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放下手里的卷宗,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倒在地的沈琛琛,他没有忽略这丫头眼底的抗拒,可即便是抗拒,这丫头却还是对他行了礼。
倒是有趣……
沈曦穿着一身常服,此时缓缓站起身,长生玉立,看起来就像一棵伫立在雨后的青竹。
他背着手,看着沈琛琛说道:“你来做什么?”
沈琛琛微微抬眉,倒是没想到这位大人挺爽快,这么开门见山,自己要是扭扭捏捏,对方会不会嫌弃自己?
沈琛琛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爽快一点的好,于是也不等沈曦开口,就自顾自的站起来,一边拍着裙子上的灰,一边对着沈曦说明来意,不过语气讨好中却不带谄媚。
“大人,是这样的,昨日草民替大人把脉,也给大人用了银针,草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还是想力所能及为大人做些事。”
“毕竟,有大人在,咱们清河县才能有如今的平和,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这都是大人的功劳!”
沈琛琛一边不动声色的拍着马屁,一边表达了自己的关心,最后才说明来意。
“不过大人,慧眼如炬,小女子也不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小女子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事相求,小女子不敢挟恩图报,但小女子所求,在大人眼中可能不算什么,若大人愿意施以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沈琛琛说完,露出了一个十足诚恳的微笑。
沈曦微微勾唇,不过笑容却透着些许冷意,然后说出来的话,让沈琛琛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
“哦?原来是来找本大人帮忙的,可本大人怎么隐约记得……有人说,本大人只是一个病秧子,白斩鸡。”
“虽不太明白这白斩鸡是何意,不过从字面上猜,本大人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姑娘昨日如此嫌弃我,今日却上门来求助,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沈琛琛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十分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曦,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昨日这些话,这男人居然都听到了!
而且……似乎还挺小心眼儿的,都记住了。
旁边的杨青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昨日这些话,他也听到了,不过当时情况危急,他只顾着大人的身体,还真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不过如今看来,大人听到了,而且还记住了,不仅记住了,而且还记仇了。
杨青忍不住,直接给了沈琛琛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第45章 :认错讨好
杨青没看沈琛琛,仿佛瞎了聋了似的,动作轻缓的收拾着桌上的卷宗,根本就不参与两人的话题中。
沈琛琛虽然被沈曦这番话噎的不轻,可是如今她没有别的选择。
在这个清河县,她认识的,能在最快时间让她拿到勋章的人,只有沈曦,若沈曦这里走不通,沈琛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不是情况紧急,沈琛琛也愿意等一等,反正一年有两次考试,可如今的情况,她等不起,退后一步就是死!
于是,沈琛琛只能微笑,往回找补的说道:“大人,若这些话伤害到了大人,大人尽管罚我……小女子真的很急,需要得到大人的帮助,昨日的话,是小女子说的不对,小女子收回,而且对大人道歉!”
沈琛琛说着,就摆出一副忏悔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看着沈曦,希望能得到对方的一丝原谅。
沈曦却微微抬眉,然后慢慢的坐回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琛琛说道。
“沈琛琛,你说话突然这么客气,本大人还真是不习惯,据我所知,你似乎不是这种性格的人,为何非要装出这种别扭的姿态?直接说吧,你想让本大人帮你什么?”
“虽然本大人对你的医术还有怀疑,不过昨日你确实救了本大人一次,我可以听一听你的诉求。”
沈曦这话夹枪带棒,可偏偏沈琛琛没法子,也不敢在这时跟他对呛,因为沈曦微微松了口风,这是……愿意帮助她了?
沈琛琛暂时忍下这口气,正事要紧,当即笑着说道:“大人,是这样的,小女子想开一家医馆,不过,因为小女子之前没想过靠医术挣钱,所以并没有参加过医学考试,如今还没拿到大夫勋章。”
“但要开医馆,要当大夫坐诊,就必须得拿到大夫勋章,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忙给你弄一个大夫勋章?”
沈曦语气有些发冷,打断了沈琛琛的话。
沈琛琛察觉到了什么,赶紧解释道:“大人,您误会了,小女子不是想请大人给我走后门,小女子只着急开医馆,时间紧迫,所以想请大人行个方便,看……能不能请大夫单独为我考一场试。”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照规矩来,若考核没通过,拿不到大夫勋章,那是小女子本事不够,医术不精,也不配拿到,小女子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只想请大人给个机会!”
