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月被这称呼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唇边挂着浅淡笑意,行礼道:“恭送皇上,祝皇上一路顺风。”
最好是半路失踪。
萧璟的目光黏在她身上,迟迟没收回。
一旁,林听蕊轻扯了一下他衣袖:“皇上,我们该出发了。”
萧璟这才把目光从风挽月身上撕下来。
他的心中,十分不悦。
从晨起时,只要他一看风挽月,林听蕊就有意转移他注意力。
林听蕊的占有欲,太强烈了。
又或者说,她太高估自己了。
算了。
还用得着她。
萧璟拍拍林听蕊的手,对杜公公道:“启程。”
杜公公扯了嗓子:“起驾……”
车队缓缓驶离郡王府。
很快,过了石桥,一路行上官道,消失在蜿蜒山道上……
瘟神总算送走了。
风挽月深吸了一口凉风。
萧璟一走,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风都甜了。
忽然,头被摸了一下。
风挽月抬头。
萧玦冲他灿然一笑:“开心么?”
“开心死了!”风挽月回道。
萧璟走了,林听蕊也走了,她心情好得连毛孔都舒展了不少。
“不过……”风挽月望向岩城的方向:“不知哥哥会不会遇到萧璟。”
“想大舅哥了?”萧玦问。
风挽月点头。
风映寒匆匆地来,就匆匆地走了。
还是被迫走的。
想想有些心酸。
萧玦牵过她的手,大摇大摆地往回走:“你若想大舅哥,等萧束玉回京之后,我带你去岩城玩儿。”
“真的?”风挽月问。
萧玦笑:“比真金还真!”
风挽月开心道:“好!”
两人手牵手回了郡王府。
进门时,姣姣眼睛红红的,正和婢女站在院子里。
瞧见风挽月和萧玦,她努力扬起一抹笑:“郡王,郡王妃……”
风挽月松开萧玦。
她缓步走到姣姣面前,安慰道:“景茂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别担心。
你腹中还有小宝宝,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姣姣鼻尖红红:“好……”
真像只小白兔。
风挽月回头看了一眼萧玦,对姣姣道:“之前,听下人说,兔棚里有兔兔生宝宝了。
你若没事,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看兔宝宝?
姣姣点头:“好……”
风挽月叫下人炖了锅鸡汤,这才带了姣姣一起去兔棚。
两人在前边走,萧玦就在后边跟着。
风挽月转头看他:“你没事做?”
萧玦轻哼:“本郡王的事,就是看好你。你在哪里,本郡王就在哪里。”
风挽月:“……”
真是个粘人精。
她笑了一声,扶了姣姣:“我们走。”
姣姣看了一眼萧玦,小声问风挽月道:“郡王妃,殿下和你感情这般好,你们何时要宝宝呀?”
说完,好奇地望着风挽月。
宝宝……
风挽月脸有些红,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她轻咳了一声:“我和萧玦……还不急,我还小呢……”
姣姣掩唇轻笑。
郡王妃害羞了呢。
……
入夏之后,清河郡温度有些高。
怕野兔和野鸡中暑,风挽月还花钱找镇上铁匠制了铁笼子,还搭了凉棚。
三人进院子时,下人正拿了新鲜的青草。
风挽月叫住他:“这草,是拿去喂兔子的吗?”
下人应道:“是的。”
风挽月冲姣姣笑:“我们来得正好,走吧,喂兔兔去。”
新生下来没几天的小兔子,毛茸茸的,白里透红。
光是看着,就软到了人心坎。
喂完兔子,又抱了会儿兔宝宝,姣姣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
风挽月的心情,也相当的好。
回凉风阁后,她对萧玦道:“前夜,景茂跟我讲,说他想娶姣姣为妻。
这件事,他跟你说过吗?”
萧玦闻言,惊讶道:“没说。”
“估计是被萧璟吓忘了。”风挽月失笑。
萧璟啧了一声。
风挽月道:“反正没事,我们这几天就列个单子,准备一下婚宴的事吧?”
“成!”萧玦爽快道:“你来念,我来写,务必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两人一拍即合。
接下来几日,都在忙于筹备婚宴。
这日,一只信鸽落在郡守府。
不多时,赵骞骑了马,匆匆赶到郡王府。
一见萧玦,就着急道:“长熹,我爹让我来找你!大事不好了!”
