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到他随身携带的两个不同味道的护手霜,就因他的细心有所触动。
纪瑜安还是换上了温时慢给她带的衣服,谢靳言给她带着的纸袋子她随着自己的包一起拿着。
谢靳言回来时看见纪瑜安已经换好衣服收拾好了东西,就有些愣神。他刚想接过纪瑜安手中的纸袋子时,被她往回缩了缩。
“做什么?”纪瑜安把纸袋子背在了身后,一脸的戒备。“给我的还要拿回去?”
谢靳言哑言,反应过来后忍不住一阵发笑。
“你在想什么?我是替你拿着。给你买的,我拿回去我又穿不了。”
纪瑜安想到谢靳言一系列的细心程度,心里的疑惑压都压不下去。
“你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谢靳言闻言又是一阵语塞,他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困惑?”
“随身携带的护手霜,准备好多一套的衣服,还有其他的那些。谢靳言,你现在这些行为,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被上一任女朋友调教得很好,才会有这样的自觉和领悟力。”
谢靳言霎时间嗤笑出声。“作为一名教授,有必要提醒你,网络上的东西少看些好。”
纪瑜安咬着下唇,清亮的眸子里充斥着不服气,正要出言反驳着,谢靳言的声音很快再度在她耳畔响起。
“我没有谈过恋爱,如果你非要理解我所谓的自觉和领悟力,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我可能对于这种事就是天赋异禀,尤其是在面对你的时候。但很多东西也不是完全能够靠我自己无师自通,比如护手霜的味道,你要告诉我你究竟喜不喜欢。”
谢靳言不断靠近着纪瑜安,问着她喜不喜欢护手霜味道的架势,就像是在旁敲侧击着,她究竟喜不喜欢他。
“谢靳言,你身为人民教师,更加需要独立。”纪瑜安往后躲了躲,嘴里还振振有词。“恋爱脑不可取,要以事业为重。”
谢靳言嘴角的弧度因纪瑜安的前言不搭后语不断上扬,他轻声地哦了一声,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可是我就想当个恋爱脑。”
谢靳言一手抓住纪瑜安拿着纸袋子的手腕,语气间透着几分委屈。
“纪瑜安,我反悔了。光拥有同样的气味,恋爱脑是不会满足的。”
“那怎样才可以满足?”
纪瑜安被突然抓住她的谢靳言惊到,低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一起回家。”
第61章 渡劫
十二月的言川,暴雨已过。冬日的暖阳悄悄探出了自己的身躯,但仍抵不过寒风刺骨。
纪瑜安连着休息了三天,才x回到了元山古城。温时慢正巧今天轮休,主动提出送纪瑜安去上班。
“你非要早起做什么?难得有轮休,不睡它个一天都对不起自己。”纪瑜安拿着温时慢早起蒸好的包子就要往门外走,嘴里塞一个手里拿两个。
温时慢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一只手摸了两个包子,另一只手拿起车钥匙就跟上了纪瑜安的脚步。
“这有什么,送你去了再回来补觉呗。你这才刚好,别瞎吹风的。我看呐,实在不行就让同个小区的某位邻居在上班时,带你一块去吧。”
纪瑜安正巧吃完两个包子,将手里最后一个包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飞速咀嚼吞了下去。
“我们没有在一起,而且你不如直接报他谢靳言的大名得了。”
温时慢一听,趁着进电梯的功夫,就冲纪瑜安无辜地耸了耸肩。
“啊?我说了是谢靳言吗?”
纪瑜安对温时慢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不再看温时慢。
温时慢见好就收,马上收起了自己无辜的样子,转而严肃了起来。
“安安,你现在说实话,经历了元山古城这件事,你心里的想法有任何改变吗?噢对,还有医院他也是寸步不离,虽然不能强行作为加分项,但他确确实实都把这些做了。”
纪瑜安率先出了电梯,径直进入了中转电梯间内。
这个小区因为是超高层为主,为了缓解电梯的运行和载人的压力则设置了中转电梯间。
温时慢不紧不慢地跟在纪瑜安身后,把手里的包子吃个干净后,就朝纪瑜安伸出了手。
纪瑜安看了一眼,就在包里掏出了免洗洗手液。
温时慢嘿嘿了两声,接过免洗洗手液就挤出了一些,还给了纪瑜安。纪瑜安紧接着又摸出了护手霜递给了温时慢。
温时慢一见是新包装,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又挤了一点在手上闻了闻。
“好闻诶,这是在哪买的?我好像之前在网上刷到过,是个很小众的牌子,国内很低调的调香师的作品。纪瑜安你出息了吗?居然给你搞到手了?”
