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医馆？
沈琛琛突然觉得，自己脑门上的天线竖了起来。
看着还在感叹的崔婶子，沈琛琛眼睛晶亮的握着对方的手，有些紧张又激动的问道。
“崔婶子，你方才说是哪儿？季氏医馆？那个叫什么姚衡的，在季氏医馆坐诊？”
崔婶子不知道沈琛琛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不过还是迷茫又认真的点头。
“是啊，怎么了。”
沈琛琛心如擂鼓，嘴角都有些忍不住的往上扬，季氏医馆，不就是衙门指定可以考试的地方吗？
若这个姚衡真的在季氏医馆坐诊，而且地位还不低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对方帮帮忙。
别的不说，至少这姚衡看着不像沈曦那么讨人厌，应该不会刁难自己……
沈琛琛想着想着，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万一成了呢？
沈琛琛越想越激动，她忍住高兴，对着崔婶子说道：“崔婶子，多谢你！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下次来你这儿吃面！”
说完，沈琛琛就想走。
崔婶子却一把将人拽住，疑惑的说道：“怎么了？这事儿这么着急？你还没把面吃完呢。”
沈琛琛瞧着还剩两口的面，到底不好浪费粮食，于是赶紧将最后一点吃完，嘴里还在嚼着就拿着手帕擦嘴，然后看着崔婶子问道。
“吃完了，对了，崔婶子，这季氏医馆在哪儿啊？哪个方向？”
崔婶子下意识地抬手指了指。
沈琛琛再次高兴的笑了笑：“谢谢崔婶子，事情要是办成了，我一定感谢你！”
说完，转身就走，直接融入主街的人流中，看得崔婶子一愣一愣的。
“这又咋了这是？”
……
东路村。
张翠云抱着一堆脏衣服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自家屁孩子在院子里打滚儿，当即皱眉骂道。
“臭小子，真把自己当猪崽子呢？赶紧给我起来，衣服脏了不是你洗是吧？”
熊孩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骨碌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虎头虎脑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可爱，双眼全是机灵，屁颠儿屁颠儿凑到自家娘面前说道。
“嘿嘿，娘，要不虎子帮你洗吧，娘你辛苦了。”
虎子说着漂亮话，就想去接张翠云怀里的脏衣服。
张翠云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笑骂的一巴掌拍在虎子屁股上。
“行了，少在这儿给我卖乖，不许在地上滚，这洗衣裳是女人干的事儿，你以后可是要当爷们儿的，实在闲不住，就跟你爹进山打猎去。”
虎子听了这话，顿时蔫头耷脑，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娘，你当我不想去呀？爹老是说我还小，可我都已经十岁了，爹还是不让我跟他进山，说什么要是被大虫叼走，就回不来了，我才不怕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虎子眼珠子一转，随即嘿嘿笑了两声，抬头看着娘，伸手去拽她的袖子撒娇。
“娘，要不等爹回来，你帮虎子说说好话，下次进山带着虎子一起去呗？我一点都不怕！”
虎子一边说，一边还拍着小胸脯，倒真有几分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张翠云也只是随口一说，真让孩子进山，她也害怕，于是捏了捏臭小孩的鼻子说道。
“少废话，你爹是猎户，他说你什么时候能进山，你才能进山，行了，不跟你说了，你要真想帮忙，等你爹回来，好好把他的刀磨一磨，其他的自己跟你爹说去，我洗衣裳去了，在家别出门，听到了没有？”
张翠云说完，不理会虎子的哀求，就将脏衣服扔进木盆，直接端着离开。
虎子一脸哀怨的看着娘亲的背影，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表情多变的叹息。
“虎子不小了，虎子已经十岁了，虎子想去打猎呀……”
“三娘，三娘？”
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堂屋坐着编草鞋的孙三娘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笑着说道。
“在家呢！”
一阵脚步声慢慢走进来，没一会儿，张翠云的笑脸就出现在屋里。
孙三娘赶紧招待：“原来是翠云啊，赶紧进来坐会儿吧。”
张翠云摆了摆手，看了看问道：“家里就你一个人啊？”
孙三娘笑着说道：“琛琛去县城了，我男人下地干活去了，孩子们也都跟着去帮忙，拔点草什么的，你这是有事儿？”
张翠云笑的十分自然：“我正好要去河边洗衣服，想着你家最近怕是没人操持家务，就过来收一收你家脏衣服，我拿河边一起顺道洗了。”
“这怎么可以！”
孙三娘赶紧摆手，一脸的不好意思。
“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咱们家衣服怎么能拿给你洗？”
张翠云却来劲了，挑着眉头说道：“怎么就不行了，赶紧拿来吧，你家总共也没几件，难不成穿着脏衣服啊？不知道村里人都在瞧你家的笑话？咱们乡下人买不起新衣服，可不能穿脏衣服，赶紧的！”
