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像橘子汽水的男孩,变成了一瓶果味起泡酒。等何袅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上了瘾。
可即便这瓶酒贴着十八禁的标签,摆到了何袅袅可以选购的货架上,何袅袅能不能负担得起,还是另一回事。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个人,对他到底时候什么心思。
于是何袅袅假装舔嘴角,把那奶油舔得满嘴都是――这样一个月色撩人的夜晚,或许是个释放冲动的好时候。
何年归突然手握住何袅袅的后勃颈,何袅袅慌得一动不动,心里嚎叫着,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但又有点期待。
何年归的脸缓缓凑近,何袅袅心怦怦跳着,等待着那柔软,却迎来的是硬硬的纸巾。何年归另一只手拿纸巾胡乱地擦去何袅袅嘴唇上的奶油,嫌弃道:“多大个人了,吃东西还吃到脸上。”
何袅袅松了口气,却也有点失望,夺过纸巾自己擦。
何年归狠狠掐着自己大腿,深呼吸着平复心情,还好还好,克制住了,如果刚刚一个冲动,后面可能连姑姑侄子都没得做了。何年归在心里,骄傲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你不是住在你哥家吗?怎么回来了?”何袅袅问。
“你不是说要养狗嘛,我就想回来看看,帮你参谋参谋,免得你下不了决心。”何年归说。其实他在发消息的时候,就感觉到,何袅袅其实是想养的,只不过需要别人推她一把。
“那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吧?”何袅袅说。
“别说我了,你怎么回事?你爸妈反对你在村里种菊花啊?”何年归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是,是我想请我六爷爷带大家族一起吃个饭来着。”何袅袅垂头丧气,“跟大壮打赌,最后不是要投票嘛,想拉他们来着,结果被拒绝了。”
“拒绝了也挺好,还省钱了呢。”何年归另辟蹊径地安慰。
“这个钱我不准备省。”何袅袅下定决心,“这个饭我请定了。”
“人都不来,你怎么请?”何年归摸不着头脑。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筹备,后天开席。”何袅袅把最后一口泡芙塞进嘴里,嘴巴鼓鼓地说:“后天你一定要来,给你留座。”
何袅袅说完回家去了。
何袅袅父母没能帮上何袅袅,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就会城里去享受周末了。
何袅袅也开始她的办席计划。
何迪是村里的老厨子了,一般红白公事都找他。他白白收了何袅袅的快递那么多天,吃人嘴短,加上何袅袅给的报酬很合理,他自然答应下来。
何迪腆着肚子,问:“来吃席的人,大概有多少啊?”
何袅袅想了想,说:“加上小孩,两百来人吧。”
“是个什么喜事啊?请这么多人?咱们村也就三百多人。”何迪问。
何袅袅打着哈哈说:“好几桩喜事凑一起了。就明天晚上在村前的空地上。”
“怎么弄晚上去了?还得扯灯。村里吃席都是吃午饭的啊。”何迪不解。
“您就别管了,只管准备就行了。”何袅袅说,“只有一点,就是开席之前,别人问是谁家办酒席,你不要说出去。”
当天晚上,何迪就在广场盘了灶台,拉来了锅碗瓢盆和桌凳。第二天棚子搭起来,浩浩荡荡摆了25桌,每桌安排了12个座位。
村里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了,何迪和几个伙计在备菜,就有村民来问:“这是谁家要办酒啊?什么名头啊?”
“不知道啊。”何良忙活着说。
“这办酒席,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什么都不知道。”
神神秘秘的酒席瞬间在全村传开来了。大家都很好奇,谁家要在晚上,办一个这么大排场的酒席。纷纷猜测起来,起初是猜测谁家姑娘要招赘婿,后来越猜越离谱,连请神仙都说出来了。
何年归看着全村群里猜来猜去,他也好奇了,去何袅袅家,问:“你到底要办个什么酒席啊?都请谁啊?”
何袅袅看时间已经过了4点,也终于不卖关子了,冲何年归勾勾手,笑着说:“首先,就是要请你……还有你爸。”
“就我俩?摆二十多桌?”
“当然了,还得请你帮个忙。”何袅袅谄媚地笑着。
何年归看到何袅袅的表情,知道没好事,防备着问:“什么忙?我可不是什么忙都帮的。”
“请你去村委会的大喇叭里吆喝吆喝,请大家来吃席。”何袅袅说。
村委会的钥匙就在他家客厅放钥匙的小盒里,这个倒是不难,但既然何袅袅有求于他,这可是他谈条件的好时候。何年归说:“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后面我去驾校,你要每天接送我。”何年归说。住在哥哥家不能天天回来,要好多天才能见到何袅袅一次,实在是折磨。如果何袅袅能每天接送他,他不仅可以天天见到何袅袅,还有了大把可以跟她独处的机会。可谓一举双得。
“这有什么,没问题。”何袅袅满口答应。
没一会儿,村委会大喇叭里传来了何年归的声音:“全体村民们,今天,我们村办了一场酒席,为的是什么呢?主要啊,为的是给村长庆祝生日。请大家今晚,到村前的广场上,吃席!什么份子钱都不要,就是图个开心。请全体村民啊,无论男女老少,大家都来,都来啊!我再重复一遍……”
正在地里忙活的村长本人,听到这个广播之后,脑袋上充满了问号。他生日是九月啊,今天怎么这么突然要过生日了?而且他要办生日宴,他本人怎么不知道呢?
