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外婆看着面前有些孩子气的纪瑜安，眼睛里也闪烁着一抹不明的亮光。
她心里想，这或许是她的女儿纪语年在牵引着这两个孩子，在十二年前就注定了这两个孩子如今的姻缘。
“那是我外婆，凭什么给你做主？”
纪瑜安气恼得睨了一眼谢靳言，让他休想借纪外婆狐假虎威。
“小安。”
纪外婆叫唤的这一声，让正抱着玩闹之心的纪瑜安立刻安静了下来。
“记住外婆跟你说过的话。外婆累了，你们都回去，早些休息吧。”
第204章 大可慢慢来
被纪外婆赶出来的纪瑜安和谢靳言在电梯里走出来后，纪瑜安率先走在了前面。谢靳言有些晃神，慢慢地跟在了纪瑜安的身后。
月色沉静，树影绰绰。纪瑜安一面往前走着，一面因纪外婆所说的话而心乱如麻。忽地她看见前面有一颗小石子，就一步一步将那颗小石子提着走，直到谢靳言的车前十米处，她才停下。
纪瑜安转过身去找着谢靳言的身影，发现他就在自己的身后不到三米的距离。他没有打扰她的思考，反而贴心地给足了她空间。
“把握缘分，珍惜眼前人。”
纪外婆的话不断地在纪瑜安脑子里循环播放着，这些天谢靳言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整整两周，谢靳言都是日日陪着她的，没有片刻的停歇。哪怕是学校有课，他也会在下课后赶到元山古城来接她，如果是早上的课，他也会送她到元山古城再去学校上课。
谢靳言还停在她身后似是等待着她，她抿了抿自己的唇，指了指谢靳言的车，示意他开锁。
他见纪瑜安已从飘远的思绪中回到现实，三步两步走近了她。
“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今天从医院离开得早，以往都会待到十点才走，今天反而才到八点半，纪外婆就赶着他们离开。还可以去吃个宵夜，谢靳言默默地想着。医院附近有一家砂锅粥很好吃，他想带纪瑜安去尝尝，因为傍晚的纪瑜安没怎么吃东西，说是没有胃口。
“不吃了，我不饿。”
谢靳言看纪瑜安真的不饿且想要回去的模样，他也不强迫直接打开了车子的锁，待纪瑜安坐进副驾驶座后，他才绕到驾驶座去坐定。
“还是有点不习惯，我有一个半月都坐在副驾驶座。”
谢靳言的余光瞥着一言不发的纪瑜安，想着找些话题让纪瑜安轻松一点。
“谢靳言。”
纪瑜安忽然叫谢靳言，让他心里一紧，总觉得纪瑜安要对他说些什么他可能不爱听的。
果不其然——
“这里离你家近，回你家吧。”
谢靳言心里隐隐一丝不安，以为纪瑜安又要说什么不需要送她回家的话来拒绝他。
“回我家做什么？我送你回家。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谢靳言仍然不打算改道，愣是朝着纪瑜安外婆家的方向开去。
纪瑜安眼见还有两个红绿灯就不好变道了，她终是下定了决心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朝着谢靳言认真地说着令谢靳言险些急刹车的话。
“先回你家收拾你的东西，我们回家去。”
在谢靳言错愕万分之际，纪瑜安继续往下说着。
“我想了想，这个月的房租我都交了，不住的话好像有点亏呢。”
谢靳言直接在下一个红绿灯就变道右拐，往他自己的公寓开去。
“你说得对，不住的话就会很亏了。”
谢靳言的语气间压抑着狂喜，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差点急刹车的冲动，踩油门的力道反而愈加用力，生怕纪瑜安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老房子离元山古城和市一院都不远，不至于让她与谢靳言都来回地折腾。她自己睡不好，看着谢靳言中午在车里补觉的模样也心疼。倒不如就回归到原状，她和谢靳言都很轻松。加上谢靳言安分守己的，也不会强迫自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似乎也不吃亏。
至于名分——
纪瑜安看着一脸欣喜的谢靳言，总觉得谢靳言也暂时不会想起这件事情的。
“那我简单收拾一下，我就送你回去整理，就一起回家？”
谢靳言的询问中带着几分期待，纪瑜安决定遂了他的意。
“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在楼下等你。”
“遵命，纪师傅。”
谢靳言的声音顿时变得轻快起来，一脚油门开到了公寓停车场里，就急急地下车上楼收拾他的东西。
这里也是温时慢的公寓，纪瑜安趁着等待的间隙，给温时慢拍了一张电梯间和停车场的照片发了过去。
【？你咋回来了？我今晚要值夜班，不回家哎。】
温时慢恰巧在手机旁边，回复纪瑜安几乎是秒回的。
【没有，我在楼下等谢靳言。】
纪瑜安的回复让微信那头的温时慢瞬间嗅到了不对劲，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回复纪瑜安。
【他还没送你回家呀？这些天看他车接车送的，没想到真的坚持了这么久呀？】
温时慢对纪瑜安的情况很是了解，好几次碰见谢靳言跟纪瑜安一起来看纪外婆，也知道自从纪外婆住院后，谢靳言一直陪在纪瑜安身边，整整两周他们都是这样的生活。
纪瑜安犹豫了一瞬，就飞速打着字给温时慢放出一个重磅消息。
【我决定回老房子去住了。】
【！】
纪瑜安此言一出，温时慢一下子惊掉了下巴。她知道纪瑜安租房事件的始末，也知道老房子是谢靳言父母的，更能察觉到纪瑜安心里的纠结。如今纪瑜安这样一说，温时慢猛然间明白纪瑜安一定是想得很清楚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安安，我真的没想到你最终的决定竟然是这个。实话说，我以为你依旧会缩进自己的保护壳里，谢靳言都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你主动走向他。】
