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瑜安看了进门开始嘴就没停过的温时慢，指了指一旁的娃娃菜。
“嘴那么忙，手也别停下。你可不是我们家的客人，毕竟是以前隔三岔五就跑过来小住的人。”
在纪瑜安上学的时候，温时慢就一直与她同校。因为她小时候总去温时慢家小住调理身体的缘由，到纪瑜安上高中时，温时慢也总是来纪家跟纪瑜安同住，所以对温时慢而言，来纪家就跟回自己家没什么区别。
“得嘞，你不开口我也会帮忙的。倒是你要跟我说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说呀？我真的好急，但又不敢当着外婆的面问你。”
趁着纪外婆在客厅听着戏曲如痴如醉的，温时慢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与纪瑜安说着。
“谢靳言退婚了，大闹了叶家。”
纪瑜安假意去饭厅旁的冰箱拿着调味的酱料，见纪外婆真的没有半分心思注意她们的悄悄话，她才折回到厨房去跟温时慢描述着谢靳言是如何大闹叶家，这件事是她的小姨告诉她的。
“我的天！谢靳言这么刚吗？丝毫不顾及谢家和叶家两边长辈的看法吗？那叶以柠岂不是要气炸吗？”
温时慢手拿着几根娃娃菜一下子凑近了纪瑜安，暗暗拔高了自己的音量却不至于让客厅的纪外婆听见。
纪瑜安摇了摇头，将方静艺来纪家楼下找她，以及早上她买菜回来叶以柠也来找她的经过逐一描述。
温时慢气地一把放下手里的娃娃菜，骂着叶家人不要脸。
“叶以柠到底是不是装的？这是我怎么都想不懂的问题。你说她真的人畜无害吧，可她妈又是那副德行，很难相信叶以柠能在这样的家庭里独善其身呢。但你要说她很有心计吧，但又感觉她能让你外婆再次邀请她来家里做客，就没有那么地让人排斥。你外婆可不傻，真是绿茶白莲花的，你看不出来外婆眼神可好着呢。”
纪瑜安语塞地躺了枪，总觉得温时慢说着叶以柠的同时在说她傻，无法分辨出真正的绿茶白莲花。
“算了还是不要去思考这些了。得过且过吧，反正这些事情无论如何也绕不开我。”
温时慢来了兴趣，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前不久的纪瑜安还是凡事与她无关，只想远离的模样，怎么从家里搬走后的她却说事情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她了？
“是不是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劝你速速坦白！”
温时慢挤眉弄眼地逼问下，纪瑜安只好将昨天聚会醉酒和强行亲吻谢靳言的事实经过如实对温时慢坦白了。
“你们亲了！”温时慢听完纪瑜安的描述后一阵惊呼，又瞬间压低了声音。“纪瑜安，你出息了！你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谢靳言退婚了严格意义上他是单身，你也是单身，两个单身的人接吻不犯法！”
纪瑜安忙上前捂住温时慢的嘴，紧张地看向厨房门的方向，电视里倒映着纪外婆坐着摇椅闭着双眼的样子。
“你快闭嘴吧，等一下我外婆听见了，我就得被盘问了。”
温时慢双眼微眯地看向纪瑜安，眼眸里的戏谑愈演愈烈，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放过纪瑜安。
“安安，你实话告诉我，你在亲吻谢靳言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别拿喝醉当理由，因为你能想起来证明你一定是有感觉的，人在回忆里甚至会把自己潜意识的认知添油加醋进去，快告诉我！”
纪瑜安闻言双颊霎时间变得绯红，她不得不承认从医院里亲吻谢靳言的梦以后，她在夜深人静时偶尔会幻想自己与别人亲吻的画面，这个别人的脸浮现的都是谢靳言的模样。她今早回忆起昨晚发生的种种后，谢靳言光洁下巴和温热嘴唇的触感首当其冲地在她脑子里回荡得令她无法忽视。
“那当然是有感觉的，你亲吻别人也会有感觉呀——”
“不对，不是亲吻别人的感觉，是你对谢靳言的感觉。撇开他的家境和那个已经退了的婚约，你喜欢他吗？”
温时慢打断着纪瑜安想要欲盖弥彰的小心思，一定要逼问到纪瑜安最真实的想法，否则以x纪瑜安的个性，一定还是无尽的逃避。
“我承认，我对他有感觉。在亲吻他后我曾有一瞬间想不顾一切地走向他，可早上当我看见无辜的叶以柠，我脑子里的冲动又消失殆尽了。”
温时慢一脸无语地看着反反复复纠结不定的纪瑜安，就觉得谢靳言简直是漫漫长路。
“今天叶以柠问我，明明跟谢靳言那么亲密了却没有在一起，我是不是在玩弄谢靳言的感情，我深有此感。怎么样才能摆脱谢靳言呢？要不然我光速找个人来假扮我的男朋友怎么样？以谢靳言的个性，如果我真的怎么样都不喜欢他，甚至有了男朋友，他也不会来纠缠的。”
温时慢好笑地看着突然有了想法的纪瑜安，摇着头懒得理她。
“我劝你不要轻易尝试这个馊主意，谢教授是什么人，他能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谢靳言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最好以正规渠道摆脱他，否则后续你自己也会很难受的。”
有了温时慢的协助，食材处理得极快。跨年夜的晚饭很快就开始了，纪外婆先是举着纪瑜安好不容易批准她喝的果汁，简单地祝福了纪瑜安和温时慢。
“你俩年纪一样，都该找男朋友了，外婆祝你们在新的一年直接找到男朋友结婚。”
纪瑜安和温时慢两人面面相觑，争相为纪外婆夹着锅里的鸡肉，就希望纪外婆将男朋友的话题揭过去。
“行了行了，你俩的心思我都知道。总之，你们不找我还是要催的，慢慢可能没关系，可纪瑜安你不行。外婆可没多少年给你挥霍了...”