广播出去之后,陆续有人往村前广场走了。
何年归关掉话筒,回头得意地冲何袅袅笑了笑,说:“我广播的还行吧?”
“还行,有村长的范儿。”何袅袅夸了一句,马上严肃说,“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赶紧去说服你爸,免得他来酒席上,说是不过生日。”
“说服我爸应该在广播之前吧?”何年归说罢马不停蹄地去找他爸了。
六个凉菜已经上桌,有芥末木耳、凉拌肚条、糟卤基围虾、椒麻鸡、猪耳拌黄瓜,皮蛋豆腐。何迪经验丰富,跟他配合的几个伙计也默契十足,几个凉菜装盘特别快。何袅袅从村委会出来,就来帮忙上菜了。
看着各式口味的凉拌菜,何袅袅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
接近五点,广场拉的灯亮了起来,外出打工的村民们也陆续回来了,听说是村长过生日,不要份子钱,请大家来吃的,那多少也要给村长一个面子。陆陆续续就落了座,有说有笑地吃起来。
何旺听说是何袅袅要给他办生日,他多少是有点怀疑和抗拒的。一边跟何年归往大席走,一边强调:“如果这是要拉我站队,我可不同意啊。我作为村长,必须要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上,她跟大壮,我谁也不偏袒。”
“知道知道。你只要开开心心地过生日就好了。”何年归推着老爸。
何旺到了大席,好多人都来道贺,何旺看着大家已经吃起来了,氛围也到了这儿。再看何袅袅也没搞什么幺蛾子,便欣然接受了这一场寿宴,说着“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吃好喝好啊。”就入了席。
见村长入席,何袅袅一边安排何年归再去村委会吆喝一遍叫村民们都来,一边安排何迪开始上热菜。
热菜一共十二道,有乡村宴席必不可少的清蒸鲈鱼、五香手撕鸡、芝麻酥鸭和酱肘子,酱肘子今天一大早就炖上了,何袅袅在自家院子里就能闻到那浓郁的酱肉香。
还有水煮肉片、双椒牛肉、回锅肉、麻婆豆腐这一类麻辣鲜香的菜,太久没吃过辣口的何袅袅一边上菜一边直吞口水。
再有是肉末蒸蛋、糖醋排骨、小炒时蔬和香炸南瓜小饼,这一类老少皆宜的菜。
热菜上完之前,25张桌就全部坐满了,还多出来几个村民,何袅袅帮忙在小孩比较多的桌上加了凳子,大家热热闹闹地坐下来大快朵颐。
热菜上完,上汤菜之前,趁着大家吃个半饱,就该有人上台说两句,为这个席定一定主题了。
而选的这个人,得让村长下得来台,让村民们能安稳吃得下去。何年归就成了不二人选。
何年归拿了个大喇叭上台,清了清嗓子,颇欢快地问:“大家吃的怎么样啊?”
“好!”何袅袅啃着大肘子,带头回应。其他村民们也跟着喊“好”。
看着一下就调动起来的气氛,何年归悄悄在台上给何袅袅树了个大拇指,何袅袅骄傲地笑笑,也回了一个大拇指。
“首先呢,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今天的大席。”何年归说,“今天这个席呢,主题是村长的53岁生日暨何袅袅为全村修路一周纪念!”
听到何袅袅的名字,有村民听得出味儿不对了,七嘴八舌地说着:“今天这席怎么还跟何袅袅有关系了?”
第33章
何年归可不管台下的这一点小波动,继续说:“咱们村口那条路,以前一到下雨,车过车陷进去,人过人沾一身泥,但现在不一样了,下面铺了石子,上面铺了青石板,无论下多大的雨,从上面走过跟平地一样。这条路是谁修的,我就不多说了。”
“看来是在拉人站队呢,要不要走啊?”已经有村民想走了。
何旺也有点坐不住,他可不希望在大席上眼看着自己儿子拉别人站队。
何年归语气平和了些,说:“我其实一直很庆幸我是生在咱们何家村的。到了饭点,无论去谁家,只要主人有一口吃的,就能给来客一口吃的。一个村子,跟一家人似的。”
村民们听到何年归开始走心,也安静了下来。
何年归继续说:“我爸当村长这么多年,一直跟我说的就是,咱们全村要团结一体,要时刻想着为村里做点什么事。千万不要搞什么对立。无论是谁,只要是为咱们村做的事,就都是好事。”
看到大家都稳下来了,何年归提了一下情绪,说:“大家今天既然来了,就吃好喝好,毕竟这次是袅袅用打工赚来的钱请大家吃的。袅袅,你要上来说几句不?”