第173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萧玦匆匆赶来。
边走,边对风挽月道:“瞧这阵仗,只怕是你的梦想要成真了。”
“什么?”风挽月问。
萧玦冲她笑:“某人暴毙。”
风挽月一个趔趄。
萧玦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手腕:“瞧你,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走路还摔跤?
来,本郡王抱着你走。”
说着就要弯腰抱她。
风挽月头皮发麻。
青天白日,那么多人在呢,就开始搂搂抱抱、黏黏腻腻……
成何体统?
她甩了裙角,大步朝赵骞走去。
赵骞急得一身汗:“郡王妃。”
风挽月点头,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骞看了一眼萧玦,欲言又止。
萧玦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挑眉问:“不是说,有大事么?
怎么了,看上哪家小姐了?”
赵骞脸一红,抹汗道:“哪家女子,我都不喜欢,我没有喜欢的女子,也不想喜欢女子……”
不想喜欢女子?
萧玦笑出声:“赵子旭,出息了!不想喜欢女子,难不成,你要去喜欢男人?”
赵骞差点咬到舌头。
他嗫喏道:“怎……怎么可能?”
红晕在脸上、脖颈上晕染开。
萧玦笑得前俯后仰。
风挽月瞧了,都想踢他一脚。
她正了神色,问赵骞:“郡守大人叫你来,发生了什么事?”
赵骞这才想起来正事。
他在怀里掏了两下,小心掏出一张薄薄的信纸,递给萧玦:“长熹,看看这个。”
萧玦接了过去。
展开一瞧,眉眼都拧一块儿去了。
他一眼扫完之后,递给风挽月:“看看。”
风挽月疑惑地接过。
这一看,表情都扭曲了:“萧璟要派萧晟去镇北军大营??”
认真的吗?
萧晟连军营都没进过啊!
“萧璟是疯了吧?!”风挽月惊了。
萧玦难得沉了脸。
他冷笑:“他不过是见我和景茂关系好,不放心,想借此离间我们罢了。”
离间?
风挽月恍然。
她惊讶过度,都没往这一层上想。
萧玦一提点,她就明白了。
萧晟封地在西河郡,却常年住在清河郡,和萧玦同进同出。
萧璟不爽,在情理之中。
毕竟,萧璟没朋友。
真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风挽月蹙眉道:“景茂肯定不是萧璟的对手,萧璟疯起来,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如果他真去镇北军大营,恐怕就要命丧北疆了。”
说不定,吓都要吓个半死。
赵骞看向萧玦:“长熹,怎么办?”
萧玦摊手:“凉拌。”
赵骞:“……”
真让人着急。
赵骞恨不得把那张信纸吃了。
风挽月叹气:“先瞒住姣姣,别让姣姣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怀着孩子呢。”
赵骞点头。
幸好,西河郡王府还有后……
风挽月拍拍手:“打起精神,别因为还没最终敲定的事伤神。
兴许,景茂会有办法呢?”
萧璟只是提了一嘴,想把萧晟调去镇北军大营。
可是,他没下旨啊。
“挑拨离间这种事,萧璟最会了。”风挽月抿唇道:“想当初,他每日宣我进宫,找我约会……
京中的人,全都骂我水性杨花,不要脸。
可,萧玦信我。
我和萧玦挺过来了,景茂也一定可以的。”
萧玦接话道:“我信萧景茂。”
“可是,万一他尝过了兵权的滋味呢?”赵骞问。
萧玦笑了:“本郡王不担心萧景茂会迷恋兵权,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吓得一病不起、骨瘦如柴。”
萧景茂,不是那块料。
他连待在京城都害怕,想方设法来了封地。
让他手握兵权,只怕要吓死他。
天可怜见。
如萧玦所想。
岩城,萧晟急得连饭都吃不下。
连日赶路,他觉没好好睡,饭也没好好吃一口。
好不容易,眼看要吃上一顿大鱼大肉了,皇帝在桌子上提了一嘴,要把他送去镇北军大营。
当场,他差点吓软在地。
送他去军营,不就是送他去死吗?