张翠云嘴皮子可利索，孙三娘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翠云看她这副样子，干脆自己进屋去找，孙三娘到底不好真让人全盘操持，只能连连道谢，同时自己去将家里的脏衣服都搜了出来。
张翠云接过一大团脏衣服，笑着看着脸色涨红的孙三娘道：“行了，咱俩谁跟谁？客气啥？”
第65章 ：季小姐变怨妇
张翠云语气不满：“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客气，当初我嫁到东路村来，就你最照顾我。而且当初我怀虎子胎位不正，还是你借了五两银子请了个厉害稳婆帮我正胎位，我才母子平安生下虎子，如今不就洗几件衣服吗？瞧你这客气样！”
孙三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张翠云见她这样，干脆不多待，她怕再待一会儿，孙三娘连站的勇气都没了，干脆抱着衣服又端着自己的盆走了。
孙三娘只能目送着张翠云离开，直到人慢慢的消失在视线中，孙三娘还是有些害羞。
“这可真是……翠云是个实诚人，以后得找机会报答。”
季氏医馆后院。
“真是的，累死了，不写了！”
季巧红一脸抱怨的放下手中的毛笔，然后就用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开始揉捏，嘴巴嘟着，嘴里开始碎碎念。
“真是的，就没见过这么不怜香惜玉的男人……”
季巧红说完，就用手帕擦了擦手，一手将桌上的宣纸拿开，另外一只手则是捏起桌边的点心就开始吃了起来。
旁边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巧红，你这是做什么？赶紧写吧，你昨日偷跑出去，哥哥很生气，哥哥生怕你今日也跑，所以还特意把咱们都带到医馆来，你若是不写，待会儿哥哥看见肯定会更生气，你也不想被送回京城吧？”
姚思雨一脸的苦口婆心。
她面前也摆着笔墨纸砚，手里还拿着一只毛笔，宣纸上抄的正是《女德》。
姚思雨的话，季巧红并没有听进去，反倒是哼了一声，将点心丢回盘子，干脆一把将姚思雨手里的毛笔也抢过来，啪的一下放在桌上。
姚思雨吓的赶紧去护着宣纸，好在是毛笔的墨迹并没有污染了宣纸，否则她这张就白写了。
虚惊一场之后，姚思雨也有些恼了，抱怨的看着季巧红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一页我写了好久，差点被你给毁了，好在没事儿……”
季巧红瞧着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就烦，不过想到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季巧红就更烦了。
她抱着手，又委屈又生气的说道：“思雨，你怎么就这么怕你哥哥？姚大哥也太爱多管闲事了，居然罚我抄《女德》，还拿送我回京城威胁我，原本我以为，他只是拿这件事情威胁你，他怎么能这样呢？我又不是他妹妹！”
姚思雨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若哥哥不拿这件事情威胁巧红，她也会不满，凭什么区别对待呀？
可如今哥哥一视同仁，姚思雨居然觉得，哥哥挺公正……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暗暗的替自己大哥说话，明面上却是在安慰季巧红。
“巧红，我大哥……就是这么一个板正的人，他根本就没想这么多，而且他对你我是一样的态度，那不正好说明，他没把你当外人吗？”
季巧红瞪着眼睛：“我倒希望他把我当外人，稍微客气点儿。”
姚思雨心中偷笑，不过嘴上却安慰：“行了巧红，这次你是我哥哥带来清河县的，离开京城之前，你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哥哥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你，我哥哥也是尽职尽责，就怕你出事儿。”
“你说说，你昨天偷偷溜出去，这事儿连我都不知道，你是不知道，我哥昨天有多恼火，我也被你吓坏了，如今我哥只是罚你抄《女德》，没立刻把你送回京城，你就烧高香吧！”
说到后面，姚思雨居然也带了一丝抱怨，明显就是也有不满，干脆顺便表达出来。
季巧红听她这么一说，略微有些心虚，不过依旧嘴硬不肯道歉，却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主动换了话头，说起了沈曦。
“算了，昨天的事情，就不说了，可是即便我昨天冒着风险去找沈曦哥哥，我表哥对我一点都不热情，我看出来了，他一点都不想我！”
季巧红说的咬牙切齿。
姚思雨也挺好奇，当即问道：“怎么会呢，沈曦哥哥看你千里迢迢来，应该会很高兴，怎么会不热情呢？是不是你会错意了？”
“我哪里会错意了？我只是书读的少，又不是傻的！”
季巧红一本正经的反驳，随即说起了昨日的遭遇。
“不过，昨天最让我生气的还不是我表哥，我昨天碰到一个特别讨人厌的野丫头！”
季巧红说着说着，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张牙舞爪出口猖狂的村姑，一时间没忍住火气，直接对着姚思雨诉苦。
“那村姑从县衙出来把我给撞了，你说，她撞了我，不给我下跪道歉，居然还说要给我银子，我缺她那一两银子吗？而且她还——”
