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萧玦应了一声。
风挽月用指腹轻蘸了一点唇脂,抹在手腕。
这盒唇脂,膏体细腻,质地轻薄。
薄涂,是水红色,盈润漂亮,显白且有少女感。
厚涂,则会增添几分高冷美艳。
算下来,这是萧玦第二次送她唇脂了。
第一次,是在宁王府。
清河镇气候好,十分养人。
来这里之后,她再也没化过妆。
每天,都素着一张脸。
别说抹唇脂,每天用清水洗把脸,她觉得她已经很勤快了……
握着唇脂,风挽月真诚道:“萧玦,谢谢你,这盒唇脂,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萧玦眉眼得意:“不枉墨三千里迢迢从京城捎来。”
“啊……”风挽月欣喜道:“墨三回来了?”
“墨七也回来了。”萧玦回她。
“真是太好了!”风挽月开心道:“拖了几个月,银子都是让侍卫去别的城池取。
我还以为,他们出事了呢!”
“是出了事。”萧玦回道:“否则,也不会拖几个月才到。”
出事了?
风挽月滞住:“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萧束玉呗。”萧玦脸色不快:“萧束玉的耳朵,比狗还灵。
一直派人在京城和附近城池盯梢,盯了几个月。”
风挽月:“……”
萧璟此人,真的有大病。
年纪轻轻,疑心病就重成这样。
未来的几十年,还得了?
等他老了,一定会成为昏君吧?
风挽月觉得,她需要把“吧”和问号给去掉。
萧璟才二十来岁,已经是个昏君了!
“对了。”萧玦说道:“墨三带了消息回来,说,工部侍郎也被贬了。”
风挽月:“???”
她说不出话来。
工部侍郎,她是见过的。
多好的人啊?
这样的好官,也被赶了离京了?
她咋舌道:“萧璟真能发疯!我怀疑,他会把所有和你、和宁王府交好的人全部赶出京城。”
“不用怀疑。”萧玦淡定道:“他已经做了。”
风挽月彻底无语住。
萧璟这死变态,迟早要自食恶果!
看了眼逐渐西沉的夕阳,萧玦催促道:“镇上有花灯,一起去看看吧。”
“走吧。”
风挽月拿着木盒,抬脚往外走。
萧玦叫住她:“你的唇脂……不用么?”
风挽月停下脚步。
她看了眼手里的唇脂,又看了眼萧玦。
她莞尔道:“等我片刻。”
语罢,大步回了房间。
萧玦在后边提醒:“妆台上,有本郡王给你准备的胭脂水粉……”
“砰!”
房间门被用力关上。
风挽月背靠着门,深吸了一口气,又吐掉。
她拍拍脸:“真热。”
等会儿,算是正式约会吗?
约会的话,她得捯饬漂亮点才行!
想着,她大步走到妆台前。
对着窗户的妆台,摆着一个很大的铜镜。
铜镜里的少女,长裙摇曳,乌发轻挽,明眸皓齿,旖旎生姿。
她揭开崭新的木盒盖子,浅浅地扑粉,擦胭脂,描眉,抹唇脂……
妆罢,她走出房间。
萧玦听见开门声,回过头来,愣了愣。
他送的唇脂,真的好适合她。
抹在唇上,又润又漂亮。
看起来,像是熟透的
随后,耳根一红,语气僵硬道:“你今天……很好看!”
风挽月脸有些热:“谢谢。”
萧玦催道:“走吧,出门了。”
说完,用力咳嗽了一声,大步往外走。
和萧玦走了一阵,风挽月才发现,今日,萧玦也是特地收拾过的。
今日的他,穿着一袭黛蓝色锦衣,衣服上还用银丝绣着漂亮的竹枝。
头上,戴的是一根青玉簪。
青玉簪,是她送的。
自打宁王薨逝后,再见萧玦,他就再没有穿过鲜艳的颜色,每日,要么黑色,要么青色。
今日,他难得地穿了黛蓝色,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风挽月忽然觉得,她有点怀念京中那个花枝招展的小世子了……
两人出了门,沿着街道缓缓走着。
今日,街上人很多。
天还未暗,花灯就亮起来了。
满街,都飘着糕点和瓜果的甜香味。
和京城相比,繁华不够,却烟火气息十足。
风挽月轻嗅了一口甜香味,下定决心道:“萧玦,中秋之后,我想要离开清河镇。”
萧玦脚步一顿。
他侧眸看过来:“你说什么?”
