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淮，我从来都不觉得爱情和工作可以混为一谈，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话越明了，陆见淮的心就越紧一寸，最后仿佛难以呼吸似的，他脸色都白了，有些幼稚地开口问道：“那你是真的爱我吗？”
他明白，这不是个合适沟通的时机。
但如果不说出来，好像一辈子都会不舒服一样，他想听到的答案，有那么难回答么？
哪怕是编一下，骗过这个时候的他，也可以啊。
到这里为止，书杬是真的严肃起来了，嘴角所有的笑意都收起，她的眼神漫然掠过了眼前的男人，回答着：“如果你是想要我在你和我的工作之间，明确地做出一个二选一的话，我会选择我的工作，我不想选你。”
在她看来，x爱情从来都没有这么伟大过。
——“我不想选你。”
陆见淮真的听得心都要碎了，他抬手烦躁地向后抓了一下前额的碎发，一股无名之火从最底处钻了出来，“书杬，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把他长达几十年的感情当作是玩笑吗。
他这辈子除了对她的时候，还有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了。
“我自私？”书杬也被气到了，她也从来不是个脾气好的主，直接起身反问：“那你是第一天认识这样的我吗，我要你喜欢我了吗，你如果是这么认为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好了。”
话音一落，陆见淮也站了起来，眼眸里一点光亮也没有，他的眉头紧紧皱着，轮廓弧度寒冷到把周遭气压一并降低了。
几乎是咬着牙齿挤出的嘶哑声音，“把最后一句话给我收回去，我们的感情是儿戏吗，你随随便便就可以说出分手两个字？”
整个家里，安静到连呼吸声都一同消失了。
两个人似乎都不再愿意退回一步。
较着最大的劲儿想去争吵出一个输赢来。
良久之后，仍然等不到任何回答的陆见淮，失望地收回了眼，嗓音也像是一张褪色了的复古老碟片，有些卡顿有些沙感，“书杬，你从来都没想过和我好好在一起吧？”
“你也从来没理解过我对你的爱。”
背后的落地窗外，连阳光都黯然失色了。
陆见淮喉结快速滚动，微微下压着唇角，冰冷地问道：“你想和我分手，是吗？”
第101章 失恋
屋子内，凉意丛生。
正午的阳光竟然也能空旷寂静，绿意盎然之间交替落下枯黄的树叶，仿佛划开了萧瑟空气的骨隙，沉闷且压抑。
书杬并不想分手。
但是现在要她摇头否认，好像会丢光所有面子一样，两难之间，她选择了逃避，转身就走，淡淡说道：“我们都先各自冷静一下吧。”
然而右腿才刚跨出一步，手腕就被身后的男人给拽住了，他的嗓音不带任何温度，低声开口：“外头太阳大，我出去，你留在家里吧。”
书杬愣了一下。
等她抬起眼时，陆见淮已经走到了玄关处换鞋，动作一气呵成，包括最后的关门动作，背影利落干脆。
他没有回头一次。
真的离开了。
客厅更是陷入了无声的深渊。
书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正好看见了因为听到关门声，而鬼鬼祟祟地从杂物间里溜出来的阿拉斯加，也是难为它了，这么大个块头，走起路来竟然也能轻手轻脚。
“圈圈。”书杬笑着叫了这只胆小鬼一声。
等狗狗走近后，她缓缓蹲下来，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很温柔地安慰道：“别害怕，是爸爸和妈妈吵架吓到你了吗？”
“汪～”
小胖狗委屈吧啦的把脑袋磕在地面上，黑眼珠子转啊转的，连舌头都不敢伸出来了。
书杬又摸摸它，给它开了几个罐头当午餐。
圈圈在一旁吃，她看了几眼，而后抿着唇拿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和那张Zora给的名片，发消息给助理，让她按照名片上面的联系方式去投简历。
手指点到【发送】键时，有过半刻犹豫。
脑海里又浮现出陆见淮刚才失望的眼神。
但是书杬还是点击了发送。
手机的另一边，幸盼娣收到这则消息好像很激动，毕竟她也钻研过这行了，Zora在行业之内的大名鼎鼎，她还是清楚的。
于是立即发消息回复道：【杬杬姐，这是真的吗？Zora老师看中你了？我的天呐，杬杬姐你值得！！！】
【我听你的建议，新改的名字“幸运”，果然有用，杬杬姐，我真的太替你开心了呀［星星眼]［星星眼］】
扫视完屏幕上的几行字，书杬勾了勾唇角。
是为小助理成功改名而感到高兴。
她没有改微信备注，因为幸运在她手机里的备注一直都是“lucky”，从始至终都是。
不过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如果陆见淮能和小助理是一个反应就好了，他们到底为什么就吵架了，真的很郁闷。
书杬最后还是没有选择留在这栋别墅里。
安抚好圈圈，她拎起自己的包包回家了。
─
陆见淮一气之下冲出家门，发现他竟然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那个郝二大白天就在酒吧里玩，他不愿意过去。