她涂完了护手霜,又仔细地把护手霜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忽然发出一阵惊呼。
纪瑜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摇了摇头。
“谢靳言买的,不是我自己买的。”
温时慢啧啧地笑出了声,把护手霜还给了纪瑜安。
“看来谢靳言确实有点东西喔,这个牌子的东西真不好买,而且都是供不应求,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纪瑜安猛然又想起来谢靳言带到医院来送她的大衣,他说那件大衣是自己做的。他的家世如何她心里大概是有个底的,但如果样样东西都到了她没办法等价交换的地步,她心里就会极其不踏实。
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门缓缓打开,纪瑜安与温时慢相继走了进去。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刹那,又缓缓打开。
纪瑜安抬眸在电梯门打开的那瞬间与谢靳言略显焦急的目光交汇着,对方见到她时也有片刻的惊愕,但很快一闪而过,长腿一迈走进了电梯。
与谢靳言并行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他清隽的眉目间尽是淡漠,下颌轮廓硬绷冷肃,身上深灰色的大衣显得一身矜贵。
他一进门后视线先是落在纪瑜安身上,就发现了在一旁扮鸵鸟状的温时慢,薄唇微翘似乎泛起若有若无的讥笑,随后在电梯最里侧站定。
“去上班吗?”谢靳言径直走到纪瑜安身边,旁若无人地低声询问道。
“嗯。你去哪?”纪瑜安见谢靳言与他人同行,大抵也不是去元山古城的。
“得回一趟梧桐路。”谢靳言才想起来还没给大家做介绍,指了指电梯最里侧的男人又对着纪瑜安笑了笑。“这是我的表兄弟,陈圳川,跟我们一个高中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纪瑜安一听这名字,眼睛亮了几分打量着内侧的陈圳川。
“这是纪瑜安,你知道的。旁边那位是温时慢温医生,温老爷子是她爷爷。”
谢靳言也回身向陈圳川介绍起了纪瑜安和温时慢两人。
陈圳川对纪瑜安点了点头,目光再度落在温时慢身上,扬了扬唇。但那弯起的弧度凉薄的如冬日的冰雪,清远且疏离。
“原来是温医生,早就听闻市一院妇产科的明日之星,久仰。”
温时慢的脸色相比之间就不太好了,素面朝天的她因睡眠不足而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下巴还长了两颗痘痘。
此时看见陈圳川的温时慢就好像是被撞见了自己不堪的一面,内心无比的绝望。
“你好,陈律师。”她只得摆烂似地随意抬了抬手,表达自己打了招呼。
谢靳言品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这个开场白丝毫不像是刚刚认识的两人。他侧头看着纪瑜安,发现纪瑜安正盯着陈圳川,眼睛一眨不眨的,仿佛想窥探陈圳川的内里。
自称恋爱脑的谢靳言扯了扯纪瑜安的包带,纪瑜安才收回了探究陈圳川的目光,有些不满地看向谢靳言,蹙着眉控诉着谢靳言打扰到她了。
“穿够衣服了吗?外面可冷了。”谢靳言替纪瑜安整理着内衬高领毛衣的领子,像极了在医院里她为他整理时的样子。“每天都有按时换药吗?”
“慢慢是医生,你还担心这个呀?”纪瑜安拍掉了谢靳言的手,在这个狭窄的电梯间里,还有着另外两个人站在身后,她不想在这种场合和谢靳言有过多的接触,尤其是并没有确认关系的时候。
“我不担心温医生的技术,我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
谢靳言毫不掩饰的关心令纪瑜安感到不自在,她眼神示意着谢靳言闭嘴别再继续往下说了。
此时的温时慢像是被噤声了,一言不发地垂下头。
陈圳川则是玩着自己手里的车钥匙,有一搭没一搭的,却让人觉得他是极有耐心的,设好了圈套就等人走入他的陷阱。
电梯里因谢靳言的沉默陷入一片寂静,电梯的楼层数不停地往下,中途没有一个人突然闯入。直到电梯下到-2层,四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
谢靳言与纪瑜安交换了个眼神后,与陈圳川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范围内。
温时慢这才松了口气,仿佛什么洪水猛兽终于被送走了似的。
“纪瑜安,以后谢靳言在你还是别喊我了,梧桐路看来也不能去了,居然是表兄弟。”
坐在驾驶座的温时慢心有余悸地不住喘气,环顾四周生怕陈大律师从哪个方向又冒了出来。
“温时慢,让你天天逼我,成天问我对谢靳言的想法有没有改变。就是你日念夜念谢靳言,他今天才会出现,顺带着出现了属于你的惊喜。”
温时慢一脚油门把车驶出了地下车库,闻言就是一阵不服气。
“我要知道谢靳言能把他招来,我绝对不会再提了。”
纪瑜安收回在温时慢身上的眼神,转向车窗外。
“所以在这个十二月,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渡劫,你我都找不到合适的方案解决我们的困惑。”
第62章 我只信他
元山古城的工作仍然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并没有因为谁的请假或离开而有所耽搁。
八点半的朝阳毫无遮挡地照耀着整个元山古城,古城有一处残垣断壁爬满了枯黄的爬山虎,微风徐过,如同荒野的波浪连绵起伏着,夹着一丝清香随风舞动。
老李看见康复的纪瑜安很是欣喜,还主动分了一个奶黄包给她。纪瑜安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即使拒绝了,依照老李这张喋喋不休的嘴也能把她念死。