风挽月认真地复述道:“我说,中秋之后,我想离开清河镇。”
第115章 他很好哄
离开?
轻飘飘的两个字,像是一大盆凉水,瞬间将萧玦浇了个透心凉。
他冷下脸来:“你要离开我?”
“嗯。”风挽月点头。
萧玦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是夏日,他却冷到发抖。
他觉得,他的血液似乎都要冻结了。
他从风挽月漆黑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花灯的火光,还有他苍白的脸。
好半晌,他都没缓过来。
风挽月凝视着他,继续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跟你要和离书。”
宁愿不要和离书,都要走?
这是有多想逃离他?
萧玦牙齿打颤:“如此,本郡王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风挽月蹙眉:“萧玦,你别这样……”
“那你想如何?”萧玦咬牙道:“你想本郡王欢天喜地、满面春风是么?”
他的语气,又怒又委屈。
风挽月心里忽然就不舒服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开心,还有点心疼。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心疼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看不得他难过委屈,所以才会心疼?
是这样吗?
她看了一眼街上。
街上行人往来,都是认识他们的。
见到两人在街上争执,全都好奇又担心地往这边看。
再争过分的,兴许就有人要上前来拉架了。
风挽月隔着衣袖,抓起萧玦的手腕:“你先跟我来,我们聊聊。”
萧玦想甩开她的手,却又贪恋那一抹温软。
他沉着一张脸,任由她拉着他走。
两人走了许久,远离人群,来到一棵歪脖子柿子树下。
茂密的柿子树上,枝头挂着浅黄色的柿子,再过一个月,兴许,就可以吃到又甜又脆的柿子了。
顺着柿子树往下看去,是一片片开满稻花的农田。
再往下,就是清澈辽阔的河面,还有层峦叠嶂的远山……
风挽月望着远山,思绪已经飞到了山外。
她转头看向萧玦,很认真地问:“那夜,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亲我的吗?”
萧玦没理她。
少年的脸,又冷又臭。
风挽月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屁!”萧玦冷笑。
屁言屁语又开始了?
风挽月继续道:“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大概能猜到。
在那个时间点,你是喜欢我的。”
宁静的夜色里,月色,酒精,都能催化的人感情,把情绪扩大无数倍。
萧玦原本假装冷硬的心肠,瞬间就软了下来。
他阴阳怪气道:“喜欢你又如何?不喜欢你又如何?反正,你不都还是要走吗?
能被随意抛弃的喜欢,廉价得不值一提!”
风挽月:“……”
夜风,拂起一缕头发,紧紧贴在唇边。
她把头发拨开,认真道:“萧玦,你可以放平情绪,跟我好好聊聊吗?”
“聊什么?”萧玦语气不好。
风挽月随手摘起一朵野花,轻轻转着花朵。
她低头道:“你知道的,和你成亲之前的十四年,我都没有出过京城,也很少出护国公府。
我见到的男子,屈指可数。
在你之前,更是没有遇到过喜欢的男子……”
萧玦抿唇:“然后呢?”
然后……
风挽月继续道:“萧玦,我觉得,我可能是有一点喜欢你了。”
萧玦的手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
心里,又酸又甜。
他抿唇问:“你不会是故意在骗本郡王吧?”
“我骗你做什么?”风挽月反问。
现在的萧玦,还有什么值得她骗的?
萧玦强行压下心头的一丝丝喜悦,没好气道:“你既然喜欢本郡王,为什么要离开?”
“离开,是为了确定。”风挽月眸光黑亮。
确定?
萧玦恼怒地问:“也就是说,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本郡王?”
