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找到那个人。
第72章 我很想你
几分钟之后，化妆师终于姗姗来迟。
即使书杬已经说了好几遍“没有关系”，她的脸上也仍然被歉意充斥，不断地道着歉。
书杬化完妆容之后，换上了一条油画碎花裙，偏青涩的饱和度，像是一座莫奈花园，长发也被挽起成法式的花苞头，别了一个粉色蝴蝶结发卡。
又甜又漂亮的。
与春日一起降临在这个世界。
“书老师，下午Kenny摄影师会来给您拍摄，现在的话需要先拍一个您个人的照片放在以后展览做身份介绍时使用。”化妆师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工作群：“这个将由我们副摄来拍，但是他好像被什么事情给耽误了，还没到……”
书杬点了点头，温温吞吞地回答道：“好，那我就等一会儿吧，没关系的。”
难说，她竟然掌心出汗，还有点紧张起来了。
算算日子，如果真的是那个男人的话，他们大概有五六年没见了吧？
一同拍摄的是一只很大的黑白斑点狗，此时被关在了铁笼子里，它的五官看上去有些凶，不像圈圈那般清澈之中透露着一股愚蠢。
偶尔有工作人员走过靠近时，还会大叫一声，大概是不满自由设限，很不爽了吧。
“杬杬姐，那狗看着那么大，你真的没有问题吗？”幸盼娣小声问道，别说怵狗的人，就是她这种平常喜欢狗狗的人，这么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有些胆战心惊。
因为斑点狗的某些品种，真的很凶。
这只好巧不巧，就属于其中一员。
话音刚落，一个工作人员就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袋没有拆封的冻干鸵鸟脖子，递给书杬说道：“书老师，我们的副摄影师现在暂时联系不上，您看您要不要先和我们的‘每天’培养一下感情呢？”
“每天？”书杬诧异地挑了挑眉。
这个名字很有意思的感觉。
工作人员点点头，解释道：“是的，这只狗的名字就叫做‘每天’，它是前不久才被我们副摄给收养的，所以这次拍摄工作也有我们副摄帮忙。”
所以这是蒋知归养的狗？
书杬若有所思了起来，接过那袋冻干鸵鸟脖子，缓缓走向了铁笼子的斑点狗，然而还没靠得太近，剧烈的狗吠声就让她下意识止住了脚步。
咽了咽口水，书杬把包装袋拆开，放在地上，推到了狗笼子旁边，然后匆匆忙忙逃离。
她还是害怕！
她在这个世界上不害怕的大狗就只有圈圈一条而已！
工作人员也没有强求，相反，那些招待的咖啡、水果都没有断过，在书杬百无聊赖之时，还有外卖送上来。
树莓白雪派。
商务接过，看了眼上面的信息单子，有些惊然：“这怎么是副摄点的，他人到现在没来，以前从未迟到过，今天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够回答。
那树莓派自然也全都摆到了书杬面前。
这还是很早，至少是上中学那会儿，她最喜欢吃的甜品，用塑料叉轻轻叉了一小块送入嘴里后，书杬就放下了。
拿起一旁沙发上的手机，她情不自禁地给陆见淮发起了信息。
从【你在干嘛】删删减减变成【圈圈在做什么】，又全部都删除清空。
换行的回车键倒是摁了好几次。
倏地，屏幕顶端原先的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书杬一吃惊，直接手机都甩了出去，“啪嗒”一声滑到了沙发底下，她连忙跪下去，伸长手臂去捞着。
三四分钟之后，指尖才够到。
当捡起手机准备起身时，头顶上方突然笼罩下了一片阴影，紧接着侧脸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给贴了一下。
抬起眼，是笑着眯眼的蒋知归！
男人早就和上学那会儿不一样了，板板正正的蓝白色校服换下，穿衣风格变得日系舒适了起来，灰绿色的卫衣，白色裤子垂感坠地。
他递出手里葡萄味的旺旺碎碎冰，有手柄的那段依旧给了书杬，低声说道：“楼下便利店正好有卖，你应该还喜欢吃吧？”
书杬笑着接下了。
也是上学那会儿喜欢的东西，恨不得冬天的午休时候也去学校小超市里买，一根太长吃不掉，她总和自己的这个学神同桌分享。
“真的是你呀，我看合同的时候看到你的名字，还一愣，我以为是什么巧合的重名呢！”书杬抿了一口手里的紫色碎碎冰。
聊天时，就自然而然忘了手机这一回事。
蒋知归也伸出手里的冰棒，和书杬拿着的轻轻碰了一下，他问：“那见到我，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
书杬诚恳地点了点头。
身后，有工作人员走来，显然也是和蒋知归熟得很，语气佯装生气地埋怨道：“最守时间观念的人，今天怎么会迟到啊？”
“抱歉。”蒋知归温文尔雅地回答，俯身从刚才提着的购物袋里拿出一个长得像白花生的磨牙棒，他递给书杬，解释道：“每天因为小的时候被人弃养，性格比较凶，它常玩的那个玩具我忘在国外了，这个是差不多的，我跑了好几家宠物店才找到。”