沈琛琛姿态放得很低。
沈曦面无表情的看了沈琛琛好一会儿,沈琛琛后背慢慢的渗出了汗,实在不明白这位看起来一脸病态的县令,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压迫感,这还是个病人吗?
就在沈琛琛忐忑不安的时候,沈曦终于开口了,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是沈琛琛想听到的。
“原来是这样……可即便如此,这也是走后门,走捷径,不合规矩,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定会觉得不公平。”
“纵使你说的再好,说是凭本事拿到勋章,可是还是不合规矩,我觉得,我帮不了你。”
沈曦干脆果断的拒绝。
沈琛琛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然后变成了焦急,若沈曦这边走不通,那她该怎么办?
沈琛琛觉得,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弃!
她突然微笑的看着沈曦说道:“大人,我知道我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合规矩,可我是真的事出有因。”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事出有因法。”
沈曦突然气定神闲起来,看着沈琛琛焦急的样子,似乎还挺高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琛琛只觉得有一团气在自己的肚子里乱窜,这人明摆着就是看热闹!
算了……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沈琛琛笑了笑说道:“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说了,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大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的忙。”
“可若……我能治好大人的病呢?不是治标不治本,是根治,能让大人变得跟常人一样,这样一来,大人还是不愿意松口吗?”
沈琛琛这话落下,沈曦面无表情,似乎没有什么触动,不过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由的动了动。
而此时,正在收拾桌面的杨青却有些忍不住了,他惊讶的看着沈琛琛。
沈琛琛之前在村里就说过这句话,可是那个时候,杨青不相信。
虽然现在依旧有些怀疑,但杨青是亲眼见过沈琛琛给沈曦治病的过程的,自家大人,也确确实实很快就好转过来。
虽然可能性不大,也极有可能是这女子想要得到大人的帮助,而信口胡诌的,可到底是有一丝希望不是吗?
杨青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声音都有些干涩,开口道:“沈姑娘,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咱们大人这病……”
“我凭什么相信你?”
杨青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曦就开口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沈曦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琛琛,配上此时冷酷的眼神,还颇有几分吓人。
沈琛琛微微皱了皱眉,她原本以为,自己昨天展示一番,这男人就算不完全相信,多多少少会愿意试一试。
毕竟对于病人的心理,沈琛琛还是很明白的。
男人这种病,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找不到敢说能治好的大夫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琛琛才敢把治好沈曦作为交换条件说出来,可谁知道,这男人居然似乎一点都不心动?
沈琛琛有些急了。
可如今是在谈判,就看谁沉得住气,沉不住气,那从气势上就输了。
于是,沈琛琛缓缓的调整呼吸,面带微笑的对着沈曦说道:“大人,昨日你突然发病,是我将你的病情缓解如此,你不相信我吗?”
沈琛琛觉得,沈曦应该……是在装吧?
毕竟,自己算得上是沈曦唯一的救命稻草,或许不算唯一,可到底是一个希望不是?
沈曦却突然冷笑道:“沈琛琛,乱说话不要紧,可你要是选错了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你的医术,你怎么证明给我看?”
第46章 :证明医术
沈琛琛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沈曦的眼神,也不像方才那般热切,反而冷静下来。
沈琛琛飞快地做了决定,她直接上前一步,对着沈曦拱手道。
“大人,既是这样,那我只能当场证明了,大人这病,应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若是没有找准窍门,是治不好的,而小女子有这个把握和自信,可以治好大人,而且是从根上治好,会让大人和常人无异。”
“大人若是不介意,小女子愿意现在就给大人用银针通气,若是大人觉得有效,再答应小女子不迟。”
“小女子若是能治好大人的病,请大人帮忙,给个机会,早日拿到大夫勋章,那也算是给百姓一点福利不是?大人爱民如子,应当是不会拒绝的。”
