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嚣张的态度一下子让守卫唤起了不好的回忆,为了避免自己真得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他赶紧离得远了一点,只不过目光还是注视着这里。
“有点难缠,故技重施怕是有点难。”弦月看着那位一直盯着这边的守卫,他的警觉性看起来不低,这里人也不少,万一发出了什么声响很容易引起骚乱。
虽说自己有信心能打出去,不过多一事肯定不如少一事。
身边那位学者,不,该说是纳西妲开口道:“想要进入电梯就肯定得走过他身边……”
纳西妲还在思考,弦月就已经朝着那位守卫直直地走了过去,她微微一愣赶紧跟上,刚走到附近就听到了弦月嚣张的声音。
“陪我去大贤者的办公室。”
守卫黝黑的脸上流露出纯真的困惑,从没听过这样的要求,这是什么意思,等等,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大贤者的办公室未经批准不可随意靠近。”
他的长枪微微前指,冷兵器上反射着微微的寒光代替主人说出了威胁的话语。
纳西妲及时赶到:“等等……她找大贤者有事。”
守卫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位大半张脸都被遮在帽檐阴影之下的女性学者,她的身形看起来很瘦弱倒确实好像没什么威胁,他将长枪收起,摇了摇头:“未经许可不得进入。”
这座被把守的电梯是进入大贤者办公室的唯一途径,若是想尽量低调地进入,必须得过了这一关才行。
弦月抱起双臂,语气也不是很好:“你傻不傻,这不是让你跟我们一起上去?你这么拦着耽误我的时间门,要是沙漠……”
弦月及时收住了话头,一副懊悔自己失言的样子,随即态度很不好地吩咐守卫道:“喂,你就当没听到,要是敢随便传播,不说是大贤者就是我也能做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沙漠?
他倒也知道团里很多兄弟都被派去了沙漠,不知道是为了找什么,神神秘秘的,能知道这个,那么她的身份也算有一点可信之处。
但万一被心怀异心的人闯入大贤者的办公室,他都不敢想象大贤者会如何震怒,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绝对不能随意放她上去。
可是要是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细细想来,居然只有她最先提出的那个建议管用,两个人一起上去,要是这人身份不对自己及时制服她就好,这样应该也算将功折罪。
弦月的眼神扫过站在一旁的学者,和守卫一起上了电梯。
这座电梯的面积并不小,守卫站在离她一米之内的地方死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弦月摸了摸自己的虚空终端,静静看着前方。
随着她这个动作,守卫的脑海如同突然被拨开迷雾一般,他想到了什么,那个学者是什么时候带上虚空终端的?!
第50章
想到这件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他的余光瞥到那个女学者似乎在看着自己,守卫立刻握紧了长枪,必须在电梯上到大贤者办公室之前将她制服,这样还可以勉强解释自己是因为抓到了一个心怀叵测之人才将她带上来。
电梯到办公室大约需要一分三十秒,只要自己能把握住这一小段时间,就能翻盘。他的左手装作不经意地放到了右手的长枪之上,碰,碰到了!
接下来就是以最快速度挥出这一枪……
“你在干什么呢?”平静的声音响起,守卫的额头简直要渗出汗来,心脏的跳动也快要挣脱胸膛的束缚。
弦月身体微微前倾,欣赏着他迅速收缩的瞳孔,嗯,反应很快嘛。
这句话算是打破了最后一点平静,守卫见自己已经暴露,并不开口质问一个字,而是直直朝弦月攻去。
弦月习惯了和魔物的战斗,前不久又刚和[博士]切片打了一场,不说武力水平,光说战斗意识便是眼前这个佣兵无法企及的,在弦月眼中他冲过来的动作破绽简直不要太多。
守卫还未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一痛,便昏昏沉沉地倒在了电梯内,他勉强撑着眼皮,想等到电梯上到办公室及时预警。
没想到,那个女学者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他只瞧见她双唇微启,一道认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近身格斗技巧――三十人团退役佣兵教你实战》这本书很实用,推荐给你。”
哈?为什么还要嘲讽自己?
守卫悲愤地闭上了眼睛,彻底晕死过去。
电梯稳稳停靠,发出一声微震,根本不需要那位守卫提醒,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向电梯方向看过来。
明亮的灯光打在电梯中间的女性,还有她脚下那位生死不知的守卫身上。
一片慌乱之中,弦月宛如舞台上的偶像,她脱下了自己的帽子,微微欠身:“大家晚上好吗?”