姚思雨正听的津津有味，谁知道季巧红却不说了，于是姚思雨问道：“怎么停了，继续说，我还没听够呢，那村姑是怎么回事？”
季巧红突然就不想说了，因为她一想到自己表哥被一个地位低下的村姑惦记，就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这件事情可不能让思雨知道，不然肯定要笑话她多想。
可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就是觉得，那村姑不简单，至少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一个村姑，哪有资格从县衙出来？而且跟在表哥身边的那个师爷，还在维护她！
这一点，季巧红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不过当时情况复杂，根本就没闲工夫去琢磨，后来她才突然察觉到那杨青着实古怪的很。
“巧红，问你话呢，怎么不说了？”
姚思雨忍不住催促起来。
季巧红回过神，看着姚思雨眼里的亮光，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于是转移话题问道。
“算了，不过就是个小村姑罢了，没什么好说的，冒犯了我，下次人再让我遇到，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对了，姚大哥惩罚我抄《女德》，那是让我记住昨日偷跑的教训，你怎么也抄了起来？之前姚大哥不是才让你抄了百味药材吗？”
姚思雨也像突然被点燃了愤怒的火苗，撇了撇嘴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生气！”
第66章 ：河边闲话
姚思雨脸颊胀鼓鼓，气成河豚：“昨日我跟大哥也在街上碰见个村姑，穿的土里土气的，长得也丑，可是那村姑居然敢，她居然敢……敢不尊重我大哥！”
姚思雨响了半天，就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形容词，然后言简意赅的将昨日在街上碰见的事儿说了一遍。
季巧红十分惊讶：“你说什么？你大哥还跟她道歉？姚大哥疯了吧？他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居然跟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假装大夫的野丫头道歉？还呵斥了你？”
姚思雨委屈巴巴的点头：“可不就是嘛，我也觉得我大哥昨日脑子进水了，否则怎么会帮着外人来扫我的面子？我也是替我哥考虑，可是他却反过来偏袒那个野丫头，气死我了。”
一时间，两人开始同仇敌忾，共同讨伐起了姚衡。
说了半天，季巧红突然提议道：“思雨，姚大哥也太过严厉，也不分里外，咱们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要不然……咱们找个机会吓唬吓唬他？咱们一起跑吧，让他知道，咱们也是有脾气的。”
“那可不行！”
姚思雨突然就怂了。
她一脸不赞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随即压低声音，凑到了季巧红的面前小声道。
“巧红，咱们背后说两句也就算了，你可不能再偷偷溜走，大哥让我看着你，你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要乱来。”
“不然，你一人犯错，我也要跟着一起遭殃，大哥还说了，要是再犯，咱俩一起被送回京城，你也不愿意回去吧？”
这番话一出，季巧红那点小心思瞬间熄灭。
她泄气的耷拉着肩膀，随即开始推卸责任埋怨的说道：“没想到姚大哥竟真的这么在乎，说来说去，还是冬梅的错，要不是冬梅出的这个馊主意，咱俩也不会被姚大哥惩罚。”
……
“哈哈哈！你们是不知道，咱们村子最窝囊的沈祥家，如今怕是真要咸鱼翻身了，沈琛琛那丫头说什么要开医馆，简直不自量力嘛！”
“不是……这女子开医馆闻所未闻，就连这女大夫都没瞧见过，你说，这当大夫是不是得和病人接触？这病人要是男的呢？哎哟，这可真是不知廉耻，说起来都觉得羞的慌，偏偏人家不信邪，还想着开医馆，简直要笑掉大牙！”
张翠云方才抱着脏衣服走到河边小路，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笑声，特别是此人说话还十分的尖酸刻薄，让人生厌。
当然，最关键的是，张翠云讨厌这个声音的主人。
果然，等走近一看，就瞧见正在河边蹲着洗衣服的王婶子，正事儿不干，就坐在小石头上说着闲话，笑容中全是幸灾乐祸。
偏偏她说的不是别人，还是孙三娘一家子。
张翠云一想到王婶子这八婆之前偷偷跑到柳婆子家去报信，怒火就翻涌起来。
可偏偏王婶子没有任何收敛，越说越来劲儿，特别是旁边还有几个人附和着问了起来，她就更是停不下来了。
一个原本正专心洗衣服的村妇停下动作，眼中闪着八卦的光，盯着王婶子问道。
“我说王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沈琛琛要开医馆，谁说的呀？你从哪儿来的消息？”
另一个村妇也干脆站直身，叉着腰，一脸不信的盯着王婶子说道。
“就是，王婶子，谁不知道村里就你最爱胡说八道？你可别不是信口胡诌的吧？这要是传到沈家人耳朵里，小心找你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