他总算知道,长熹为何提醒他,要他离开清河之后,多吃饭,少说话了。
萧晟如坐针毡。
担心姣姣和她腹中的孩子,担心萧玦会误解他,担心皇帝真把他送去北疆……
才两日,萧晟就病倒了。
萧璟去时,人已经病得昏迷不醒了。
“西河郡王这是怎么了?”萧璟嫌弃又不悦。
他向来知道,萧晟没出息。
大夫为萧晟把了脉,回道:“回禀皇上,郡王……郡王有些高热,烧糊涂了。”
萧璟不满地皱眉。
真是个窝囊废。
不堪大用。
他靠近萧晟,问:“景茂,能听得见朕说话么?”
萧晟只会哼哼。
萧璟越发嫌弃了。
可,样子还是要装的。
一袍摆一掀,就坐在萧晟床前,凑近了些许:“景茂?”
萧晟继续哼哼。
萧璟趁着耐心用完之前,抓起萧晟的手:“景茂啊,朕有话想同你说……”
目光突然一顿。
话音,戛然而止。
他盯着萧晟手腕上的红点,转头问大夫:“他这手是怎么回事?”
大夫愣了一瞬,凑上前来。
这一看,面色大变:“不好!皇上,西河郡王这是出水痘了!”
萧璟猛地甩开萧晟,从床边站起身来。
他咬着牙:“你再说一遍!”
大夫跪倒在地,瑟瑟道:“皇上,郡王这是水痘啊!水痘是会传染的!”
“咳……咳咳……”萧璟脸都白了,惊得用力咳嗽。
大夫紧张道:“皇上,请您马上离开这里,回屋之后马上换掉全身衣物,全身沐浴一遍,再用醋熏……”
萧璟软着腿,惨白着一张脸退出去。
他眼神一片阴郁,咬牙切齿一番,招手叫来一个随侍:“去,处理掉屋中的大夫。
派几个人,把萧晟送回清河郡。
若萧玦问起,就说……萧晟水土不服。”
“是!”
随侍拎了剑,拉下布巾捂住口鼻,推门进了房间。
再出来时,剑尖染上了雪光。
当日,一辆马车,两个随侍,病重的萧晟被载着出了岩城,飞速驶向清河郡。
两日后,马车到达清河郡。
萧玦拿了鱼竿,出门就撞上马车。
他惊讶道:“萧景茂?”
赶车的随侍惨白着脸,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郡王,求求您,救救我家殿下!救救奴才!”
萧玦凑近了看。
好家伙。
两个随侍满脸包,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他惊道:“你俩这是怎么了?天热上火?”
第174章 本郡王还有救么
萧玦从小到大很少生病。
顶多,偶尔得次风寒。
离京前,从不知人间疾苦。
满脸水泡这阵仗,活到二十岁,他还从未见过,更是没听人提起过。
纵然他胆大,也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磨着牙,转身就对风挽月道:“这俩侍从不太对劲,身上长了好多水泡。
你站远些,别过来,当心吓着你。”
说着,伸手要去掀车帘。
风挽月拎了个鱼篓,大步走来。
水泡?
能有多吓人?
她随口道:“没事儿,我不怕。”
在现代时,青春期那几年,她也爱上火,偶尔唇边也会长两颗小水泡。
想着,步子迈得更大了。
萧玦想拦她:“我说你……”
风挽月脑袋一歪,脖子一伸,就看到了马车那边。
这一看,她整个人都麻了。
原本还算清秀年轻的侍从,如今满脸长着红色带状水泡,整张脸没一处好的。
就连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腕、手背和小腿,也全都是红色水泡。
风挽月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原地逝世。
她连脑子都麻了。
保持着一丝理智,她第一时间捂住口鼻,对萧玦道:“捂住口鼻!别碰他们!站远些!”
萧玦闻言,神色微凛:“你见过?”
风挽月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她该怎么告诉萧玦,她见过?
不仅见过,还长过!
这是水痘啊!
会传染的!
在现代时,她初三那年,班上有个同学发高烧、皮肤泛红,长红疹子。
正值升学考试,也就没放在心上。
孰料,当天考完试,那同学晕在了操场,送去医务室一看,身上已经冒了许多水泡起来。
大夫一看,正是水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