您说的。可骂的凶的多数是那些妇道人家，瞧着好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主子，为何女子夜里出行要多有顾忌，为何男子就不怕？什么时候女子可以夜里外出也不需要害怕呢？”
翠谷咬着下唇，闷闷的说完，一时间，叫沐青颜沉默了不少。
女子夜出不需要害怕的时候……
她刚刚的第一反应是，那得等到几百或者几千年之后的现代了吧。
但紧接着她又想到了前世看到的，那些对女性发表的恶意言论。一些令人痛心的新闻，凡此种种，一样说明着女子还是弱势群体，依旧有不尊重女子的声音。
也依旧有女子夜出受到伤害，是要怪女子不该夜出的声音……
她其实知道夜里出去不安全，但她觉得女子们抗争的，应该是希望普遍的声音是在谴责加害着，而不是指指点点被害者。
但就事论事，前世的时候，她所在的国家治安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原来不是那么觉得，现在到了这个时代，她真的觉得比这里好太多。
不过，事件还算少数，毕竟这里女子夜出还是很少的现象，大部分都是不出的。
“有些地方的治安还是可以的。但凡事都有个过程，现在不行，以后一定可以的。”
第320章 八卦版本
翠谷抿了抿唇瓣：“会有这么一天吗？可惜我的后代无法赶上了。”
沐青颜笑笑，侧眸摸摸她的脑袋：“事无绝对。就像是现在夜里也有一些姑娘，会大着胆子出去，要多加小心。我觉得……如果没有足够自保能力，那就别用自己的安全，赌别人的良知。”
别拿自己的安全，赌别人的良知。
翠谷眨巴着眼睛，暗暗琢磨着这句话，觉得自己隐约明白了。
气氛略略显得有点沉重，见她不吭声，沐青颜便主动询问起来。
“话说，这事儿肯定又有不同的版本吧？说来听听。”
方才见主子不感兴趣似的模样，她还有点挫败，这会儿看主子主动提及的兴味模样，翠谷这才精神崛起。
“当然有了！”
她缓过神，将自己打听来的几个版本的新闻消息都告诉主子。
版本一：贾文萱早与薛家公子有旧，但还舍不得莫家公子，就两边儿吊着。说不得还有第三者，只是昨日被他发现了贾文萱不检点的行径，气的打击报复。
将一堆男子揍了一顿，又霸王硬上弓了贾文萱。最后么，就是把贾文萱等人一并就近扔到了莫家门口。
版本二：贾文萱是喜欢莫家公子，但薛家公子穷追不舍。昨日发现贾文萱偷跑出来与莫家公子苦诉情长，薛家公子嫉妒的带人与莫家公子对打。
结果没有注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另一个盯上贾文萱的男子顺势采撷，随后又将两败俱伤的薛、莫两家带着贾文萱一起扔到莫家门口报复。
就这两个版本是偏向于有逻辑性的，后面还有版本三版本四，越来越离谱。
但沐青颜就听得津津有味。
甚至吃早膳的时候也听得入迷。
这帮人的脑洞真是不小，咋的不去写小说呢？
真是屈才。
版本一是最接近正确答案的。
不过也不全对。
总之，这么多版本里，全部都觉得是贾文萱已经是不洁之身。
沐青颜觉得，贾家应该不会坐以待毙。如果贾文萱懂点儿女儿家的身体私事，想必也能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那个。
那她与贾家主说了，恐怕最近就会找有权威一点的人物想办法证明她的清白身。
比如，守宫砂还在，比如权威的那种女官测身，然后做证明宣传。
守宫砂这个单凭一张嘴没用，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今儿个的这些是开胃小菜，她还是更好奇薛家会怎么选。
莫家反正是撕破脸不会娶贾文萱的了，只是莫家现在的名声也好不了哪儿去。
三家之中，就是薛家的还好点儿，有的人甚至还给他冠上了痴情种的名头。
这些年有心人就能发现，薛家公子经常会出现在贾文萱的身边，各种示好也就罢了，还含情脉脉的。
当然，沐青颜觉得，主要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像后世出现那个……
舔狗这么个名词。
啧啧啧，现在这事儿到底还算褒义，沐青颜替薛家薛长胜感到了庆幸。
真的。
一顿早膳过后，沐青颜心满意足的听够了八卦，动身前往沉香斋。
第321章 因为看不上
沉香斋。
众人也在讨论着外面热议的事情。
毕竟看到的不少，而且牵连了三个有官品的人家，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关注。
长歌对这事儿倒是没感觉，兀自歪着头拨弄自己衣襟上垂下的腰佩。
平日里喜爱热闹的柳姨娘，这会儿也揽着女儿安静的听着。
沈含薇也不好说太多，但她觉得这事儿对孩子们说说大概，有个警醒也好。
“今早的事儿想必大家都听了，贾府小姐这事儿实在是不光彩，夜里外出会情郎，究竟是被贼人捡了便宜。这女儿家外出总是不安全的，瞧瞧，一个晚上了，愣是没查清楚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平白吃了这么个哑巴亏。”
沐映月撇撇嘴，附和道：“母亲说的是，还是贾府小姐呢，竟这般有伤风化。”
“外面骂的才难听呢，周嬷嬷跟我说的时候，我都没好意思多听。唉，这好端端的，若是有心悦之人，白日里找个由头见见就罢了，夜里叫人瞧了去，以后可怎么出门儿啊？更别提，还闹成这样了……”
沐若雅捏着帕子，掩唇，眸中是同情之色。
细看却能发现她嘴角略带嘲讽的笑意。
贾家千金，被发现了这般不知廉耻，外面骂的当然难听。但她隐约觉得痛快。
当初在画展的时候，她与长姐被贾文萱刁难，满眼的不屑和鄙夷，深深地戳痛了她的自尊心。
虽说当时被刁难的是长姐，但她站在沐青颜身边，只得了个不屑的眼神和讥笑。
贾文萱甚至都不会搭理自己，因为看不上。
沐若雅恨得要命。
沐青颜跟自己合不来，是暗地里，但好歹明面上还算是客客气气的。
贾文萱长得还没自己好看呢，只是自己出身不如她，就该被这般当众蔑视？
呵，到底还是遭了报应。
她今早听到那消息，心情别提多好了。
沐映月是听过三姐说过这个贾文萱，但是印象不好。这会儿得了这个消息，当然一样是要开心的。
只是可惜，那贾文萱早先听说是与沐青颜不合，若是在失势之前给沐青颜点儿颜色瞧瞧就好了。
也算物尽其用，可惜，可惜。
这贾文萱是个不中用的，什么都办不成。连自己出去夜会情郎都能闹出这般动静，备受瞩目。
当然这个瞩目，应该是厌恶和嘲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