惊慌不过数秒,办公室里的守卫已经镇定下来向着她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弦月看着慢慢向自己围过来的守卫们,干脆利落地竖起双手,在众人的包围中悠闲自在地缓缓向前走动。
办公桌后,大贤者阿扎尔仿佛发现了意外之喜一般看着她:“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
弦月吹了声口哨,一脸担忧地开口:“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这么晚了还工作,小心猝死哦~”
意料之外的存在,本来以为这么晚办公室里除了守卫应该没有主人在,没想到阿扎尔居然还在这里。
这可真是……让人兴奋啊。
无锋剑突然出现在弦月高举的右手中,她握紧剑柄,顺势向前冲去,剑锋势不可挡得划过拦在她身前的几个守卫,他们的手臂上或是腿上都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阿扎尔明显是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将弦月当成了教令院中那些普通学者,当看到她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时,那股喜悦一下子压倒了他的理智,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她略显单薄的身躯下到底有着怎样强大的力量。
不过片刻时间,办公室里那些守卫伤的伤晕的晕,弦月小心地擦去剑身上的血迹,然后转过身,慢慢地向阿扎尔走去。
弦月并不着急,她好奇地左右打量着这件办公司的装饰,上次来得急走得也急,还没仔细看过呢。
鞋底和地板碰撞之间,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这间办公室里,让阿扎尔本就快跳出胸膛的心脏跃动得更快了,一时之间,他几乎分不清到底是那个女人的脚步声更响还是自己的心跳声更响。
她站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阿扎尔强装镇定地坐在椅子上,他控制着自己略带颤意的声音:“你想要什么?”
弦月享受着眼前这个人的恐惧,她并不急着回答他,而是随手将无锋剑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然后背着手在办公室里的书架前翻阅着什么。
阿扎尔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粘在了眼前的无锋剑上,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背对着自己的学者装扮的女人,她看起来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随手抽出的书中。
是陷阱又怎么样,只要自己拿到了这把剑,她就没有武器了。
阿扎尔的手巍巍颤颤地向着无锋剑伸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了她。
“沙沙”的书页摩擦声响起,办公室里凝滞一般的安静被打破,阿扎尔吓得立刻缩回了手,然后用余光偷窥着始终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很好,她没发现,刚刚是在翻页。
阿扎尔一边控制着呼吸声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再一次向无锋剑伸出手去。
“咳咳”
那个女人突然咳了两声,阿扎尔吓得快瘫倒地上。三番两次被打断,他的胸口剧烈起伏,难得涌起了一股被戏耍的愤怒情绪。
他快速朝桌上的剑伸出手,这一次他的指尖顺利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触感。
握到了武器的阿扎尔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那个女人没任何动作的背影,他用尽全身力气举起长剑就朝着弦月的后心刺去。
弦月快速合上手头的书,然后一个利落转身用指尖捏住了朝他刺来的剑刃,阿扎尔用尽全力,剑尖也不过在她胸前一寸停下,他绝望的松开了双手。
“嗯……下死手了呀。”
弦月轻飘飘地收回了自己的剑,她走过了瘫软在地的大贤者阿扎尔,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阿扎尔顶着她轻蔑的目光慢慢站起身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弦月没有回答,只是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椅子上,甚至还将腿放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
阿扎尔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这间办公室,在这张办公桌前忍受如此奇耻大辱。弦月欣赏了一会儿他破防的表情,然后慢悠悠地说道:“带我去见草神。”
阿扎尔一愣,这个女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闯入一个国度最高领导的办公室内,居然只是为了去见一个昏睡数百年的神明?他难以置信,但眼下的形式并不允许一位人质过问太多,阿扎尔顺从地点头表示自己会照做。
弦月打量了一下这位嚣张傲慢不再的大贤者,然后轻轻地笑了一声:“没想到你也能听话啊。”
阿扎尔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脑海中却是在飞速转动着,既然这个人是来找草神的,那么应该不会要自己的命,只要把草神交出去,不愁没有报仇的机会。
弦月站起身将无锋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抬了抬头示意阿扎尔前面带路,二人离开了办公室。
看到一前一后出现在这里的两人,教令院众人一片慌乱,为数不多还在教令院的守卫赶紧冲向前。
弦月将剑压进一分,细细的血线从阿扎尔脖子上流下。都不用她开口,阿扎尔立刻挥着手让所有人都离自己远一点,千万不要靠近。
净善宫在这棵标志了整个须弥的圣树的最顶端,护卫在净善宫之前的守卫见到挟持了大贤者的弦月立刻举起了长枪,不让她再靠近一步。
阿扎尔立刻挥手,催促他们赶紧让开。守卫们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紧紧握着长枪,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从智慧宫中远远跟来的众人见弦月要闯入净善宫立刻大声叫喊起来:“她要伤害草神大人”“不能让她进入净善宫”
学者们用身体挡在了弦月身前,甚至有学者向着弦月冲了过来,没怎么经过锻炼的文弱身体甚至用不上弦月的双手,只微微侧身几下,就足够躲开他们的攻击了。
行动之间弦月并没有怎么顾忌着阿扎尔,不出一刻,阿扎尔脖子上的血线又多出几道,他双腿战战,生怕弦月下一刻一个大动作直接划破他的喉咙。
当下是什么也顾不了了,阿扎尔大声喊道:“都别围上来了,想害死我吗?!”