风挽月没说话。
萧玦知道,他猜对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
抬头,就见头顶有一个浅黄色的大柿子。
他举起手,用力一扭,把柿子连同树枝一起拽了下来。
然后,当着风挽月的面,张嘴一啃。
又甜又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呸!呸呸呸……”
萧玦被涩得五官扭曲。
风挽月惊道:“萧玦,你疯了?”
好好的,吃什么涩柿子?
这里,连漱口的水都没有。
萧玦被涩得直流口水……
风挽月又好笑又生气。
她转头看向玉米地:“你等等我。”
说人,人就跑了。
萧玦扔了涩柿子,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
风挽月拎了裙子,跑到一片玉米地边,用力去折玉米已经被摘掉的玉米秆。
折断之后,撕掉玉米叶,只保留了玉米秆。
她拿着玉米秆回到柿子树下,用力把玉米秆折成两段后,递了一段给萧玦:“你把这个吃掉。”
吃玉米秆?
萧玦痛苦道:“你把本世子当牛还是当马?这玩意儿,能吃?”
“不要挑三拣四,赶紧的。”风挽月没好气道:“你就把它当甘蔗啃。”
萧玦:“……”
他将信将疑,接过玉米杆。
撕了皮之后,一口咬下去,含糊不清道:“甜的?”
不仅甜,水分也很大。
风挽月催道:“多啃几口。”
萧玦蹲在柿子树下,认真啃起了玉米秆。
一根玉米秆啃完,口中的涩感终于没了。
萧玦用指腹擦拭了唇角,冷哼道:“虽然吃人嘴短,但,本郡王还是想生你的气。”
语气十分傲娇。
风挽月松了口气。
萧玦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好哄。
她放缓和了语气:“萧玦,我是在很认真地告诉你我的决定……
你先静下心来,好好听我说行吗?”
萧玦不是太想理她。
但是,这一次,终于没回嘴了。
风挽月扶着柿子树,说道:“在离京之前,我没见过京城以外的世界。
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遇到过喜欢的男子。
离京之后,我确定了一件事:我不喜欢京城,喜欢外面世界的山山水水。
所以,我想离开你一次,确定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非你不可。”
萧玦:“……”
他的心很凉。
他抿唇道:“你要去哪里?本郡王跟你一起去!”
单独放她离开?
不行!
万一,她喜欢上别的男人怎么办?
他觉得,风映寒身边的那个陆照就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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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是她自作多情了
当夜,回府之后,萧玦就开始翻箱倒柜。
房间内,光线昏暗。
萧玦拿着一盏烛火,在衣架上翻来找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风挽月困得厉害,却又被吵得睡不着。
她问:“萧玦,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找什么?”
萧玦没回他。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黑色衣袍,在里面掏了掏,掏出一个信封。
之后,他拿着信封走到桌子边,放下烛台。
神神秘秘的。
风挽月从被窝里爬起来,坐在床边看他。
只见,萧玦拆了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纸。
之后,他展开纸,对着风挽月晃道:“看清楚这个是什么了么?”
风挽月:“?”
她疑惑道:“不是和离书吗?”
“是的,和离书。”萧玦回她。
风挽月双手撑在床沿:“萧玦,我说了不要和离书的,你现在真的不必给我……”
“谁要给你了?”萧玦冷哼。
风挽月嘴角抽搐。
不给她,找出来干嘛?
框起来欣赏?
忽然,当着他的面,萧玦把和离书放在火焰上方。
火舌舔上纸页,剧烈燃烧,没几下,就化作白灰,被风吹散。
风挽月瞌睡都醒了,微惊道:“萧玦,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不要么?”萧玦回道:“既然不要,留着也没什么用。”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得逞之后的小得意。
隔着火光,风挽月看了他半晌,吐出两个字:“幼稚!”
她重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萧玦吹灭烛火。
他大步走到床边,踢掉鞋子,倒在床上。
床~震了一下。
风挽月抓紧被角,往里边挪了挪。
她挪,萧玦也跟着挪。
下午,两人争执之后,萧玦就生气了,一晚上没跟她说话。
晚上看花灯,也是各看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