看着书杬拿在手里把玩，他又压低声音说道：“你久等了吧，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次的拍摄模特是你，你一直都害怕大狗，有这个玩具会让每天更快亲近你一点的。”
书杬把白花生在空中抛了一下，又接住。
她愣了愣神，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给狗狗取名叫每天呀，这个名字好有意思。”
前面在摄影棚前做拍摄准备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不停歇。
蒋知归掀了掀眼皮子，目光朝着笼子里的斑点狗看去，他神色很淡，瘦削修长的左手食指上还戴着一枚银戒。
应该是自己打磨的，略微粗糙。
灯光下，凹印很明显，刻的是“everyday”。
半晌之后，男人轻声开口回答道：“讨个好彩头而已，每天都开心，每天都平安，每天都睡个好觉……”
书杬“噢”了一声，瞬间恍然大悟。
她正想往摄影棚中心走，倏地，手腕被蒋知归拉住了，男人目光冗长，一字一顿地对她说道：“还有，每天都想你。”
“书杬，我很想你，在非洲大陆上，在埃及金字塔前，在沙哈拉大沙漠里，在全世界每个角落，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第73章 我还有机会
天气虽然不算炎热，但碎碎冰还是化得很快。
弄在手上粘滋滋的，很不好受。
书杬一愣，随即莞尔一笑道：“哇，你去过这么多地方旅游的嘛，真羡慕你呀！”
侧头瞥了眼布置完善的摄影棚，一时之间，她的心里还挺唏嘘的，缩了缩脖子又说道：“我好像被那一束聚光灯给困住了一样，哪里都去不了。”
蒋知归挑了挑眉毛，压低了嗓音说道：“那你下次和我一起出去。”
“好的呀，跟蒋大摄影师一起旅游，肯定会很有意思！”书杬言笑晏晏，拍摄之前先去了一趟卫生间把手给洗干净。
抬眼的一瞬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莫名怔了怔神。
上午的拍摄内容只是她个人的。
白色摄影棚里移栽了一部分春天的真花，五彩斑斓，书杬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一盘调色盘，举着笔刷在透明的亚克力板上乱画。
每一笔，都是春的颜色。
摇曳在浪漫时刻。
蒋知归的镜头兴许是拍多了动物，比起刻意的摆拍之后摁下快门，他更擅长捕捉一瞬间动态画面的美感。
整个取景框都跟随着书杬的动作而动。
所以也不要书杬死板地按部就班。
白色闪光灯“哗哗哗”跃动。
与手拿一束白粉百合的书杬目光交错时，他轻笑着说道：“别看镜头，看我吧。”
那样水x汪汪的眼眸，更灵动。
第一批底片出来之后，很多工作人员都围到了电脑前，他们的夸赞似乎从不吝啬，个个张大着嘴巴感叹：“哇塞，这也太漂亮了吧。”
“是啊，怎么有人能长得这么nb？”
“梦中女神了！”
书杬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框选了几张光线最好的照片以后，蒋知归从人群里挤出，走到了她的面前，笑着说道：“刚才给你拍照的时候，真的是千滋百味啊。”
“嗯？”
“高中那会儿，是用ccd给你拍，现在是单反，还好，你一直都没变。”
这话恰巧被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给听见了，她捂着嘴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们是很早就认识吗？”
蒋知归点点头，回答道：“对，高中同学，以前我俩还是同桌，年级组那会儿有个一帮一的活动，一个优秀生带一个差生，我和她就是一对。”
“那副摄你是那个优秀生还是差生？”
老底即将被揭穿，书杬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瞪眼睛，抢着回答道：“没必要说得这么详细吧，就说我们是高中同学就好了！”
蒋知归勾了勾唇角，再次对着面前的同事说道：“看她这反应，你心里应该也有答案了吧？”
围聚过来七嘴八舌闲聊的人越来越多。
这一层工作氛围无比轻松。
还有人开起了书杬的玩笑，大声说道：“书老师，这么想的话，您还是我们副摄拍过的第一个人呢，他从前就拍河马、犀牛、狒狒那些。”
对比实在是太鲜明了。
书杬也不生气，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直至上午的拍摄顺利结束，商务叫了盒饭外卖，送到之后，一人拿一份坐着吃。
蒋知归直接拿了两份，走到两手空空的书杬面前，邀请道：“咱们上楼顶去吃？”
以前高中时，他们就喜欢往学校天台上跑。
一起吹风、看日落。
“可以呀。”书杬欣然答应。
这栋楼的天台还安放了两张椅子，上面有白色的遮光伞，应该是有人经常来打扫，桌面都没有落下什么灰尘。
蒋知归拆了盒饭的盖子递给书杬。
而后又跟变魔法似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袋蓝莓味的酸奶，一同递出去，说道：“是你高中时候喜欢吃的吧，早上我在便利店里看到，就也买了。”