被弦月躲开的学者中的一位怒吼道:“那是守护了须弥千年的草神大人,怎么能退让哪怕一步?!”
学者之间群情激愤,一拥而上地拦在了弦月身前,试图用□□为他们的神明大人挡下冰冷的剑光。
用虚空终端看着这一切的纳西妲没有说话,只是洒下了如细雨一般的淡绿色光点,那些学者仿佛失神一般原地一动不动。
弦月有些担忧道:“你还撑得住吗?”
纳西妲软糯的声音在弦月耳边响起:“没事的,至少,我很开心。”
作为须弥的神明,她已经数百年未曾履行自己的职责,但须弥的子民却仍然愿意为了她站在剑光之前,意识到这一点,纳西妲的心情就像踩在云上的鸟雀。
她心中那个隐秘的担忧也像泡泡一样碎掉了。
弦月拉着阿扎尔绕过面前的众人,走入了净善宫。
净善宫中的那只护罩分外惹眼,那淡绿色的囚牢之间是一株小小的莹白的树苗,一切就如纳西妲曾经告知自己的那样,她已经不再有足够维持人形的力量。
弦月走上前去,纳西妲有些急切地说道:“等等,你是不是……在发烧?”
第51章
弦月没有回答,她当然清楚自己的状态,这股由高烧产生的莫名兴奋和疯狂将她平时的谨慎都压了下去,演变为完全顺从心意的肆意举动。
弦月没有管自己的身体状态,她有意忽略了纳西妲担忧的询问,走进了净善宫。她没开口和阿扎尔讲话,只需将剑逼近几分,他自然听话地做出了弦月想要他做的举动。
绿色的囚笼打开,纳西妲的本体――那株小树苗现在就在她伸手便可触及之处,弦月揉了揉太阳穴,通过虚空向纳西妲发问:“现在该怎么办?”
头很痛,身体在变得越来越烫,发烧这个事实没引起弦月一丝一毫的心理波动,但身体的虚弱却是不可忽视的。
力量在慢慢流失,晕晕沉沉中纳西妲的声音越来越小:“你好像烧得很严重,弦月,弦月?!”回答纳西妲的是一阵沉寂,她彻底连接不上弦月的意识了。
……
晕,晕倒了?
阿扎尔生怕又是这个女人的诡计,根本不敢靠近,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看了好几分钟,这才小心地上前察看。
好像,确实是?
就在这时,外面那群被纳西妲的力量暂时迷惑的学者们也都闯了进来,本以为昏迷的草神大人要落到贼人手里了,谁知一进来就见到胆大包天的主犯已经倒在了地上。
人群窃窃私语,“这是怎么回事?”“草神大人是不是醒了?”,他们四处寻找草神的踪迹,可传说住着昏迷神明的净善宫的正中央只有一棵莹白的小树苗。
这是怎么回事,草神去哪了?
阿扎尔见到此人确实是失去了意识,学者们又都进了净善宫,赶紧整理一番自己凌乱的衣装,轻咳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守卫赶紧把人押下去啊!”
大贤者阿扎尔深觉自己刚刚尊严尽失,只想赶紧解决这件事,从是非之地离开,看着这些学者交头接耳一脸懵然的样子,他有些不耐烦:“都发什么呆?”
“不趁着这会儿她晕了过去把人逮起来,待会等她醒了,你们谁能打过她?”
阿扎尔说完此话就感受到了气氛好似一丝不对劲,这群人怎么回事,为什么听了自己的话还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想到了什么,赶紧回头看向那株莹白的树苗。
没错,那就是须弥的神明,已经数百年未曾回应他们愿望的草王。
历代大贤者为免引发民众的不安,从来只说草神是在昏睡之中。可事实上,自从草王从沙漠回来之后体型就在就慢慢变小,直到有一天,那一代的大贤者发现草神变成了一株莹白的树苗,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再次见到草神的阿扎尔眼神复杂,失去了神明的引领,智慧之国正在逐渐失去智慧,知识再也不曾对他们揭下面纱,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向[博士]寻求帮助。
就在他想借由保护草王的说辞重新将小树苗封闭起来之时,学者们的眼神充满了惊诧,开口说道:“等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阿扎尔疑惑地回过头,那株树苗,草王的本体之上,正在逐渐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虽然稀薄但还是可以一见轮廓。
“是草神!”“草神大人醒了!”“天哪,是草神大人!”……诸如此类的重重叠叠的嘈杂话语吵得阿扎尔心慌,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豆大的汗珠落下,心里是比当时被挟持时更深的惶恐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