这也意味着，纪瑜安会再次跟谢靳言同居。
温时慢忽然觉得，纪瑜安就是那种在感情路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典型。她在感情上也许都做不到像纪瑜安这样，一下子就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见步行步吧，虽然好像很渣，这些勇气还不足以让我不顾一切跟他在一起。不过，我想是时候让我主动迈出步子了，谢靳言做得已经够多了，他不该被我这样对待。】
温时慢颇为赞同，感情的事情本就是双方定义的，不是其他旁观者。只要谢靳言觉得没问题，愿意耐心地等待纪瑜安，那纪瑜安的犹豫就是慎重而不是渣。
【反正他现在腿也好了，你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就行哈哈哈！】
温时慢猝不及防的开车让纪瑜安霎时间脸红了起来，谢靳言就在此刻拖着行李箱朝她走来，把行李箱随意地扔在后排座位下面，坐进驾驶座才疑惑地问着纪瑜安。
“车里热吗？怎么忽然就脸红了？”
谢靳言还把温度调低了一点，以为是车里热给纪瑜安闷的脸红。
“没有，不是车里热。”
纪瑜安的解释，不能让谢靳言打消心里的担心，反而还有些焦急地伸手覆在纪瑜安的额头上，害怕x她是忽然发烧了。
“我没有发烧。”纪瑜安打掉了谢靳言的手，看着他一脸急躁的模样，她知道今天不给谢靳言一个解释，他怕是难以消停。
“没发烧脸这么红？”
纪瑜安轻咳了两声，脸色逐渐恢复如常。
“慢慢知道我们要回到老房子住了，叮嘱我注意安全来着。”
纪瑜安轻描淡写的语调传入谢靳言的耳畔间。
他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言外之意。他的唇角也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还请纪师傅代为转达给温医生，不必太担心。”
纪瑜安闻言，猛然偏头转向谢靳言时，对上了他满是戏谑的眼眸里。
“我们大可慢慢来，不着急。”
第205章 药被换了
从谢靳言公寓里折返回纪外婆家后，他在楼下等待纪瑜安上楼的时候，接到了医院护工的电话。
“吴姨，怎么了？”
吴姨就是他为纪外婆请的护工，也是秦家固定的几个护工之一。自那次在警局里，谢靳言知道肇事司机是他小叔谢宇珩的司机后，就感到事情不对劲。
待谢靳言托人调了纪外婆家附近的监控，他发现这辆谢宇珩不常用的车分明就时常在那附近转悠，完全不像是走错路的样子。那天撞倒纪外婆也许是意外，但持续在纪外婆家转悠看起来就像是有预谋的。
肇事车辆是谢宇珩不常用的车，但司机确实谢宇珩经常用的这一位。
谢靳言隐隐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他拿不准这些是谢家的授意还是谢宇珩的意思，亦或者是司机被人收买，像上次的邮件威胁那样混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觉得是谢家所为。
他跟小叔谢宇珩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在他有意识以来见到小叔的面简直是屈指可数，而小叔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虽然深得谢老爷子的宠爱，但在谢氏集团并不是掌权人。
如果是谢宇珩的意思，那小叔又为什么要对纪瑜安的外婆下手呢？
种种疑惑都让谢靳言不敢大意，所以他为纪外婆请来了护工，名义上算是帮纪瑜安减轻负担，也是知根知底的护工，但实际上他也是为了保护纪外婆。
如果纪外婆真出了什么事，纪瑜安可能连最后的支撑都没了。
“谢先生，我发现老太太的药不一样了！我今天去打水准备给老太太吃药，我打开药瓶仔细闻了一下，感觉跟以前闻起来的味道不一样。但颜色和过去非常相近，几乎是一模一样！您放心，我没有给老太太吃下去，我去护士站谎称说药没了，下去药房重新拿的药。”
护工因为在来之前就被谢靳言叮嘱过，所以每一次给纪外婆吃药她都会格外地注意，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所以连同纪外婆吃的饭菜，她都是自己做好送来，绝不让纪外婆接触到外面的食物。她没想到今天就真的让她发现了药不对劲，就急急趁着拿药的间隙给谢靳言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吴姨麻烦您把那些不对劲的药收好，我明天来取。最近请您尽量缩短离开外婆的时间，或者我再叫一个护工在您不在的时候看着外婆也可以。”
那边的护工应了声好，又说着：“谢先生，要不然我让我儿子在我回家做饭的时候，过来陪一下老太太吧？我儿子读大学，刚开学课业不是很重，也经常在家里，我让他去顶一下，他二十岁大小伙子也能打。”
谢靳言闻言，轻轻勾唇笑了笑。
“吴姨，我们不需要他打架的。既然您可以解决这个空缺问题自然是好的，您和您的儿子都注意安全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护工很快挂断了电话，可谢靳言却面无表情目视着前方。
背后的那个人安排了车祸，眼见纪外婆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又趁着护工去打水的空隙偷换纪外婆的药，这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构成犯罪了。
这不是他能自己去查的事情了，必须要报警寻求警方的帮助了。
至于纪瑜安...