“谢谢。”书杬接下，真的有些感慨上学的时候了，“但那会儿我和你待在天台上，其实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你给踹下去，这样我们每个人的考试成绩就都能前进一名呢。”
蒋知归惊了，接着又笑，“这么歹毒啊？”
风有点大，吹得他都凌乱了。
书杬夹起盒子里的一颗西兰花放入嘴中，不以为意地承认了：“最毒美女心，你不知道吗？”
蓦地，男人抬起手，把她因为风而吃进嘴里的几根头发给扯了出来，还捏了捏她的左边脸颊，亲昵说道：“嗯，你是美女。”
这举动莫名亲近的让书杬萌生了一丝对不起陆见淮的想法。
她抿了抿唇，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半靠到椅背上，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蒋知归也没多说什么，良久之后，他才突然问道：“对了，你和陆见淮……？”
是这会儿，书杬才意识到她没把自己的手机给一起带着，倒也没有很失落，相反，因为听到那三个字的名字，眼眸里自动滑过一丝光亮。
并没有瞒着这位朋友，她并拢着双腿，并把手放在上面说道：“我好像喜欢他，又应该不是好像。”
蒋知归一愣，声音沉下去了很多，他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说道：“当年我假扮你男朋友，为了试探陆见淮心意那会儿，你都还不确定呢，看来时间还是改变了很多东西啊。”
听到这话，书杬笑了。
当年这事儿，陆见淮真的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理她。
还总阴阳怪气。
餐桌上剥虾，虾肉都出壳了，书杬习惯性地伸过去碗时，他就自己吃掉，轻飘飘地说道：“找你男朋友给你剥啊。”
家庭作业遇到了不会的理科题，找他问时，他也不理，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翻阅漫画书，就说一句：“找你男朋友教你啊。”
和大院里朋友一起去溜冰场上滑冰，她摔到屁股瓣儿马上都要开花了，伸出手想让陆见淮扶一把，他也拽得不行，倾身往前快速滑着，用背影说：“找你男朋友带你玩啊。”
还有更多更多数都数不完的时刻。
书杬不自觉扬起了自己的唇角。
见她这副样子，蒋知归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半晌之后，他仰起了一些下巴，脖颈线条被拉长，认真地问道：“那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书杬摇了摇头。
下一秒，男人带着几分庆幸的语气钻入进了她的耳朵，“那就表示着，我还有机会咯？”
她“啊？”了一声。
蒋知归眼底的笑意很明显。
“拜托，蒋大摄影师，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好吗！”书杬一脸的无奈。
殊不知在她低下头吃饭时，坐在对面的男人收敛起了脸上所有的笑意。
半眯起的眼眸里，挑起庄重。
第74章 你们不会有好报的
午间时分，书杬并没有休息。
因为下午就要拍摄的原因，她又小步小步挪到了那只狗笼子前，看着里面正趴着闭眼休息的黑白斑点狗，很小声地叫了一句：“每天？”
蓦地，狗站起，眼神轻蔑。
它的脖子上戴着一根很粗的银色项链，皮毛被打理得很好，在灯光下发着亮，乍一眼，甚至有种西装暴徒的感觉。
书杬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
狗狗朝她龇起了大白牙。
在她想打退堂鼓，往后倒退了一步的时候，忽然碰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紧接着腰被一双手给扶住了。
蒋知归向前走，开了笼子的锁，把斑点狗放出来，轻轻摸着它的脑袋喊道：“每天，坐下。”
有他这个主人的帮助，书杬和这只狗相处起来很快，至少能靠近了，她顺着狗毛，心里想的却是有可能翻着肚皮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圈圈。
一日不见，如隔三百万个秋！
“你现在也不是特别害怕狗狗了？”蒋知归笑着问道，他摸狗时，偶尔会碰到书杬的指尖，相触0.1秒的时间里，温度直飙沸点。
书杬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因为前段时间和一只大狗狗相处得很好，它的名字叫圈圈，是陆见淮养的！”
“你都不知道，陆见淮一开始把它捡回来，还不知道它是一只阿拉斯加犬，吃得特别多拉得也特别多，才十个月大，站起来都快要……”
蒋知归安静地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