温时慢啧啧了两声，率先堵住了纪外婆的话。
“外婆，您老这样安安才不会想找男朋友。您应该说您还有很多年能看安安幸福，怎么就没多少年了！”
纪瑜安撇着嘴瞪着纪外婆，一面又给纪外婆添菜。
三人揭开了男朋友的话题后，开始其乐融融吃起火锅来。
纪瑜安的手机在一旁不时地亮着屏幕，吃饱后的纪瑜安才有空看起来了那些消息。映入她眼帘的是谢靳屿的微信。
【瑜安，1月中旬要在偏厅有个新展，这次来的是涂先生的一批字画。如果你有空的话，过几天我们详细讨论一下。】
【顺祝节日快乐。】
纪瑜安眼见谢靳屿真的说话算话要给她派活，她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手指敲得飞快回复着谢靳屿。
【好的，看你哪天有空我到安白画廊去。谢谢谢师兄，元旦快乐。】
谢靳屿也几乎是秒回。
【瑜安，我们是朋友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纪瑜安的手指不小心就划出了谢靳屿的聊天界面，紧接着她看见下方是谢靳言的微信。
这两兄弟是约好了一起给她发微信吗？
【纪瑜安，我想你了。】
纪瑜安的心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他们都在发祝福语，我不说。我想等我见你的时候，再亲口对你说。】
第162章 亲口对你说
元旦休假的第三天下午，纪瑜安与谢靳屿约好到安白画廊谈谈关于月中新展的事情。
纪瑜安到安白画廊的时候，画廊里散布着一些前来观看摄影展的人，进门处多了一个前台，她见到纪瑜安起身询问着纪瑜安是否是来观展的。
“你好我姓纪，来找谢靳屿。”
“纪小姐你好，来找老板是吗？我带你去他的办公室。”
纪瑜安跟着前台径直走进画廊里的走廊里，走廊尽头是谢靳屿的办公室。
“老板，有位纪小姐来找您。”
“请进。”
前台推开了谢靳屿办公室的门，眼神询问下谢靳屿替纪瑜安做出了决定。
“给她一杯白桃汁吧。”
“好的老板。”
待纪瑜安走进办公室后，前台迅速关上了谢靳屿办公室的门。
“瑜安，来沙发上坐吧。”
纪瑜安刚在沙发上坐定后，前台再次敲门拿了一杯白桃汁走了进来。
“纪小姐，您慢用。”
“谢谢。”
办公室里霎时间只剩下纪瑜安和谢靳屿两人，谢靳屿拿着自己的咖啡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纪瑜安身侧的沙发处落座。
“抱歉，在元旦放假的最后一天还问你有没有空聊工作。”
谢靳屿抿了一口自己的咖啡，对纪瑜安露了歉意的微笑。
纪瑜安也喝了一口前台刚刚为她准备的白桃汁，白桃的清香与甜腻在她的唇舌间游荡，她的心情没有任何加班的不悦，反而因这一抹甜而感到愉悦。
“没关系的，平常时间也要忙元山古城壁画修复的工作，现在利用休息时间深入聊聊比较好。”
谢靳屿点了点头，拿出了几份文件递给了纪瑜安。
“这些资料你可以看看，都是刚刚更新过的版本，也有电子版的晚些我发到你微信上。时间可能会有些紧，你看看自己来得及吗？这批展品估计在开展前三天送来，如果你这边确认是可以接的话，你就得先来做一些准备工作。”
纪瑜安垂眸翻阅着谢靳屿递来的资料，大致了解了整个展览的主题和作品的类型。涂先生是国内非常有名的书画家，能够有幸对展品进行维护顺便欣赏作品，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大概推了一下展览的时间和展品运送来的日期，又在脑子里回忆着壁画修复的时间进度。
“如果展品送来是周中的时间，我只能中午和下班后过来。刚好周末送来的，我周末就能全天在这里。”
谢靳屿得到了纪瑜安的肯定回答，心里的欣喜掩盖不住地裸露在他的眼神里。他就知道纪瑜安会同意的，因为她喜欢书画、壁画以及一切与艺术相关的事物，这些都是快速接近她的捷径。
“好，既然你能完成的话，我去确认一下展品到达的具体时间，到时候我在微信上通知你。”
“好的，谢师兄。”
纪瑜安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资料，仔细看着每一件作品的信息和属性，她看着作品抬头看向双眼此刻就放在她身上的谢靳屿。
“谢师兄，展品的摆放位置和故事都已经研究好了对吗？”
谢靳屿的目光因纪瑜安的问题变得柔和起来，手指轻点着沙发的扶手。
“有一个初步的设定，但还未完全定下来，你到时候看见作品也可以提意见。瑜安，你知道我很需要你的建议。”
纪瑜安莫名的在谢靳屿的言语间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滋味，她感激谢靳屿能在需要的时候想起她，但她没有觉得自己跟谢靳屿熟络到她知道他需要她的建议。
“我想涂先生也会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这次的策展人是你，我只是帮忙维护展品而已。”纪瑜安将杯子里的白桃汁一饮而尽。“也很感谢谢师兄能在需要的时候想起我，应该说感谢老板。”