省得喝得不清醒，有什么莺莺燕燕靠过来。
没法做到0.1秒内推开。
况且，他又没他妈的失恋。
要喝个屁的消愁酒啊！
于是左手扶着的方向盘一转，往公司的方向去了。
这下好了，公司内原本得知大老板今天不在，个个开心摸鱼的员工们，瞬间头皮发麻如临大敌，卫生间里洗头的还撞到了走廊上吃火锅的，白色泡沫都差点儿掉进红油辣锅里。
两个前台在手机上打麻将，看见陆见淮从旋转门里进来，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立马阖上手机，想开口叫一声“陆总好”。
谁知道牌友“胡了”的方言先从手机里传出。
但是陆见淮好像并没有听见，径直上了电梯。
两个前台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总好像有点奇怪啊……”
“我也这么觉得，一副像是失恋了的样子。”
“要不要再来一局？”
“可以，重新邀请我吧嘿嘿嘿。”
助理赶到总裁办时，一看到陆见淮阴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前，心都“咯噔”了一秒钟，他在脑海里仔细搜索最近有没有什么烂尾的项目。
但……确实没有啊。
公司正处于蓬勃发展的状态，马上今年最重中之重的一个电影项目剧本顺利完成了，就等不久之后开机拍摄。
所以陆总这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陆总，您今天不是说要陪女朋友去摄影展吗，怎么回来公司……了？”他大着胆子问道，但好像突然感受到头顶投射过来的目光更加严寒，
这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助理摸了摸鼻子，殊不知他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陆总长时间没有说话，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小声问道：“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小的就先退下了？”
“宫斗剧看多了啊。”陆见淮嗤之以鼻，烦躁地敛了敛眸，左手骨节弯曲放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敲了几下，抬起眼问道：“如果你对象和你吵架了，但你没错，你会怎么做？”
助理懵了几秒钟，用潜意识诚恳地回答道：“一般说自己没错的人，好像都是有错的。”
那道目光再次锐利逼来。
他哽咽了一下，为捂住自己下个月工资口袋立即修改：“但是陆总您这么英明神武，肯定是不会有犯错的可能性的，一切责任都在夫人！”
陆见淮半眯起了眼，反问道：“你当着我的面，说我女朋友坏话啊？”
助理：“……”
他真的头大。
早知道今天就请假好了，上什么破班呢！
但对于陆总的前一个问题，他也真的是无能为力，哀叹地说道：“陆总，我一直都是单身，别人每天醒来可以抱老婆抱孩子，甚至抱可爱的小宠物，但是我只能抱着一颗积极向上热爱工作的心。”
“所以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助您。”
这话诚恳，陆见淮听得都隐隐有些心疼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疏忽员工的情感问题，朝着门外挥了挥手，他低声说道：“算了，你走吧。”
“不过！”助理卡顿一下，邪魅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我一个人没有办法，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啊，咱们公司里可是有不少员工是海王和海后的！”
陆见淮愣了愣。
随即这个所谓的“妙计”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像是一幅野心勃勃的蓝图。
中规中矩中带着一丝奇怪，是怎么回事？
第102章 密会
半个小时之后，公司最高层指令宣布即将在多媒体会议室里召开保密会议，全体员工都需要参加，一个和礼堂一样大的会议室，瞬间坐满了人。
趁着陆见淮还没来，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烦死了，怎么又要开会啊！”
“我也讨厌开会。”
有个头顶略微反光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思索道：“公告里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会议，不会是咱们公司要倒闭了吧，我上周找陆总审批的一个项目都没通过。”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写的策划案太烂了呢，给你砸钱还不如做慈善帮助弱小呢。”
蓦地，通过后台控制的电子大屏幕亮起来了，显示的是一张ppt封面，标题为【圆圈影业】，除了第二行的制作人名字是陆见淮那位助理的以外，再无其他。