阿刘看见纪瑜安,脸上也浮现少有的喜色,虽然他的表情仍是严肃万分,但还是隐约看见眼底拂过一阵笑意。
“安全康复回来就好,下次还是别做这样的傻事了。”阿刘难得地对纪瑜安说了句软话,但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组长的人设,又硬生生继续说着:“毕竟你那天抢着做的,这几天的活不也耽误了吗?还得我给你善后,你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上恢复工作吧。”
纪瑜安面对着阿刘也是满心的歉意,确实也因为她那天的失误导致她手头的修复工作进度落下了好几天。
“不好意思,刘师傅。都是我的问题,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了。”
阿刘往嘴里塞进了一个小包子,囫囵吞枣的嚼了一下就吞了下去,冲纪瑜安摆着手,示意她没事就可以先过去工作了。
纪瑜安点点头,就拿上自己的水瓶到洗手间去洗干净,又回到办公室倒满了热水才离开了办公室,往西街的方向走去。
穿过中心公园,纪瑜安就看见早早等候在那里的方宇鑫。
方宇鑫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在岑阳恶狠狠的表情,是十分平静且充满善意的姿态。
纪瑜安心里只是对方宇鑫的变化感到奇怪,但她不敢放松警惕。她继续往前走去,方宇鑫一见她就急急迎了上来,x令她想躲也没地方躲藏。
“纪师傅,你别害怕。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解释一下,顺便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方宇鑫似乎眼底充斥着真诚,为了让纪瑜安放心,他故意保持了一些距离来表达自己的善意。
纪瑜安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定。她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水瓶,另一只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抚着手机,脸色如常地看向方宇鑫。
“好的,您说吧。”
方宇鑫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忽然上前一大步凑近了纪瑜安,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还是标准的90度。
“对不起,纪师傅!在岑阳是我考虑不周,也是我自作多情误会了你原本的意思,导致我们之前存在了之前那件事,我对此深表歉意。”
纪瑜安见嘴里念叨着的方宇鑫仍保持鞠躬的动作,心下一紧没来由的慌张在她心底横冲直撞。她努力压着心里的不适,没敢往前一步去搀扶方宇鑫。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你先起来。”
方宇鑫仍然弯着自己的身体鞠着躬,执拗的非要纪瑜安承诺不追究且以后能跟他好好做同事,不是躲着他的那种相处,他才肯直起身子来。
“纪师傅,除非你答应我的请求,否则我是不会起来的。我一定要直视并承认自己的错误才行,我们也一定要说清楚解开这个误会,不然太影响我们之间的同事情谊了。”
中心公园本就计划在下周举办一个品牌活动,所以这里这周都聚集了很多界朗文旅的工作人员。眼见这周围经过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都看见了方宇鑫鞠躬的场景,纷纷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她是不是壁画修复组的那个空降兵?听说是顶替怀孕的那位同事。”
“他们俩是什么情况啊?在公众场合,该不会是男的求和吧?”
“我听那样子是男的道歉,女的不依不饶诶。怎么这样啊,有什么不能关起房门慢慢说吗?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众人永远都只会选择自己想看到的画面,为这个世界所有发生的事加上自己希望理解的情节。
世人对可怜之人或弱者总格外地拥有怜悯之心,并主观带入到谁一旦哭喊得最大声,最可怜委屈,谁就是弱势群体,需要帮助的可怜人。
此时此刻的纪瑜安,已成为众矢之的。也许她一直以来都只是无辜的人,但如今在旁观者眼中,她就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在公众场合不让方宇鑫头磕烂誓不罢休的恶毒女人。
“你起来,误会解开了,道歉我也接受。”
方宇鑫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向纪瑜安的眼眶里还闪烁着泪光。
“真的愿意原谅我吗?那谢教授可以不再来找我了吗?”
方宇鑫原本洪亮的声音在提到谢靳言的时候,突然降低了自己的音量,还往前凑了几分,让纪瑜安能听个清楚。
“谢教授?”
纪瑜安的困惑不断加重,但脑海中不知不觉有了答案,方宇鑫这样八成是被谢靳言拉去谈话了,但她不能理解的是,方宇鑫为什么看起来很害怕谢靳言的样子。
方宇鑫一听谢靳言的名字,瞬间受到了惊吓一般,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谢教授找人到我家来,警告我离你远一点。”方宇鑫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纪瑜安,似乎是不敢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