谢靳屿的眸底闪过一丝精光，很快消散至无影无踪。
“瑜安，其实我们之间真的不需要客气的。你叫我谢师兄感觉也很疏远，其实我们是同一年出生的，虽然我比你大几个月，但都是同龄人不如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纪瑜安却觉得谢靳屿的提议不妥当，并且她敏锐地感到有一丝不对劲，但说不上来是不是她自己误会了。
应该说自从谢靳言与她表白后，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她都知道自己不是误会，而是谢靳言的那些举动确实是在表达着他喜欢她。
“叫谢师兄已经叫顺口了，还是不改了吧。”
谢靳屿的失望掩于眼底，他本很希望能听到纪瑜安叫他一句‘靳屿’，但这个期盼被纪瑜安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好的也没关系，看你自己习惯吧。我只是想表达我们之间认识都那么久了，从国外起就是好朋友，回国也没必要那么生疏的。至于你说我的需要，确实是我很需要你，我认为你会是我很好的搭档。”
纪瑜安的第一直觉是谢靳屿对她似乎没有像普通朋友那样的简单，他的话里话外都会让人浮想联翩，有一语双关的意味。
她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有了谢靳言的前车之鉴她不想再卷入另一个麻烦之中，与谢靳屿保持关系却又不至于影响工作才是当务之急。
谢靳屿对她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她会错意，这是最好的结局。但倘若谢靳屿存着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她的感觉是非常抗拒。
她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刚刚脑海里浮现出的不令自己抗拒的脸分明是谢靳言那张漫不经心的模样。
纪瑜安腾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谢靳屿随着她的动作紧盯着她。
“谢师兄，资料我回去再仔细阅读。我看我们聊得也差不多了，想起来我外婆一个人在家里，还是得尽快回去比较好呢。”
谢靳屿也不勉强纪瑜安非要留下与他共进晚餐，点着头起身拿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
“好呀，那我送你回去吧。”
纪瑜安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不用了谢师兄，我等一下还有其他事情，就不x麻烦谢师兄跑这一趟了。”
谢靳屿看出了纪瑜安似乎真的有急事且不想麻烦他的模样，他不确定是不是纪瑜安为了逃离自己的借口，可他也知道追女孩这件事，得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慢慢来。
“那行，你到家给我发个微信就行。你先忙，我还得在这里处理一些文件。”
“好的，那谢师兄不用送了，这儿我也很熟悉了。”
纪瑜安的这句话令谢靳屿的心情大好，觉得熟悉的这话实在太悦耳，不免让他有些飘飘然。
“好的，瑜安再见。”
“谢师兄再见。”
纪瑜安拿着自己的包和展览的资料关上了谢靳屿办公室的门才松了口气，缓缓走出了画廊的走廊，向着画廊的大门走去。
“纪小姐慢走。”
纪瑜安与画廊的前台微笑致意后离开了安白画廊。
她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穿过画廊门前的小路却隐约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戴着墨镜，凑近些镜片有些反光映在地面上。
她拿着手里的资料正要快步走过，却被一阵力道猛地拉了过去，撞进一个坚挺的胸膛间。
纪瑜安的额头被撞得生疼，抬起头就要看这个人是谁时，突然耳边就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
“纪瑜安，我让你等我回来，你就来见别的男人？你是不是真的想始乱终弃啊？”
谢靳言。
也是，只有谢靳言才敢这样对待她。
“我来谈公事的，怎么就是见别的男人了？而且我们两个人是没有实质性的关系的，你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对我搂搂抱抱的，快点放开我！”
“我不。”
谢靳言用力地环抱着纪瑜安，手抚着纪瑜安的后脑勺却是轻柔的。
“我很想你，纪瑜安。”
纪瑜安闻言安静了下来，停止了自己所有的挣扎。