纪瑜安这时候正巧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下楼，谢靳言忙下车去迎，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你该让我上去帮你搬下来的。”
谢靳言接过行李箱，就把行李箱放进了车的后备箱里。
“没关系，也没多少东西的，不重。”
纪瑜安坐上了副驾驶，双手交叉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手指。她不知道她的决定是否正确，但她只想像纪外婆说的，把握现在，珍惜当下。
眼前人就是坐在驾驶座里启动车子的谢靳言。
纪瑜安和谢靳言回到了熟悉的老房子里，唯一不同的是冬至在梧桐路没有跟着回来。
“还是先不要接冬至回来吧。我们这段时间都会很忙，等忙过这阵子再说吧？”
纪瑜安打开灯，转头看向紧跟着她走进来的谢靳言。
“都听你的。”
谢靳言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就快把纪瑜安邀进他的眸子里一同沉醉。
纪瑜安盯着谢靳言，缓缓凑近了谢靳言，伸手拉了拉他的领结让他靠近了自己。
“啪！”她瞬间又把灯关上了。
谢靳言在黑暗中任由喉结上下快速地滚动着，看她再度向自己挨近。
“做什么？”
纪瑜安微微勾起了嘴角，令已经适应黑暗的谢靳言看清了她眼底的狡黠。
“我想看看谢教授是不是真的会像嘴上说的那样...大可慢慢来？”
谢靳言一下子揽住了纪瑜安的腰，让她贴进自己的怀里。
“纪师傅想要拉动进度条，我也是不介意的。就如刚刚说的，我都听你的。”
谢靳言的气息似有似无地打在纪瑜安的脸上，她本想逗一下谢靳言却被反过来撩拨，脸上的红晕消散不去。
纪瑜安气恼地把谢靳言的领结拉了下来，在她快要亲上谢靳言的唇时，谢靳言的手机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她瞬时间挣脱开了谢靳言的怀抱，让他接电话。
谢靳言平复着自己被撩起来的情绪，深深地看了纪瑜安一眼才接起了电话。
“哥，我刚刚正好在市一院附近，避免夜长梦多就去取了药。真他妈的跟原来的药一模一样，除了气味稍有不同，别的都没有区别，好在被吴姨发现了。”
秦皓的大嗓门不仅传入谢靳言的耳里，也飘进了纪瑜安这里。
她错愕地看向谢靳言，只想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
“好，明天拿去化验，看看这玩意究竟是什么。化验结果一出就报警，不拖拉。”
“好，我明天就去办。真没想到那个司机竟然是谢家老三的司机，车也是他的。难道真是谢家干的？可又不像是他们张扬地甩钱那种作风诶。不过你现在在哪呢？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我们来探讨一下这整件事情？”
秦皓忽然的提问让谢靳言愣了愣，脱口而出：“没空，我在老房子。”
“你怎么还在老房子里？不是事情败露了吗？当初就说了你用苦肉计居心叵测，骗取小嫂子的同情心，现在这样就是你活该啦。”
谢靳言咬牙切齿地对着电话那头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住老房子不行吗？管那么多，真是比我妈都啰嗦。”他一说完就把电话给撂了，也不给秦皓任何反击的机会。
谢靳言挂断电话，对上了纪瑜安探究的目光，只好将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纪瑜安的脸色随着谢靳言所说的愈发地凝重，尤其是听到换药这里，只能用难看来形容她此刻的面容。
“你别怕，我都会查清楚，不会让外婆受到伤害的。”
谢靳言的话才刚说完，纪瑜安定定地看向他。
“又是因为谢家吗？车是你小叔的，那人是不是谢家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