本来何袅袅跟何年归商量的流程里,只有何年归上台讲话,没有何袅袅这一环节。何袅袅吃席正吃得香呢,突然被cue,村民们的视线齐刷刷地聚在她身上。
何袅袅赶紧站起来,擦了擦嘴上的油,有一点不知所措地走到台上,结果何年归手里的大喇叭,缓缓扫视了一下台下的村民们,鼓起勇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确实是十几岁就离开村子,可能大家都对我有点陌生,但是我在外面的这些年,一直想回来,想为村子做点什么,其实什么都不为,只是希望村子能越来越好。”
何袅袅看台下无人回应,又说:“其实一顿饭而已,大家别觉得有心里压力,吃好喝好。”
何袅袅放下大喇叭下台。
最后两道汤菜也上了,一个是手打鱼圆汤,一个是三鲜汤,每桌二十道菜,凑个十全十美的好兆头。
鱼圆是今天现打的,何袅袅赶紧回到座位来了一碗。小时候吃席,最喜欢的就是何迪做的这碗鱼圆汤,鱼圆鲜甜弹牙,汤底清澈鲜美,吃饱了还能再来一碗塞一塞,让人回味无穷。
这次的席办得还是非常成功的,座无虚席不说,临了,何袅袅还每桌都发了村里吃席专用的红色打包袋,大家把剩菜饭都打包了带回去,一点都浪费。
不过也有坚定站在大壮那边,觉得这场席就是何袅袅用来拉人站队的,在大席结束后,找到何年归,说要给份子钱,吃席给钱,两不相欠。
第一个提出来要给钱的,是大壮表弟何青,他领着八岁的儿子,过来递给何年归两百块钱,说:“小孩不知道情况,非要来吃的,既然吃了,钱还是要给的。”
何年归接过钱,问:“那这钱,是什么由头呢?是给我爸爸的生日礼金呢?还是感谢何袅袅为村里修路呢?”
何青其实就是想给何袅袅这份请客吃饭的钱,可这席是用村长生日的名义发起的,既然出份子钱,不给村长的话,实在不合适。于是又掏出来两百,不太客气地说:“前面两百是给村长的生日礼金,后面两百是给何袅袅请客吃饭的饭钱。”
何袅袅看到有人给钱,在后面戳了戳何年归,暗示他不要收。何年归可不管这些,到手的钱,还是对手的钱,肯定要收了才开心。便把四百块钱收进口袋里,礼貌微笑着说:“我替他们收下了,谢谢您和您全家来吃席。”
后来还有人来给钱,也都被何年归敲诈了两份。村里大席每桌饭菜的成本在五百左右,光收对手的份子钱,就收回了三分之一的成本。何年归把钱全数交给何袅袅,得意地说:“饭,咱们请成功了。钱还收回来这么多,这不得偷着乐?”
何袅袅点了点数,问:“不把你爸那份收回去?”
“可别给我,本来就是个虚名堂。”何旺说完,叼着烟回家去了。
就在这时,燕子的婆婆突然跑来,喊着:“救命啊,救命啊,燕子要生了!谁家的车空着能送我们燕子去医院啊?”
大席刚结束,几乎入席的所有人都喝了酒,这会儿有车空着,也不敢帮忙,都说着赶紧叫救护车,可村又偏,路又不好走,等救护车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何袅袅赶紧冲过来,说:“我,我有车!我送燕子去医院!”
何袅袅赶紧去把车开到燕子家门口,燕子的丈夫抱着燕子上了车,何袅袅连招呼都来不及跟何年归打,就赶紧驱车去了医院。
路上,燕子的羊水一直在流,何袅袅不懂,努力镇定着说:“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流出来的是什么啊?小孩没事吧?”
燕子的老公也很慌,含着泪说:“老婆你没事吧?你流血了……我有点害怕。”
燕子反而很镇定,她笑着说:“没事,羊水破了而已,你别慌,专心开车就好。”
何袅袅没见过这种大阵仗,一路加速,生怕耽误了燕子生产。到了医院,燕子的老公陪着她进了产房,何袅袅在外面又是办手续,又是交钱,忙得像是孩子的爸爸。
燕子的小孩是个急性子的小孩,进了产房很快就出生了。燕子的丈夫确定母子平安后,着急忙慌跑出来跟何袅袅保平安,何袅袅这才放了心,开车回家。
进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了。经历了生产这么大的事,何袅袅倒是不困,就是有点惊魂未定。她把车停好后,走进巷子,远远的就看到何年归坐在他家门枕石上玩手机。手机一抹盈盈的光,像是专为何袅袅点亮的灯塔。
乡村的夜很安静,何袅袅刚拐进巷子,轻微的脚步声就传入了何年归的耳朵。他忙站起来,迎上去,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你回来了?”
“嗯。”何袅袅轻声回应着,抬眼看到何年归冻得有点泛白地脸,问:“你在门口干嘛呢?”
“就……燕子的事挺突然的,想等你回来,问问她怎么样了。”何年归说。
这谎言太容易识破,何袅袅轻笑一声,问:“你对别的女生也这么好吗?”
何年归也知道自己被识破了,假装不在意地问:“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