沈琛琛干脆给沈曦戴起了高帽子,别的事情,沈琛琛知道的不多,但对于沈曦这位县令,沈琛琛却打听了不少。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再来之前,她就已经和清河县的百姓打听过这位大人,听说上任没两年,已经将清河县治理的不错。
以前的清河县可没有如今的平和,之前那位县令办事糊涂,不仅判了不少冤假错案,而且手底下的人也管不住,以至于百姓见着衙役就像见了土匪似的。
而这位沈曦上任之后,直接肃清风气,清河县整个风气都变得好不少,上一个县令判的糊涂官司,沈曦都给重新审过,放的放,抓的抓,应该是个很有事业心的男人。
可是被这么一个病缠着,想来应该是放不开手脚,因此,沈琛琛自觉拿住了沈曦的软肋,所以才说了这么一番话。
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可实际上,却是在互相拉扯对峙。
旁边的杨青看的干着急,若这个沈琛琛真能把大人的病彻底根治,别说只是给个机会让沈琛琛单独考试,就算是直接把大夫勋章拿给沈琛琛,杨青也愿意。
杨青有些着急,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沈曦突然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试一试,不过你得知道,若是没有效果,或是……出了什么问题,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沈曦这番话说得颇有威胁性,可沈琛琛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就已经行动了。
她上前几步,自己拉了把椅子放到沈曦对面,然后一屁股坐下去,紧接着,就把自己的银针针包拿了出来,看着沈曦面无表情却颇有威严的说道。
“大人,那就开始吧,请你把衣服解开。”
沈琛琛如此行事风格,沈曦都愣住了,不过听到要解开衣服,沈曦耳根子有些发热,随即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女子,简直……”
“大人,大夫面前无男女,请你尊重我的职业!”沈琛琛不等沈曦说完,直接打断他,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挺有气势的。
沈曦莫名的就闭上了嘴。
沈琛琛看他不动作,别了别嘴,干脆自己上手把沈曦的衣襟扯开,动作粗暴,沈曦差点就从椅子上蹦起来。
不过,沈琛琛早有预料,再沈曦动作之前,一根银针就查到了沈曦左胸的一个穴位上,一时间沈曦动作顿住,冷着脸看着沈琛琛说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
旁边的杨青也有些紧张:“沈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可不要胡来。”
沈琛琛耸了耸肩,直接把自己的针灸包排开放在桌上,然后对着杨青说道。
“杨师爷放心吧,不过就是给你家大人点了穴,放心,没什么事儿,他只是暂时动不了,大人要是乱动,我这针扎错了,那才会出问题。”
“杨师爷,这张方子麻烦你叫人拿下去抓药,熬成一碗汤,等我银针用完之后,给大人喝,效果立竿见影。”
沈琛琛说着,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纸。
今天为了达到目的,沈琛琛做了两手准备,第一种,自然就是沈曦很轻松的就答应她,那她没必要当场证明。
第二种,就是现在的情况,沈曦故意刁难她,那她只能当场给沈曦治病,好用着立竿见影的医术,诱惑沈曦帮忙。
杨青听了沈琛琛的话,松了一口气,接过沈琛琛的药方子一看,猜测没什么问题。
久病成医,杨青也是多少通一些药理的,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家大人,沈曦眼神不悦,不过还是让他听沈琛琛的意思去熬药。
沈琛琛看着在自己面前衣衫不整,又动弹不得的大人,心中有一闪而过的痛快。
不过很快,她就认真的说道:“大人,我现在要给你用针了,你不用紧张,很快就好。”
沈琛琛说完,就动作飞快的将银针扎在了沈曦胸口的穴位上。
等胸口的穴位扎满之后,沈琛琛又将沈曦的袖子撸上去,没过一会儿,沈曦手臂上也扎满了银针。
等杨青把药方子送去回来,就看见自家大人像刺猬一样,身上被扎满了针,而且耳朵红的似乎要冒烟儿。
沈琛琛把所有的银针都用上之后,慢慢的洗了洗手,随即看了一眼沈曦,笑着说道。
“大人,请你坚持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就可以收针了,为了避免你乱动,所以你的穴位,我暂时不能替你解开,你还是先这样保持一会儿吧。”
说完,沈琛琛居然就不再理会沈曦,丝毫不客气的挪着椅子到桌边吃起了点心,还悠哉的拿起卷宗查看。
杨青也被沈琛琛这大胆的举动给弄迷糊了,不知该做什么好。
直到沈曦满是不悦的声音传来:“杨青,你是死的吗?卷宗可以拿给外人看吗?”
杨青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赶紧走到沈琛琛身边,将沈琛琛手里的卷宗抽回去,不过笑容倒是挺客气。
“沈姑娘,不好意思,这些卷宗你是不能看的,不过……念在你之前不知道规矩,这次大人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不能再有下一次。”
沈琛琛方才看卷宗看得出神,直到卷宗被抢走,她才反应过来,听了杨青的话,她也不生气。
第47章 :小哈的怂恿
沈琛琛笑着点头:“那就多些大人宽容了,不过……这卷宗都是新的吗?这个董员外挺惨的,没想到家里儿子都死了,那么大的家产没有继承人,怪不得心灰意冷,要长租铺子,估计是想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