空白到让人难以揣摩。
随着舞台灯光逐渐黯淡下来，化为一束聚光灯，陆见淮从后门走进来，随便找了个前排空椅子坐下。
信誓旦旦帮他出谋划策的助理此刻也站到了演讲台位置，手拿起话筒，象征性地“啊啊”了两声。
乍然一看，还真的是一副煞x有其事的郑重模样。
助理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口，一开口便气势磅礴，震得墙角的灰尘都在抖动着：“各位亲如家人的同事朋友们，现在我们的公司到了最危难的时刻，需要大家的帮助！”
连知情的陆见淮本人都被这副类似于“传销”的架势给惊到了两秒钟，还以为公司真是面临破产收购了。
他的身后侧，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唾沫横飞，口水都溅到他的头发上，“完了完了，我就知道咱们公司开不长久，要倒闭了。”
“对啊，就陆总这种恋爱脑，哪怕带全公司上下一起去挖野菜，也会破产！”
陆见淮：“……”
他硬生生忍住了想要回过脑袋的冲动。
舞台上，助理来来回回，拿着话筒说着：“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的个人，当然除了我们敬爱的陆总以外，只有无敌的团队，散落的星光是永远汇聚不成璀璨的银河的，孤立的高峰也……”
他忽然卡壳，低头看发着光的手机屏幕一眼后，才继续接上：“孤立的高峰也不远不如山川群绕那般壮阔，亲爱的同事们……”
陆见淮忍无可忍，额角青筋都突起来了，随手团了一张手边的白纸朝着舞台中央的男人砸去，压低声音说道：“你能不能讲重点了？”
搁这秀技来了。
这公司招聘录取的都是些什么奇葩。
明明更有当婚庆主持人的天赋，留在公司里给他做助理，岂不是屈才，一颗主持界的佛里德里克•肖邦新星就此陨落。
他罪恶滔天。
“陆总，要不您亲自上来讲？”助理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盛情邀请。
陆见淮懒洋洋地收回了腿，两步就跨完所有台阶，走到舞台上接过了那支话筒，“待会儿出主意一经录用者，我私人奖励两个月欧洲带薪旅游，也可以现金折现。”
此话一出，底下坐位立刻开始沸腾了起来。
纷纷都想知道是为什么事情而出主意。
那个起初头顶有些秃的男人拍了拍胸口，小声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陆总要分我公司股份呢。”
第二张ppt被点开，黑体黑字十分显眼：【如果你和你的对象吵架了，但是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会怎么做？】
有人实诚，举起手反问：“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吵架的呢？”
“别管什么事。”陆见淮扫视过去一眼，淡淡回答道。
大概全场都安静下来了一分半钟，七嘴八舌的出谋划策声开始响起来了。
小A：“陆总，您应该提分手，这可以让你的女朋友长长记性！”
陆见淮：“辞退你，让你也长长记性，要不要？”
小B：“情侣之间第一次吵架是很重要的，这决定了以后的家庭地位，所以……”
陆见淮：“有什么重要，都没她重要。”
小C：“不然您送她一个礼物？女人嘛，都很好哄的，只要让夫人感受到您的真心就好了！”
陆见淮：“我所有财产都是她的，你们现在正在上班的公司也是，还能送什么啊？”
在场的不管是谁的提议，全部都被陆见淮一一驳回了，几十条下来，愣是没有一条他稍微觉得实行起来可能会有效果的。
最后不知道是谁嘟嘟了一句：“这么疼你女朋友怎么还会吵架的啊，具体为什么而吵架也不说，真是难办……”
陆见淮眯了眯眼，半晌之后，有点烦躁地靠在了墙壁上，低声说了一句：“算了，散会吧。”
他内心说不出来的感受。
人都走空了以后，有个长相很酷的女孩子跨到了舞台上，黑色鲻鱼头，凌厉的单眼皮，嗓音还有些沙，直接说道：“你一直不肯说是为什么原因而吵架，一定是你理亏吧？”
陆见淮抬起了头。
是认出面前的这个女员工的，不久前他和书杬在乡下参加的农家乐上，这个女孩子就是她推荐来公司上班的，为人处事很自由，工作能力也不错。
听到她的话，陆见淮站直了一些，敛着眼皮子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女生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毫无畏惧：“但我一轮听下来，你现在用这种像是冷暴力一样的方式去达成你自己的目的，你真的挺自私的。”
陆见淮怔了怔。
他冷暴力，还自私？
女生没久留，离开之前只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反正你心里肯定有答案了，你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等员工都走以后，“咕噜咕噜”灌了一整瓶矿泉水的助理走了出来，歪过脑袋问道：“陆总，需要给她安排欧洲旅游吗？”
陆见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